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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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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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睁开眼来。

    他没叫人进来,亲自打水过来服侍她盥洗。

    用过晚膳后,他叫把刘疆抱来,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这是干嘛?”郭圣通问。

    刘秀笑:“压岁。”

    远古时以为小孩易为名为“祟”的妖魔所害,故须压祟。

    后渐渐走音,变成了压岁。

    不止压岁,还得守岁呢。

    但郭圣通和刘秀今天都累的慌,没有守岁的意思。

    读了半个时辰书后,两人便躺下了。

    刘秀问她:“今天顺利吗?”

    她道:“顺利。”

    她把觉得彭宠夫人颇合眼缘的事情告诉了他:“王夫人慈眉善目的,我一见就喜欢极了。”

    她并不准备瞒刘秀,却非殿里发生了什么刘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自己告诉样他,倒显的她光明磊落。

    如瞒了才像是真的另有所图。

    “以后多叫她进来说话吧。”刘秀道。

    她在幽微的光影中点头,“你呢?”

    他说他也一切顺利。

    嗯……

    似乎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忽地极想在他面前提起阴丽华。

    或许是阴丽华另嫁,也或许想起了他在真定王宫春影堂掷地有声的誓言,她竟有了一种浑然不顾的勇气。

    她想知道,这世的刘秀究竟知不知道阴丽华。

    她试探着提起:“今天我还见着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他偏头过来看她。

    “阴丽华,她也是南阳人,你不认识?”

    她等待着他的回答。

    静寂无声的夜里,她猛然紧张到了极致。

    一层薄汗由心底渗出,渐渐弥漫到背后,弄得她身上很不舒服。

    但她不想动,她全身心地等待着刘秀的回答。

    “阴丽华……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他蹙眉,但并不欲深想。

    她心下的弦已被拉到极限,她不想停下来,她只想知道答案:“就是生的特别美的,南阳阴氏的嫡女,不认识吗?”

    这一下,刘秀终于想起来了。

    阴家女公子啊……

    确实见过。

    他点头,而后又对郭圣通的态度感到奇怪:“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认识她?”

    她笑:“这样的大美人,我觉得你肯定认识啊。”

    他有些好笑:“我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什么样子倒还真没见过。”

    他问她:“你怎么会见到她?她嫁给谁了会来拜见你?”

    她告诉他阴丽华嫁给了护军都尉马成。

    他哦了一声,说了句挺好。

    她从头到尾仔细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脸上会不会出现一种叫遗憾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他没有隐瞒情绪的必要。

    那么,这世的刘秀和阴丽华真就这么错过了吗?

    郭圣通冒起一股不真实感。

    可事实摆在眼前,刘秀一直以来待她的好更是历历在目。

    他从前的誓言为真,那么该轮到她敞开心扉了吗?

    真的可以吗?

    她陷入了迷茫中。

    …………

    出元宵后,刘秀先是二次大封功臣,而后封自家人。

    刘演被追谥为齐武王,刘仲被追封谥为鲁哀王。

    刘黄被封为湖阳长公主,已逝的刘元被追封为新野长公主,刘伯姬被封为宁平长公主。

    本来一切到这完美无缺,但生活嘛总得起点风浪。

    是的。

    有人上书为子嗣绵延的理由请刘秀充盈后宫。

第两百五十八章 说情() 
正月初八虽就立了春,但寒冬注定还要留恋好一段时日。

    巍峨壮丽的南北二宫银装素裹,默然伫立在氤氲银光里。

    正月十八这天,愁云退去,碧空如洗,辉映着庭中的玉树琼枝,漫开叫人微微眩晕的清光。

    正月的喜气尚未退去,温煦微黄的阳光斜照在宫廊里,叫人想起正朔早起喝的那盏椒柏酒。

    却非殿里气氛却是轻快不起来,来往的宫人都低眉顺眼,尽量弱化存在感。

    湖阳长公主刘黄下了肩舆,步伐轻快地往殿里走。

    陛下十五下的诏书,她这几日忙着受封和府邸布置,都没进来瞧刘疆。

    大哥的两个儿子刘章和刘兴业已长大成人,二弟刘仲和二妹刘元没留下子女来,小妹前年成婚到现在也还没有喜信。

    小辈中能叫她逗着玩的就只有三弟的长子刘疆了,故而格外疼惜。

    这才三天不见,就把她想的不行。

    宫人们见的她来,忙拜下行礼。

    刘黄立马发觉殿中气氛不对,她问宫人谁来了?

    除开得了皇后眼缘时常召见的彭宠夫人王惠而和她们姐妹,还有谁会来拜见皇后?还能惹的皇后这么不高兴?

    宫人觑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宁平长公主。”

    伯姬?

    伯姬怎么能惹皇后生气呢?

    两人一个敬一个让,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什么事能闹成这样?

    刘黄让把羽年叫来,那是自幼服侍皇后的老人了,性子又不像常夏那么板正,只要能说必定会透给她的。

    宫人脱了她的鹤氅挂在衣架上,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手净面。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面容艳丽的宫人迎上来行礼:“见过湖阳长公主。”

    刘黄忙叫起,挥手叫宫人们都退下去,拉过羽年低声问道:“殿下和伯姬怎么了?”

    她怕羽年以为她护短不肯说,还特意加了句“她娇蛮任性惯了的,看我一会不骂她”。

    羽年知道刘黄想岔了,赶紧解释:“宁平长公主告诉殿下,她来时听说有侍中进言请陛下纳妃,以广衍储嗣,安天下臣民之心。”

    纳妃?

    如今宫中只有一后,后宫确实空虚。

    侍中说的倒也在理,只是落到皇后耳朵里不免就扎心了。

    谁乐意和旁人分享夫君呢?

    刘黄问道:“那殿下怎么说?”

    羽年摇头:“殿下听后只是沉默,什么话都没说。”

    刘黄心道,皇后这也是情知避不过去。

    她这么懂事,倒惹得刘黄心下不忍了。

    如今天下未定,陛下又已立太子,确实也不用急着充盈后宫。

    她回头见了陛下得劝劝陛下,还是结发夫妻的好,别一开始就离了心。

    刘黄又问:“陛下怎么说?答应了?”

    羽年还是摇头:“宁平长公主也就是听了个音,便来说给殿下来。”

    这孩子,还是向着皇后呢。

    也是。

    往后宫里就算进再多人,能让她刘伯姬叫三嫂的不还是只有皇后吗?

    何况,还有疆儿呢。

    有疆儿在,她们之间便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了。

    她这么一想,便越发不想叫陛下和皇后为这事伤了感情,便自去衣架子上取了鹤氅披上:“我去前殿看看,你叫殿下先别着急上火。陛下一向看重殿下,不会不把殿下的感受放在心上的。”

    羽年躬身应是。

    她对陛下的信心本该比刘黄足,毕竟陛下求娶皇后时那满脸赤诚依稀还在昨日。

    但如今到底身份地位不比往昔了,陛下要充盈后宫那也是合理的,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只是——

    她一想到宁平长公主话音一落,殿下的脸一下就沉了,而后又勉力笑着说应该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扎的疼。

    殿下若是往低了嫁,哪用这样?

    她深吸了口气,上前替湖阳长公主整衣。

    等湖阳长公主走后,她又折回了里殿。

    殿中的气氛已经好多了,话题也早转到刘疆身上了。

    但羽年还是觉得不论是皇后还是宁平,都是为了聊天而聊天,都在哄彼此高兴。

    皇后一见她进来,便抬眼望过来:“谁来了?是大姐来了吗?”

    羽年点头:“湖阳长公主想起来有事要和陛下说,又去了前殿。”

    郭圣通忍不住笑瞪了她一眼:还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呢。

    多半就是羽年告诉了湖阳有臣子劝谏刘秀纳妃的事情,弄得湖阳去前头打听情况了。

    她思及至此,心下不免有热流涌过。

    旁人家都是姑姐们怂恿着纳妾,到她这却是都向着她。

    果然是以己心,便能换得人心啊。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

    纳就纳吧。

    她刚听宁平说起时,心下是复杂的很。

    她喉间一阵阵抽紧,缩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颤。

    她在心底笑自己,还纠结没了阴丽华,要不要敞开心扉接受刘秀呢。

    这下好了,王丽华、刘丽华来了。

    她想伸出手来拍拍心口止住心慌,却发现手脱力的很。

    不止手脱力,舌头也发麻。

    她这是害怕了吗?

    真傻。

    有什么呢?

    他的心若在她身上,谁也夺不去。

    他若厌恶她,她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而且——

    就算他现在爱她是真的,但就能保证他不变心吗?

    男人总是贪新鲜,而女人却总是希冀安稳。

    她总不能为了守住他,把自己陷入到没有止境的争斗中。

    她能防到几时呢?

    不如早些看开。

    这道理,她不早就看透了吗?

    更何况,归根结底,她要靠的还是她自己。

    正月里,她接连召见了彭宠夫人王惠而好几次。

    那是个谨慎人,生怕给彭宠招祸。

    只怕是写了信问过了彭宠意见,知道她示好是想借机让彭宠站在她身后方才松了口气。

    王惠而话说的很直白:“得有叫殿下看重的地方,我们才敢叫殿下使唤。”

    她终于和彭宠搭上了线,她走出了丰满羽翼的第一步。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控制住情绪平静了下来。

    “后宫是空虚了些,该进些新人热闹一下。”

    她抱起刘疆笑了笑。

    她想,她的心还是该紧紧。

    …………

    雪落在高大笔直的柏树上,恍如开了满树的花。

    刘黄撂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就放了下来。

    太冷了。

    车厢里这点热气叫寒风一卷都跑没了。

    车辇缓缓停住后,有宫人撑了伞来疾步到来车前扶她下车。

    下雪了吗?

    她往外望去。

    竟真的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小的很,跟早春的毛毛细雨一样,疏疏落落地落下来。

    一点小风都能把它们原本笔直的轨道给吹歪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初见() 
刘黄收回目光,把手搭在宫人手上往下跳。

    再一抬头,她忽地见着从西边廊下大步流星地走过一个人来。

    隔的有些远,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仍觉得气质出众的很。

    满朝文武中还有这样出众的人吗?

    她有些好奇起来。

    正旦朝贺时,她替皇后往前殿走了好几遭,把满朝文武也算都见着了。

    可哪见过这样人物?

    “那是谁?”她问宫人。

    宫人凝目望去,有些不确定地道:“看着像太中大夫。”

    刘黄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她进到廊下后,终于见到了那人的正面。

    他唇边挂着淡笑,不卑不亢地给她见礼:“臣见过湖阳长公主。”

    他生的真好。

    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轮廓立体。

    尤其是他的笑,如阳光般叫人觉得亲切温煦。

    刘黄被他笑的有些慌神,难得说了句蠢话:“你怎么认得我?”

    宋弘笑道:“正旦朝贺时臣见过公主一次。”

    见过她?

    她怎么不知道?

    她微微蹙起眉,认真回忆起来。

    宋弘温和地笑:“臣坐在后面,公主殿下没看到也是正常的,还请不必挂心。”

    刘黄也忍不住跟着笑,“陛下在里面吗?”

    宋弘点头,而后又猜测着刘黄的来意忖度着道:“陛下心情不好,刚刚骂走了个侍中。公主殿下若是没用什么要紧事,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陛下没有同意纳妃。

    刘黄心道:这人还真聪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来意。

    既然陛下有了决断,那她还是不进去的好,免得叫陛下以为皇后不满,容不得人。

    她笑着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他还之以笑后便自去了。

    她站在廊下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重新登上车辇往却非殿去。

    路上她忍不住问跟车的宫人道:“他叫什么名字?”

    宫人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她在问宋弘,忙向她介绍起来。

    太中大夫宋弘字仲子,是孝平帝少府宋尚之子。

    他少时因性格温和持重又有才干,被平帝任为侍中。

    后王莽篡汉改制,变少府为共工。

    子袭父职的宋弘便又为共工,后赤眉军攻入长安,听闻宋弘才名遣使召见宋弘。

    宋弘厌恶赤眉军的暴虐,不愿为之所用,便投渭河装死得以免召。

    刘秀定都洛阳后,宋弘闻召前来,被拜为为太中大夫。

    刘黄认真听完后笑道:“这样出众人物,陛下定会重用的。”

    她回到却非殿后把陛下以不以统一天下大业为重的理由斥责了一番侍中的事告诉了郭圣通,“陛下心中殿下和疆儿始终是最重要的。”

    刘伯姬听后拍手笑道:“这才是我重情重义的三哥。”

    她们俩一起看向郭圣通。

    这是希望她高兴吧?

    郭圣通赶紧捂着嘴装出一副想笑又不好放肆笑的样子来。

    她们俩相视一笑,都很满意。

    等她们走后,笑的有些脸发酸的郭圣通终于不用笑了。

    她叫人都下去,歪在榻上眼神空荡荡地扫过殿中一切。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还要装高兴给姑姐们看?

    她抽茧剥丝地分析自己。

    她想,她听说刘秀不纳妃后心中的确是雀跃是欣然的。

    虽然随后她就理性地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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