《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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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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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位重臣李泌也都认识,按照座次依次是房琯、崔涣。韦见素。

    说实话,这几个人除了韦见素曾做过宰相以外,都不够格在天子面前入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天子如此家加恩,自然就有其中的道理。李泌忽然有所领悟,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只听李亨笑呵呵的问道:

    “诸位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率先说话的是房琯,他抖动着须髯,振振有词。

    “国法不可乱,须得惩罚,以儆效尤!不过,御史大夫毕竟是立有大功的人,或许可以考虑功过相抵,以免让世人诟病,朝廷苛责功臣过甚!”

    李泌暗暗冷笑,还以为这些被天子奉为座上宾的老家伙们有什么过人的建议,到头来还不是和稀泥?

    “陛下,功劳绝不可抹杀,但过失也同样不可抵消,否则今后但有违法者岂不肆无忌惮?到那时,朝廷又何谈堪乱?自家就得乱成一团!”

    顿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开始剑拔弩张,随时都要互骂一般。

    房琯是个直脾气,自认所提的乃是老成谋国直言,看着李泌一副摆开了架势大骂一场的模样,胡子抖了半晌,竟生生的忍住,没有回一句话。

    “陛下,目下大乱未定,一切以稳为主,未曾出师就先责罚主帅,绝非明智之举!”

    李亨一直沉吟着,没有表态。李泌哪里肯在这个时候放弃,又厉声道:

    “你们以为这就是老成谋国了吗?我告诉你们,不是!,这是姑息养奸!让秦晋再如此肆无忌惮下去,他就是曹操,是王莽,是霍光……”

    “李泌住口!天子驾前,岂容信口雌黄?”

    李泌哪里会住口,当即冷笑着回应:

    “我信口雌黄?难道就诸君的眼睛都被沙子迷住了吗?看不到内外诸君皆操于秦晋之手吗?”

    “当此危亡之时,难道还要两两相制,非得制造出些麻烦来拖神武军的后腿吗?李侍郎之言非但信口雌黄,简直就是祸国,祸国呀!”

    房琯的情绪有些激动,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到那时,就只能亲者痛而仇者快!白白的便宜了安史乱贼!难道天宝年间无休止的内争内斗还没够吗?”

    这话虽然一针见血,但说的显然有些重了,此时此刻李隆基在位时的得失与否,在朝廷上依旧是个禁忌,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指摘。

    李泌立即就抓住了房绾的短处,开始痛击。

    “无端指摘太上皇,难道不是以严伦祸乱朝纲吗?”

    眼见着再说下去就要把天子便殿变成了泼妇骂街的市井。崔涣适时的出面调和。

    “陛下,现在都只是一面之词,何不召当事者入宫上殿,当众问个清楚明白,再谈及处置事宜,岂非更好?”

    李亨这时才出声说话。

    “诸位卿家都以为如何?”

    这时,李泌才收起了攻击的态度,表示一切以天子之意是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亨会召秦晋上殿的时候,这位继位不满一年的天子当即勃然色变,将案头的一封公文甩在了众人面前。

    “都看看,这是秦晋的自劾奏章,还有前因后果!”

    自我弹劾的奏章里,秦晋把所有的经过和因果一一说明,并表示御下无方,愿意承担主要责任,领受惩罚。

    李泌先一步拾了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又振声说道:

    “通篇狡辩之言,陛下万勿被其蒙蔽!”

    至此,李亨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

    “先生,难道……”

    接下来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最后由转而说道:

    “朕意已决,不会因此而惩处秦晋。话说回来,有功之臣无家可归,乃朕之过,要受罚,也是朕首当其冲!”

    一句话说的痛心疾首。古语说,主忧臣辱,在座诸臣怎么能无动于衷,纷纷起身叩拜。

    “陛下,陛下……”

    几位重臣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晋有功无可争议,无家可归也是事实,如果因为几个部众为其修葺宅邸就此处置惩罚,也是在说不过去,更甚至会让很多人为之心寒。

    房琯振振道:

    “老臣虽然入京不久,但也听说了,朝廷有专人为有功重臣修葺宅邸房屋,如若果有此事,秦晋如此做岂非自找麻烦?老臣恳请陛下查实其中是否有蝇营狗苟的勾当!”

    在房琯看来,这些事情必然归有司负责,那么负责的人就可以从这里入手查起。

第五百九十三章 :新旧交锋时() 
李泌的脸涨红了,在这件事上找秦晋的麻烦,虽然是手底下人的主意,可他是点了头的,一旦查下去必然是自己理亏,倘若因此而将责任全部推倒下属的头上,将来又如何有面目自称为君子?

    但是,房琯的要求名正言顺,李泌如果反对就等于告诉众人自己是心虚的,可他又不能答应下来,一时就无言以对。

    关键时刻,还是李亨站出来和稀泥。

    “这件事原本就无关痛痒,朝廷如果因为这等小过而惩处了有大功于社稷的人,岂非让天下人寒心?朕稍后会召御史大夫问明情由便是,诸位卿家不必过分纠结于此事!”

    房琯也无意就这等芝麻蒜皮大的事与李泌撕破了脸,也就不再做声,李泌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则,就在君臣众人相继陷入沉默的当口,李辅国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来到李亨的身侧耳语了几句。

    李亨闻言面色大变,竟失声问道:

    “这,这是真的?”

    李辅国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只听李亨低声埋怨着:

    “如何,如何没人拦着?”

    李辅国摇了摇头。

    “奴婢也是得了监军的禀报才得知此事,尚未弄清具体情形,便赶着来通禀陛下!”

    房琯、崔涣等人都是一头雾水,但见李亨如此失态,也心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后果严重的大事。只是天子没有交代,他们一时间也不好开口询问。

    终于,李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李泌一眼,重重扔下一句。

    “先生做的好事!”

    李泌的表情尴尬极了,硬着头皮问道:

    “臣不知做的什么好事?”

    眼见着李泌还顶嘴,李亨火气上涌,本要立即发作,可是当着极为政事堂宰相的面,如果发作了出来,丢了丑,日后又如何叫他做人呢?想到自己落难时,李泌不离不弃的情形,李亨瞬间又心软了。

    “快,备马,朕要去神武军中,看看秦卿的伤势如何!”

    顿时,众人面面相觑。秦晋受伤了?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也的确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实在难以想象,秦晋在千军万马的大战中没有受伤,却在大战结束的时候受伤,其中内情不禁令人遐想。

    房琯也好,崔涣也罢,连韦见素在内都是在险恶政争中大浪淘沙幸存下来的佼佼者,自然不会简单的理解为仅仅受伤而已。这背后说不定有着多少博弈的内幕。

    不过,从天子的态度上看,他是对秦晋持绝对支持态度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的作急色于表面。

    “陛下,此乃非常之时,天子不宜轻离宫禁,请陛下三思,不如遣一重臣前去慰问,也是……”

    一直甚少说话的崔涣于此时站了出来,对李亨急于去军中探望秦晋的行为表示反对。其实,他最怕的是兵变,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最不稳定的地方绝对非军中莫属,焉知不是秦晋受了委屈之下,对天子包庇李泌的行为有所不满的?

    他这么想也实属正常,一切都以天子的安危为主。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宦官匆匆进入了殿内,他带来的消息就比较详尽了,将秦晋按照军法从重自罚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因为自罚而受伤,并非其中有其它变故。

    由此,殿上几位不曾与秦晋有过深入接触的重臣也都对这个年轻的功臣有了进一步的印象。

    至少在房琯的印象里,秦晋此人还是颇为刚烈的,自请受罚诚然是对军法的维护,但也可以看出来,他对李泌私下里搞出来的龌龊事,也在以这种方式向天子控诉自己的委屈。

    由此得出了两点,一是秦晋其人行事有矩,二是性格却失之烈有余而稳不足。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年轻血气方刚,试问哪个人面对李泌这种羞辱也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的。

    今日第一次面君就看了如此一出好戏,同时也对天子近人之间的矛盾有了大致了解。

    房琯看了李泌一眼,素闻此人有才名,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之下方知是个心胸狭隘,又手段低劣的人。然后他又悄然看了天子李亨一眼,心中暗想,原本天子打算和稀泥,现在倒好,秦晋把问题翻了出来,不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恐怕无法向臣下交代了。

    不经意间,房琯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当今天子性格稍显软弱,不如太上皇当年杀伐决断,这种性格虽然较易为人亲近,但也同样容易受到臣下的左右。对社稷而言,这是福是祸也实属难料。

    果然,李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竟呆立了良久,面色阴晴不定,显然心中在做着一番挣扎。

    他的确是想袒护李泌的,如果这件事仅在控制在小范围内,也就罢了。但是,事已至此,秦晋都能不顾及自己的体面,以军法自罚。倘若朝廷对此态度暧昧不清,不查出来秦晋以首功却宅邸不得修葺的搞鬼之人,那真就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了。

    终于,李亨有些无力的坐回榻上,再不提去军中探望秦晋之事,只抬起头来目光在几位重臣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还是定格在了房琯的身上。

    “朕委房卿全权彻查此事,无论身份高低,官职大小,一经查实按律重处,绝不姑息纵容!”

    “臣房琯谨遵天子敕命!”

    这回轮到李泌胆战心惊了,天子把这桩差事交给了房琯,不就等于要将自己属下的那些小动作都翻出来,亮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可他是理亏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关于秦晋受罚的事,只是今日议程的一个小插曲。

    只见房琯又道:

    “陛下,回纥部骑兵已经抵达奉天、醴泉一带,朝廷须得尽快做出处置。”

    李亨的眉头自拧起来以后就没松开过,现在又拧的更紧了。回纥部骑兵的事,是李泌怂恿他一力促成的,但那时长安尚在风雨飘摇之中,祸福难料,若果知道叛军很快就会被挫败,又何至于出此下策呢?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出真金白银就想把这些草原上的饿狼礼送出境,根本就不现实。但是,如果出了这笔钱,他又不甘心。现在的朝廷可不是天宝十五年初的朝廷,仓廪充实,府库丰盈,而今的情况是仓廪米将尽,府库空空矣。

    李泌于此时站出来替李亨解围。

    “陛下,东京尚在叛贼之手,河北道亦是糜烂一片,既然回纥骑兵来了,何妨让他们一并向东挺近平叛?”

    李亨未及标题啊,房琯沉吟着说道:

    “以回纥兵平乱也未尝不可,只是粮饷一向须协调清楚,否则……”

    提及军国之事,李泌的自信仿佛又回来了。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朝廷眼下缺粮缺钱,怎么可能喂饱这些草原饿狼?给以自筹自支之权,令其出兵东进就是!”

    这么说其实就等于把关东百姓置于回纥骑兵的铁蹄之下,朝廷不给他们钱粮,他们自然就只能烧杀过去了。

    房琯仕宦多年,也曾在边地为官,深悉攻城略地之下的惨况,屠城行抢时有发生,就算夺回曾失之地,边军抢掠城中百姓的事也屡禁不止。如果将这些回纥兵放入潼关以东,其不等于送狼入羊群?

    安史叛贼再坏,也是存了争鼎天下的心思,总会稍存了一丝善待百姓之心,而草原上的野狼,除了烧杀抢掠,便别无所图了。

    “门下侍郎如此血冷,令房某齿寒至极!只想问一问门下侍郎,难道关东百姓就不是我大唐百姓了吗?身为朝廷重臣,不以百姓为社稷之重,只醉心于权术之道 ,沽名钓誉,真是羞与此等人比肩并列!”

    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李泌的一张老脸当即涨得通红,指着房琯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血口喷人!”

    房管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血口喷人?房某倒要请教,不给粮饷,任回纥兵自筹自支,这钱粮自何处筹,又以何等手段筹?”

    李泌当然说不出那个抢字,但以当下形势,非以此法才能不惜一切代价,从速平乱,拖得越久,对朝廷威信的打击就越大。

    “自然是就地筹粮,回纥兵远道而来平乱,地方负责支付粮饷,也无可厚非!”

    闻言,房琯竟笑了,再不愿与之过多纠缠,直截了当道:

    “既然门下侍郎不肯直言,房某替你说,无非就是抢掠一途,先抢百姓们糊口的粮食,再抢了百姓的妻儿为奴为婢,是也不是?”

    “这等问题也并非无从解决之法,只要天子明发诏书,不得行抢,化外之人畏惧天可汗威严,自然可约束……”

    眼看着李泌强词夺理,房琯再也不与之争辩,只对李亨闷声闷气道:

    “李泌之法祸国殃民,一旦采纳将尽失人心,遗祸百年而难绝!”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李亨心中郁闷之极,但回纥人的处置不能耽搁,只得答复房琯:

    “此事的确不宜草率,不如召秦晋入宫,听一听他的意见!”

第五百九十四章 :名将荐名将() 
秦晋小心翼翼的坐在榻上,刚刚生受了五十军棍,尽管只有一开始的五下打实了,但还是伤了皮肉,碰一下就疼的直咧嘴。再看秦琰,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跪在地上满面羞愧之色,又一言不发。

    “你知错了?”

    “俺,俺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私自动用军卒,修,修……”

    秦晋叹了口气,秦琰虽然不笨,但在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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