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梦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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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梦猎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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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的人生态度大相径庭啊,我这么一匹不羁的野马,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姑娘动如此凡心呢?

    我倒是看看我还能忍多久。

    没走多远,就是一排排的矮土房,想必是已经到了村子里人最多的地方了。我也不着急,挨家挨户地大眼看了一遍,然后就走到小河旁边,寻了一颗大树,席地而坐。

    “师父,你要修行了吗?”我刚摆好架势,灵琚就扑了上来趴在我的肩膀上问我,然后环抱着我的脖子绕到我的面前,跪下来朝我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我刚刚铺垫好的大师级气场,就这样一下子不攻自破了。

    “别闹。你去一边玩。”我闭上眼皱着眉头说道。

    灵琚听话地跑开了,跑到小河边捡好看的小石子玩。我也就继续端起架子,等待鱼儿的上钩。

    我灰布长袍的打扮,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我是道士,即便不是,再不济也像是个算命阴阳先生。我这么往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嘴里再念叨着一些咒语,人来人往的,特别是在这种小村落里,很容易就会把“村里来了个高人”这样的消息传遍整个地方。这样一来,若是谁家真有个不寻常,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当然,这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这招屡试不爽。只不过,现在我的身边多了个嬉笑玩闹的小丫头,这招儿还灵不灵,就另当别论了。

    灵琚很听话,一下午都没有再过来打扰我。我就那样如同打坐一样,干巴巴地坐了一下午。期间,人来人往的村民见了我,就跟没看见我一样,都事不关己地匆匆离开了。

    咦,奇了怪了。这仙人渡镇明明阴气很重,怎么会没人主动上门呢?

    我正有些坐不住了,就忽然听不远处在河边玩耍的灵琚尖叫了起来。我即刻站起身上前,发现小丫头居然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现在正是十月份,秋风乍起,河水里甚是冰凉。我急忙将竹棍伸进河水里递在灵琚的手边,可她却只是一只手抓住了竹棍,另一只手一直揣在怀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灵琚!抓紧竹棍!”我有些生气,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

    “师父……我,我手里抱着小雁呢。没法用两只手……”灵琚在水里挣扎着,却不忘向我解释。

    管不了了。我脱下灰布长袍,一头扎进了河水中。果然,水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冰凉,我迅速划动双手,一把揽起灵琚瘦小的身体,将她托出了水面,然后自己迅速蹬腿,用最快的速度上岸。可是即便这样,我们俩也都浑身湿透,一阵阴风吹来,我俩都接二连三地打喷嚏。

    “师父师父,小雁是不是要死了?”灵琚没有管自己湿透的衣服,而是将手中的一只小鸟举给我看。我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她手里一直捧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雁雀,浑身也是湿漉漉的,折了一只翅膀,躺在灵琚的小手中毫无生命迹象。

    “先别管这鸟,把自己身上先弄干。不然染了风寒,师父可救不了你。”我没好气地说。

    哗啦一声,一张破毛毯突然掉落在我和灵琚的脚边。我和灵琚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抬头看去,就见我们面前站着一位老态龙钟的婆婆,拄着一只龙头拐杖,伛偻着站在晚霞里,像一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毯子就是她扔给我们的。

    我急忙拾起毛毯披在灵琚的身上,然后转身向婆婆说道:“多谢了,老人家。”

    婆婆冲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跟她来。

    我牵起灵琚就跟婆婆走。然而就在婆婆转身的瞬间,我却看到婆婆的小脚上,有一双惨白的手正死死抓住婆婆的脚腕,才使得婆婆的行动十分缓慢。

004 婆婆() 
我顿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师父?”灵琚没有学过探梦,自是看不见那双白手,她正准备迈开步子往前走,就一下子撞在了猛然停下的我的腿上,然后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探梦”是师父教给我的第一个本领,也是作为捕梦猎人而言的基础必修课程。通过修养个人强大的意志力,进而去窥探他人的意识,就可以在最平常不过的言谈举止中,发现对方心中的问题,而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心魔,就会实体化出现在捕梦者的眼前——就像我当时看到灵琚身上的青鬼戏服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看这老人家的神态本是精神得很,阳寿未尽,却无故受到这双白手的拖累,才会如此老态龙钟,行将就木,怕是没有多久的时日了,看样子这双白手不是个什么善茬。我向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师父的那一套玩意,我也只学了个七七八八,所以我从不会逞强。可我看着灵琚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身上滴着水,手里捧着小鸟冻得发抖,我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挪动了脚步,跟上了老婆婆的身影。

    钱?怕是不会有了,这老婆婆像是个孤寡老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存款的。只要她能够给我们提供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让我们先把衣服烘干了,就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

    老婆婆把我们领进了一户独门独院的土砖房,是那种很典型的农村住房,一层有并不宽敞的厅堂,堆积了一些谷物和农作工具。二层是两间卧房,可是都没有床,直接用草垛和被褥铺就。能看得出来,老人家平日里就一个人,深入简出,另一个屋子的铺盖都是卷起来的。她行动迟缓地帮我们把“床”展开,然后又抱来了一床被褥,最后又颤巍巍地离开了。

    当然,老婆婆做这一切的时候,脚上都是带着那一双白手的。

    我也趁机观察了那双白手,那像是人类的手长时间泡在水里之后发胀变白的样子,可是它们的力气却很大,几乎是镶嵌进了婆婆的脚腕,让本来就枯槁的老人更显得脆弱了。

    我谢过老人,就坐下来帮灵琚擦她湿漉漉的头发。可是这小丫头却根本不配合我,铁了心非要我先去救那只落入河里的小鸟。

    “灵琚在捡石头玩,看到小雁从好高好高的地方一下子就掉进了水里。我怕小雁淹死,所以才踩着石头去捞小雁,脚下面一滑,才不小心掉进河里的。”灵琚一边吸着小鼻子给我讲着当时的情景,一边用小手轻抚着雁雀的身体。

    我捧起那小雁一看,竟一时认不出来这是种什么鸟类。它和我们平时见到的雁雀很不一样,通体覆盖细密柔亮的毛,身上缀有褐斑,上体均呈暗灰色,胸部却又是褐红色,尾部纯白色。它嘴较厚长,跗蹠只上部被羽,喙爪像铁钩一样硬。即便是折了一只翅膀,也看起来威风凛凛,要不是因为体型较小,我更愿意称呼它为鹰,而不是雁雀。

    我没有救治过鸟的经历,因此只好凭借现有的一些枯草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支架,将这只雁雀受伤的翅膀重新扳回来,并加以固定。剩下的,也就只有看造化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灵琚居然对这只鸟很上心,她生怕小鸟冻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时刻暖着它。

    “那个,头发擦干了吗?”我有些担心,害怕小丫头着凉。

    灵琚头也不回,仍旧是盯着那只小雁:“嗯啊。”

    我有些尴尬,感觉自己作为师父的地位居然受到了一只野鸟的威胁。可是这么想又有些无聊,索性摇了摇头。

    “师父头发也干了吗?”灵琚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失落,适时地转过头来眨着眼睛问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

    灵琚放下了那只小鸟,然后慢慢挪到了我的身边对我伸出了双手:“那师父能帮我扎辫子吗?”

    我低头看去,小丫头手上捧着两枚红色的头绳。我有些傻眼,看看红头绳,再看看灵琚软塌塌的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扎辫子?呵呵,疯了吧。

    “好吗?”灵琚却不依不挠,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然后将头绳往我手里送。

    “这……”我吓得连连后退。我姜楚弦哪里长得像会扎辫子的人?别说辫子了,我长这么大,连大姑娘的头发都还没碰过呢。

    灵琚忽然笑了,然后自己转过身举起双手,艰难地把自己的头发给扎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灵琚就转身看着我笑嘻嘻地说:“那我以后教师父扎辫子,师父教灵琚医术,好吗?”

    我一时语塞,什么医术不医术的,我自己也根本是个门外汉。

    “师父不是医吗?”灵琚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道。

    那是我当时懒得和她解释自己捕梦猎人的身份而随口说的,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点了点头。

    “太好啦,学了本领,以后灵琚就可以自己医治小雁啦。”灵琚开心地回到那只小鸟身边,高兴地亲了一口那只野鸟。

    我去……小丫头还挺机灵,把我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为了那只野鸟!

    收拾完毕,我准备起身去看看老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快要到饭点儿了,我们师徒二人来这里白吃白住可不行,我最起码能帮婆婆洗洗菜淘淘米什么的。这么想着,我就走下了简陋的土砖楼梯,来到了院子里的厨房。

    跟我所想差不多,婆婆正在弯着腰准备从井里打水,她颤巍巍地使了好大劲儿才把水桶拉到井口边,然后看着井沿呼呼喘气。

    我急忙上前接过水桶:“您去歇着吧,要做什么您就应一声,我来。”说着,我一把将水桶丢入了井口中,然后拉着井绳慢慢将打满水的水桶拎上来。

    婆婆不说话,远远站着看着我。

    “婆婆,这水井的水是村外面那条小河的水吧?”我见气氛有点尴尬诡异,只好没话找话,就着手边的水就试图聊起来。

    谁知,本来一直面容安详的婆婆忽然面露凶光:“井里是地下水。外面河水的水,喝不得!”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婆婆就转身去米缸里舀米了。

    看来,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这问题还是出在了那条河水上。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试图从婆婆的口中打探到更多的信息了。这一步,师父叫它“解梦”,也就是拆解对方的心结,根据周边的异常情况和人物关系,推断出对方心魔的原因,这样便有利于对症下药,毕竟我遇到的都是一些心病,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父教我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五大步骤了。

    第一步“探梦”,利用自身强大意志力去窥探他人心中症结,得以看到具象化的邪祟;第二步“解梦”,收集信息,打探口风,推断对方心结所在和如何受冤鬼缠身,好对症下药;第三步“催梦”,吹响青玉笛,安魂镇定,让对方陷入沉睡,便于接下来的步骤;第四步“化梦”,利用阿巴的习性进入对方的梦境,找出作祟的主体并打败它;第五步“捕梦”,对手在失去攻击能力之后,让食梦貘阿巴吞下这些孤魂野鬼,让它们堕入轮回,早日超度。这样,整个过程才算圆满完成。

    可是,往往最困难的一步,就出在这解梦上。

    因为那些招染鬼怪附身的人,要么是身体虚弱、意志力薄弱的老人或者孩子,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整天提心吊胆心虚而让那些孤魂野鬼钻了空子。这第一种到还好办,至于第二种……他们往往会对你隐瞒一些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这样就导致我无法彻底剖析其中因由,自然就不容易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可是我面前这位神秘的老人家,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对我有所戒备呢?

005 湿气() 
婆婆将白米淘洗干净,我帮忙支起了铁锅烧水,由于干柴受潮,呛鼻的柴火味肆意钻入我的鼻孔,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来。而婆婆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水开。

    这不正常。我看着飘出来的黑烟,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这里并不是特别靠南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气候不应如此潮湿,以至于都侵湿了柴禾。而且我看小河的水位和地面的潮湿程度,都不像刚下过雨,那么柴禾是为什么会这么潮湿呢?

    天色已晚,远处的归鸟正成群结队地往家的方向飞去,随着夕阳一声沉重的叹息,夜幕降临,炊烟四起,一股白粥的味道飘然而至,让我恍惚间有些不太习惯。翻滚的稀粥在火苗的映衬下显得滚烫,婆婆熟练地掌勺,舀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递在了我的手上。

    我喊灵琚下来吃晚饭,她好像有些着凉,一直在不停地吸鼻涕。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总不会是因为落入河水着凉而感染鼻炎了吧?我有些担忧,可灵琚却没心思管自己的鼻子,仍旧是怀揣那只受伤的小雁,还不忘问婆婆要上几粒稻谷,用热水泡软了,一颗颗地喂给这只奇怪的鸟。我吹凉了稀粥,让灵琚赶紧喝下暖暖肚子,然后自己也呼呼两口将一大碗白粥吞下肚。

    舒服。好几天没吃到热饭了。

    在这之前,我和灵琚一直靠干窝窝和野果子充饥,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刚出锅的热食了。因此,我和灵琚都很不好意思地对婆婆表示还想再要一碗。婆婆倒是很随和,稀粥管够,我和灵琚的肚子都吃了个浑圆,才抹了抹嘴放下了碗。

    灵琚很懂事,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趁此间隙,我和婆婆坐在门槛上,婆婆眯起眼遥望天上三三两两的星子,正是个可以谈心的好时机。

    “老人家,这个村子里经常下雨吗?”我随手拾起一根稻草,在土地上胡乱写写画画。

    婆婆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地摇了摇头。

    “嗯……那咱们这里,湿气怎么那么重呢?”说着,我还十分配合地用手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水。

    婆婆没有要回答我的样子,这让我很失落。想我姜楚弦好歹有一副年少英俊的皮囊,虽然打扮得有点像算命先生,但是五官明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啊。平时哄骗一些小姑娘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甚至是面对一些大叔大妈,他们看我面善,也都会愿意和我唠两句的啊,怎么偏偏碰到这个婆婆,倒像是武功尽失了?

    灵琚这时洗罢了碗,揣着小雁就迈过门槛,像个小猫一样从我和婆婆之间钻过,然后一屁股也坐在了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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