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婲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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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婲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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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纬摇了下头,又惶惶地点了下头,面露一丝苦笑:“我说平傃,你该知道被我关进来的犯罪嫌疑人,是不会轻饶放过我的。他们捂上被子,拳打脚踢——查不出是谁干的。”

    说着,他扬了扬左手,平傃看见他左手的小指头,从中节开始没有了,包裹着几层渗出乌红色血迹的白纱布。

    平傃知道更深切地伤害是在那个无法言说的部位。

    她的泪水,如同瀑布般地滑落了下来……

    平大队知道他有这一天的话,他还会像过去那样那么嫉恶如仇地对待那些犯罪嫌疑人吗?手腕还会这般强硬吗?

    ……也不好说,他这个家伙就是那么一副铁骨铮铮的劲儿……

    可是,为何他在狱中如此懦弱、脆弱、软弱?任由犯罪嫌疑人来践踏自尊和肉体?为何不反击?一个特种兵出身的男人,一个刑警大队大队长身份的刑警,就这样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说明一个问题:平纬肉体上被暴打而骨折的创伤,根本抵不过一份来自心灵深处的疼痛。

    与狼为伍了呀!与狼共舞。

    思维早已惘然,肉体更是麻木。

    平纬如今在牢狱中,不过是一具尚有一丝呼吸气息的尸体而已。

    远远地,平傃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朽气味——

    也许,这种味道,是因了他那个腐烂了的胃肠味道?他经常疼痛的肠胃恐怕更糟糕了吧?

    平傃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好说:“干什么,都要留个心眼,注意培养自己的耳目,早晚会查出来,是谁要了您的命根的。”

    “早晚,蒿嫣然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就好。”平傃哽咽。叮咛。

    平纬默默地用手抵压住自己的胃部,额头上渗出汗珠,却低下了头,点点,轻微地点头。

    平傃问:“吗叮泞,这里,有吗?”

    平纬又点点头,艰难地说:“我说平傃,我回去了。”

    平傃看着“基围虾”似的身躯,缩成了一团,慢慢地、蹒跚着远去了,阴森森长长的走廊,显得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直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他脚尖笔直地朝着正前方迈进的情景却像一副巨星画面,呈现在平傃眼前心底,叫平傃恍然大悟:这个强悍男人将来即使是在更苦难的境地里,都会咬牙坚挺过来的。

    如果他是被冤屈的,那么老天也不会给他以绝人之路的。

    每个人的人生,难说不会遇到类似的苦难的。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进过监狱,还叫男子汉吗?

    能挺过来的,必定会大有作为的。

    平傃安慰、再安慰一下自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平傃走出审讯室,励志得心态渐佳。

    她坚信,平纬会战胜困难走出来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直奔看守所王所长处,请求他为平纬调整牢房。

第二十八章 据理力争() 
过去,平傃代替平纬参加处局长会议的时候,曾经和王所长坐在一起过,相聊甚欢。是个喜爱讲故事的老干探。那次见面,他像个话唠一样,给平傃讲诉了他和平纬的恩怨故事。

    平傃知道平纬曾经让王所长受到过记大过的处分,王所长一直耿耿于怀呢,但平傃以为他不过是个小心眼人儿,并非恶人,难道会不给平傃一个情面?

    平傃相信能靠自个儿得睿智说成事情。

    王所长办公室里,王所长笑问:“平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嘛了哈,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现在又想要帮平纬什么忙?”

    平傃双眸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您也知道他是被陷害的。他是我的头儿,我当然要尽全力帮他。再说,他是您老朋友老警察同行,您要是不帮他,将来所有警察都会背地里骂您的,您不认这个理吗?”

    王所长沉吟一下,笑道:“平傃,你不知道平纬这人多可恶,有时候让他吃点苦头是好事!”

    平傃眯起了眼睛,强硬的词句冒出来:“王所长,您是我的老大哥了,按理不该我说这种混账话,但您这个时刻整治平纬太过分啦!难道您不认为我会告知段局长说您违反规定?故意将关联案犯同羁押在一个屋檐下,而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案件吗?”

    王所长脸一沉,说:“毛丫头,胆敢威胁我?走开,立刻给我走人!”

    平傃冷冰冰笑道:“王所长,您大人大量,干嘛要在意一个毛丫头的狗屁话呀!要知道,这个狗屁毛丫头,不过是一个认真的人儿,又不小心知晓了咱看守所内有人包庇人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伤害他人却无人追究其刑事责任这样一件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只配略略在局长大人面前,自言自语一下下就好了。”

    王所长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蓦然狂笑起来,道:“好你个毛丫头片子,居然学会了冷嘲热讽和威逼利诱呀!哈哈,告诉你,我不是没查,是完全没有证据。我可以义正辞严地告诉你,这件故意伤害平纬的事件发生后,我专门派人查过的,并且还投入了一笔钱,在所有监房和公共区域都装上了摄像头。让一切都可以燕过留痕了呢。所以我不怕你去找段局长告状。”

    平傃边走开、边回头、边硬气十足地说:“好,您了不起,您恐怕就是蛮横到家了,您可以置一个曾经与您同甘共苦的老战友的生死于不顾!好,我走了。我,我走之前只给您一次机会,半个小时时间哦,王所长!不然,我肯定能让您吃不了兜着走的。不信呀,咱走着瞧!”

    王所长冷笑道:“走着瞧,就走着瞧!”

    平傃一转身,离开了房门。然后,她一个人在看守所内若闲庭信步一样,走过来看过去的。

    最后,她还是走进了监控传达室。

    果真,一会儿,她通过监控看到一个狱警走过去,打开了牢门,喊出了平纬,将他押送进了另外一个监房。

    平纬与蒿昊终于分监而居。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平傃立即赶往了那家通海菜楼。

    通海市经过几年来的改革开放,的确有了相当大的变化,城市规模随着户籍政策的放开,涌进了许多许多的老人和孩子,尤其是流动人口的集聚猛增,让这个本来就是全国交通枢纽的城市,更加人满为患。

    在狱中,平纬提到的那想吃的三道佳肴,其实就是通海市最有名的特色菜:翻花乌鱼、绣球鳝鱼和口袋豆腐。

    平傃就曾跟着母亲学过如何制作。

    比如翻花乌鱼:要用湖中特产乌鱼,剔骨开片呈斜纹,佐以韭菜、蒜片、黑木耳、薄荷,用菜油爆炒、起锅前一定要放入少量糟辣子。这样炒出的乌鱼片呈菊花状,鲜甜可口,且还养颜明目。

    比如绣球鳝鱼:要用较粗的鳝鱼剔骨后再开片,在鳝鱼片背面斜切成网状,佐以蒜片、韭菜白、薄荷,用猛火菜油爆炒,起锅前加进老酱,这样炒出的鳝鱼呈球状且翻出丝花,分出红、白、绿色,食之鲜美爽口。

    比如口袋豆腐:要用上好白豆腐切成火柴盒大小,放入涨油锅内炸,待豆腐呈金黄色,取出用小苏打水浸泡20分钟捞出,用清水漂去苏打水备用。另外,用鸡汤或高汤放适量花生面入锅煮20分钟后放入豆腐块煮15分钟,起锅前放入姜丝、豌豆尖盛入碗内,最后再洒上细葱花。这样的豆腐用筷子夹住一角洽似农家装粮食的下大上小的麻布口袋,食之清甜可口、鲜香开胃。

    一口气吃完这么多的佳肴是需要品味、勇气和能力的。平傃一边吃着,一边默念着,平纬这一口还是替你吃的哦。一碗白米饭就三道菜,撑的平傃几次站起来走走,坐下,吃几口,再走走,坐下。她想象中,如果平纬在,估计还不够吃的呢。

    然后,平傃开着车走过了半圆形的金光大道,平傃想好了行动方案,却完全没想到刚刚上路就迷失方向了,就像我的爱么?平傃不禁莞尔一笑。

    曾经,刑警出现场,半夜三更的,多次在这新颖的弧形街道上,走失般地茫然失措,常常转过来绕过去的,在那些个雷同的立交桥上,风驰电掣般地浪费时光。每每此时,刑警小伙子们就愤然怒骂:“什么国际设计大师,规划的什么城市街道呀,干嘛要像幅某国国旗?干嘛要像个迷宫?故意刁难警察嘛!”

    终于,看到金光东路的路标了,平傃紧张、专注的目光和心绪,才开始归于淡然。

    她需要考虑一下,静默一会儿,思索一下,一会儿,如何切入话题?如何才能录制好可能获取的证据?

    一片开阔地,在路旁,该是街心花园吧?平傃停下车,把小录音机从汽车的储藏室里取出,调试了几下后,感觉很满意,就继续启动汽车,上路。

    “海之韵”粤菜馆呢?原本豪华的粤菜馆,竟然不见了?

    没错呀,就是在东风路中段呀,对面那家享誉通海的全聚德烤鸭店依然还在呢。

    但是,现在,这里,却已是一家洗浴中心了。

第二十九章 刑警身份赋予的侦查权() 
平傃走进洗浴中心,服务台姑娘立刻招呼道:“女士,几位?”

    平傃直盯盯地看着她,问道:“这里,原来不是家粤菜馆吗?”

    姑娘笑了,说:“上个月就关门了,我家老板简单改装后,昨天才开始试营业。”

    平傃再问:“那——你知道原来的老板干嘛去了吗?现在哪里做生意?”

    姑娘摇摇头,说道:“我们老板没有说过,不知道。”

    平傃掏出警官证,严肃、认真地说:“叫你们老板来,我是公安局的,让我看看你们的消防证、营业执照。”

    姑娘一下子就慌神了,急忙拿出柜台下的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开始要求老板出面。一会儿,一个将军肚似的胖子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来,说道:“我就是,我就是老板,您是哪个部门的?我这里只是试营业,还没有正式开张。等我正式开张时候,我一定请您来剪彩。”

    平傃冷笑了,说:“没有拿到消防证,是不允许开业的,你不知道吗?出了事,谁负责?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查你店的。”

    看到那个老板立刻放松下来的神情,平傃马上又说:“我不查,不代表我不派人来查!”

    老板神情马上又紧张起来,慌忙连连点头哈腰,很惶恐地问:“那您找我何事?只要我能够帮上的,一定鼎力!”

    平傃说:“告诉我,原来这家粤菜馆的老板去了哪里?”

    胖子顿时松懈下来,笑哈哈地说:“我的天呀,原来这么回事呀。我听说,他用这家菜馆子,把个刑警大队长都吃掉了,太厉害啦。你想想,那些便衣警察们会饶了他?就时常光顾这里吃呀喝的,每次都给钱但每次都叫他知道他们是警察,有时候还穿着警服来吃饭。嘿嘿——他害怕了,卖给了我,说是要到南方去,说那边的生意好赚钱。我一把给了他三百万现金,他就走了。”

    平傃惊诧:“到底去了哪个地方?”

    胖子思索了半天,才迟疑地回答:“好像是——深圳吧?我真的没有留意他的去向,我们又不是朋友。”

    平傃震惊了,还没有完全结案呢,证人却失踪了?那个女服务员呢?难道也不见啦?平傃就说:“叫你的女服务员都出来在大厅集合。”

    老板一愣神,马上笑嘻嘻说:“没问题,没问题。”然后,他回头对着服务台姑娘,说,快快召集女服务员下来集合,要一个不剩的。

    半个多小时后,20多个姑娘陆陆续续下来,嘻嘻笑地扭成一团。平傃拿着工资单一一点名之后,发现那个女证人并未在其中,心下就更诡异。她说:“姑娘们,今天叫你们站在这里,只是为了强调三点。第一,要有安全防范意识;第二,要有保护自我意识;第三,要时时刻刻记住,谋生不是目的,学习技艺才是根本。好,我要说的完啦,老板,你来讲两句。”老板一改点头哈腰姿态,一脸严肃地铿锵道:“这次紧急集合,完全是咱们公安局的同志想看看你们的应急能力,好啦,下次再有类似的集合,希望你们十分钟内集合完毕,解散。”

    胖老板满脸堆笑地一个劲地招呼着走出大门的平傃,说:“您慢走、慢走,啥时间想洗澡、推盐、推奶、按摩了,就来这里吧,我全部免单哦!您一定要来赏光呀!”

    平傃知道,法院和检察院应该有两个证人的新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的。

    她来到法院,要求合议庭的庭长告知两个人证的下落。庭长恼了,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干嘛就干嘛?再骚扰我办案,我就给你们单位纪委打电话了啊!法律程序,到了我这里,没有你的事儿啦,知道吗?”

    找到一个毕业分配到法院行政处工作的大学同学帮忙说情,也同样被庭长严肃拒绝。

    找到检察院起诉科的熟人,请他帮忙询问具体的办案人有关情况,被告知:“我们需要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必须保密。”

    平傃潜意识里感觉到了这里面有鬼吧。否则,一个正当做生意的商家,怎会被吓走了人?老板都走了,女服务员还有不逃之理?私下里的个人取证,真的好难呀。叫人轻视令人厌烦不说,还可以被人称为不合法。

    平傃第一次感觉到了过去作为刑警身份的公务员行使职权的时候,国家机器的威慑力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她办案的时候,她就可以拥有这些特权和方便,真的是,来自于国家赋予的那种身份、地位、岗位和职务,是至高无上的无可取代的,需要倍加珍惜和宝贵的。

    绝对不能奢侈滥用的。

    平傃本来一直就在跟踪平纬的案件进程。取证艰难,总可以旁听,获取心灵感悟,或者得到新的信息吧?甚至可能,还可以找到两个证人的现在方位吧?

    法院开庭审理的时候,平傃要求旁听。

    但是,又被合议庭庭长拒绝了。

    平傃不甘心,再次找到毕业分配到法院行政处工作的大学同学,让她帮忙。好在到底是同学一场,平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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