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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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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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边的人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这位如珍似宝的九娘子飞一般的下了船,提着一盏宫灯; 没入了芙蓉林; 身后跟着匆匆追赶她的玉簪还有两位侍女。

    芙蓉林里浅草已被夜露浸湿; 奔了几步九娘的绣鞋就湿了; 裙裾边缘也颜色转身。玉簪急忙喊道:“九娘子慢些,林子里黑,等奴来提灯笼。”

    前头奔跑的九娘却骤然停下了脚,喘着气; 仰着头; 只有手上的宫灯不断摇晃; 一团光晕将旁边的芙蓉树映照得忽明忽暗。

    不远处的林中; 冉冉升起了几十盏孔明灯,昏黄暖光,飘飘摇摇,顺着夜风奔月而去。被芙蓉树叶遮挡住了,只看见星星点点,忽闪忽现,越来越远。

    一盏灯笼幽幽进入林中,举高了,似乎在寻找什么,随即传来清朗的吟诗声:“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九娘慢慢地走了两步,柔声唤道:“阿昉?”

    中秋月圆,人团圆。今夜见了张子厚,又见到了阿昉,太圆满。这首李白的诗,是她教阿昉做孔明灯时笑着念的。时间,空间,人,有的会变,有的不会变。他一直记在心里。她既是古人,也是今人,空中月,既是古时月,也是今月。

    一股暖流缓缓包围住了九娘的心,越来越浓烈,阿昉终究还是确认了么,她不是被他娘亲英灵所感,她就是他的娘亲。她的借口天衣无缝,可是天下又怎么会有天下无缝的谎言。

    苏昉静静看着花树暗影中九娘越来越近的身影。她似乎在笑,脸颊上却又有晶莹浮动。若不是六郎特意知会,他大概永远想不到自己是可以在她面前放飞孔明灯的,明明是他最深的怀念,最重的心愿。

    两盏灯笼越靠越近,渐渐两团光晕融在了一起。玉簪带着两个侍女轻轻地停在了十几步外,能听得到那边画舫上的人登肩舆的声音,热闹喜庆。

    九娘视线落在苏昉的面容上,没了生死关头的急迫,她再也提不起勇气去摸一摸他的脸,将他揽入怀中,她属于王玞的那一面,被束进了孟妧的躯壳中。可眼前的阿昉双目晶晶亮,满是欢喜。

    “阿昉唯愿母亲来世安乐欢喜,无忧无虑。”苏昉轻声道:“自母亲走后,我总难睡着,当年母亲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都在我心中。每年我都诚心拜祭祝祷,愿母亲能再无烦忧,活得自在。这几日竟能一觉到天亮,实在难得。”

    他轻轻抬起手,替九娘拢了拢因奔跑散落的发丝:“阿妧,昨夜我得了一梦,母亲说她心愿已了,不再惊扰你了。”

    九娘怔怔地看着苏昉,心中暖的更暖,痛的更痛。这是她的阿昉啊,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的阿昉,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了,可他却做了这样的决定,来和自己告别,用这样的方式告别,另一种团圆,另一种分别。从此以后,她就只是孟妧,只是他的表妹了。可他们都知道,他们依然还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苏昉看着她泪水不断滑落,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替她拭泪,胸口热热的。母亲再也不会只给自己笑脸了,再也不会将所有的苦痛都掩藏在心里了。她终于放开了心怀,哪怕她是圣人,也能恣意而行,因为终于有了那个人能让她安乐欢喜,能让她无忧无虑。

    她无忧,他就也无忧了。就让古时月照古人,今时月照今人。

    “阿妧,在我心里,你永远是至亲之人。”苏昉将帕子放到九娘手里,轻轻将她的小手合了起来:“还是那句话,若是六郎欺负了你,记得你还有我这个表哥。”

    九娘紧紧捏着帕子,抬起头,他们就站在林边,空中的孔明灯已渐渐消失不见,只有两三盏一闪一闪,可又分不清究竟是星星还是灯。

    “阿昉——表哥——”九娘流泪轻唤,她曾经许多次脱口而出阿昉,然后才想起来要接上表哥。可这次她没有忘。

    芙蓉林深处传来笑声和说话声,程氏的声音格外中气十足:“大嫂真是心机深哪,我好不容易请了崔娘子,你却在撷芳园搞了这出孔明灯,摆明车马要抢我风头——”

    杜氏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只拿手拍着肩舆的扶手笑骂道:“眉州也不是那穷山恶水,怎地就出了你这种刁民恶妇?”

    苏昉再次将掌中的小手握了一握,退后两步,将手中的并未走马的玉兔走马灯塞入九娘手中,接过她手中的宫灯,柔声笑道:“我替六郎送灯来,日后他该如何谢我呢。”

    九娘一愣,苏昉却已走出芙蓉林,灯火摇曳,林外的婆子和小童赶紧跟上了他。

    提起手中的玉兔灯,九娘拔了竹插销,走马灯倏地旋转起来,八面图案皆不同,转起来时却变成了一只玉兔跳下金桂树,几个纵越,往另一颗桂树下的一个男子怀中扑去,憨态可掬。

    哪里有这么肥的兔子呢。九娘心中一动,再看向苏昉的背影,撷芳园垂花门那边只看得到两三个婆子的身影了。

    张子厚特意送了黄胖来,阿昉特意送了玉兔灯来。然后呢?还是没有然后了?

    空肩舆在九娘身边停了下来,玉簪急道:“九娘子请上肩舆罢,夜深露重,莫湿了绣鞋着了凉。”

    不远处,撷芳园的凉亭外,已安置好了席子、软垫、薄被隐枕,还有几个竹躺椅,从凉亭上往下看,芙蓉林中的灯火正渐渐往山丘上行来。

    ***

    这夜众人兴致都高,在凉亭上都不拘礼仪,随意或坐或躺,看那明月低垂,吴刚砍桂。近了子时,孟建催了又催,程氏才坐上肩舆,还高唱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风里隐约传来孟建的嘀咕声:“一辈子统统就会这一句诗,连静夜思都背不全,啊呀,你这妇人怎么又动起手来!披风滑下来了——”

    女使们早已给主人都披上了薄披风。六娘在香案前拈了香,诚心诚意请菩萨保佑章叔夜平平安安归来,看着那银盘似的大月亮上明明暗暗,想起洛阳的母亲和两个哥哥,不免又伤感了起来。

    梁老夫人看着她伶仃的背影,叹了口气:“好了,今夜十分尽兴,就此散了吧。阿婵也别回听香阁去了,留在翠微堂陪陪婆婆罢。”

    六娘赶紧收回心思,抿唇笑道:“还是婆婆体贴阿妧,这张相公送黄胖,阿昉表哥送走马灯,不知道回了木樨院,又有谁要送礼来。我可真是困了。”

    九娘脸上滚烫,将六娘面前的茶盏收了:“还不是你每日早上怪我的腿压得你肚子疼,这下可找着理由逃了。”

    待凉亭上众人都散了,九娘拢了拢薄披风,走到香案前,也拈了香,默念了几句,抬头望着明月,阿昉大约已经回到百家巷了,不知六郎此时此刻在郑州大营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还有远在沙场的陈青、陈太初、陈元初、章叔夜,心中又在想什么人什么事,她反倒能猜得到,今月照今人,共看明月皆如此。

    木樨院里还亮着灯火,转过游廊,惜兰站在听香阁院子前的池塘边正等着,见九娘回来,上前行了一礼,低声说了几句。九娘挑起眉头,笑着点了点头。今夜她心绪起伏,没想到自己一念之间竟然发现了阮玉郎的踪迹,不由得高兴起来,加快了步子。这一路在肩舆上夜风袭人,她原本就有些微醺,高兴之下更有了些醉意,等进了院子,见听香阁里反倒没留灯,想到今夜中秋,留在院子里的侍女或许也透着饮酒醉糊涂了,倒也不想责罚她们,昏昏沉沉中进了东暖阁。

    惜兰和玉簪见她有些醉了,赶紧让人送水来,替她洗漱卸下钗环,给她换了抹胸亵裤,扶到床上,将门窗紧闭起来。惜兰才抱着自己的被褥到外间罗汉榻上铺开来。玉簪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月饼塞给她:“慈姑让我带给你的。”

    惜兰笑着接了,亲自将她送出了门。见宫中那四个会功夫的女史都已经守在廊下,便反手将门掩了,举了举手中月饼,轻声道:“娘子亲手做的,你们一同来尝尝。”

    东暖阁里竹帘早撤了,一概换上了碧纱,一轮明月照得地面上亮堂堂的。九娘床边的纸帐上的青绿山水依稀可见。

    一个身影从暗处缓缓靠近了藤床,床上的九娘抱着六娘的玉枕,已睡得十分安稳。

    “你倒是心大,睡得真熟。”

    赵栩不禁摇头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沿着那如画眉目轻轻描摹起来,万分依恋,还不曾和自己团圆呢,枉费自己这般用心,她竟一点也不辗转反侧相思入骨,真是得好好咬上一口才是。

330 第三百三十章() 
第三百三十章

    赵栩的拇指轻轻擦过九娘红润的唇瓣,指下的人儿嘤咛了一声; 微微张了张唇; 差点把他的拇指吃了进去。35xs

    谁咬谁啊真是!赵栩哭笑不得; 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滑不留手,软嫩滚烫。

    这么精通吃喝的人,连临安黄酒的厉害后劲都不提防; 看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赵栩想到张子厚看着九娘的眼神,心底一股老陈醋翻滚起来; 讨好她装大方果然不是他该做的事。

    老醋遇上老酒; 不知会是什么味道。赵栩探身低头啄了啄她殷红温软的唇; 心满意足地爬上了九娘的床,只觉得“夜半爬床”四个字粗糙鄙俗又妙不可言。他一伸臂将九娘捞入怀中,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埋在她馨香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 才觉得浑身舒坦。此时想来; 他这爬床策真是英明神武睿智之极,犒赏完三军再飞马疾驰两个时辰赶回京; 竟毫无疲惫感。想到几日前她一身红裙的模样,赵栩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那日没法做的一切;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补回来。咬上一口肯定是不够的; 把她整个人都吃下去都不够。

    九娘迷迷瞪瞪的; 觉得自己在做梦; 身后好似有一个火炉在烤着,她挣扎着将怀里的玉枕挪了挪贴紧了胸口,一阵沁凉,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转瞬那恼人的火炉更热了,竟把她跟张煎饼似的翻了个身,九娘只觉得脸上都扑面而来的热气,呼吸困难,鼻头痒痒的,她无奈地竭力撑开眼皮,眼前一双桃花眼深邃如海。

    果然是在做梦,九娘眨了眨眼,木呆呆地嘟囔了一声:“六郎。”心有所思,夜有所梦,真好,就是夜夜春…梦其实也怪劳神的。再想到这句要是给赵栩听到了,还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九娘不禁笑了。

    “阿妧——”赵栩心都化了,柔声低应,却发现怀中人唇角弯弯,竟又闭上了迷离如水的双眼,还在自己下颌处蹭了蹭,双手还抱着玉枕不放,一条腿却重重地架到他腰间。

    赵栩无奈地侧目看向自己腰上的**,忽地笑容凝住,一只手轻柔地覆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探到内侧,触手之处凹凸不平。闪舞。惜兰只说她腿上擦伤未愈,却没说过如此严重。赵栩皱起眉,轻轻抬起她的腿,放到自己腰间最柔软之处,手掌却不舍得离开那伤疤掉落后的大片肌肤上,手指一寸寸划过去,心里就一寸寸的被针扎过去。方才那点偷香窃玉的欲…念化为乌有,只有无边怜惜和心疼。

    九娘只觉得腿上似乎有羽毛轻拂,有些痒,却又极舒服,她努力想避开,却只蜷缩起几根圆润雪白的可爱脚趾头。

    再极力睁开眼,竟然还是赵栩的那双桃花眼。九娘痴痴看了片刻,虽然身体沉重得不像是她自己的,但还是奋力地抽出一只手,几乎是拍在了赵栩的脸上,搓了搓,无力滑到赵栩颈上,又奋勇地爬了上去,抱着他半边脸歇了歇,爬上赵栩的眼角,伸手点了点他的眼皮,口齿不清地笑道:“是我——我的——”

    赵栩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口中咬了咬,眸色更深:“你的。”

    他咬得很重,九娘却没什么知觉,抽出手来,盖在他唇上压了压:“这,也是我的——”

    赵栩眼角微微飞上一抹桃红,眯起眼,声音暗哑起来:“你的。”酒后吐真言的阿妧竟是这样的贪心鬼,看来日后临安黄酒得列上贡酒才是。

    九娘眨眨眼,格格笑了两声,伸手想丢开怀里的玉枕,哪里拿得稳,晃了晃,直接砸在赵栩腹股之间。

    赵栩闷哼一声,这下眼是真的红了,一手把碍事货丢开,无限哀怨地看向怀里的人,那里就不是她的了么?公道呢?他捉住九娘的手,放在那里:“你的。”

    九娘无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那昏暗昏暗的一大堆不知是什么,手中却又硬又烫,她握了握,呆呆地抬起头:“你的。”

    赵栩又好气又好笑,九娘用力抽出手,放到他喉结处,毫无章法地摸了几下:“我的——”又去摸他耳垂,笑了起来:“会动的,会红,也是我的——”她整个人扭了扭,抱着赵栩的脖子扑了上来,压在赵栩唇上,撞得赵栩门牙比腹下还疼。闪舞。

    “我的。”九娘却丝毫不觉得疼,只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就伸出小舌尖去撬赵栩的牙关。做梦就是这个不好,若是真的,六郎早变成饿狼了,还用得着自己这么费劲么。

    赵栩呻…吟了一声,却不是因为上下都疼,而是神魂颠倒,立刻便缠住她的丁香舌,恨不得吸入腹中,一股醇厚酒香渡入他口中。他定然也醉了。

    九娘只觉得舌根发麻,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在火上烤,呜呜了几声,脖子就往后仰,刚退开来一点点,又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满是酒香的津液又渡了回来,九娘被黄酒泡得麻痹的意识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不太像是梦,自己似乎真的搂着个男子呢。

    天降男人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唇舌么?

    六郎,是六郎。熟悉的伽南香和微微的汗味,让九娘一抽的心又放松下来,头还有点晕,她伸手用力去推赵栩。赵栩却颇不满意地抬手在她臀上拍了一掌,含着她嘟囔了一句“调皮”,又覆住了她,饿虎下山一般又咬又吮,不肯放口。

    方才酒意浓,身子重。此时情已动,九娘瘫软在赵栩怀里,任他搓揉,不知身在何处,那火炉早烧到她心里,浑身上下只觉得太热。

    赵栩紧搂着她吻了又吻,那饥渴处更饥渴,火热处更火热,疼痛处更疼痛,丝毫没有纾解,更迫切了,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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