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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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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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娘下了马车,转过身,静静看着赵栩。

    他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满身血污,带着鳝鱼包子的腥味,发髻散乱,左臂上厚厚的纱布包着,和上次那个伫立在碧水芙蓉间的少年郎,完全没法比。上一次他最狼狈的时候,是四年前金明池救她的时候。

    可他还在笑着。

    九娘眼睛涩涩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赵栩了。

    赵栩点点头:“进去吧,家里人一定吓坏了。”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明日去青州,不知道几时回来。你替我探望一下阿昕——还有,阿妧,——”

    九娘轻轻点点头,看着他等他说完。

    赵栩伸手入怀里,那只牡丹钗,虽然上次说了等她生日给他,可他此去青州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转。他今日特地带在了身上。

    “九娘子!——”角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声。

    九娘一怔,转过身。杜氏、孟彦弼、吕氏和程氏带着不少人站在了角门外。六娘含着泪喊了声“阿妧!”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上前给赵栩行礼。

    赵栩苦笑了一声:“免礼——阿妧,我走了——”

    九娘福了一福,轻声道:“六哥,你一路小心!”

    看着他上马,带着马车和随从缓缓离开,九娘默默地合了合双掌,赵栩,你要好好的,平安回来……

    身后的灯火渐暗,人声渐远。赵栩在马上回头望去,孟府的角门处,只余门上两个灯笼在微风中晃荡,两圈光晕投在地上,空荡荡的。他不由得暗自嘲笑了自己一下,转身摊开手掌,白玉牡丹钗在他手中盛放着,月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一夜浴血奋战,丝毫未染血污。

    赵栩勾起嘴角,他会一路小心的。先让今夜的大赵翻天覆地吧!

    ***

    熙宁九年的八月二十,史书上也只含糊其辞地记载了一些片段。

    可只有当夜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整个大赵朝堂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风云变幻。

    京师著名的戏班子“玉郎班”,连夜被查封,罪名是“串通反贼房十三,刺杀太尉和宰相。”班主和名震汴京的玉郎君被列为谋逆盗匪,画像通缉。开封府开始通宵达旦挨家挨户地持画像搜查。

    蔡家因与“玉郎班”的关系密切,引得官家雷霆震怒。苏瞻上书,列蔡佑十大罪。当夜蔡佑被二度罢相。

    因巩义皇陵的贡马被盗,守陵士兵死伤十几人,官家特派太尉陈青,率领禁军精锐骑兵一千人,连夜赶去巩义,彻查皇陵村,竟然正遇上胆大包天的盗匪们第二次盗马,人赃俱获,还发现永安陵和两座妃嫔墓惨遭贼人盗掘,震惊万分。

    官家下旨由陈太尉主持修复永安陵事宜。永安陵掘出的重弩和各色兵器、铠甲,几日后都被悄悄运回了京城。

    官家痛心疾首之余,又将蔡佑召入宫中当着众人骂得他狗血淋头,直骂到哽咽难语。

    蔡佑以额顿地,大哭起来:“陛下!罪臣年幼失怙,日子拮据,宗族里无人帮衬,过得艰难。这辈子拼死效命官家,为朝廷出力,从没想过搏一个贤臣之名流芳千古,罪臣目光短浅,就想多攒些钱财,好让寡母有些依靠子孙有些傍身之物。臣该死,臣贪财!臣罪该万死!这才被逆贼蓄意利用而懵懂不知,实在有负皇恩,但臣对陛下和大赵丹心一片,天地可鉴,唯求一死以谢陛下!”

    史官也带着恻隐之心记下了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意思是为相多年的蔡佑,因一时不察,存了贪财之心,祸及全家,今日面对陛下,愧疚难当,一夜白发,哭到双眼流血,两次触柱,满面血污,也是可叹。

    官家掩面哭道:“蔡佑你有负于吾!有负于大赵,有负于天下!然谁能无过?你所犯之错,自有刑律去定,岂可自绝于此,断了君臣之义?”又命人将蔡佑押如大理寺狱中人好好医治他,免得他情绪激动再次自尽。

    苏瞻回到二府八位,和赵昪喝了一夜的闷酒。

    赵昪愤愤不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还能被蔡贼哭动了官家!”

    想起太后气得发青的脸色,苏瞻也只能长叹一声:“知官家者,蔡佑也!大赵开国以来,太…祖极恨贪腐,不少官员因此被弃市。到了武宗时,最多也就是流放三千里。等到了成宗时代,连流放都没有了。”

    赵昪恨恨地道:“这帮狗杀才现在根本不怕。我带着审计院十几个人在他家盘查,实在清点不出太多财物,账本上也都是普通往来。这厮也太狡猾了!”

    苏瞻皱起眉头:“只怕雷声大雨点小,很难根除蔡党。

    两人商议了一夜。

    ***

    离青州还有百里路不到,随行医官方绍朴坚持要在前面的驿站住一夜:“殿下,这一路疾驰,您的手臂伤口总是裂开,再不好好休息,以后——”

    看着赵栩冷冷的目光,方绍朴结结巴巴地道:“以、以后再难用、用弓!”

    高似也道:“方医官所言有理。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不急于这一时。”临出发苏瞻还提醒过他,务必等青州事完毕后再北上。苏瞻推测这次青州事件有可能是张子厚的苦肉计,拥立燕王,张子厚倒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不过他一路上看着赵栩,可以确定两人并没有私下往来。

    赵栩对高似的话倒从善如流起来:“好,那就歇一晚,明早再走。”

    两个随行的枢密院支差房官员看着传令官拍马去前面的驿站送信,顿时松了一口气。燕王殿下每天要走两三百里路,他们的和大腿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开始还怯生生地问问他能不能歇上一歇,却被他一句“张大人的命还是你们的”给撅了回来。

    洗浴过后的赵栩,看着方绍朴细细地替他将伤口又细细包扎好:“听说宫里现在称你为外科圣手赛华佗了?”

    方绍朴叹了口气:“为陛下清除毒疮又不是什么难事,细心而已。”这种捧杀,在御医院也是常有的事。他家世代行医,深知同行之间的红眼病最是可怕。他自请随燕王出行,也是想躲开一些是非。

    “方神医,我这伤究竟几天能愈合?”赵栩笑了笑,这小医官有时话都说不清楚,脑子倒很清楚。

    他这一笑,璀璨不能直视,浴后的肌肤更是熠熠生光。方绍朴登时结巴起来:“殿、殿下要是能好、好、好好地坐卧休息,十、十多天也能长好,但、但三个月、月内不、不能用力,会裂!”

    赵栩这几天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要口吃一番,收了笑问:“你去苏相府上看过苏娘子的箭伤。她那个几时能好?”

    方绍朴想了想:“好不了。”

    看到赵栩的眼神,方绍朴定了定神,收拾起器具纱布来:“殿下您这是普通弓箭,射在手臂上,入肉三分。她是被三停箭射穿,三停箭!射穿!”他比了个长度,点了点关节处:“射穿这么长,位置也不好,右肩筋脉尽毁。幸亏失血还不算多,不然救不了。现在保住命,但右手臂是肯定没法用了,如果好好将养,一年半载后或许能自行举箸。”

    赵栩皱起眉头来。三停箭的杀伤力之大,他当然知道,却没想到苏昕伤得这么严重。他不知道苏昕是陈太初而中箭的,不免又深深自责起来。自己一己私念结了桃源社,却惹出了这许多事。那夜,他开导阿妧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道理他都懂,前路他也会走,可终究还是心难安。

    方绍朴他对苏昕倒是印象很深刻,就算用了他特制的麻沸散,拔那样的箭头也是很恐怖的事。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背上的蝴蝶骨颤得比蝴蝶翅膀还厉害,却咬着软木只闷哼了几声,也不哭。他背起药箱:“可怜的小娘子哦,快要说亲了吧,现在——唉!”

    赵栩一怔,更是愧疚,挥挥手:“等青州回去京城,你再定期去帮她看诊吧,诊金我来付。”

    方绍朴愣了一愣,出门去了。苏家、陈衙内、燕王殿下。他这是会收到三份诊金的意思吗?除了陈衙内,难道燕王殿下也对苏家娘子有意思?不过他说完苏娘子的病情后,好像陈衙内看起来更加难过一些。患难见真情,苏娘子这伤,也未必就只是坏事。

    ***

    太尉府里,暗夜无灯。陈太初枯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捏着从苏昕肩上拔出的半段三停箭箭身。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带这箭回来。

    那天,军中医官无人敢给一个弱质女孩儿拔除那么深的三停箭,只敢先行止血。还是官家特地派了宫中的赛华佗方医官来给苏昕拔箭。他和苏昉守在外间,却没有听到苏昕一声哭喊,只有几声闷哼。倒是苏昕娘亲哭得厉害。

    他没有中过三停箭,却也被箭射穿过。这攻城拔寨的利弩,就此毁了苏昕的整条右手臂。

    到他和苏昉进去探视的时候,麻沸散的药性还没过,苏昕竟然还睁着眼,还能说话。

    她说:“娘,这次多亏了太初哥救了我。你们放心,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娘哭着谢他。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昉拉着他出去后,淡淡地说:“阿昕的意思,她的伤,和你无关,你不用管她。”

    那天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清楚苏昕的容貌。她撑着,就是说那句话吧,说话时是想要笑上一笑吧,但是太疼了,面容会有些扭曲。他拔过箭,就算有麻沸散,还是会疼。里面,很疼很疼。

    原来苏昕长得和苏昉真的很相似,有些清冷,骨子里也一样清高决绝。

    和他无关?怎么会无关呢?

    他在檐下看到那盆还没倾倒的血水,这断箭在里面闪着阴冷的乌光,神使鬼差,他伸手取了出来。

    屋内忽然亮了起来。魏氏点了灯,慢慢走到儿子身边。

    “你爹爹让人从巩义送了信回来。”魏氏将两张草帖子轻轻放到案上,拍了拍陈太初的肩头:“你想怎么做,我们都答应。”

    一张是孟家送来的草帖子。另一张,是她合好八字后,准备要回给孟家的细帖子,上头已经列清了聘礼。原本等收到孟府的细帖子,就要约定两个孩子见面插钗了。孟府说明年行了定聘礼,先将婚书送到开封府,这亲事就算定下了。待三年后再请期行礼。她还高兴得很,想着三年里无论如何元初都得娶妻了,陈家真是好事连连。

    陈太初默默拿起两张帖子。他打开孟家的草帖子。孟妧的生辰八字,三代名讳,官职。孟彦弼没说错,两家是开始议亲了。

    他和阿妧,在议亲了啊。

    六郎又一次救到阿妧了,六郎很好。阿妧平安就好,很好。

    陈太初的手指缓缓地从孟妧二字上滑过,心中苦涩难当。

    魏氏红了眼睛。陈青的信上还说了一句话:救命之恩,可以命相报,万万不可以身相许。可她只能让太初自己承受自己决定。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初的心,太软了,太软了。别人对他的好,丁点他都记在心上。这样的恩和情,他怎么跨得过去这个坎?

    忽然,陈太初抬起头:“娘?”

    魏氏的心一紧。

    陈太初轻声道:“娘,对不起,儿子让您费心了。”

    魏氏含着泪点点头,上前一步,将儿子轻轻搂入怀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刚刚写完网络暴力感叹的我,也亲历了一场网络暴力。

    起因是有人举报《汴京春深》第二章开头一段铁塔行云抄袭天涯BBS帖子。

    现在暂时尘埃落定,晋江判定历史背景和客观事实不作为抄袭。

    我曾经诚意解释过这是Fact,我不能擅自去改变这个塔这个景。那些形容词不是主观描述感受,是铁塔行云成为汴京八景的必要条件。

    可惜这位举报者认定形容词就是描述性的主观描写。也幸好晋江能给出公平的判定。

    这样的举报是网络暴力吗?还不是。是恶意而已。

    为什么是恶意?此“人”来我评论区还特地发布“亏我以为你是个考据认真有维权意识的,算了你觉得不是抄就不是抄吧。”之类的言论。哑然失笑,在你确定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后来示好吗?这能掩饰住你的恶意吗?

    我们来说说善意吧。

    我看到有引用借用了这样的文字,会留言:是不是引用了XX出处的文字,建议注明。

    这叫善意。

    你举报,发帖并且各种攻击我个人。先把百度百科的历史背景客观事实变成天涯热帖,为的是创造出一个不存在的著作权人,造成我抄袭的既定事实。这样的用心之恶毒,也是罕见。

    在我指出你故意误导出处后,你跑来我评论区该楼下说就算是百度百科也是某游记的出处。侮辱他人智商吗?开封旅游局谢谢您。

    这是恶意,来源于嫉妒?这是无数朋友给出的结论,然我也没有其他出发点能解释这位“人”的作为。

    从此“人”恶意满满的开帖开始,我才见识到了暴力。

    无礼带来无礼,暴力带来暴力。不仅针对文字,开始针对我个人进行各种谩骂和攻击,未经我授权擅自截图我的微博,冠以“地图炮”之恶名等等。是她一个“人”造成的吗?不是,加油添醋者众多,幸灾乐祸者众多,开口侮辱者众多,盲从者最多。客观理性一点的为为文章说话的都变成了的“亲友团”。

    如果这样的人都在写文,什么样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会灌输给?

    如果这样的人只是,万幸,她只是荼毒她自己的生活,用无尽的恶意去揣度他人,将自己埋葬在嫉妒、仇恨、通过攻击他人获得心理快感等等有毒的情绪之中。

    一开始有朋友提醒我:你遭遇到洗地党了。我也以为是。还特地咨询了什么叫洗地党,真有点生气。

    后来发现并不是。

    恶意的攻击,盲从的人性。才真是悲哀。

    2016,我见证过一个大学三年级的女孩,因为写作被网络暴力伤害,她更新也被骂,不更新更加被骂,更新的晚被骂,卡文也被骂。修文也被骂,写什么都骂,在评论区骂在贴吧骂甚至有“人”跑去她微博下侮辱她的外表,各种辱骂。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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