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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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宸歌-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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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点头,又将目光投转到董泽身上:“沈从云是什么反应?”

    董泽回禀道:“微臣奉皇上之命,搜查沈宅,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只是,他已于前两日将所有家仆遣散,只余下一名管家和照顾沈夫人的侍女,微臣现已将他夫妇二人关押在刑部,暂未审讯。”

    宣帝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早有准备,知道朕要抓他。老七,你怎么看?”

    庆王爷本是进宫来探望安太妃的,宣帝得知后叫他来下棋,不想正巧发生了这档子劫法场的大事,张怀安披头散发的进宫来禀奏,他也不得不留下来,一起看整个事情的进展。听到皇兄问他,庆王爷皱眉凝思了片刻,回答道:“劫法场是谋逆的大罪,罪可满门抄斩,牵连甚广,臣弟认为,还是谨慎些好。”

    他这番话显然宣帝并不爱听:“知道满门抄斩还敢劫,朕若是再手下留情,宇文家的天下只怕就要改姓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噤若寒蝉,庆王爷在心里默念,听说沈从云的外甥女已经进宫来照顾有孕的如嫔了,还好躲过了一劫,但姐妹俩接下来在宫中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那聪慧过人的少女,也不知会何去何从?

    侍卫来报,刑部的常令书大人求见,张怀安赶紧道:“启奏皇上,是微臣让他来的,想必是贼匪的审讯已经出结果了。”

    常令书进殿,宣帝不等他叩拜完毕,就催问道:“贼匪招了吗?是何人指使?”

    常令书道:“回禀皇上,一名贼匪已咬舌自尽,另外一名已经招认,受沈从云指使。”

    宣帝拍案而起:“果然是他,朕道是谁会有那么大胆子和人手,敢在朕的法场上劫人!传朕旨意,将他夫妇二人打入天牢,势必逼问出沈宁轩的行踪。”

    杨开化上前一步道:“皇上息怒,微臣倒有个主意。”

    宣帝道:“说。”

    杨开化献计道:“沈从云竟敢私劫法场,肯定不会轻易招认出其子的行踪,微臣以为,想要抓住沈宁轩,不妨以逼诱之法。”

    张怀安急于戴罪立功,不等皇上发话,就急忙追问道:“杨相大人快说,何为逼诱之法?”

    杨开化有意卖了个关子,这才接着说道:“微臣听说这沈宁轩是个孝子,皇上不如张贴出告示,将沈从云夫妇二人谋逆下狱的消息放出去,引沈宁轩主动归案。”

    张怀安道:“那他若是不来归案呢?”

    宣帝恶狠狠的答道:“搜,给朕挨家挨户的搜,一日搜不出来沈宁轩,城门就一日不许开放!另外,张贴告示,沈宁轩七日内不来归案,沈从云夫妇问斩,诛连满门,就在法场上行刑,朕看这次,谁还敢来劫?!”

    夜已降临,天牢里白天和黑夜其实区别并不大,每间牢狱只有靠近顶端的墙上留出来一个小小的铁栅窗户,用以透气。沈从云席坐在地上,让李氏背靠着半躺在他怀里,任何时候,他的脊背总挺得笔直,仿佛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虎将雄风。从决定救儿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皇上忌惮沈家,北征归来,这种忌惮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不管他救不救宁轩,沈家最终都逃不过陨落,所以,他放手一搏,换儿子的性命。

    按照他此前的计划,此次营救应该是不会留下任何与沈家相关的证据的,只要没有真凭实据,皇上就算是一怒之下杀了他夫妇二人,也不能迁怒到女儿如嫔以及沈氏一族的身上。可是,法场上意外出现了另外两方营救的人马,基本上可以判断,其中一方不怀好意。沈氏一族的命运变得诡秘莫测,他束手无策,只希望族老有听从他此前的安排,已经将族中后代悉数远送出去。

    铁链哗啦作响,牢门被打开,两个佩刀的侍卫走了进来,不客气的吆喝道:“出来出来,上头提审。”

    李氏惊醒,慌张的攥紧他的手,他难得温柔的冲她一笑,帮她提起滑落下肩膀的外衣,重新披到身上,然后松开手,阔步走了出去。

    刑室里,火把照得每个角落都暖黄暖黄的,墙边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刑具,有些上边还沾着残留的血污皮肉,再温暖的火光,照到上面,也似地狱幽魂般的狰狞。

    张怀安坐在椅子里,看见沈从云到了,吩咐侍卫们先下去。有个侍卫讨好的问他,需不需要给沈从云加副镣铐,他回答不必。侍卫一走,他主动站起身来,向沈从云拱手鞠躬:“沈将军,得罪了。”

    沈从云淡笑:“张大人不必客气,沈某已经是阶下囚徒,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不愧是叱咤沙场的阎罗将军,即便落到这步田地,依旧巍然从容。张怀安在心里暗自佩服,对沈从云一伸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沈将军,请坐。”

    沈从云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张怀安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怀安奉命监斩令郎,沈将军亦在现场,怀安想问沈将军,令郎现在,藏身在何处?”

第六十九章 以宸遭欺() 
沈从云面不改色,连那一抹笑意都未曾隐退,朗声回答道:“张大人问错人了,沈某虽在现场,亦无料到会有人劫法场,如何告知你犬子的藏匿之处?!”

    张怀安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诚心规劝道:“沈将军,怀安敬重令尊与您的为人,才会到此来规劝一句,实话告诉您,皇上已经下令将您夫妇二人打入天牢,七日内令郎不来归案,就要将您满门问斩了!”

    沈从云似是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了神色,并不相信张怀安所说:“劫法场一事与我沈家无关,皇上若问罪,也当找出犯案之人,如何能归罪于我沈家?!”

    张怀安目光凿凿:“贼匪已招认是受沈将军指使,您又何必妄作辩解,不如早日劝令郎归案,还有可能扭转圣心,以免沈家遭受灭门之祸。”

    沈从云苦笑道:“莫说沈某的确不知犬子下落,就算知道,皇上既已认定是沈某所为,那犬子归案与否,沈家都难逃一死,张大人您又何必再劝我。”

    张怀安闻言站起身来:“好吧,怀安也是好意相劝,既然沈将军执意不悔,那怀安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得罪!”

    话毕一声令下:“来人,将犯人沈从云及其妻李氏押入天牢。”

    沈家谋逆问斩的昭告一经贴出,消息就如暴风一般的席卷了整个京城,并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沈家军的昔日旧部纷纷上表为沈家请愿求情,均被皇上治罪同斩,很快,朝中再也无人敢为沈家说话,沈家的灭亡,已成定局。

    苏以宸收到消息的时候,秋静正熬好了安胎药送过来,与她在殿门口相遇。她从秋静手里端过药,准备进殿,阿满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德禧宫,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她手里的药碗啪的掉落下来,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汁在裙角溅开一片褐色的污痕。

    如嫔在殿内听到声音,惊讶问道:“是宸儿吗?发生何事?”

    苏以宸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强行按捺住悲伤的情绪,平静的回答如嫔道:“没什么,姐姐,是我不小心打泼了你的药。”

    “一碗药而已,让秋静重新煎就是,我睡得腰疼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如嫔在殿里说道。

    “姐姐稍坐会,我衣服弄脏了,回去换了再来陪你。”苏以宸答完,快速走到离寝殿稍远的位置,急切的问阿满道:“消息可靠吗?”

    秋静也跟了过来,红着眼眶问道:“二小姐,是宁轩少爷的消息吗?娘娘还不知情呢。”

    阿满低声道:“那宫女不认识奴婢,以为奴婢是新进来的宫女,奴婢稍一打听她就全说了,应该没错。”

    苏以宸这才对秋静说道:“秋静,轩哥哥没死,他获救了,但沈家被下令满门抄斩了。”

    闻听噩耗,秋静完全不敢置信,当场就忍不住痛哭出声来:“那老爷和夫人……怎么会这样?”

    苏以宸也流泪道:“无论如何,必须先瞒住娘娘,能拖多久算多久。我去求皇上,看能否见舅父舅母最后一面。”

    秋静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应允道:“奴婢明白,奴婢会和素玥一起瞒住娘娘的,二小姐你若是能见到老爷和夫人,也替秋静送送夫人,就说秋静谢谢她收养抚育之恩。”

    苏以宸道好,连衣裳都不及换,向秋静问清楚太安殿的方向就直接出德禧宫而去。一路上遇到好些个宫女太监,见她面生的很,却步履匆忙、脸带泪痕,身上穿的还是一条脏污了的裙子,不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也充耳不闻。

    前方迎面走过来数人,看样子像是哪宫的妃嫔,苏以宸满脑子都是沈家即将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哪里还想得起要避让,低着头径直擦身而过。一声娇叱脆生生响起:“站住!”

    苏以宸还在往前走,一个宫女从身后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娘娘叫你站住,没听见吗?”

    苏以宸甩手,冷冷道:“放开。”

    “好大的胆子,只当皇宫是你家后花园呢,给本宫拦下她!”赵德仪怒道。

    两个宫女闻言都追了上去,将她拦住,苏以宸无奈停下来,眼睛仍望着太安殿的方向,连身子都未转,赵德仪的问话她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赵德仪更加恼火,她方才当着荣嫔的面抱怨了一句吉嫔妖艳放荡,招惹来荣嫔好一通怒斥。按照荣嫔往日的做派,受宠的妃嫔没一个她看得顺眼的,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却维护起那进宫不足月余的北元公主来,完全不顾及和她的姐妹情面,着实令她忿忿不平。没想到前脚刚从荣嫔处受气,后脚出来遇到一个不知名字的宫女,也不将她放在眼里,赵德仪铁了心要给苏以宸一个教训,当即就下令掌掴三十。

    苏以宸仍似未闻,赵德仪身边的萸秋抬手甩了她一掌,她这才反应过来,侧头就避过了萸秋的第二掌。赵德仪更加光火,大声呵斥道:“竟然敢躲,你们一起上,给本宫加掴五十。”

    宫女得令,左右将苏以宸摁跪在地上,萸秋挽起袖子,得意的左右开弓,一掌掌落在苏以宸脸上,嘴里一边数着:“五、六、七、八……”

    苏以宸仍一声不吭,眼神里全是麻木,似乎巴掌落下去的那张脸长在了别人身上,她完全感觉不到疼。赵德仪好不畅意,仿佛刚才在荣嫔宫里受的那些委屈,仿佛进宫以来所有的不平都在这一掌掌里得到了释放,打得越狠,她的心里就越觉得酣快。

    “呦,德仪娘娘这是在做什么呢?”德公公的声音霍然出现。

    赵德仪示意萸秋停下,自己满脸堆笑的望着德公公,讨好邀请道:“原来是德公公,这小宫女不知是哪个宫里的,没规矩的很,我略施惩戒。德公公今儿怎么没在皇上跟前伺候,有空不妨去我醉玉轩喝杯清茶吧?”

    德公公笑眯眯道:“老奴替皇上去库房取点东西,德仪娘娘既然是略施惩戒,依老奴看,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和一个小姑娘家的置气。”

第七十章 恳求皇上() 
赵德仪没听出德公公弦外之音,兀自解释道:“这才刚打呢,公公您不知道,她见了人既不行礼,也不答话,傲慢得不似一般人。您说她冲撞了我还好,若以后冲撞到皇上皇后那可怎么得了,我也是看不过去,这才出手教训教训她,免得她日后吃亏。”

    德公公见她着实愚笨,索性直言道:“您都说她不似一般人了,依老奴看,德仪娘娘还是高抬玉手的好,免得伤了宸儿姑娘,也伤了您自个的面子。”

    赵德仪再蠢这下也听出味来了,敢情这姑娘不是个宫女,还和德公公认识,那皇上自然也认识她了,自己可真是背到喝口水都塞了牙缝,当下讪笑道:“既然公公替她求情,那就罢了,改日再请公公去我醉玉轩喝茶吧。萸秋,我们走。”

    德公公待她等都远去,上前扶起苏以宸道:“宸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以宸脸颊红肿,目光痴痴道:“我要去太安殿。”

    德公公见她情形悲切,如何猜不到她要去太安殿的原因,劝慰道:“你现在受了伤,不宜面见圣上,还是改日再去吧。”

    苏以宸置若罔闻,边走边喃喃自语道:“改日?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去见皇上。”

    德公公见劝不住她,若放任不管,凭她这样的状态,路上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摇头一叹息忙跟了上去:“宸儿姑娘,你要见皇上,容老奴领你去。”

    有了德公公的引领,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太安殿的门外。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守礼见到他,忙招呼道:“公公这么快就回来了?”

    德公公颔首,对苏以宸低语道:“宸儿姑娘,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

    苏以宸木然点了点头,德公公进去殿里,很快又折返,请她进去。宣帝坐在龙案前批改奏章,见她进来了,欣然搁下笔,正欲与她说话,马上就发现了她脸上几道清晰的指痕,不禁勃然大怒道:“王怀德,怎么回事?谁动手打她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皇上对这小姑娘十分另眼相看,即使沈家犯下灭族之罪,也并未波及到她身上。德公公不由庆幸自己及时出手,解释道:“宸儿姑娘来找皇上,路上不慎冲撞到德仪娘娘,就挨了几掌,老奴刚好路过,就带了她过来。”

    宣帝眯着眼睛,语气冰冷:“赵德仪?妄她担了个德字,出手竟如此狠辣,就摘了她的德字吧,命她在醉玉轩好好反思自己的德行。”

    德公公领命,外出传旨。宣帝从龙案前抽出身来,步至苏以宸身侧,低头打量她,只见她发式乱了,裙角也脏了,仍浑然不觉,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唤起了宣帝心中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怜悯之意,对她柔声轻语道:“宸儿,朕不是同你说过吗?谁若是欺负你,你就拿朕的玉牌出来。”

    苏以宸从怀中掏出玉牌,举到宣帝面前,恍惚着对他说道:“若是皇上欺负了宸儿呢?宸儿能求您饶了舅父和舅母吗?”

    宣帝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半是哄劝半是斥责道:“胡闹,你的母亲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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