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鸾归桐-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同乡?

    红玉的家乡在哪里?

    她把这个话题抛给了母亲,还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我见她还在外间哭呢。”

    母亲叹了口气道:“红玉是南阳郡人,她母亲为了给她长兄凑钱娶妻把她卖了的,一路辗转到的我手里。

    她哭是因为她母亲病重,托了人来告诉她。

    我已经叫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给她,唉,这苦命的孩子。”

    为了给儿子娶妻便把女儿卖了做奴婢,这是什么样的母亲?

    郭圣通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许久都消散不了。

    难怪红玉只是哭,却不来求母亲许她归乡探亲。

    这一口气弥散开时,已然是夜里。

    滚雷声轰隆隆地响过几遍后,倾盆大雨就痛痛快快地扬了下来。

    这下好了,凉快了。

    大雨冲刷浮尘,时光消磨伤痛。

    她长长地为红玉叹了口气,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红玉是南阳郡人,那个神秘男子和她口音相同,那也就是南阳郡人。

    可是她长到现在从未出过远门,为何能听懂南阳话?

    她从一开始就没觉得那个神秘男子说话听不惯。

    这感觉就好像他们真的相识一般。

    可是,她并不认识南阳郡中的人啊。

    莫不成就是在以往的梦里吗?

    这也太荒谬了吧。

    郭圣通陷入了深思。

    大雨还在下着。

第47章 南阳() 
大雨倾盆,淋漓尽致地下到了后半夜才雨势渐小。

    之前许多天积攒下来的闷热荡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凉爽。

    外间还摆着的冰山,这时就似乎有点多余了。

    郭圣通睡的半梦半醒时,贪凉放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便觉出冷了。

    她迷迷糊糊地把手缩回被中,翻了个身惬意地继续睡去。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这样凉快的夏夜,再配上雨打荷叶,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

    等等——

    漆里舍外哪来的荷塘?

    郭圣通的睡意猛然去了几分,她睁开眼倾耳细听起来。

    果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叶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

    郭圣通心中一凛。

    这声音这么近,近得她连安慰自己是听岔了都不可能。

    郭圣通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常夏——”

    今夜为她守夜的是常夏。

    有人胡乱应了一声走进来。

    那不是常夏的声音,更不是常夏的脚步声。

    郭圣通顿时睡意全无,拥着被坐起来,警惕地等待着。

    来人果然不是常夏,而是那个神秘男子。

    郭圣通大骇。

    她这是又做梦了?

    可是这梦怎么能这么真实?

    她坐在床上,使劲地掐自己。

    快点醒来啊,她在心里急得不行。

    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满含着说不出来的宠溺:“常夏没有,我你要不要?”

    这人有病吧!

    总要说的好像他们格外亲密一样。

    郭圣通怒目而向,烦躁地道:“走开——”

    男子楞了楞,旋即无奈笑道:“桐儿,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算我错了好不好?”

    什么叫算你错了?

    郭圣通在心中腹诽着。

    等等,什么叫算他错了?

    她明明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和他生气?

    男子见郭圣通脸色略有缓和,便转身去倒温水:“是渴了吗?”

    郭圣通不应他。

    她掀开被,穿上丝履走到窗前霍然推开窗。

    窗外果然有一处荷塘,雨势越来越小,已经趋近朦胧细雨了。

    风卷来,颇有几分凉意。

    这么真实的情景,真的是做梦吗?

    郭圣通又多了几分不确定。

    一只手越过她,轻轻地关上了窗户,又递给她一杯水。

    郭圣通没有接。

    她仰起头问道:“你是谁?”

    男子叹了口气,摇头无奈地道:“好桐儿,不闹了好不好?”

    郭圣通心下涌起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她究竟要怎么做,他才能相信他们不认识?

    他究竟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梦里?

    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和那场怪烧有联系?

    这夜郭圣通睡的很是不好,幸好第二天不用去念书,才叫她可以赖床赖到巳时二刻。

    郭圣通起床后望着昏黄铜镜中精神明显有些萎靡的自己,心下无名火就有些往上冒。

    那个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锲而不舍地来烦她?

    这所有的异常是不是都是那场怪烧带来的?

    如果是这样,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做从前那个正正常常的自己。

    可是,没有这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郭圣通脸上的笑一点点地沉下去。

    当晚,她又做梦了。

    梦里面那个神秘男子继续烦扰着她。

    弄得郭圣通在梦中都忍不住嘀咕不解,不是要隔段时间才会做梦的吗?

    她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她心平气和地问他:“你到底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一直入我的梦来?”

    男子楞了一下,而后无奈地伸出手来要摸她的头,“桐儿,不闹了好不好?”

    谁跟你闹了!

    郭圣通气的不行,这人简直就和他没法沟通。

    第二日早上常夏给郭圣通梳头时问她:“女公子昨夜做梦和谁吵架呢?”

    见郭圣通露出茫然的神色,便笑着解释道:“婢子睡到半夜忽听得您在里间说话,还以为您是渴了要水,便起身来看,发现您是在说梦话。您没印象了吗?”

    郭圣通混沌的大脑到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该不会是昨夜气得极了才喊出来的吧?

    思及至此,她表情微妙地望向常夏:“我不记得了,我说什么了吗?”

    郭圣通在心中忐忑不安地祈祷:可千万不要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常夏出其不意地摇头道:“您说的不是真定话,像是南阳话。婢子听不大懂您说什么,就听着您很生气,像是在跟谁吵架。”

    郭圣通心下一惊,她明显感觉到这一刻她的心都漏跳了半拍。

    她怎么会说南阳话呢?

    她从出生就没出过真定国,从哪学会的南阳话?

    总不会是跟梦中那个神秘男子学会的吧。

    羽年见郭圣通像是被吓着了,忙对常夏使了个眼色:“多半是你听岔了,女公子又没去过南阳,怎么会说南阳话?”

    常夏反应过来:“睡梦中的人含含糊糊,婢子听恍惚了也是有的,您别当真吓着自己。”

    饶是她们这样安慰,郭圣通仍然没法安心。

    她怎么会说南阳话呢?

    她怎么能会说南阳话呢?

    等郭圣通心神恍惚地去了锦棠院后,羽年便和常夏咬耳朵:“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假的?可别吓坏女公子了,再叫翁主以为撞着邪祟了。”

    常夏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是真的,女公子说的真是南阳话,我越想越觉得是。”

    她们两个自幼就长在一起,一同伺候郭圣通,感情深厚的很。

    羽年见常夏如此肯定,心下也犹疑彷徨起来:“可是女公子从哪突然学的南阳话呢?这话以后千万别说了,你早晨说的时候,女公子脸都吓白了。”

    常夏点头,又望了望周围,见四下里寂静一片,才低声道:“其实,女公子从春天那场怪烧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许多。”

    不仅是听话懂事了许多,还认真地学起了诗书和岐黄。

    这在以前的她们看来都是有些不敢想象的。

    可是当变成现实时,又如此的理所应当,就好像女公子从前便是这样的。

    郭圣通到锦棠院后并没有见着母亲,母亲正在书房教弟弟念书。

    她便叫红玉不用伺候,自去忙就是了。

    她想静一静。

    什么都不想的静一静。

第48章 追问() 
盛夏正午时分,热浪扑面。

    刘旻牵着郭况顶着暑热一路快走,刚一进门就听红玉说郭圣通来了。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一面由着侍女脱去外衣侍候着洗手净面,一面催郭况:“快去洗漱了好来用饭。”

    待得更衣洗漱后浑身的燥热都去了大半,刘旻才带着笑走进里屋。

    郭圣通正在发呆。

    这一上午,她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南阳话。

    若不是说梦话叫常夏听着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难道真如那个神秘男子所表现的,他们真相熟?

    可是怎么可能呢?

    郭圣通想起从前在一本志怪小说上读到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女子陡患急病香消玉殒后,她的丈夫没法接受事实,希冀能寻出让妻子复活的办法。

    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周折后,终于有一个神秘人告诉他,可以换魂借命。

    男子欣喜若狂,痛快地用全部家财换来了这个神秘人的施法。

    他的夫人终于复活了,复活在另外一个阳寿将尽的年轻女子身上。

    夫妻俩终于得以团聚。

    郭圣通托着腮,大胆地设想:莫不成这个男子寻的就是他死去的夫人?

    而她其实已经在春日的那场风寒中死去了。

    可不知为何,活下来的还是她,而不是他夫人。

    但就是这样,也还是没法解释她的先知啊。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荒唐的念头竟真的有几分可能。

    郭圣通长长地叹了口气,扪心自问:倘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刘旻带着笑走进屋里正准备唤郭圣通,就看着她兀自出了神,连屋中进了人都没有引起她的关注。

    郭圣通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白皙水润的脸逆着日光微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扑扇着,眸子中写满了空洞、茫然、无措、烦恼。

    这样的郭圣通让刘旻觉得有些挫败感。

    女儿心中好像有着数不清的心事和烦恼,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浑然不知。

    母女连心,没有人会比刘旻更关注郭圣通。

    郭圣通自春日风寒过后明显变了许多,仿若是一夜间就开窍了,懂事了,知道心疼母亲理解父亲了,也肯好好学些东西了。

    这样的女儿,是刘旻一直所期待的。

    何况,女儿还越来越和她亲近,和她像小时候那般撒娇。

    所以刘旻对自己说,孩子长大有时候就是一夜间,她不应该过分敏感。

    可看着眼前明显不快乐的女儿,她又如何视若不见?

    她很是内疚地想,是不是她一直沉浸在丧夫之痛中,以致于对孩子的关心不够,才叫孩子悄然无声地变得懂事,变得有心事也埋在心里。

    刘旻清了清嗓子,佯作无事地轻快走到郭圣通对面跪坐下:“桐儿,发什么呆呢?要用饭了,去洗漱洗漱吧。”

    郭圣通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对着母亲嗔怪笑道:“您怎么跟猫似的,进来都没有声音。”

    这一笑,璀璨之极。

    刘旻望着这干净纯真的笑容,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会不会还是她想多了,孩子大了有些话自然就不会跟父母说的。

    像她从前不也是这样吗?

    刘旻笑了笑,宠溺地道:“那是你出了神,才听不见。好了——快去洗漱吧,今儿我叫厨下特意做了酸笋花蛤汤——”

    酸笋爽口,花蛤鲜香,熬出来的汤想必是味道好的不能再好。

    郭圣通口水立时都要流了出来,她快活地起了身出去洗漱。

    用午饭时刘旻格外关注郭圣通,她想孩子心下要是真积了什么烦心大事,是没有多少胃口的。

    等见着郭圣通用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汤,心下多少便安慰了一些。

    她想,孩子既没有主动来和她诉说,想必还是不愿告诉她,

    兴许就是小事吧,她应该再观察看看,不要贸贸然吓着孩子。

    隔日午膳时,刘旻发现郭圣通心不在焉的很严重,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数饭粒,半碗饭都没用完就起身说吃饱了。

    刘旻的心一下就被悬到了半空中,情不自禁地忐忑不安起来。

    打发了郭况去歇午后,刘旻便脚步放轻地去了里间瞧郭圣通。

    宽敞舒服的卧榻上空荡荡的,并没有睡人。

    她问绿萱:“女公子呢?”

    绿萱答道:“女公子用过饭就回漆里舍去了。”

    女儿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

    刘旻毫无头绪,但她又不想逼迫女儿说。

    刘旻实在是不愿再和女儿变得生疏起来。

    她深出了一口气,却还是没能把憋在胸腔里许久的担心全发出来。

    这感觉很叫人难受。

    她慢慢踱到外间,倚窗跪坐下来。

    轩窗半开着,长一声短一声的悠悠蝉鸣和着绿意盎然一起映入刘旻的眼帘中。

    她在思索,要不要和女儿谈谈心?如果谈,又该如何开口?

    一样的午后,被担心的郭圣通却睡的正熟。

    她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困倦的不行。

    可在榻上折腾了一上午硬是没睡着,到这会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终于有了些睡意。

    这一觉,她睡的还是不够踏实。

    梦里面,那个神秘男子还是继续追问她。

    “你真的忘了我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自从郭圣通昨夜在梦中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但她真的不认识他,也绝非是他找的人之后。

    他就好像陷入了绝望,却又执拗地不肯相信,一直在追问她。

    郭圣通无奈到已经没有心力去烦躁了,她本来只是想尽快地去解决这个磨人的梦境,但现在却好像捅了马蜂窝。

    只要入睡,就会见着他,就会听着他一遍遍地追问她。

    先开始,她还和他耐心的解释,希冀他能明白过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苍白的。

    人总是这样,面对不同的答案时,总会想要去选择自己想要相信的那个答案。

    可能在他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