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的日常- 第48部分

　　　　“夫人……这一切都是……都是孙某的报应……我对不起……对不起师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愧疚中度过，现在……现在，终于可以解……解脱了……此……此番，我有些话，想要对夫人说……”说着，孙大夫的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释然。

　　　　“孙大夫你说吧，漓儿听着的。”楚漓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顾公子……他身中蟾血毒……咳咳咳……这种阴暗的毒药……一般的大夫根……根本束手无策……我也知道……夫人，夫人曾向我打听过……打听过师尊的下落，是……是因为这件事……”孙大夫越说，脸色越难看，原本惨白的脸色，染上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孙大夫，你慢点说。”

　　　　“想……想来，我也时日无多了……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就……就是，咳咳咳……赎，赎罪！”说完，他在床上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白玉雕刻的葫芦，上面有些奇怪的图腾。“这……这是师尊，当初传授给……给我的，他希望我……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济世救人……但我还是……还是让他失望了……”他那浑浊的双眼上，蒙上的浓浓的悔恨之色。

　　　　楚漓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他的过去。

　　　　十几年前，他跟着医圣的时候，天赋异禀，深得医圣的喜爱，而医圣也受了他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在他们四处游历的时候，医圣已将大多数的医术传授于他，只希望他在这一生中，仁爱为怀，济世救人。后来，医圣隐世，孙大夫去到江南一带行医，遇上了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后，那女子便不幸染上重疾。孙大夫多次救治却没有任何的起色。伤心之余，带着她走了很多地方，几乎用尽了天下的名药，可依然是无果。

　　　　最后，无奈之下，孙大夫带着她去到南疆，找到了隐世的医圣。医圣看到那女子后，也只是摇摇头，说，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孙大夫知道医圣有个禁忌的药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教过给他。

　　　　那一日，孙大夫苦苦的哀求医圣传授与他，可是医圣还是拒绝了，并且严令他今后不准再提此事，也不准他用到禁忌药方。

　　　　孙大夫不肯死心，终于在医圣的房中寻得一卷医书，偷学了禁忌药方。一开始，他犹豫了，之所以被称为禁忌药方，是因为这个药方太过黑暗，太过肮脏。可是看到心爱之人饱受病痛的折磨，他还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之路。

　　　　他去寻常的百姓家，偷了三个不足百日的孩子。这三个孩子的血，就是其中一个药引，孙大夫知道医圣不让他用这个药方的原因，可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就这么死去。

　　　　后来，他按照药方把所有的药都配好了，他把那一碗满是罪孽的汤药喂了给她。

　　　　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被病魔折磨而死。

　　　　而医圣也知道了他使用了禁忌的药方，一怒之下，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将他逐出师门。

　　　　失去爱人的孙大夫，已经心如死灰，四处游荡，每天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心求死。

　　　　有一天，他醉倒在郊外，是一个好心的老人把他捡了回去。那老人，就是这个村里的一位村民。

　　　　老人给他煮了醒酒汤，一碗温暖的醒酒汤流入胃中，孙大夫突然觉得，他死不了，或许是上天要让他赎罪。

　　　　这个村子并没有大夫，村名们要是生了病，只能到几十里外的镇子去求诊，如果去不了，就只有在家里等死。

　　　　他在这个村子住了下来，给村民们看病，过着安详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痛苦，他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谴责中，他的双手，沾满了那三个稚子的鲜血。

　　　　他知道，无论他救多少人，都不可能洗去他手上的罪孽。

　　　　后来，那个老人辞世了，老人说，希望他能守着这个村子，让这里的村民们少受些苦难，他答应了。就当是赎罪吧！

　　　　后来，遇上了他们，他尽力的去救每一个人，死亡在他眼里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他为顾寒熠挡下那一掌的时候，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楚漓听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夫人……我，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这个……给你。”孙大夫把那个白玉葫芦递给楚漓，“你……把这个带着……去南疆……找，找师尊……这些年，师尊脾气古怪，一般……咳咳……一般人他不肯见，你们把这个带着，他……他会见你们的。”

第121章逆转的真相（）　
楚漓有些麻木的接过白玉葫芦，对于孙大夫的这一生，给她太大的震撼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带哽咽的道，“孙大夫，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到时候……还望夫人给师尊带句话，就说……就说我孙运南对不起他，是我……辜负了他的厚望。”说完孙大夫那浑浊的双眼往上翻，胸口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响，片刻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孙大夫！孙大夫！”楚漓这才如梦初醒，大声的呼喊着他，可是那个被内疚和谴责纠缠的半生的男子，再也不会回应她。

　　　　江燕林听到呼喊声，连忙跑进来，却看到孙大夫已经离世。

　　　　“楚姐姐……”她上前去扶着楚漓。

　　　　“孙大夫……走了。”她满是惋惜的道。这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对于孙大夫，她也知道，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她抬起手，替孙大夫合上了那未曾来得及合上的双眼。

　　　　走出这个房间已经是傍晚了，天边晚霞如血，映称着这里的一切。

　　　　陈庆天知道之后，安排几个士兵处理了孙大夫的后事。

　　　　这一日，楚漓才刚醒来，就又因为孙大夫的事情耗尽了精力，她去看了看顾寒熠之后，便早早睡下了，她知道，顾寒熠的事情急不得，还是要等她养好精神后，再从长计议。

　　　　第二天一早，楚漓起身时，陈庆天跟江燕林已经在院子里吃着早点，这里没有什么吃的，他们人又多，所以每天早上的早点只有白粥。

　　　　“楚姐姐，你起来了？快过来吃一点。”江燕林见到她，连忙站了起来，过去挽着她，一起坐了下来，喝着温热的白米粥。

　　　　吃过之后，楚漓才开口问，“孙大夫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将士们办好了，孙大夫跟村民们葬在一起，都安葬在后山那里。”陈庆天说这些的时候，双眼有些黯然，其实，那一场战乱中，死掉的不止是村民们，还有很多军营中的兄弟。

　　　　“村民们？”楚漓有些茫然，只记得那时候，大军杀进来之前，村民们已经四处逃开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

　　　　“是啊，那一夜，所有的村民，都死在了乱战之中，无一生还。”

　　　　“我想去看看他们。”楚漓的眼眶一热，悄然落下泪来。

　　　　“那我们一起吧。”

　　　　陈庆天安排了个人照看着顾寒熠，三人收拾了一下，就往后山走去。

　　　　后山上，一堆堆黄土垒成的新坟，延绵的一片。

　　　　虽然那些村民们在最后选择了伤害他们，可是他们又何辜，要承受这样的劫难？

　　　　三人默默无言的给他们烧了纸钱，直到中午时分，烈日似乎，有些闷热难当，陈庆天看着楚漓似是有些受不了，便说，“漓儿，你才刚好起来一点，不易太过劳累，我们回去吧。”

　　　　楚漓看着这崭新的坟土，无声的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走吧。”

　　　　下山时，那些士兵刚好操练完，在树荫低下休息。

　　　　楚漓想起她昏迷前厮杀到一起的两支队伍，就是这些士兵吗？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陈庆天，正要问他是怎么回事，却听得陈庆天说，“这些都是公子以前的部下，当初他们不愿离去，屈居于程元姬之下，就是怕有这么一天，程元姬要对付公子。也亏得有他们，不然我们四个，也早就做了刀下亡魂。”

　　　　楚漓看着众士兵们，顿时百感交集，感谢的话，已经显得太过苍白了。“那陈副将可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安顿他们？”

　　　　“没想太多，他们不肯归隐，说要誓死追随公子。就让他们暂时先安顿在这个村中吧，毕竟这里什么都有，总比外面要好些，怕只怕程元姬他不肯罢休，到时候又会是一场恶战。”陈庆天环视着周围，“这里地形不错，做些防护，可以建成一个军营。”

　　　　楚漓点点头，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只道，“我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漓儿想跟陈副将商量一下。”

　　　　“嗯。”陈庆天应了一声，他猜测，楚漓接下来要说的事，大概跟顾寒熠有关。

　　　　回到院中，楚漓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对陈庆天娓娓道来，“陈副将，寒熠他的毒，以我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对抗，我打算带他去南疆，听闻南疆医圣医术高明，或许找他能博得一线生机。”

　　　　“听说南疆土地辽阔，茫茫人海的，你怎么能找到那所谓的医圣？”对于顾寒熠的情况，陈庆天比谁都急，可是他依然要保持理智，不然到时候搭进去的，就是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孙大夫是医圣的徒弟，我手头上有一些医圣的消息，是孙大夫给我的，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去南疆那么远，迢迢几千里，不可能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没有长远的计划，他们就算去了，也不知道会在路上遇到些什么凶险。

　　　　“这一路，只怕……只怕需要陈副将和我们一起。”楚漓说得有些难为情，毕竟当初顾寒熠都没有要求陈庆天跟在他身边，况且现在陈庆天与江燕林也两情相悦，顾寒熠不过是个过气的主子，又有什么理由，让陈庆天舍弃了江燕林，守在他身边呢？

　　　　陈庆天却笑了起来，那含笑桃花眼中满是温情，“这是自然的，这么多年，公子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决不会离了他半步。”他没有看到，他身后的江燕林在这时黯然的垂下了双眸。

　　　　听闻他这么说，楚漓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不该让他跟着一起，但是她真的不能拿顾寒熠的生命去冒险，她一个女子，若只身带着昏迷的顾寒熠前去南疆，怕是还没到半路，就会遇到各种她不能应付的意外。

　　　　楚漓沉吟了一阵，接着说道，“只是……虽然漓儿已经决定了要带寒熠去南疆，可我根本不知道，南疆到底在哪里，是个什么地方。虽然手头上有医圣的线索，可是在这里，一切都是空谈，所以才想要跟陈副将商议一下，去往南疆的路线。”

第122章一往而情深（）　
“那我回去规划一下要走的路线，而你，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说完陈庆天就走了。

　　　　楚漓看了一眼有些闷闷不乐的江燕林，心里倍感愧疚。

　　　　江燕林现在能跟在陈庆天身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努力，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而她却要把他们生生的拆散。因为按照陈庆天的性格，这一路凶险万分，他肯定不会将江燕林带在身边。

　　　　她正想着要怎么安慰江燕林的时候，江燕林却一改沉闷的表情，笑嘻嘻的过来挽着她的胳膊，“楚姐姐，我们快去收拾一下吧，看看还缺些什么，到时候一起置办了。”

　　　　楚漓看着古灵精怪的江燕林，蹙起了秀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被她拉着到房间里好一顿折腾。

　　　　她们整理了一些对顾寒熠的毒有用的药材，打算带着，以备不时之需。除了药材之外，她们还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只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小包袱是江燕林的，里面装的是她自己的衣物。

　　　　如果到这时楚漓还看不明白，那她真的白活了，江燕林这么积极，明显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一起。

　　　　她只能默默的叹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留给陈庆天解决吧。

　　　　整理完这些必备的东西之后，跟江燕林道了别，她就回到顾寒熠的床前，静静的守着他。

　　　　听着顾寒熠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声，那么虚弱，可是楚漓却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心中的意念，也越来越坚定。

　　　　“寒熠，你会好起来的。”她拉着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他的手依然很凉，楚漓紧紧的捂在手心内，反复的搓揉，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他。

　　　　“我们马上就要去南疆了，其实……一开始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害怕，但只要一想到，去到南疆就能救你，我便一点都不害怕了。”楚漓看着他，痴痴的笑了。

　　　　我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你。这一路走来，都是你默默的守护着我。你给了我太多的温暖，这一次，就换我来守护你。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伏在床边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睡着了，却依然没有松开顾寒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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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三天，终于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陈庆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很朴素的一辆马车，做工却非常的扎实。

　　　　江燕林也一早，就背着个小包袱跟在他们身边，不过，陈庆天却一直都没有说什么，所以，楚漓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他们坐着马车出了村子的时候，却被村口的景象惊住了。

　　　　村口处黑压压的一片，一千多的士兵全部跪倒在那里，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漓有些茫然的看着同样茫然的陈庆天，他不是都把他们安顿好了吗？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就见陈庆天黑着一张脸，沉声对他们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个身躯凛凛，皮肤黝黑的士兵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朗声道，“副将，我等的一切都是将军给的，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