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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正中央正是大门所在，此时那大门前一位双手背负在身后的男人正望着这里。
男子的脸看起来很年轻，可却有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涂山云杳和舒桐雨都看不出这人的年龄究竟如何，她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平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凡。
“在下琼华掌门——云玄！”大殿之下，那男子轻微张口，声音却清晰动听。
琼华！听到这两个字，舒桐雨一怔。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门派……
277章。深夜的酒（）
玄女娘娘三炷香，其余祖师各一炷。
都杰虽然离开宗门这么些年了，可是该记得的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拜完了大殿里玄女娘娘和历代琼华祖师后，都杰退出了大殿的后殿来到了前殿。舒桐雨和涂山云杳都在这里了，与她们在一起的还是当代琼华的掌门——云玄！
“大师哥。”都杰对云玄很恭敬，与平日里的他完全是有了天壤之别。
云玄看着这个与自己已经是多年未见的小师弟，目光里也多了些慈爱：“小杰，这些年你在外面可还顺心？”
“顺心的事不少，烦心的事更多了。”都杰笑着说道。
“嗯……人生本就是酸甜苦辣具有，你感到顺心是对，感到烦心也是对，希望这一次你凡俗的历练可以让你的修为更进一步。”云玄说话不急不缓，听在人耳里也是格外的舒服。
这个时候，涂山云杳却是插了一句：“他现在的修为可不低。”
都杰听到涂山云杳这么夸赞了自己，忙是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的路还长了，低调、低调……”
嘴上说着低调，可是看到他这样兴奋的模样，便是云玄都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从小，他就是了解都杰的滑头，知道这家伙不会是安生本分的家伙。
舒桐雨和涂山云杳已经习惯了，看到都杰这样，她们能做的唯有白眼相对而已。
时候不早了，这里虽然处在天光所在，却依旧是昼夜分明，只不过晚上淡黄色的天光会变为浅蓝色罢了。
云玄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安排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这一路行来想来应该是耗了不少的精力，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房间，都去休息吧！”
“那多谢掌门了。”涂山云杳和舒桐雨还是懂礼数的，道谢过后便转身退去。
都杰没走，他此时正望着通往后殿的大门出神了。
云玄没有说话，便连此时屋里的灯都一盏一盏地开始灭掉。
也不知过了好久，屋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叹：“唉……你又何必了？”
“师哥，她应该在这里有一方灵位的。”都杰的声音响起，不过这声音里却带着些痛苦。
“是啊，她是应该在这里有一方灵位的，可是……这是她自己吩咐的啊！”云玄本古井无波的感情似乎第一次有了松动，对那个她，他似乎也感到惋惜。
黑暗中，都杰再次选择了沉默。
烛灯开始一盏一盏地再次点燃，可是屋内却只剩下了云玄一人，至于都杰，已经是消失了身影。
天光所在地，似乎到了最接近天的地方。
夜空中的月，今夜格外地圆，只是月下的那个身影被越拉越长，显得萧索而又孤独……
是都杰，他出现在了山的另一头。这里背对这琼华，靠着悬崖峭壁，下面便是云海。
都杰的手里提着一罐酒，那是琼华特有的酒，利用昆仑山上的冰雪和雪莲泡成的酒，不但香而且醉。
今晚，都杰格外地想要醉一场。
这里的环境很安静，都杰靠在崖边，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块没有名字的石碑，石碑的后面也没有土包。
“璃莎姐姐，我回来了！”都杰看着那云海说道，随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地对着那云海呼喊起来：“璃莎姐姐，我回来了，回来了……”
回音回响在这夜空里，可是没有回应。那个人也再也不可能给都杰任何的回应了。
夜风偏冷，都杰紧了紧脖子，感受到了冷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冷意了，今日，算是例外了。
酒是冷的，只是灌进了胃里后，你会觉得温暖。
都杰在喝酒，大口大口地喝，似是不知道醉，亦或是他想要大醉一场……
哐的一声，酒罐被都杰给摔碎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酒量好的人，可是在今夜这一罐酒后他还清醒着，他突然有了一种好无助的感觉。
买醉的人总是醉不了，都杰有了这样的体会。
都杰在山坡，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山顶此时还有两个身影，两个在夜风显得单薄而又消瘦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有事？”舒桐雨问着身边的涂山云杳。
对于这个问题，涂山云杳看着她，问道：“难道你不知道？”
舒桐雨没有否认，她的确知道都杰的心里有事。认识都杰这么久了，都杰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她还是勉强可以看出来的。
只是都杰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却是不明白了。也许，在都杰的心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被彻底敞开吧！
其实舒桐雨也明白有些事情只适合烂在自己的心里，能说出来的痛苦，似乎都多了些矫情的味道，唯有说不出来的痛苦才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我们要下去吗？”舒桐雨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合不合适出现在都杰的身边，在这一方面，她承认自己的确是不如涂山云杳。
涂山云杳摇摇头：“不了，男人嘛再大的事最多就哭会，不会像我们这种女人，能哭个十七八天的。”
十七八天？舒桐雨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哭过这么长的时间，她狐疑的目光望向了涂山云杳。
“你知道什么叫夸张吗？”涂山云杳问。
舒桐雨点头：“我当然知道。”
“那你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涂山云杳轻哼了一声，对舒桐雨这么看着自己很不满。
舒桐雨知道自己似乎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忙是继续把目光落到都杰的身上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酒刚喝完的时候，都杰是清醒的，可是等他抱着那石碑哭哭啼啼了几分钟后，酒意却是逐渐地将他给侵袭了。
很快，他就无力地一头栽倒了地上。
舒桐雨和涂山云杳几乎就是都杰栽倒在地的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此时睡得跟一个死猪一样，涂山云杳就忍不住出踹上了一脚：“喝醉酒了也不让人省心，真是可让人心烦的家伙。”
嘴上说着心烦，可是涂山云杳却还是弯腰去将都杰给扶起来。
“喂，你还愣着干嘛，不会连搭把手都不愿意吧？难道你对他的感情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涂山云杳望着还杵在原地没动的舒桐雨说道。
舒桐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还……还是你扶吧，毕……毕竟，你们才是一对……”
“一对？”涂山云杳的动作顿住了，她的眼角不知为何突然多了泪水：“我和他再也不可能成为一对了！”
嗯？舒桐雨看着这个狐族的女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话来？
278章。记忆永恒（）
都杰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又快黑了。
他不知道睡了好久，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久了。
或许，这样睡上一次，会舒服很多。至少，他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推开门，迎来的风带着些清凉，都杰的意识算是彻底清醒了。
两个无聊的人在一边发着呆。一个手里捏着宝剑，面向着一棵树沉默；一个人看着头顶的天光，不语。
安静，久违的安静。
其实她们两个之间已经很久不争吵了，只是这一路自己的心事太重了，忽略了而已。都杰的心里这样想到。
推开门的声音引起了两个无聊人的注意，她们看见了都杰后，几乎下意识的都想过来，可是彼此迈出一步后又很默契地停了下来。
都杰笑了，笑容温和如春日的阳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难道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你们两个已经是亲如姐妹了？”
都杰的话是玩笑，可是都杰也希望自己这玩笑可以成真。尽管，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现实来得很快，就在都杰刚说完这话后就来了。
“我与她恐怕成不了姐妹！”
话是涂山云杳说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恨。这种恨无关都杰，而是妖族对蜀山的恨。
锁妖塔，光听名字恐怕就足够让妖族对蜀山厌恶了，更别说那里面还真关押了不少妖精。
舒桐雨在面对涂山云杳这话很难得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涂山云杳，然后背过了身。
场面尴尬了起来，都杰本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话到嘴边，他的心里却又升起一种无力感，然后，他也摇摇头转过了身。
夜晚，还是有酒自在些。都杰又准备寻坛酒，再醉一次。
涂山云杳望着都杰的背影，心里似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般，莫名地难受：“诶，你……”
都杰回头望着她，很疑惑她想要说些什么？
涂山云杳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叫住都杰只是下意识的。可如今都杰明显是在等她的后半句，她无奈下只能问道：“去喝酒吗？”
都杰想了想，点了点头：“嗯……”
“那……一起？”
一起？都杰看着她，在她略带些期盼的眼里点下了头。他并非没有和涂山云杳喝过酒，只是那已经太久了。
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舒桐雨也开口了：“都杰……我……我想喝。”
都杰看着她，自然是瞧见了她脸上的局促。舒桐雨是什么样的人，其实都杰很清楚，一个对酒味都不喜欢的人怎么会想要喝酒了？答案其实就在都杰的心里，只是这个时候，都杰权当做没有看见。
“你认真的？”都杰还是确认地问了一句。
舒桐雨点点头，态度很坚决。都杰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是苦笑一声：“那你待会可别哭鼻子。”
“哭……哭鼻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舒桐雨很气愤，为都杰这话而气愤，她觉得都杰也太小看自己了。
“我可没有小看你，只是曾经……”都杰说到这里才想起曾经那个偷喝自己烈酒而哭鼻子的家伙此时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以一种要杀人的眼光望着自己。
戛然而止的话引起舒桐雨的兴趣，她忍不住问：“曾经什么？”
“没什么，曾经已经作古。”都杰说完后，已经是先一步她们离去。他害怕舒桐雨接着问，他不是不敢答，只是有些事不敢回忆，回忆得越多，反而越舍不得。
这么多年来了，都杰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
放下，说总是比做容易得多。
琼华的酒窖锁不住都杰的，里面的酒喝得最多的人也是都杰。回到这里，他就像是回到了酒窖，没有人管他，也没有谁可以管得住他。
那个曾经可以管得住都杰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块无名的墓碑。
还是在那方断崖边，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都杰一个人，而是三个。
脚下是云海，顶上是穹苍，其实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美，可是再美此时也美不过都杰手里的酒了。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都杰唱道，然后喝上了满满一大口。
酒，此番叫豪饮，豪饮当配男儿好气魄！
涂山云杳见罢，仰头，也是满满一大口，她可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
而不服输的人还有一个。
舒桐雨见他们两个都是这般，虽然心里有些胆怯，可却还是硬着头喝上了一大口。
这种喝法即便是一些经常喝酒的人也不敢如此，更别说向舒桐雨这种新手了。等她痛苦地咽下了这酒后，脸上已经是两行眼泪在流了，她甚至是被这酒辣得想哭。
都杰看到她这副模样，觉得此时的她和曾经的涂山云杳几乎没差。甚至连涂山云杳都在舒桐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等舒桐雨缓过了气来，都杰才笑道：“好喝吗？”
“不……不好喝……”舒桐雨直接将手里的酒罐子扔得远远的，不想喝了。这东西，她觉得自己尝这一次就足够了。
涂山云杳见她将这酒罐弃之如履也是觉得好笑：“你知道嘛，酒这东西一般你不会爱上的，而一旦你爱上了之后，你就再也舍弃不了了；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如我一般。”
她似乎有很多心事，说完这话后，再次饮了上一大口，比第一口还要多。借酒浇愁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都杰没有说话，他看着远方，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有些迷茫……
舒桐雨看着他们两个，再看看那个被自己丢弃在一边的酒罐，她又弯腰拾了起来。
再次饮上一口的她突然发现这酒似乎不是那么难喝，在胃里类似灼烧的感觉，似乎格外地让心里感觉到舒服。
三罐酒、三个人，看着同一个地方，有着三件不一样的心事。
云海的翻腾还在继续，天光的照耀也未曾中断，一切都在往前推进，所有的东西都在一步步地成为过去，变作过往，而记忆却一点一点地凝结成了永恒……
279章。璃莎姐姐（）
都杰靠窗坐着，目光在窗外。
云玄没说话，品着掌心里的热茶，很安静。
“师哥，这么多年了，你这话少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改了？”都杰打趣着说道。
都杰本以为自己的师哥会沉默以对，可是这一次他师哥却没有如了他的愿。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把你话多的毛病给改了。”
“诶？”都杰感到意外，以往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师哥都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的，今日倒是个意外。
“师哥，你转性了？”
云玄不答，自顾自地饮茶。
都杰自讨没趣，他手里的茶差不多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