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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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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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晋之所以举这个例子,就是认为李隆基至少要有赵武灵王的决断与公心,虽然后者的决断是错误的,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为了赵国的强盛,而绝不恋栈权位与名声。当今天子缺的恰恰就是这么一股血气。

    “而今纵观天子诸子都是庸碌不堪任用之辈,太子李亨虽然寡断,但毕竟老成持重,亦有有为之心。。。。。。‘

    这句话令高仙芝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万万想不到,秦晋的最终意图竟然在此处。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使君巧计策() 
君老国疑,若是再对储君大动干戈,可以想见大唐王朝将要堕落到何种地步。一旦太子李亨被废,诸皇子将会全数加入到皇位争夺战中来,而朝野上下也必然重新选择站队,以图将来得利。

    一旦储君争夺战的大幕拉开,大唐王朝将会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对叛军的作战,随时都可能成为储君争夺中打击异己或者增加胜算的砝码。一旦有些人越过了底线,等待潼关大军的也许将会是灭顶之灾。而历史的轨迹也许会比秦晋所知的进程更加黑暗。

    秦晋相信,这些就算他不说,以高仙芝的心智也可以理得清楚。所以,他今日在此“危言耸听”根本目的则是要晓以利害,使之成为自己和神武军在长安坚实的盟友。

    以高仙芝现在的处境,孤掌难鸣的态势已经一步步展露,而杨国忠和鱼朝恩在神武军走后,失去了强敌,一定会将苗头指向高仙芝,到那时他的处境将更加窘迫。但是单单以个人利害相劝,是绝无可能让他与神武军站在一边的。可是如果将神武军与大唐安危联系到一起,则有可能让他回心转意。

    高仙芝一直默然沉吟,秦晋的话让他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可毕竟这又是字字句句都透着大逆不道,一时间竟有些心绪烦乱了。好半晌,他才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了一个头绪。

    秦晋所言自然有其道理,以大唐目下的情形,的确不应该再大动干戈,尤其向太子废立这等事,造成的影响和危害都将远甚于一次兵变,就算黯然过度了,至少也要用三年两载才能够平复。但是,朝廷还有三年五载的时间可以蹉跎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别说三年两载,恐怕就连半年都是奢望。

    想到此处,高仙芝又忍不住一阵叹息,说到底还不是兵变导致了眼下的困局,而兵变的始作俑者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夸夸其谈。原本他已经温和的目光中,又迸射出了丝丝寒意。

    “朝廷自有法度在,高某就算身为中书令也不得逾制。作乱者,一定要受到惩处,否则何以震慑不法人心?”

    明显的态度转换,让秦晋不禁有些沮丧,高仙芝刚才明明已经有所缓和了,如何竟又严词堵死了他的劝说?不过,秦晋并不死心,不到最后,他是不会放弃的。

    “相公容禀,朝廷法度自然不容侵犯,然则是有缓急从权,如果为了法度而自断生路,这又与设立法度的初衷背道而驰,那么这种坚持又有何意义?”

    “诡辩之术,坚持法度怎么就会自断生路了?”

    高仙芝仅仅冷笑了一声。

    秦晋情急之下欠身道:“相公以为下吏今日来此,是为了自己吗?”

    “难道不是吗?某念在你平乱有功的份上,便不做揭发之举了!”

    面对秦晋的急色,高仙芝的言辞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讥刺。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下吏也就不再讳言。下吏与神武军到冯翊去,正是脱离了长安这一潭烂泥漩涡,进可东出杀敌,腿可据守蒲津。而相公将取代下吏成为权臣阉宦的众矢之的而遭受攻击。敢问相公,下吏可曾说错?”

    高仙芝的脸色数度变幻,秦晋刚刚所言正切中了他一直以来的隐忧。可是,难道就要因此而与之同流合污吗?

    这些表情变幻全都落在了秦晋的眼睛里,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又趁热打铁道:

    “实话说,下吏不相信相公有能力独自对付杨鱼二人的明枪暗箭,而一旦相公倒在了明枪冷箭之下,长安就再没有人能够震慑他们了,到那时他们的目标必然会转到手握大军的哥舒相公身上,如此便是大唐生死危亡的时刻了。”

    当“哥舒相公”四个字从秦晋的口中吐出时,高仙芝忍不住身子一颤。他在长安仅仅是无兵无权的宰相之首,而哥舒翰则不同,在潼关手握朝廷最后的主力,即是二十万大军。

    而且杨国忠与哥舒翰向来不和,这一点在朝野上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高仙芝相信,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早晚会激化,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即或如此,高某唯有尽人事而已。”

    高仙芝的态度很是决绝,似乎根本就听不进秦晋的话。

    秦晋无奈之下只得长叹一声,“相公,下吏言尽于此,但仍旧有言在先,下吏和神武军不论何时何地都将站在相公的身后,绝不会让奸佞阉宦轻易得逞。”

    事已至此,厅中的气氛已经很是尴尬,只听高仙芝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并不置可否。

    “下吏只希望相公能在关键时刻拉太子一把,千万不能让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怂恿天子大开杀戒,否则,否则朝廷各方的矛盾激化,将再无挽回之余地。”

    说罢,秦晋起身对着高仙芝长揖到地,继而转身大踏步离去。

    直到秦晋的身影在会客厅中消失了许久,高仙芝才回过神来,他虽然拒绝了秦晋的拉拢,但也承认此人所说的话中至少有七八成与他的认知相契合。

    杨国忠和鱼朝恩在神武军离京之后,必然会将矛头指向他,这一点高仙芝毫不怀疑。还有一点,太子地位不能轻动,这一点他也是赞同的,但是想要保住他又何异于登天?天子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岂会咽下了这口恶气?

    至于那些在兵变中与太子或多或少都有牵连的朝臣,恐怕更是难以幸免。

    高仙芝现在所感受到的,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他的确想有所作为,欲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局,澄清政事堂。如果这些得以实现,就算废立太子,他也有信心可以将争斗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这一切的大前提是,必须得到天子的无条件支持。然则以天子当下的态度,可能支持他吗?

    对此,高仙芝心知肚明,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思后想之下,他竟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

    ……

    政事堂的行文很快送达神武军,建议他们为了节省粮草开支可以从速离京,并允许他们在此之后自筹自支。

    实际上,政事堂允许神武军自筹自支完全是不怀好意,各地的租庸调在去岁年底早就将关中存粮掏的差不多了,而今年的麦子又大幅减产,比颗粒无收也强不了多少,让秦晋自筹自支,便等于与民争利,到那时必然不得人心,一旦闹出民乱,正好就有了攻击他的借口。

    这怎么能难得住秦晋,定好了的出发日期绝对不会更改,粮食也自由办法解决。

    回到神武军中以后,秦晋命人唤来了一直打算投效的杜乾运,对他一番叮嘱之后,便令裴敬等人配合他行事。

    当天,东西两市便强锣打鼓的热闹了起来。

    “神武军东出讨贼,朝廷府库吃紧,政事堂行文向民间借贷钱粮,待局面安定后本金如数奉还……”

    嗓门大的军卒敲着铜锣开始沿街呼喊。官府借贷这种事从来未发生过,在长安百姓看来是难得一见的新鲜事,纷纷跟着瞧起了热闹。

    不过,终究是看热闹的多,伸手的少。整整一个下午,借到手的钱粮与三千人的消耗仍旧是杯水车薪。

    神武军公开借贷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杨国忠耳中,在得知了秦晋出师不利之后,颇为自得的讥诮了一句。

    “秦晋竖子纵使将花样玩上了天,这真金白银又岂能平他空口白牙便能诳到手的?真是蠢到家了。”

    至此,杨国忠便更觉得这是秦晋黔驴技穷,便做好了准备,等着看秦晋的笑话。

    就在杨国忠坐等看秦晋出丑之时,秦晋的部下们却并不甚急,表面上一切如常,似乎胸有成竹一般。

    果然,第二天一早,宵禁刚刚解除,便陆续有车马赶赴神武军驻地,从车上卸下来的竟是黄橙橙的金子和一袋袋的粟米。

    放眼望去,辕门外竟排起一条长龙,向南面蜿蜒,竟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架势。

    “河东王家,黄金五千两,粟米百石,钱契交付……弘农杨家,钱千贯……”

    书吏扯着嗓子唱出了各家的名号,以及主动借付的钱粮数目,随着钱粮具结之后,另一面则早有书吏奉上写好钱契,上面盖着鲜红的郡守印信。各家的执事家老郑重其事的将契约收好,然后带着各家的丁仆原路返回。

    这些主动前来的人里,绝大多数都是长安左近的勋戚家族,且其中均有子弟在神武军中任职。最吸引他们的还是钱契上加盖的郡太守印信。官府借钱这事本身就新鲜,何况又有郡太守的印信作保。

    然则,根本原因则是族中子弟的游说起了关键作用,既然有政事堂的白纸黑字,就不怕有人事后报复,他们当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家堆积如山的钱粮借出去,这无非是一次雪中送炭的投机而已,就算亏了本,于他们而言也无甚大碍。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结交观军使() 
仅仅三日功夫,神武军借款合计钱十万缗,粟米两万石。这个数目虽然不多,但足以支应三千神武军数月,乃至半年之久。

    神武军上下人等何曾见过这种钱粮堆积如山的场面,如裴敬、杨行本等人都围着“小山”连连转圈子,又啧啧之声不断。

    其实秦晋在酝酿之初,是打算募集钱粮,但后来一转念,这么做无异于从各家手中要钱,其间又不知要因此而生出多少波折。于是借款的主意就正式浮出水面。官员以官印为担保向民间借款,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此举一出自然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但秦晋自来到长安以后做出的惊人之举不在少数,朝野官员们虽然觉得他斯文扫地,但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如此一来,秦晋的名声又多了一重异类的标签。然而秦晋并不在乎,异类就异类,还不是被杨国忠那厮逼的,只要能筹到钱粮,喂饱神武军的肚子便是值得的。

    “使君,当此时应该扩大范围,何不将一整年的钱粮问题都解决了。”

    “杨二,使君可是拿官印做保,难道还嫌债主不够多吗?”

    卢杞一向爱几队杨行本,这次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

    对此秦晋只淡然一笑,如果按照他的本意,自然是借款多多益善,但还要考虑树大招风的问题,如果借款的规模过大,没准就会引起天子的猜忌。所以,大张旗鼓的热闹了三天之后只能见好就收。

    “十万缗钱到市上全部换成粮食,越快越好。”

    秦晋将看向了裴敬交代着。

    “离开拔只剩下两日,只怕时间不够。”

    裴敬有些迟疑,他不明白秦晋为何要将所有的钱都换成粮食,带着粮食到冯翊去,民夫在路上人吃马嚼,消耗不菲,不如带着钱过去。

    “如果时间不够,你就交代得力之人留下来。”秦晋略一停顿,又补充道:“不,你留下来,亲自安排此事。”

    “带着钱到冯翊去岂不更好?”

    裴敬试探着问了一句。

    “非也,关中粮价数日一遍,如果再拖下去,两三月后,十万缗钱能否买到当下的五分之一都是未知之数。”

    随着麦地的减产,两淮的粮食短时间内又运不进来,冬春青黄不接的情况不但未能缓解,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所以,就算将十万缗钱全部换成粮食,运到冯翊去,人吃马嚼的靡费消耗,也要远远少于这其中的差价损失。

    裴敬不再劝说秦晋,而是躬身应诺,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么将钱都换成粮食就是最好的选择。

    秦晋熟读史书,深知战乱年代最珍贵的就是粮食,黄金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而且战乱一旦持续下去,粮价飞速飙涨,区区十万缗钱砸进去又能换回多少粮食?

    ……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朕,让朕省省心吗?”

    大唐天子李隆基激动的须发颤抖,抬手指点着一名紫袍大臣,态度极端恶劣。李隆基被杨国忠气坏了,他只想秦晋安稳尽快的离开长安,然后才好放心大胆无所顾忌的清除那些曾经附逆的臣僚。

    而杨国忠出于私怨竟又主动去招惹秦晋,万一再惹出什么意外事端,节外生枝,岂非将他的一干计划都打乱了?现在的秦晋在李隆基眼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忠直勇武的年轻人,经历了噩梦一般的兵变之后,他竟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对这个一手擢拔起来的臣子,深为忌惮。

    这种隐秘的苦衷他哪里能与臣下诉说,他只能独自默默的隐忍。而秦晋的自请出外则正中了他的下怀,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岂能放过?因此,在做足了姿态以后,就欣然同意了。

    “圣人,秦晋那竖子狼子野心,臣这么做也是为了,为了剪除他的羽翼……”

    “剪除羽翼?是以公谋私,泄私愤吧。”

    李隆基一改往日的气定神闲,将杨国忠骂了个狗血临头。见到天子这种态度,杨国忠哪里还敢再辩解,只能低着头承受着天子的怒火。

    “从现在起,不管你此前有何等谋划,一律不得再针对秦晋,否则……”李隆基陡然提高了音调,警告杨国忠:“否则,政事堂也容不下你了。”

    重返政事堂,再次成为宰相之首,是杨国忠的既定目标,现在看到天子大有歇斯底里的态势,心知触动了天子的逆鳞,心中已经顾不得暗骂秦晋,只频频的叩首称罪,请求原谅。

    而李隆基当然不是真的要废掉杨国忠, 将其赶出政事堂,如此疾言厉色只不过是警告他绝不能于神武军离开长安之前再招惹秦晋。

    杨国忠并不傻,立时就明白了天子的心思,只得暗暗叹息了一声。

    “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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