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婲槑- 第80部分

　　　　是的，倘若我不自首，这世上的污秽，或许会被我铲除一些，清理一些，洁净一方吧！

　　　　是的，也许，我不过只是这样想着，才能继续纵容着我自己去活下去。

　　　　现在，我真的恨自己当时的不冷静，恨自己竟然让王然介入。

　　　　我更想祈问：这世间，真情何在？尚有真情？……似乎每个人，都在追求权势、金钱和肉欲！人的爱情、友情、亲情，全都不复存在了吗？为什么我爱的人不肯坚守那一份洁净的爱呢？

　　　　我最后还是决定，我要活着！也为了他人有一块更洁的净土！

　　　　我相信，从此以后，我活着，就只是为了我能够撕裂出我的人格，洗涤这个污秽社会，净化腐朽的空气！

　　　　我就要为了那些居家过日子的，洁身自好的，追求纯净品质的男人女人们，去铲除龌龊！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加油、奋斗吧！

　　　　我宽慰着自己，不然又该如何度过那些个噩梦般的日日夜夜？

　　　　但是，王然，这个变态狂，竟然……

　　　　长歌当哭——

　　　　当我必须离去时，我无悔有怨。

　　　　生当做人杰，与我已无缘，憾矣！’

　　　　平傃继续说：

　　　　“看完这篇三年前的遗书，我的眼泪不能不落下来。

　　　　但我强忍着，又飞车赶到王然家。

　　　　他正在家中，已经服了毒。

　　　　目前，他正在医院抢救。

　　　　据医生说，不会危及生命。

　　　　由此，此案可以算告破了。

　　　　两名犯罪嫌疑人一死一伤，也算全部归案。

　　　　具体大河滩地那些尸骨案情的细节，我们正在等待王然苏醒过来，会大白于天下的。”

　　　　说完，平傃眼睛瞟向了我，显然希望我说话，可我佯装没看见。

　　　　平傃一开始说的话，显然是将侦破案件的关键点甩给了我，难不成她是给我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

　　　　真如是，面对这些市领导，我便不能说话。

　　　　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她的好意啦。

　　　　我从内心深处也想，这段时间来，我有点过分了。我也确实需要好好考量，并反省一下自己的急功近利。

　　　　省、市领导听完平傃的汇报后，便纷纷赞美和祝贺我，说——

　　　　因我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直接导致专案组如此迅速地破获了这起特大杀人恶性案件的侦破，很精彩、很迅速。

　　　　虽然涉及到了警花犯罪，但仍旧值得媒体大力宣传，更要为我报请功勋章！

　　　　平傃，你是想叫我感激你吗？

　　　　我的内心深处，在说：不，我不会感激你的，平傃。我不需要那个功！

　　　　但我脑袋里，却在说：不，蒿嫣然，你太需要有个功勋章啦。你这个主抓刑侦工作的局长助理，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大功！你必须，赶紧的，笑纳！就算不给，也该去争取一个，因为机不可失！

　　　　我也在悔恨，是我力保并推荐了丁霞，让她提升了职务。

　　　　才多长时间呀，就出了这等有损刑警形象的事情。

　　　　该怎么办呢？负荆请罪么？那我的功勋章还会有么？

　　　　也或许，我积极主动要求给我以领导失察的连带责任，反倒会出奇制胜吧。

　　　　说到做到，赶紧做！

　　　　所以我把想到的，该去运作的事情，刚刚很快做完啦。

　　　　剩下的，看运气吧。

　　　　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而平傃又一次比我敏锐！比我睿智！比我狡猾！

　　　　我真的有所欣赏，但不服气！

　　　　好吧，我们再较量！

　　　　平傃，你就等着接招吧。

第157章　不归路（）　
四月二十六，槐花飘香。

　　　　三天三夜的抢救，王然终于苏醒过来。

　　　　平傃组织人员，开始了一拨又一拨的讯问。

　　　　三天三夜，夜以继日，即便是铁嘴钢牙的人，估计也抵御不了瞌睡虫的侵袭吧？

　　　　可是平傃居然就是一眨眼的睡眠都没有。想不到她居然是个这样拼命的女人，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敬业精神远远在我之上。

　　　　看着她的拼搏劲头，任谁都会有一种悲悯与豪迈情怀。

　　　　我心头不是不心疼的。

　　　　瞧她表情肃穆，看她深深的熊猫眼，我也几乎时不时前去送点什么吃的喝的。

　　　　我知道，她的压力亚历山大，因为一切都需要证据。

　　　　有的证据，必须得有王然的开口说话，才能寻觅到的。

　　　　比如那些个尸骨的源头？当时的有关资料？那些尸骨都来自哪里？都有着怎样的案情？所有这些都必须一个一个的落到实处的。

　　　　我对欧阳局长说：“看上去，平傃她们真的太了不起啦！你说，是职业道德使然，还是人生观价值观使然？”

　　　　这个欧阳局长却是笑而不答，高深莫测的。

　　　　以至于我都觉得王然是要对抗到底啦。因为在于他来说，那都是些无法启口的犯罪事实。

　　　　没多久，王然开始坦白交代，对大河浅滩地里的七具裸体死尸案件，供认不讳。

　　　　他交代，说：“三年来，每当大队抓来那些只想着要挣钱的不法女人时，我们只罚不拘。

　　　　然后，由我开车，尾随那些女人到偏僻处，以送她回夜店或请吃饭为由，引诱上车，然后用靠垫捂死，再歼尸，抛尸。每做一起，丁霞便离我越来越远一步，我都明白，但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啦！

　　　　所以我和丁霞一直心照不宣，默契配合……

　　　　我知道她也清楚，我们这就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又如何呢？我们只能这样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案发——

　　　　渐渐地，我感觉到了，我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这样的日子，赶快走到尽头！

　　　　只不过，丁霞从来不肯去亲眼目睹我的犯罪行为，看我的龌龊所为，更不让也不准我靠近她的身躯……

　　　　无奈下，我只能故意变本加厉地龌龊她、刺激她，却也算是替她报复了那些女人吧。”

　　　　王然说：“我，必须这样干！当我踏入她家的那瞬间，我的罪犯一样的一生就注定啦！”

　　　　王然说：“最后的最后，我们都不再是人啦！我也不清楚，怎么走着走着，就鬼使神差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其实，最早，少年时代，我俩不过是青梅竹马的邻居而已。

　　　　那时候，我父亲和她的父亲是上下级关系，我们同住在一个建筑公司大院子里。

　　　　从幼儿园时起，我俩就一个班，总是在一起玩。

　　　　然后开始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总是在一起，一个班级，不同桌。我们彼此就像兄妹，甚至比兄妹还亲。

　　　　因为我知道我爱她。

　　　　我从小就知道我爱上了她，当她从家里给我带出了个猪蹄出来让我啃时，那一年，我九岁，她八岁。

　　　　我家是典型的工人家庭，兄弟姊妹多，粮食都常常不够吃，到了青黄不接时，甚至需要挖野菜来拌玉米面吃，才能度过，哪里有肉吃呢？

　　　　所以经常半年时间，也未必能吃到一次肉。

　　　　可是，她家呢，就她一个女孩子，父亲又是公司建筑队长，妈妈便常常给她做卤猪蹄，她妈妈说了，女孩子多吃卤猪蹄会长得很漂亮，尤其皮肤好。

　　　　但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她会给我一个人偷出来整整一只卤猪蹄来啃。

　　　　我当时确实太震撼啦！香，且甜蜜。

　　　　那种感觉，简直就跟上了天堂一样！

　　　　后来，她考上了警官大学，而我自作聪明，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

　　　　只有读大学时，我俩不在一个城市，不在一所大学。

　　　　于是，她就爱上了她的校友，这个老公。

　　　　我再喜爱她，也是白搭了。

　　　　所以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想着用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来引她关注我？

　　　　当初，如果我也报考了她的大学，我们一直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一家人呢？

　　　　说不定，我们就是另外的一种人生呢？

　　　　我后悔莫及呀！

　　　　当然，如果那天我恰好没打给她电话，或者她没有接听我的电话，更或者，我帮她选择了报警自首，至少我不会就这样越走越远！

　　　　现如今，我只能说，我命中注定，上辈子欠了她的，也欠了那些女人的，下辈子来还吧！”

　　　　七月三日，酷暑。

　　　　今天清晨，王然在看守所被验明正身。

　　　　他冷漠的目光，逡巡一圈后，盯住了我。

　　　　愣怔了一会儿，他突然灿然一笑，寒气逼人，对着我，说：

　　　　“我爱一个女人，可以无原则！

　　　　我恨一类女人，也可以无规矩！

　　　　告诉你，蒿助理，我活着得不到的女人，死了，我也会在地狱里拥抱她的！

　　　　她丁霞，这辈子亏欠了我的，下辈子必须来还我的。

　　　　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居然被他盯得寒颤连连，更被他这一番话，搅得魂魄皆失。

　　　　心底里，却又觉得这个男人尚有点儿男人气，蛮有血性，只是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啦，想想他做过的事情，实在太暴力、太龌龊、太恶劣啦！判他死刑，立即执行，一点不冤枉，甚至杀他千次不足惜！

　　　　丁霞呢？误入了歧途。这是怎样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警花故事呀！爱恨情仇，又是一个词，可以诠释的么？

　　　　可，这是怎样的，一幕又一幕的，复仇记啊！

　　　　反倒是我，因此案，荣立二等功一次！

　　　　至于失察的处分嘛，欧阳局长仅仅轻描淡写地说：“下一次，注意好啦。”

　　　　我仿佛梦到了自己漂到了南极洲边缘，窥见到了事业成功的冰山一角。

　　　　平傃，你别以为你让给了我一份功劳，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我们继续较量吧，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默默地下定着决心。

　　　　平纬，你也睁大眼睛，看看我们，哼——谁更强悍！

第158章　眼前全是物（第三更）（）　
九月二十八日，桂花清香。

　　　　我常常思考，我当初执意要到公安局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每一次，我都是这样结束这个问题的。

　　　　因为我的答案，每一次都是：就是为了叫平纬看看，让平傃知道，我不仅仅漂亮、淡雅、大方、沉稳、得体，举手投足间总有股说不出的妖娆韵味，而且还要干有意义的大事。

　　　　我讷言、多干、实干，尤其不喜欢说大话、费话、谎话、空话、恭维话，每当需要这些时，我总是眯起雾里看花似的双眸，微微一笑。

　　　　我发现，平傃比我笑得更神秘、更魔力。

　　　　我就想，怎么我们这么相像啊？我才是由绿叶衬托的红花嘛。我这朵“鲜花”，总是朝着“太阳”怒放的，“太阳”就是他。

　　　　要想干大事，就得跟定他。

　　　　他是个留平头的思维超前、敢说敢为的儒雅男人。

　　　　干起事来，总是“大手笔”，别人干不成的事，他总有本事摆平：

　　　　半年内一万名警察人人配带上可以群呼的传呼机，他一声令下，可以迅速地蜂涌而至指定案发或排查地点；

　　　　一年内全局包括地方县市公安局果真实现了“无纸网上办公”，一切案事件、逃犯、公安信息以及人口信息均可在公安网上查询资料、下达指令、通报案情；

　　　　二年内他构筑出一所占地千亩的西方建筑格调的警察培训学校，实现了封闭轮训民警的愿望；

　　　　三年内他又建成了占地千亩的号称为警察提供休闲的美观舒适的度假村，那里有一个清澈荡漾的人工湖，我曾在度假的酷暑午休时分，不顾“禁止游泳”的限制，脱掉外衣、外裤，“三点式”地畅游了一个小时；

　　　　四年内二个公安家属小区二千余名年轻警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一句流言在城市上空热传：“你以为你是他，想干啥就干啥！”

　　　　当然，这里，我的功劳也是大大的，那些成绩里必然都有一大份我的睿智和行动。

　　　　换句话说，我做了那么多该做或不该做的事情，以至于我都得为保护我自己的身家安全，留下一些证据来了啊。

　　　　有时候想想，还真有点恐惧。不过，我真的认为他特行，不然怎么凡事在他任内就能成功办妥呢？

　　　　恶劣的特大持枪杀人抢劫银行百万元现金的案件侦破了；

　　　　嚣张的黑社会团伙近百人的案件曝光瓦解了……

　　　　他是个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人，头脑清晰，目标明确，决定的事绝不更改，任谁都得听他调遣指挥。

　　　　他与搭档争执不下，甚至当面辱骂，人人皆知。

　　　　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还是他有办法解决：令上级撤掉了这个搭档的职务岗位。他有一套自己的工作班子，令行禁止，运作起来特别得心应手，以至全局上下无人不怕他那两道浅黑色的平眉下，细长的灰眼里，闪烁出的略有所思的“呆愣劲儿”：凡是此劲儿出现，必定有人或被停职或被撤职或被禁闭或被辞退。于是，“从严治警、从严治长”，首先就在他的眼神里体现。

　　　　曾经凌晨时分，我陪他查访到一个派出所警亭。

　　　　乡野里寒风瑟瑟的，恰好当班的副所长出警了，不在岗。

　　　　他打电话到所里查问……

　　　　副所长得知后，匆忙赶往警亭。

　　　　副所长紧张地双手抖动着，嘴里磕磕碰碰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用不意察觉的方式瞅空拍了拍副所长的手，意为禁止他抖动一双明显痉挛的手，可是这个年青的男警，慌张又羞涩地大声说：“领导，不行啊！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我好笑又恼怒：“怕什么！他也是人，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

　　　　由此，也可见一斑他的神威。

　　　　我崇拜他的深邃与光芒，喜欢他的成功和地位，但讨厌他的方式方法。

　　　　他的手腕之一便是令不听话的人，在众人面前丢人显眼，溃不成军，他充当铁面无私的“包公”，尤其女性是个官长时，他更是绝不心慈手软。

　　　　我经常想：他一定亏缺爱情、亲情、友情，所以才如此蛮横、如此霸气！当初，我被他当众斥责过三次，之后，我就更近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对我总是那句话：“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