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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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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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拖着拽着将顾初带进了屋内。

    她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是住家,像是一处荒废了的……医疗机构。一些仪器还在,但都已经布满了灰尘,结了蜘蛛网。

    “以前这里是家国际医院,但中国建国后这里就荒废了。”斯密斯医生好心地替她普及。

    建国后……

    “那这里?”

    “说白了,这里在以前是做人体实验的地方。”陆北辰说道。

    顾初倒吸了一口气,“不可能,上海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有什么不可能的?”斯密斯医生叹了口气,“总会有些丧失了医德的医生想要扬名立万,什么事做不出来?后来这里一直荒废,人们也就把这里遗忘了,是一群城市探险的人找到了这里。”

    “那……你们把我带过来干什么?”她发誓自己是个爱国的姑娘,而且提到那段历史她也会恨得咬牙切齿,更何况,做这种事的人竟是他们的同行,但问题是,一切都过去了,这件事跟她做脱敏治疗有什么关系?

    “带你来,是让你体验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和肮脏。”陆北辰说着,将她往一个屋子里一推。

    不大的屋子,正中间有一张手术台,上面的无影灯已是破碎,到处都铁锈斑斑。顾初觉得这里很是窒息,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入眼的到处都是疮痍,她似乎都能闻得到血腥味。斯密斯医生走了进来,在一架仪器前站定,看向陆北辰,“可以了。”

    顾初觉得不安,瞅着那台仪器,跟屋子里的那些上了锈的仪器不同,这架是新的。他们,要做什么?陆北辰一言不发地上前,一把箍住了她的手腕,二话没说将她带至了墙角。

    “北辰,你要干什么?”她慌乱。

    陆北辰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温柔低喃,“相信我,克服了这关,你就没问题了。”

    这不妙!

    这是第一时间窜进大脑的三个字。

    顾初没由来地打了寒颤,哆嗦开口,“北辰……”

    陆北辰却松开了手,一步步后退。

    “北辰,你……”顾初总觉得惶惶,见他撤离,下一秒,她也要跟着走。

    可是,手还没等抓住他的衣角,耳畔只听见“咔擦”一声,像是启动了什么仪器,只觉得眼前一亮,紧跟着,一扇玻璃门落了下来,隔开了她和陆北辰。

    那玻璃门很厚,上面也是脏兮兮的,还有斑驳的血迹,她惊呼了一声,隔着玻璃门大喊陆北辰的名字,可是他,就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隔着这道玻璃门,神情冷静。

    不……

    她见过不少脱敏治疗,可从来没见过这种。

    这哪是脱敏治疗?活脱脱的一次心理虐待!她环视,玻璃门将这里隔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那张不知解剖了多少人的手术台近在咫尺,她只要手一伸就能摸得到。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手术台的血迹。

    是的,跟玻璃门上一样的血迹。

    那边,斯密斯又碰了仪器的另一个按键,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吓了顾初一跳。这声音让耳朵听着不舒服,她捂住双耳,但这声音还是钻进了耳朵里。

    紧跟着,头顶的一个类似管道的位置一下子开了个口。顾初不明就里,战战兢兢往上看,不曾想,刚一抬头,下一秒就砸下来一个东西,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愣,等看清后骇然惊叫!

357如果我不在() 
一只死老鼠,血淋淋的,正中她怀。这冷不丁掉下来的“礼物”大大出乎意料,吓得顾初汗毛竖起。手一甩,死老鼠被扔了出去,没等反应过来,头顶上又簌簌落下东西,七八只死老鼠前后都砸在了她身上,不但满身鲜血,而且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顾初捂着鼻子,砸着玻璃门,冲着陆北辰喊,“快放我出去,我的衣服都脏了!”

    陆北辰隔着玻璃门,只是看着她,没做回应。斯密斯从旁叹了口气,不忍直视。顾初见他不予理睬,心中又急又怕的,战战兢兢地朝着头顶上的通道看了一眼,赶忙窜到了另一旁。岂料脚步刚移过去,只听“咯啠龁}”的一声响,她所站的位置上方也有机关打开,骇然抬头,紧跟着砸下来一堆东西。

    “啊!”她拼命扑腾,肩头上沉甸甸的,随手这么一扔才发现竟是只死鸡!

    这一次,砸在她身上的不仅仅是死老鼠了,死鸡、死鸭全都混在了一起,那羽毛上都沾了鲜血,一时间她像是进了屠宰场似的。顾初跟其他姑娘都一样,最见不得死老鼠,但她还有跟其他姑娘不同的地方,她更见不得长羽毛的东西,那些鸟啊鸡啊之类的,她向来敬而远之,从不喜欢太靠近活物,更是不敢靠近。

    而这次,这些原本她就害怕的东西全都血淋淋的砸她身上,她想躲都无济于事,一时间处于崩溃边缘。于是,又开始砸玻璃门,奈何,手都捶红了,陆北辰还只是静静看着,没有放她出来的意思。

    头上的暗道是自由活动的,那些死物刚开始还只是几只几只往下掉,后来又是成堆往下掉,再后来,掉下来的死物越来越多,顾初已经数不过来了,只觉得无论往哪躲,头上总会砸下来东西,最后,那些死物堆满了狭小的空间,全都是死亡的味道,令她窒息。

    “陆北辰!”她又怒又气,如果不是隔着一层玻璃门,她必然要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陆北辰依旧冷静。

    她在里面变得寸步难行,地上铺满了死物,触目所及的血淋淋,肮脏作呕的腐臭、血腥味塞满了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冲到角落里吐了,看上去狼狈极了。身上的衣服脏了,长发也染了血,脸色煞白得骇人。

    斯密斯实在看不下去眼了,走上前压低了嗓音对陆北辰说,“这种治疗方式会要了她的命。”

    “她必须要过这一关才行。”陆北辰的声音也低低的,“必须要在生理上先克服对肮脏的抵触。”

    斯密斯盯着在里面不停呕吐的顾初,叹道,“她是你喜欢的女孩,你还真忍心?”

    “就是因为她是我喜欢的,我才想她以后会更好。”

    “如果真的做不了医生也没什么,你这是在逼她啊。”斯密斯有点心疼顾初。

    陆北辰倏然看向斯密斯,目光森凉。斯密斯很少见他这幅神情,倍感奇怪,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我有过让她离开我的念头。”陆北辰的嗓音寂寥,眼里的凉渐渐沉落,“但,动了心,尝过甜,就再也不能说放就放了。”

    “你……”

    “我很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哪怕真是苟延残喘有可能还是不能陪她到最后。”陆北辰看着里面扶着墙角的顾初,目光是疼,心里更疼,“能成为一名神外的医生是她最大心愿。我可以为她铺路,但心理这关总要她自己过才行。她要有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至少她还有一份保障的事业。”

    斯密斯明白了他的想法,叹气多了惆怅。他不清楚陆北辰和里面那女孩子之间的种种,但很清楚她在陆北辰心里有多重,她成了他的牵绊。为了她,他宁愿拒绝手术,只不过是不想被命运所控。作为他的主治医生,他不希望陆北辰跟这个女孩子在一起,陆北辰向来是个不动声色的人,但心思细腻情感厚重,这俨然就是份飞蛾扑火的爱情,会伤了彼此。可作为认识陆北辰多年的朋友,他又左右为难了,爱情一旦发生,谁又能阻止?

    “你认为我自私吧?”听他叹气,陆北辰苦笑,“像我这样,应该有自知之明离开。”

    “可是你不舍得。”

    “是,我不舍得。”陆北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人总会贪婪短暂的温暖,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也不例外。”地老天荒的爱情,从一开始他就想拥有,哪怕痛恨过、锥心过也想拥有。可生命在一分一秒倒数,如指缝油走的流砂,他的流砂又注定了过早流逝,他该放开她,又或者,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与她相识,但,因为失去过,因为尝过那种削骨的痛,那种剥筋的苦,所以,才不想再一次经历。

    他承认,是他自私。

    斯密斯不知该说什么,这就好比他在看着一个吸食毒品的病患,明明是一错再错,明明是要阻止,但,如果这毒品成了唯一能缓解他痛苦的解药,失去了这枚毒品他就失去了生命,该怎么办?一道难解的题,他不会解了。

    机械粗苯摩擦发出的声音,阻隔了陆北辰与斯密斯的交谈,顾初听不见这些,也没心思听见这些。她的双腿都在打颤,近乎要将苦胆给吐出来了。墙壁很脏,她也顾不上了,扶着墙壁一步步往前挪,她想去求陆北辰,想要告诉他她不喜欢这样,可一脚踩上死鸡时,胃里又开始隐隐抽动了。

    鞋子上也染了血,踩在满是血腥的地面上,滑腻腻的。

    又有响动声,顾初下意识抱住头蹲了下来。

    她以为又会是类似死物砸下来,不曾想,是带体液的东西。她惊喘,呼吸都来不及倒,肮脏的液体就泼了下来,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被打湿。是更加难闻的气味,随手一抓,像是被什么机器搅碎了的骨肉……

    也许是猪、也许是牛……她来不及去想,因为,头顶上浇下来更多黏糊糊的东西,几场下来,她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

    顾初哭了。

    泪水混着血、混着肮脏的被碾碎的骨肉……

    她不管不顾地再次冲向玻璃门,用力地锤砸,大哭着喊陆北辰的名字,泪珠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落下来,死死盯着他的眼,恳求他、哀求他放她出去。

    陆北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伫立于玻璃门外,看着她疯、看着她闹、看着她大哭大叫。他始终凝着她的眼,不曾移开过目光,薄唇微抿,却不开口说放她出来。

    连斯密斯都看不下去了,转身出去。

    搅碎了的骨肉和那些死物混在了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刺激着顾初,她喊得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快流干了,渐渐地,她就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喊,站在原地,成了个木头人。

    斯密斯在外面抽了一根烟,又待了会儿,一小时后他才回来。玻璃门也已经脏兮兮的,全都是她的手印,陆北辰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蹲在地上,耷拉着头,身上头发上肮脏至极。

    “开门吧。”许久,陆北辰终于命令了句。

    斯密斯可算是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扳起开关,一阵响动声后,玻璃门缓缓打开了,封闭的空间与外界接壤,难闻的气味迅速窜了出来。

    连斯密斯都受不了这个气味,脸色一变,冲到外面去吐了。

    顾初还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抬一下。

    陆北辰上前,弯身,轻轻捻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头看他,眼睛无光,苍白的小脸已是脏兮兮的,原本是一身浅色衣服,到现在,早看不出颜色来了。

    他的黑眸滑过心疼,但很快压下了,扶她起来。她撑着他的手臂顺势站了起来,半晌后有了反应,紧跟着抬手就来捶打他,眼泪又簌簌而下。

    陆北辰没躲没闪,紧跟着手臂一收将她揽怀里,任由她像是发了疯似的推搡捶打,许是真刺激着她了,她干脆一口咬住他肩头,发了狠似的不松口,哪怕是隔着大衣,他也能感到疼。

    斯密斯再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惊骇非常。

    陆北辰却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发泄,直到她累了,再也无力捶打时,他才低低地对她说了句,“去洗洗吧。”

    ……

    回程的路上,顾初一句话不说,眼睛红红的,一直盯着窗外看,就是不看陆北辰。

    在那幢破旧的小白楼里幸好有没被破坏的淋浴系统,虽说设备陈旧,但热水供应不成问题。她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身上的皮都快被她给搓破了。干净的衣物全都装在一个袋子里,那袋子就是陆北辰之前从后备箱中拿出来的,她穿上愤愤地想,原来他早有准备。

358良苦用心() 
临行前,斯密斯把她叫到一旁,词不达意地告诉她,其实这里已经被他买下来了,他没事会在这里做些研究,又带她大致参观了一下其他房间,果不其然,其他房间都整洁干净,唯独她进的那件手术室破旧不堪。这里是斯密斯的地盘,但不是顾初关注的重点,更不去关心这里究竟属于谁的,她只是觉得,陆北辰的治疗手段太过b。

    陆北辰也知道她在生气,所以,一路上也没多说什么话。

    回到老洋房,语境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他们的车回来了,冲着车子这边直挥手。进了门,顾初又进了浴室,陆北辰将大衣扔进了干洗筐里,语境眼尖看得清楚,惊讶,“陆教授,您的衣服怎么脏了?”

    陆北辰没解释什么,只是径直上了楼。语境不清楚这俩人是怎么了,暗忖是不是吵架了,因为顾初的脸色很难看,甚至视他为空气,见到他连招呼都不打。见陆北辰上了楼,忙唤道,“陆教授。”

    他顿步回头看他。

    “半小时后咱们就得出发去机场了。”语境提醒了他的时间。

    陆北辰说了声“好”,然后上了楼。

    语境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

    陆北辰上楼后径直走进主卧,浴室亮着灯,却没动静,他在门口停住脚步,敲了敲门,轻唤,“初初。”

    “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门,他猜想,是拖鞋。

    无奈笑了笑,转身去了客用浴室。

    十分钟后他冲完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物,回到主卧时,见顾初也从浴室出来了,换了件质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他上前,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却赌气地将他的手甩开。

    陆北辰没恼,轻声道,“头发吹干了再休息。”

    顾初不吱声,枕头拉过来盖在头上。

    “我马上要去机场,晚餐自己吃吧。”陆北辰轻抚她的肩膀,接下来像是叮嘱个孩子,“案子一结束我就回来了,过几天天气转凉,实习的时候别穿得那么少。”

    她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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