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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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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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又薇听她叫的亲热,心下也很是高兴。

    平夫人自然很乐于见到两家的孩子们能交好,当下温声道:“你们姐妹年龄相仿,又是世交,正该多多亲近才是。”

    郭圣通点头道是。

    平夫人见她虽然活泼却听话温顺,心下便愈加喜欢。

    又薇性格腼腆,闺中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密友。

    郭圣通来了正好和又薇能作伴,也好带着又薇性格开朗些。

    “又薇好些了吗?”刘旻问道。

    平又薇摇头,“身上还是发热,头也疼,吃了药不知怎地也没见效。”

    平夫人听了这话就皱起眉头来,“这御医开的药方子怎么就不见效呢?”

    她转身吩咐侍女,“再去请御医来瞧瞧,看看能不能改改药方子。”

    侍女应声而去。

    正在此时,平又薇又嚷起冷来,侍女们忙关了窗把冰山挪出去。

    一片忙乱间,郭圣通瞧得平又薇额头脖颈间发出细汗来,说话间舌苔殷红似血,浑身有气无力。

    心下便奇怪不已,这分明就是药不对症。

    半个时辰后,御医来了。

    平夫人起身相迎,急切地问道:“您不是说就是风寒吗?怎么用了药不见好,还加重了呢?”

    御医也皱起眉来,捋着胡子坐在侍女搬过来的杌子上坐下为平又薇把脉。

    他有些想不明白的喃喃自语道:“这分明就是里热证,怎么药不见效呢?”

    平夫人站在一旁见御医好似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下很是焦急,却又不好发脾气。

    正在想要不要敷衍几句送走了御医,改请他人来诊脉时,有人轻轻拽动了她的衣襟几下。

    平夫人回头看去,是郭圣通。

    郭圣通贴着平夫人低声道:“伯母,我可以看看又薇姊姊的药方子吗?”

    她解释道:“我学医也有两三年了,也算懂些粗略的医术,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平夫人看向刘旻,刘旻微微讶然后,对平夫人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料到女儿要看药方子帮忙,但却并不担心。

    这两年王自和时常在她跟前夸桐儿天赋卓越,现下想来是见着平又薇病着,心下不忍想帮帮忙。

    何况,御医还在呢。

    平夫人知道刘旻性子稳重,必定是郭圣通着实会些医术,当下便吩咐人去拿药方子。

    药方子很快就拿来了,上面写着:连翘一两、银花一两、苦桔梗六钱、薄荷六钱、竹叶四钱、生甘草五钱、荆芥穗四钱、淡豆豉五钱、牛蒡子六钱。

    郭圣通心道,这是治太阳病的药方子。

    平又薇正是太阳病,为什么会没效呢?

    她微微蹙起眉头来,望向榻上的平又薇。

    御医摇着头站起身来,对平夫人道:“脉浮数,发热,微恶寒,舌尖舌质红绛。从表症来看女公子正是太阳病温病无误,还是继续用药吧。”

    平夫人虽不懂医,却也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心下道这饭可以多吃,药不起效岂是可以多吃的?

    面上点点头叫侍女送了御医出去,却并没叫人去熬了药来给平又薇服用。

    她叹了口气,预备叫人去延请常安城中的名医来看看。

    这就是小病,也是拖不得的啊!

    郭圣通在此时站了出来,“伯母,我可以为又薇姊姊把脉吗?”

    平夫人楞了一下,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不管郭圣通治不治得好,总是一番心意,怎么好生生拒绝呢?

    于是,郭圣通就坐到了平又薇榻前像模像样地把起了脉来。

第69章 兼症() 
平夫人见郭圣通真上了心,心下也颇是安慰。

    但到底不好就真把又薇托给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啊,她轻轻抬脚出去吩咐家人子去请常安城中的名医来。

    再折回来时,郭圣通已经在隔间的书案前写药方了。

    刘旻站在她旁边,低声问她:“看准了吗?可别瞎给又薇用药。”

    这也正是平夫人心下担心的,学医多难啊,许多以此为生的医者学了几十年还时常看走眼,何况是个才学了两三年的孩子。

    平夫人怕她连脉象都还诊断不清,但又着实不好拂了郭圣通的这片热情,便想着先叫她看看也无妨,谁知道竟开上方子了。

    这吃是不吃呢?

    郭圣通好笑的回道:“阿母,您放心吧。要让先生知道我连太阳病都不敢治,立马就得卷铺盖走人,叫我不要说是王自和教过的。”

    她的声音中满含着自信,似乎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不足挂齿。

    平夫人听在耳朵里不由便添了几分信任,旋即却是一愣,王自和?

    原来郭圣通的医术是王自和教的,那说不得还真可以试一试。

    左右一会常安城中的名医也就到了,若是不认同郭圣通的房子,也好趁此机会开口请王自和过来。

    平夫人心下计较定了,便清了清嗓子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郭圣通站起来把药方子递给她,平夫人见她字迹娟丽心下想着字如其人便先喜欢上了。

    但见药方子上写的是:桂枝、芍药、麻黄、甘草、大枣、生姜、石膏。

    桂枝香气浓郁,可以用作香料来炖肉。

    芍药能制成花茶或花饼,吃都吃得,想来是无毒温补的。

    麻黄平夫人也经常见着医者们用,知道这是发汗散寒,宣肺平喘的。

    甘草清甜可口,制果脯果干常用着它。

    大枣、生姜、石膏就更不消说了,这都是时常进嘴的,没有毒性。

    这药方子便是真开给又薇吃,平夫人也放心了,只是真的会有效吗?

    通篇看下来,也就那一个麻黄是能治病的。

    而且之前似乎也有人开过带麻黄的方子,似乎还有杏仁,也没见有什么效。

    郭圣通笑着打断了平夫人的沉思,她极为自信地道:“伯母,让人去抓药吧。以水五升,煮麻黄一二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一剂就可见效,至多三剂又薇姊姊就大好了。”

    平夫人被她说的有些忍不住想笑,但却不是嗤笑,而是单纯的好笑。

    太医令不说是天下医者中的顶尖,总该是一流水平吧,也不见夸口断定过几剂就能大好。

    到底还是孩子啊,平夫人心下叹道。

    她把药方子递给了身边的侍女,“去抓药吧。”

    熬药的功夫足够常安城中的名医来把脉问症了,到时候看看怎么说吧。

    熬药得用上足足一个时辰,时至正午,平夫人便请郭圣通母女先去用午膳。

    酷暑天炎热的很,方才平又薇说冷,屋中的冰山便挪了出去,郭圣通早被热出了一身汗。

    趁着用饭的功夫洗漱凉快一番也是好事,她便和母亲欣然出去了。

    炎炎六月,郭圣通吃什么都不香,随便捡用了两道菜吃了一碗饭便撂下了碗筷。

    平夫人便叫上茶水果点,又陪着她们说了会话来消食。

    郭圣通记挂着熬药,不时便看向刻漏,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提醒平夫人和母亲。

    进门时,平府去请的名医也已经到了,是个花白胡子姓刘的老医者,看着就慈眉善目的。

    平夫人心下便安心了不少,朝老医者点点头,示意他去把脉,回头和郭圣通母女解释起来。

    医者贱业显不说,郭圣通到底是个名门贵女,而不是专职治病救人的。

    她和母亲都很能理解平夫人为求保险的做法,当下便笑了笑站在了一旁等着老医者的诊断。

    老医者闭目凝神仔细把着脉,很快便有了定断。

    “脉浮缓,发热,头痛。乃是肌表疏泄,营卫不和,卫失固外开阖之权,是为伤风。只需调和营卫,汗出病解即可。老夫写个药方子,吃上两天就好了。”他缓缓站起身,要笔墨伺候。

    郭圣通从他说出是伤风时便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您是要用桂枝汤吗?”

    她虽是疑问语气,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实为肯定的意思。

    老医者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贵女要插手治疗,却还是点了点头。

    郭圣通微微一笑,“伤风用桂枝汤,倒是没错,只是又薇姊姊不是太阳病中的伤风之症。”

    老医者听她能说出太阳病,便知道也是懂些医术的。

    只是这小贵女上来就全盘否定了他的诊断,叫他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当场也不说要写药方子了,“那贵人以为该如何治?”

    郭圣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何见得一定是经证而不是腑证?”

    老医者微微一凛,起先的轻视去了几分。

    脉浮,头疼脑热恶寒的,都是太阳病。

    但太阳病又分为分为经证和腑证二类。

    经证为邪在肌表的病变,腑证是太阳经邪不解而内传于膀胱所引起的病变。

    老医者蹙眉道:“腑证或为蓄水或为蓄血,表症对不上,绝非腑证。”

    郭圣通展颜一笑,轻声反问道:“绝非腑证,那就一定是经证而不是兼证吗?”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立在光影中几乎比那窗外的石榴花更加亮丽。

    “先前御医来治说是内热津伤乃为温病,你说是营卫不和乃为伤风,都说中了些,所以就都不对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汗属表虚,所以你断定是伤风。忽冷忽热是有内热,所以御医断定是温病,为何不结合看来?这其实是太阳病兼热郁于内。”

    老医者心下一咯噔,却还是不肯就此认输。

    若是叫人知道他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比不过,今后常安城中还会有谁请他?

    这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怎好轻易低头?

    还不如坚持己见治好了平家女公子,倒更显他不为强权敢于坚持。

    当下便也不理会郭圣通,抬脚要去隔间写药方子。

    正在此时,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第70章 大好() 
郭圣通和老医者诊断的不一样,开的药方子自然也就不一样,现下到底用谁的就成了问题。

    平夫人之前怎么会想到竟然会是郭圣通占了上风去,还想最好是两人的诊断能一致,也好不伤了这孩子的面子。

    刘医工唰唰几笔飞快就写完了药方子,出来预备递给侍女叫去抓药,却见已经端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他还当是先前医者开的药方子,也不以为意,走上前去把药方子递给侍女,道:“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

    又对平夫人道:“之前开的方子既然不见效,就不必吃了。”

    平夫人摇头,正想说话,忽听得里间平又薇道:“把药端进来,郭妹妹开的药方子我看可行,总得一试。”

    刘医工一愣,这才晓得那个小贵女竟连药方子都开出来了。

    端药的侍女望向平夫人,平夫人微微点头。

    侍女会意,端着药进去了。

    刘医工眉头一皱,禁不住道:“老夫可以看看药方子吗?”

    “当然可以。”郭圣通把药方子递给了他。

    刘医工匆匆扫了两眼就抬起头来。

    桂枝辛温,辛能散邪。

    芍药酸寒,酸能敛汗。

    生姜之辛,佐桂枝以解肌表。

    大枣之甘,佐芍药以和营里。

    甘草甘平,调和表里。

    麻黄性温,宣肺平喘。

    这般看来,这些药说不得还真能起些作用,只是为何要用石膏这一大寒之物?

    用量还着实不小。

    这小贵女到底是懂些岐黄之道还是在这瞎搅合。

    病家现下已然是卫强营弱,怎么还能用石膏?

    刘医工忙正色向平夫人进言道:“这药最好还是不吃,石膏乃大寒之物,进之无益,反而会加重女公子的病情。”

    郭圣通出声反问道:“万物一定非黑即白吗?石膏大寒,就一定不能当做药用吗?您没见又薇姊姊忽冷忽热,是体有内热吗?正要用石膏解体内之热,解肌发热才是。”

    刘医工叹了口气,一副不欲与她多加争辩的样子,转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诫平夫人不要用这药。

    “桐儿——”母亲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到此时终于开口,她冲郭圣通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论了。

    该用谁的药,平夫人心里有数。

    郭圣通到底不是医工,若是真像刘医工说的治坏了平又薇,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母亲的意思,郭圣通自然明白。

    但她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写这个药方子,现下怎么会退让?

    明明知道这是对的,却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平又薇肯信她,她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算了你还是别听我的,她做不到。

    郭圣通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心平气和些。

    她转向平夫人,肯定地道:“您不要看我年纪小,也不要当我是好玩,我是心里真有数才要给又薇姊姊诊治。”

    平夫人忙摇头。

    刘医工心下明白,这是说给他听的,也不以为意。

    郭圣通又继续道:“我之前说过,药但凡对症,立马就会见效。我能保证我的药方子,又薇姊姊吃了三剂就见效。”她徐徐望向老医工,“您呢?您能保证三剂痊愈吗?”

    不过一个伤风,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剂药就大好了。

    但刘医工还真不敢断言,因为各人身体素质不同,同样的病同样的药,有的人两剂药就好了,有的人却要拖上两三天,这怎么是能打包票的?

    他被郭圣通堵住话头,心下涌起了些火气:这到底是不靠这个吃饭的贵女,才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

    郭圣通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沉默就够了。

    她盈盈笑着望向平夫人:“伯母,既然刘医工不能保证,那为什么不试一试我的药方子?我能保证最多到明天就见好了。”

    郭圣通唇边挂着淡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郭圣通医理说的通透,就是平夫人也听得明白,心下已经认定郭圣通能治好。

    倒是这个刘医工,胡子头发都花白了,一副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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