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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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回来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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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样一个最艰难的时刻。她的初中校友,名叫张枫的给予了她莫大的帮助。张枫比小陈高两届,中专毕业后在省城一家公司打工,做网络工程这一块。小陈在省城读书时,他就联系过小陈。说同在省城的不多,互相照顾。在小陈实习结束又没找到工作的半年里,张枫将自己租住的房子让给小陈住,自己睡公司,还把小陈介绍在公司找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若不是张枫的照顾,小陈不会留在省城,也就不会抓住仁爱医院再次招聘的机会,也就进不了仁爱医院了。

    那些实实在在的帮助,还有张枫一次次的暗示,小陈知道张枫的心意。可她总觉得自己把他当作老乡,同在外地,老乡的感觉就跟亲人一样,小陈对张枫怎么也生不出什么男女的情义来。

    问题的关键是,四年了,小陈到现在都还在接受张枫的照顾。虽说小陈现在工作稳定,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住了房子,但每次下小夜班,张枫都在医院门口接她下班。科室的同事都把他当作是小陈的男友,小陈一开始还分辨:“他不是我男友,是我同学。“同事也不以为意,哪有同学风雨无阻来接下夜班的呢?时间久了,小陈也就不说什么了。

    小陈的事情,只有王萍最清楚,因为她们同一届来医院,同租住在一个屋子里,无话不谈。

    王萍很替小陈着急:“你这样,不但耽误了你自己,还耽误了你那个张枫。你若感激她,就更不应该这样白白耽误人家!”

    每每说到这里,小陈便坐在那里不做声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露出娴静多愁的本性来。

第四章 老夏恋爱了() 
老夏恋爱了。这个消息是原来在神经外科实习的护士传出来的。她只是告诉了自己在神经外科时的带教老师王萍,王萍知道了,小陈也就知道了,接下来全科都知道了。

    实习护士告诉王萍说,她看到老夏去给李老师送过早饭,还去接李老师下小夜班。

    王萍听到这个消息,就在心里为小陈感到遗憾。煮熟的鸭子飞了,神经外科的肥水流到小儿科的田里去了。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只是这个李娜,王萍是认识的,和她一届。此人长的很出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可以掐出水来。只是王萍觉得,这人的为人不敢恭维。她和李娜原来实习时在一组,很了解。不过女人眼里的女人和男人眼里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觉得娇柔做作又没人缘的女人往往最讨男人喜欢。

    据各路八卦的汇总得出结论,老夏和李娜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那李娜只是略施小计,就把老夏给迷住了。“小计”到底是什么?这个只有那种善于驾驭男人的女孩子自己才知道,就是告诉你了,你也学不会。就是那个feel,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追女孩子,老夏生平还是头一回。快30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了?荷尔蒙分泌旺盛挡不住了?天要下雨,老夏要恋爱,谁还能拦着不成。老夏新手上路,态度很端正。知道李娜上大夜班的那晚,老夏就开始筹谋给李娜送早餐。第二天早上七点,老夏就准时站在了小儿科病区的走廊,当正在忙着测体温的李娜看到拎着早饭站在那儿的老夏乐了:“这么早啊,放在护办室赶快上班去吧,等我下午睡醒了给你发短信。”傻子一样的老夏就这么乖乖地放下早饭,乖乖的去上班了,到把自己吃早饭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去接李娜下小夜班,这招不是老夏自己想到的。他的灵感来自于隔壁宿舍的骨科医生王刚。那天,在食堂吃晚饭时,他俩坐在一起。王刚告诉老夏说,刚接触了个漂亮的女孩子,本院的,长的那叫一个漂亮,晚上上小夜班,可恨自己也值班,要不然就可以去接人家下小夜班了。

    ”从医院到宿舍不就几十步吗?用得着接?“老夏”不耻下问“道。王刚笑了:”谁说一定要从医院接到宿舍了?就不能在马路上多走几圈?再说了,要不要接是人家的事,去不去接是你的事,态度问题。还有,告诉你一招,月上柳梢头,人约夜班后,夜深人静的,方便。“

    一席话把老夏说的热血沸腾,剩下的饭也吃不下了。晚上李娜就上小夜班啊。老夏在宿舍坐卧不安得等到十点,就起身往医院走去了。得走得慢一点,这样到科室李娜正好交完班,老夏可以说到医院有事顺便喊她一起。就这样,50步的路用了一百步的时间,又在医院门外徘徊了一会儿,老夏又一次站在了小儿科病区走廊。李娜看到他到不觉得多奇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只是,这从医院到宿舍几十步的距离,老夏并没有找到表白的机会,倒是李娜谈话间将老夏的家底祖宗八代盘问的清清楚楚。老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等到了李娜宿舍门口,俩人站在那里,老夏终于找到了主动出击的机会,朗朗的说了一声:“小夜班累坏了吧,快进去早点休息,我走了。“

    回到宿舍的老夏,好像反应过来了,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也没问问人家饿不饿,出去吃个宵夜什么的也好啊,或者买点吃的给人家送过去。老夏后悔不迭。也不急于那一时,等过两天把李娜约出来吃个饭,或者等休息的时候,把她喊出来去植物园玩一玩。哪有那么心急的。老夏又这么告诫自己,不能太心急,还把人吓跑了。这追女孩子还真是个技术活,比手术还累。手术还有理论指导,还有主任带着。追女孩子,只能自己来,总不能找别人代劳吧。想到这里,老夏乐了。唉!对了!可以找隔壁的王刚讨教一二,他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想到这里,老夏一下子踏实了。怎么就会比手术还难了?只是自己没找到好的方式方法。这下好了,现成的导师就在眼前,革命胜利在望了!

    老夏找到了王刚。王刚首先对老夏的这种早上送早饭,晚上接下班的举措表示了肯定和赞扬。接下来,帮着老夏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女孩子一直没有拒绝老夏的示好,偶尔还发个问候的短信,形势一片大好啊!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要老夏轻轻一捅,也就破了。

    问题的关键找到了!老夏就是不知道这轻轻的一捅该怎么操作。时间,地点,操作前的注意事项,具体实施步骤都让老夏为难。

    “水到渠成,懂不懂?“王刚急了。

    老夏不懂,但看到王刚的样子,只能说自己懂了。王刚乐了,都带徒弟了。

    “其实,我最近也在追一个女孩子。上次在食堂,我告诉过你的。我的情况和你的情况一样,形势一片大好啊!不如咱们比一比,看谁能先攻下山头?”王刚激动的说。

    老夏没敢接下茬;“这又不是打仗。你女友也是本院的,哪科的?“

    “哪就女朋友了?目前还不算,不过快了。小儿科的。“王刚说。

    老夏一听乐了。缘,真是妙不可言。自己和王刚住隔壁,自己将来的女友和王刚将来的女友竟然还是一个科室,说不定以后还一起结婚,一起有了孩子,干脆结个娃娃亲。想到这里,老夏的瞳孔都变大了,激动道:“你女友叫什么?”

    “李娜。“王刚轻轻说到。

    王刚的声音再轻,也把老夏惊到了。一股热流从老夏的胸腔经过脖子和脸蹭的一下就到了头腔,直冲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起身就往王刚的宿舍门外走,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宿舍。

    回到宿舍的老夏,在床边呆呆地坐了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他想明白了。有什么呢?连失恋都算不上,难过都有些牵强。他该庆幸自己在摘一朵漂亮的花之前,有人告诉他花有毒,摘不得的。

    老夏的整个恋爱过程就是这样的。他和李娜也就是一顿早饭和几步路的交情,还算不上男女朋友,也就算不得是谈恋爱了。说恋爱,也只不过是神经外科的全体医务人员的一厢情愿而已。

第五章 病区来了个小阿苏() 
老夏还是那个老夏,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样每天查房,剃头,手术,写病历;照样常常严肃偶尔诙谐。这就很没意思了,神经外科的八卦内容已经好久都没有更新了,想找个痛快的聊天话题都没有,都搁那儿憋着呢。先憋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上了神经外科八卦报的头条呢!谁知道呢?

    其实,神经外科这样的地方,患者的家属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世间百态。这里有跪在床边给自己昏迷不醒的丈夫唱歌的妻子,这里也有扔下妻子拒不付医药费的丈夫;这里有砸锅卖铁倾尽所有只为救活自己母亲的子女,这里也有不顾父亲死活互相争夺财产的兄妹。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情,待上一年,你会知道什么是人心,而待上十年,你就会知道什么是人性。车祸,肿瘤,这两个魔头像在比赛似的争先恐后地抢夺着人的健康,甚至生命。这里随便发生的一个故事讲出去都是某媒体的“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这些人生大戏虽在神经外科这个地方上演,却影响不到这里的医务人员。也有才来上班的小护士,面对患者死亡时,会跟着嚎哭的家属哭上一鼻子,时间一长,也就见怪不怪。和那些老师们一样,眼里只有纯粹的生命本身了。

    只是,最近来了一个小小的病人家属,打破了这种局面。这个小小的家属,是老夏值班时收进来了的,他叫小阿苏。

    小阿苏的爸爸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飞时,他正在马路对面捡可乐瓶子。肇事司机跑了,路边的好心人打了120,120就将这对父子送到了仁爱医院急诊科来了。老夏被急诊科叫下去会诊时,面对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深昏迷患者,还有一个小男孩。老夏只得自己和护工一起将病人推去做ct。老夏一边帮着护工推着车,一边问跟在一旁的小男孩他爸爸叫什么名字,用普通话问的。小男孩说不知道,平时只喊爸爸,没喊过名字,大人都叫他爸爸阿苏。用的哪里的方言,老夏没听出来。“阿苏“也只是个拟声词,算不得真正的姓名。ct结果出来了,必须立即手术。老夏在手术单和住院单上写的名字是无名氏。但这个小男孩,就都喊他”小阿苏“了。

    老夏帮这位无名氏做了硬膜外血肿清除术,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已经是夜里两点了。老夏将无名氏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看到小阿苏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身体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看他爸爸被推出来了,忽一下站起身来默默跟在老夏身后。老夏把这位无名氏收治在神经外科的监护病房。当晚在监护病房值班的,是护士小陈。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人来找小阿苏和他爸爸。小阿苏告诉老夏,他妈妈在他很小时就跟人跑了,他们是从外地来打工的。现在,小阿苏的爸爸由深昏迷转为浅昏迷,病情在好转。但医务人员没有像看到其他患者家属似的,看到小阿苏脸上忧伤焦急里透着期望激动的神情。因为小阿苏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他听不懂什么深昏迷浅昏迷,更不知道他爸爸已经花了3万多的医疗费用,而且这个数字每天都在上涨。他只知道爸爸没有像帮他们打电话给120的那些人说的那样活不成了,他爸爸没有死还活着呢,只是依旧睡在那里,怎么喊也不答应,连吃饭都不能,只能由护士阿姨从鼻子里插的那根管子“喂”进去。

    小阿苏和其他家属一样,天天待在监护室外的一个小小的区域。只是其他家属还有人替换,他没有。他每天都穿着来的那天穿着的格子蓝褂子,按规定的时间去探视他的爸爸。每次,他都是站在爸爸病床边,用手摸着爸爸的脸轻声的喊“爸爸,爸爸。”没听到爸爸答应,他又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爸爸,一直看到探视时间结束。

    那两声轻声的呼唤,像针一样在神经外科的护士心尖上猛刺了一下。这里的护士见惯了那种悲欢离合的撕扯,倒是很少在意家属的情绪如何激荡起伏。而且每个人都像上足了发条似的紧绷着、忙碌着。她们更多关注的是特1床的血压怎么突然升高,特2床的胃液怎么呈了咖啡色,特3床24小时的尿液怎么只有200毫升,特4床该两小时翻身拍背一次,特5床半小时测一次血压一小时测一次血糖,等等等等。最及时的发现患者的病情变化,最及时的处理病情,最及时的让患者得到有效的救治和护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对患者和家属最好的同情方式。她们也日日夜夜的以这种方式陈述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什么是平凡中的伟大。

    只是,对于小阿苏,她们还用了些别的方式,在小阿苏面前她们的护士角色淡化,更多的是姐姐、阿姨的角色了。她们给小阿苏带来了一应生活用品,还有吃的,喝的等等。这个世界很奇妙吧,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现在却发生了这些紧密的联系,神经外科的护士们竟成了此刻小阿苏最亲密的人。

第六章 病区来了个小阿苏(二)() 
半个月过去了,小阿苏的爸爸依旧昏迷。“打手”小董值班查房时,边看小阿苏爸爸的瞳孔边嚷嚷说:“嘿嘿,哥们,赶紧醒醒吧,你欠我们医院几万块了呢,再不起来挣钱,你这辈子都还不上了啊。”“你这么吓唬他,他还敢醒过来吗?”站在隔壁床换水的王萍白了小董一眼说。小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一扭身,走了。

    大交班的那天,徐平主任传达了医院的会议内容,一共好几条,只有一条大家记得最清楚:“无名氏”也就是小阿苏的爸爸的医疗费用由神经外科承担。会上,大家都端着,散会后,都炸了,自炸。“炸”的具体表现就是在科主任听不见的地方发恼骚。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回,大家早就知道医院会这么处理,“炸”不是愤怒也不是反抗,只是一种态度,或者说一种宣泄。就像爸妈打你,你不能跑更不能还手,但哭总是可以的,不哭那才不正常呢。

    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们,因为小阿苏的爸爸都“炸“了,这些小阿苏可不知道。只是渐渐的,他开始“活跃”在监护室外那群家属中间。那个小小的家属区因为小阿苏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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