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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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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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了语气说道:“则前途未卜啊!”

    裴敬从不知如何回答的窘意中脱离出来,自嘲一笑。

    “裴敬想的浅了,但朝堂的事自有相公们操心,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想的多了,也只能是徒增烦恼而已!”

    听了裴敬的话,陈千里忽然放声大笑,只是笑声里透着无限的凄凉。

    “裴将军一语中的,当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想多了只能是自取烦恼,陈某错就错在不自量力,才使得局面如此反复,倘若当初不做掣肘之举,秦使君是否依然辅助太子登基,肃清朝野了呢?”

    很显然,陈千里这是在说长安兵变一事。长安兵变一直是神武军讳言不提的事,现在骤然听到陈千里提及,裴敬自觉得意外至极,但他却有不同看法。

    “太子登基,只怕第一个被肃清的就是秦使君啊!”

    陈千里却摇了摇头。

    “若太子殿下是当今天子一般的英雄人物,秦使君的确会是第一个被肃清的对象,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待人以诚,必不会如此。”

    对太子的判断,陈千里和裴敬得出的结论迥然不同。两个人的话题从神武军后军的布置,一直扯到了太子的身上,而且所提及之事一件比一件敏感。

    不过,在这等四下无人的荒野之中,根本不存在隔墙有耳的情况,裴敬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唉,现在说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待人以诚又有甚意义了?天子既然重新掌权,又岂能容得下参与兵变的太子?只能说是裴某害了太子。”

    提及兵变,这也是裴敬一直以来的心病,如果不是他的轻举妄动,也许秦晋就不会被牵扯进来,往后的一系列事件也许就根本不会发生。但假设毕竟是假设,发生的事不可能挽回,偏偏秦晋对他没有一语责怪,这就令他更加的自责。

    今日陈千里主动提及旧事,竟也勾起了裴敬的心事。

    接着,陈千里的话更让裴敬吃惊。

    “陈某倒以为,天子并无废黜太子之意。”

    裴敬大惊,问道:

    “陈长史可是窥得其中端倪?”

    虽然裴敬对太子的遭遇感到唏嘘同情,但如果太子不被废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秦使君。

    毕竟在兵变中,太子与神武军在陈千里的插手下反目,如此才让当今天子得到了重新掌权的机会,双方早就结吓了解不开的仇疙瘩。

    尽管夜色如墨,双方看不清各自的面目,但陈千里仿佛看出了裴敬的担忧,说道:

    “长远来看,圣人诸子皆为平庸之辈,只有太子殿下尚算中人之才,倘若选了旁人做太子,只怕天子百年之后,这大唐江山便没有宁日了。”

    裴敬暗暗惊叹,这陈千里看待事情的眼光果然与旁人不同,旁人都看与自身有关的利害,他却只看朝廷的利害得失。

    只可惜,裴敬做不到陈千里这种公私分明,在他看来,不论谁做天子,都不希望秦使君和神武军因此而陷入危险境地。

    瞬息间,裴敬忽然意识到,他和陈千里之间的隔阂恐怕永远都无法弥合。因为他是存着私心的,偏袒着神武军,偏袒着秦使君,如果以上二者与天子产生矛盾,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而陈千里则一定会想也不想的选择后者。

    这一点,正是裴敬与陈千里难以调和的关键所在。裴敬又想到了秦使君,难怪他曾亲耳听秦使君说过,与陈千里从此已为路人,再无恢复旧日情谊的可能。

    黑暗中,裴敬试图看清陈千里的面部表情,但即使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仍旧是模糊不清的。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虫鸟混杂的鸣叫声,隐隐然似乎还有野狼的嚎叫声。而在各种林间杂音中,裴敬忽然觉察到了一种有规律的波动,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这种波动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裴敬脱口而出:

    “不好,敌袭!”

    有规律的波动正是战马疾驰于山麓间回荡的声音。

    与此同时,陈千里也觉察到了异常。

    ”叛贼当真赶来,真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都对不住贼老天。“说着他冲裴敬一阵大笑,”裴将军,好戏开场了,十万支箭矢正可派上用场,看来卢杞的计划要落空了“

    有规律的波动正是战马疾驰于山麓间回荡的声音。

    惊呼之后,裴敬也转而兴奋,他本来也以为这次行军只能跟在卢杞的后面捡点残羹冷炙,却想不到竟误打误撞遇到了叛军突袭,这真是天降横福。

    “速传将领,全军上下进入战备,重弩手准备。。。。。。”

第三百八十四章 :算计反算计() 
**重弩历来是震慑四夷的利器,现在又成了神武军后军弥补战力不足的关键武器。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军营以后,军中各营已经完全被动员起来,纷纷做着临战准备,成捆的箭矢被从大车上卸下,来不及拆散了分发下去,就径自码在寨墙之内。重弩手们则在检查着手中的重弩是否完好,能否激发如常。

    大战前的紧张气息在一瞬间就迅速蔓延了整个军营,裴敬向隐约有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已经可以看见连成长串的火光渐次增多,是叛军的骑兵转过了山口,越来越多的叛军伴随着火把的光芒出现在视野中。

    裴敬身边的弩手紧张的口唇发干,双手紧紧的攥着重弩的弓臂,仿佛一场生死大战已然近在眼前。不过,裴敬的心态则较为平静,从声音上判断,叛军的骑兵人数众多,至少当在万人以上,至于跟在后面的步卒,数目一定不会少于前者。也就是说,裴敬他们突然遭遇的是叛军盘踞在绛州的主力精锐。

    而以步卒为主的神武军后军,明显不宜与规模超过万人的骑兵正面作战,但在此时被突然逮着个正着,想退也来不及了。

    “裴将军咱们遭遇的一定是叛军主力精锐……”

    陈千里慢了裴敬一步,他很快也做出了与裴敬相同的判断。就实际而言,他的实战经验超过裴敬,毕竟曾在新安和叛军步骑做过奋力周旋。而裴敬虽然也有着数次大战经验,但和规模如此之大的骑兵相抗,还是头一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时候想退避也来不及了,何况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裴敬这么说不全然都是出自激励军心士气,而是综合了战场形势之后做出的判断。河东道的地形与关中渭水两岸的地形截然不同,前者山峦叠嶂,后者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所以,后者更适合骑兵野战,而前者的山地地形则使得骑兵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眼下神武军后军所处的稷山北麓便是蜿蜒复杂的山地地形,出了稷山山口往绛县方向去,有湅水冲积的大片平底,但叛军的骑兵主动放弃了守株待兔,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打算越过稷山,其目的不言自明。

    尽管山地崎岖,但叛军的行军速度十分之快,远超裴敬的预计。黑暗中出现的火把光亮已经难以计数。

    一字长蛇的行军阵型也在逐渐变幻,这种变幻多少让裴敬稍稍安定了一些,如此可以证明叛军事先并不知道神武军的后军驻扎于此,这次遭遇对双方而言都是突如其来的。

    “传令,重弩营全神戒备,叛军若干冲击军营,立即开弩还击!”

    裴敬不确定对方会否在第一时间冲击军营,于是决定以静制动。

    其实,他更希望叛军主动攻击营寨,神武军后军的营寨设在半山腰上,对方若想进攻军营就要迎坡而上,神武军居高临下则占了足够的优势。

    “杀,杀……”

    很快,胡汉混在的喊杀声于稷山北麓此起彼伏的响起,数条火把长龙齐头并进直扑山腰的神武军军营。

    裴敬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应对,这是他一雪前耻的最后机会,如果这次再搞砸了,相信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单独领军了。

    “裴将军,叛军战意十足,似乎要强攻……”

    陈千里虽然名为后军长史,但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指挥权,在经历了刚刚的一幕对话以后,裴敬更是彻底收起了化解双方隔阂的心思,索性半点机会也不再给他。

    “多亏了有陈长史送来的十万支箭矢,否则,还真不知道吉凶祸福了。”

    **重弩射程普遍在四百步上下,此时叛军距离神武军的营寨已经接近五百步。一直暗示自己镇定的裴敬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也是他太在意再次领兵第一战的胜败得失,因而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当叛军进入重弩射程范围的四百步时,仍旧不下令开弩射击,只静静的等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山腰冲击。

    裴敬这么做就是要麻痹攻向山腰的叛军步卒,让他们误以为自家军中重弩数量稀少,由此肆无忌惮的挤在一起发动冲击。

    这就是裴敬的图谋,当叛军前锋抵达距离营寨不足二百步时,重弩的射击则可以覆盖距离营寨二百步到四百步之间的广大范围,再加上叛军以密集阵型冲击,如此造成的伤害则要远胜寻常时候。

    “叛军轻敌,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裴敬居然回头和陈千里说了一句鄙视叛军的话,让陈千里大为愕然。裴敬的信心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足。

    话音方落,裴敬又骤然下令。

    “重弩射击!”

    弓弦催动的声音立时嗡嗡响起,如簧箭雨激射而出,随之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裴敬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黑漆漆的战场,第一轮弩箭的齐射就将叛军的攻击阵型打乱了,原本有规律的,密集的火把光点熄灭了一大片,没有熄灭的也越发杂乱无章。

    见到此情此景,裴敬松了口气,如果按照这种势头,他有把握在七轮齐射之内,彻底击退叛军的进攻。

    不过,第二轮的齐射并没有立即发动,裴敬再等,他要等叛军再前进五十步,有更多的叛军在重弩的射程的覆盖之下。

    “齐射!”

    又是一轮箭雨透射了出去,从火把光点上判断,这一轮齐射收到的效果不如第一轮来的明显。但裴敬并没有气馁,这早就在意料之中,不管弩箭齐射再快,再密集,只要叛军有了准备,效果总会有所折扣的。

    第三轮齐射不再等待,而是紧接着上一轮连续发动,又是一大片的火把光亮熄灭了。裴敬目不转睛的看着山坡上的战场,不由得撇了撇嘴,史思明部的叛军被传的如何如何神勇善战,也是百闻不如一见,名不副实啊。

    仅仅三轮齐射,至少射杀了叛军人马超过千人。照此计算,若想冲到寨墙之下,不在山坡上丢下五千具尸体,就是做梦也不可能。

    他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楚叛军的惨状,奈何夜色为神武军提供了掩护,同样也可以为叛军提供掩护。

    心思一转,另一个念头陡然而起。与此同时,陈千里的声音也在裴敬耳朵边响起。

    “小心叛军诡计!”

    两个人的想法再度不谋而合,正是有了夜色的掩护,裴敬仅以叛军的火把光芒来判断对方的战斗状态,显然是不够谨慎的。如果叛军以火把光点变化,仅仅作为迷惑神武军的一种手段呢?也就是说,裴敬所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对方希望他们看到的。

    一念及此,裴敬的目光迅速扫向了山坡更广阔的黑暗处,仿佛夜色的掩护下,正有难以计数的叛军再向山腰的神武军营寨发动攻击。又是一闪念,裴敬登时胸口冰凉,他忽然发现神武军的探马似乎失去了原本应有的作用。

    过分的相信撒出去的探马,说不定就会成为他此战最大的疏忽。否则探马撒出去十里地,何以叛军骑兵都行进到眼皮子底下才突然发现呢?

    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裴敬忽然意识到他低估了叛军的战斗力,如果对方果真只有这种水平,又凭什么杀的**一败再败,进而占据了东都洛阳呢?

    “左右两翼,再派探马,发现叛军踪迹立即举火!”

    只是裴敬的命令有些晚了,就在探马准备出营之时,营寨右侧的寨墙突然被一支支铁钩勾住,铁钩的末端是拇指粗的麻绳,随着几声战马长嘶,一大片寨墙轰然倒塌,手臂粗细的木桩深埋土中,仍旧被连根拔起。

    就在神武军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夹杂着胡汉各种语言的喊杀声陡然而起,一支人马如决堤的河水纷纷涌入。

    由于**重弩手都集中在营寨的正面射杀叛军,猝不及防之下,再难对这支突入营寨的叛军有任何威慑力。

    裴敬心知不妙,知道自己中了叛军的麻痹之计,不及多想,立即带着自己的卫队亲自迎了上去,无论如何必须将缺口堵住,否则今夜一战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提刀杀向冲入营寨中的叛军,裴敬心里则暗骂自己,一直以为一手把握局面,却不想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奇耻大辱啊。

    “都不要轻举妄动,重弩手继续对敌,备战的都跟我杀,把叛军赶出去!”

    裴敬将指挥重弩手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裨将,他无论如何都要弥补调先前的失误。

    裴敬的卫队甲士都是神武军老军,无论训练水平还是战斗意志,都远远超过绝大多数的神武军后军,区区数百人一拥而上,居然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断涌入寨墙破口的叛军兵锋受阻,居然被阻挡住了。

    但接下来却是一场惨烈异常的近身肉搏战,叛军精锐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上裴敬的卫队甲士也能以一敌二,几乎是眨眼之间,卫队甲士就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第三百八十五章 :直捣绛县城() 
天色破晓,叛军终于退了,裴敬看着满地的尸体,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将军,将军……”

    几名裨将大惊失色,生怕裴敬受了伤,不支倒地,如果是这样神武军后军这两万人就凶多吉少了。但一干人把裴敬扶了起来以后,捋着他的身体检查了一遍,除了渗着血水的皮肉伤以外,并无致命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裴将军,叛军退了,卫队甲士死得其所,请勿过度悲伤。”

    说话的是陈千里,这也正说到裴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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