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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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 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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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初盯着他,眼中警觉,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毛孔都恨不得炸开。

    他与她对视少许,从她眼中看出她的警觉来,唇角就慢慢上扬了,一步步靠近她,她欲要躲闪,他却搭上了一条胳膊,另只手蓦地将她逮住,一张英俊的脸凑近她。

    顾初挣脱不了,只能谨慎地盯着他越压越低的脸,胳膊被他的大手箍得生疼,想喊又喊不出,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似的。他笑得不善,坚廷的鼻梁凑近了她,低低笑问,“告诉我,你想证明什么?”

    她张了张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先是无缘无故提登记的事,然后又是柳橙,现在你是上下其手。”他的唇近乎贴上她的,笑容更炽,“我是不是也得还回来算是公平?”话毕,大手覆上了她的腰。

    男人的手刚要动,顾初的声音终于冲破气门,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他停了手,瞅着她的脸,许久后笑了,“我是陆北辰。”

    顾初抬头,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你不是陆北辰!”

    他松开了她,衣衫还有些凌乱,眼角眉梢的笑却是顾初陌生的了。他道,“我哪里不像陆北辰了?”

    顾初的呼吸变得急促,攥了攥手指。

    “如果我不是陆北辰,那你以为我是谁?”他笑问。

    刚刚他剥柳橙的动作不经意窜到了顾初的脑海,那些过往的记忆蓦地炸开,她指着他,厉声,“你是陆北深!”

    男人盯着她,突然大笑。

    不知怎的,顾初没由来地害怕,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陆北深,那么就意味着在大学里跟她谈过一年恋爱的人就是这个男人,可是不对,这不对劲!

    她蓦地推开了他,转身要跑。

    陆北深却手长脚长,大手一抓就把她给逮住了,她怒喝,“放开我!”

    下一秒她被他按在了墙壁上,有他颀长的身躯为墙,她挣脱不开。陆北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害怕我?你怎么可以害怕我?别忘了,咱们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你不是对我心心念念不忘吗?”

    “不!大学里的那个人不是你!”顾初十分肯定地说。

    “不是我?那你认为会是谁?”陆北深笑得眼眸深邃,“难道你忘了当初你有多爱我?”

    “不对……”他给她的感觉不是陆北深,换句话说,也许他是陆北深,可不是跟她在大学里谈恋爱的那个人,猛地,大脑骤疼了一下,那种长期以来被她压抑着的预感终究还是爆发了,她盯着他,脸色煞白,“陆北深,你只是失踪,那么当年……出车祸的人是……”

    陆北深松了箍住她下巴的手,笑容就渐渐退隐了,看向她,眼里的光近乎冰冷,他一字一句告知,“没错,当年为了你跟家人妥协的人不是我,听到你跟那个姓乔的订婚消息后发了疯的人也不是我,因为你出了车祸差点丧命的人,更不是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神情也冰到了极点,狠狠一甩手,顾初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

    顾初只听见大脑嗡地一声响,过往的林林种种就如走马观灯似的逐一浮现,从相识的到最后分手的,一场场一幕幕的全都蹦了出来。

    然后,耳畔全都是陆北辰曾经对他说过的北深听到了你跟乔家公子订婚的消息,他发了疯似的不顾家人反对要回上海,要回去找你,结果在赶到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又似乎听他说这道疤……是查案的时候留下来的。

    陆北深蹲身下来,再次捏起她的脸,咬牙,“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毁了你,只要毁了你,他才不会那么受罪!你这个人面蛇心的女人!”

    顾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已经听不见男人在说什么,曾经的记忆折磨得她近乎癫狂,猛地推开了他,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房间。

    他没追,只是缓缓起身,眼底的冷渐渐消散……

    ——————

    雨下个不停,也许,这一晚上的雨压根就没停过。顾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开门的时候,拿钥匙的手一直在抖,手指已经凉得打不过来弯。最后还是顾思听见了动静跑出来开的门,见到她后吓了一跳,惊叫,“姐,你怎么了?”

    顾初很狼狈,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透了,一头长发湿哒哒地贴在巴掌大的脸颊上,衬得那张脸如白纸似的惨白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见门开了,她一把拨开顾思,也来不及换鞋就往屋子里跑。顾思着实被她吓得不轻,这让她想到了父母刚去世的时候,顾初就是这般失魂落魄。一道闪电经过,紧跟着是一声震天雷响,顾思一个激灵,心底深处蓦地泛起不详的预感,忙拾起了地上的钥匙,回了房间。

    房间的地板上全都是泥脚印,顾初的。

    “姐?”顾思听见卧室里有动静,朝着里面走过去,不曾想顾初又冲了出来,撞了顾思一个趔趄。

    顾初眼睛里没别人,又冲进了衣帽间,顾思忙跟着进去,一把将她拉住,“姐,你在找什么?”

    “琼州老宅的钥匙……钥匙放哪了?”顾初说话有点不利落,嗓音发颤。

    顾思被她弄得心里惶惶的,小声道,“我那……有一把。”

    “给我。”顾初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疼得顾思的脸都变形了,用力点头,“我现在就给你找,你先放手……放手。”

    顾初手一松,顾思马上从包架上翻出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来递给顾初,顾初二话没说就夺了过来,紧跟着就要往外跑。被顾思一把拖住,急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需要回趟琼州。”顾初压着声音的颤抖,尽量让自己说完整话。

    顾思一怔,很快问,“回琼州干什么?”

    “取东西。”顾初紧紧攥着钥匙,钥匙棱铬得手心生疼,“很重要的东西。”

    “取东西?”顾思震惊地瞅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现在?”

    顾初没多言,甩开了她的桎梏就要往外走,顾思是清醒的,一下子堵在了门口,张开双臂,“姐,你怎么回琼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样,你告诉我你要取什么东西,我帮你回去取还不行吗?再或者,让姨妈寄过来也行。”

    顾初听不进去,上前将她扒拉开,“你别管。”

    “现在一没车二没飞机你想怎么回去?难道要走回去吗?”顾思冲着她喝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如当头棒喝,猛地敲醒了顾初,她呆滞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蹲身下来,一时间像是泄了身上所有的元气似的,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顾思见状慌了手脚,忙扶她起来,“姐,你别吓我……”

    好不容易坐回到沙发上,顾思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一个想不开跑出屋子,“你到底要取什么东西?告诉我,我保证帮你拿回来行吗?”

    “画……”顾初的嗓音无力薄弱,“我以前的那些画。”

    顾思坐直了身子,看向她,问,“就是你在琼州画室里的那些画?”她记得,一张张跟陆北辰一模一样的人物画像,只是她当初告诉她,画中的男子不是陆北辰。

    顾初点点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思见状,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她拭泪,“要是因为那些画的话你不用回去啊,画早就不在琼州了。”

    顾初一怔,看着顾思,“你……说什么?”

    “你来上海的时候那些画就被未来姐夫拿走了。”顾思一五一十地告知,“我听姨妈说,当时未来姐夫把画收到了一个很大的红箱子里,你们走了之后我一直在老宅住着,那些画的确都不见了。”

    一个很大的红箱子里?

    顾思小声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

    顾初置若罔闻,她在拼命回想着自己是否见过什么红箱子,可想了半天还是没印象,急了,又问顾思,“到底是什么样的红箱子?”

    顾思吓得一哆嗦,轻声说,“我听姨妈说就是咱们家以前装旧衣服的那个红色木箱。”想了想,一拍脑袋细致描述,“对,就是那个红色烫金的沉香木箱,之前咱妈还说过那个箱子很值钱的。”

    顾初猛地想起了那个箱子,脑中的画面迅速定格在老洋房装修那天,当时陆北辰命两名工人将那只红箱子抬到了阁楼,她见状还笑问他,这么沉的箱子你怎么从琼州弄回上海的?

    他只是笑笑没回答。她又随口说了句,就是个装旧衣服的箱子,搬来搬去的多累啊。陆北辰却说,里面装了我的一些宝贝。她就取笑道,你用我家的箱子装你的宝贝?他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对,不准偷看。

    那是上了锁的木箱,她没当回事,后来就一直没腾出时间偷看他的宝贝。

    “阁楼……”顾初喃喃,紧跟着冲上了阁楼。

416那一年那一天() 
顾初还记得母亲曾经跟她说过,但凡老物件都是在做工上用了心的,上好的料子、精湛的雕工,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抹烫金都是现在的人做不出的,那上了年头的岁月,人心专注,不像现在,人心浮于流水。老物件都是要装老回忆的,那些渐渐湮没于流川岁月中的喜怒哀乐,一并都要在物件中封存。

    阁楼堆的全都是老东西,平日她是断不会上来翻查的,那红箱子虽是上了锁,但并不结实,被她用力一撬就撬开了。缓缓打开箱子,那一卷卷精心包裹好的画卷刺热了她的双眼。专门防腐的画卷筒,一个一个地堆放整齐。原来,他是如此善待这些画卷。

    曾经,这些画卷伴着她**的失眠,那五年的时光,如坠入无底的暗,拉扯着她纠缠着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不曾挥散,记忆太清晰了,所以,她只能将这些记忆一笔一笔地画在纸上。

    阁楼灯光昏黄,像是从萤火虫身上散发的暖,落于指尖,缓缓展开的画卷也如镀了一层金。那一点一点摊开的何止是画纸?顾初的手在颤抖,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生平不再会碰触这些画卷,当她决定封存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这个信念。

    画卷上是她熟悉的颜料,她以为她忘得干脆,可再看时,画中的每一笔她都记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重温这些画卷,可能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他说他就是陆北深,是那个令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是那个曾经承载着她无数青春幻想的男人。是她老去了吗?她陌生于那个陆北深,所以,她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画卷拉到最低,她的手却滞住。

    有字!

    顾初怔住,呆呆地看着手中画卷最末端的那行字。

    怎么会有字?

    突然,顾初起身将所有的画卷都倒出来,拿出第二幅快速展开,有字……

    第三幅,有字……

    第四幅,有字……

    第五幅……

    顾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看着画中多出的那一行行的字,画是她曾经一笔笔画上去的,而这些字……

    那一年那一天,你娇气,宁可饿着肚子也要跟我赌气。

    那一年那一天,你骄傲,以三分内的成绩赢了我一个承诺。

    那一年那一天,台上边弹吉他边唱歌的你很漂亮,你从来不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男孩子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那一年那一天,我爱上了你这个爱脸红的姑娘,可是,你才十七岁。

    那一年那一天,我跟你说,做我女朋友,你再次红了脸。

    那一年那一天,你对我说白兰花很美,你想要全天下所有的白兰花。

    那一年那一天,你对我说去鼓浪屿要做的事情很多,要去找路、找风景、找美食、还要去找猫。那里的阳光很好,猫很多,你在那里可以给自己编织一个很大又不切实际的梦。

    那一年那一天,你告诉我你的家乡琼州很美,那里的海是无尽的蓝,下雨的时候游巷的青苔阶很浪漫,我承诺你终有一天要陪你撑着伞漫步游巷。

    那一年那一天,你说你喜欢送你的那些小玩意,那些小玩意是你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那一年那一天,你跟我说你很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寄于夜阑之下遥看星星,帐篷里你睡得很甜,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守护一个人也是件幸福的事。

    那一年那一天,你哭着一遍遍看着张国荣的电影,搂着我对我说,我们也要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哪怕是一个时辰也不行。

    那一年那一天,你对我冷淡了,你说,我们分手吧。

    那一年那一天,你说你不再喜欢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最奢贵的礼物才配得上你的身份,而我,配不上你的身份。

    那一年那一天,你打开了酒店的门,你说,你已经属于他了。

    那一年那一天,我出国了,却在你家窗子下站到天亮,只想最后看你一眼。

    那一年那一天,你订婚了,我的心也死了。

    那一年那一天……

    顾初一张一张地看,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砸,模糊了视线,可一幅幅画卷上的每一行字都往她眼睛里钻、往心里钻。

    每一幅画上都会有一段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全被他尽数收录在文字上。她抬手,触碰纸面上的那些文字,眼泪就滴在了指尖之上,凉得令她发抖。

    是那些熟悉的字迹,隽秀俊挺、她所熟悉的字迹,每一句话的后面都有个张狂苍劲的签名:陆北辰。

    顾初久久地盯着“陆北辰”这三个字,眼眶再次染红,泪水簌簌而落,心口似炸开般的疼。

    将最后一幅画打开,这也是她在琼州画得最后一幅画,从这幅画之后她就停了笔,将大学时期的过往统统封存。缓缓拉开画卷,画中是他的背影,靠在白兰树旁,身形颀长挺拔。

    她还记得最后的这幅画,是她迟迟不敢画他回头的模样,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背影,终究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画卷的末端,亦有一段话:你在原地,我不忍不归,哪怕遍体鳞伤穿越风雨,以为深恨,却,也不及深爱。

    虽没再有落款的名字,可字迹她认得,是陆北辰。

    “北辰……”堵塞的喉咙里冲破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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