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食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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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食蛇-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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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觉醒来,她却从我生命里消失了,那我是醒来好,还是一直睡着好?

    泡在浴缸里,实在太舒服了,舒服的思想都要停了下来。热热的水让我载浮载沉,我觉得自己像片叶子,无比惬意,无比自由——叶子归于树林,大片大片的银杏叶,在阳光下发出暖暖的柔光,一切都能变得年轻。

    渐渐地,水漫过了头顶,我沉入了水底,可是并不觉得呼吸困难。多么难得的感受,我不是叶子,就是一尾小鱼吧。

    “小野……小野……”阿喆的声音,在水中震荡着进入我的耳膜,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一下清醒,睁开了眼睛,看到水面上荡漾着明媚而模糊的光。一种强烈的感觉漫过全身——我要走了?

    “小野……小野……”

    “幽幽!”

    我猛地从水中坐了起来,我不能就这样走,我得要认认真真地向幽幽告别!

    这个想法激励我挣脱水的拉扯从浴缸里起来,可是当我搭手在浴缸边缘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的手……变成了透明的!就像水一样,只是空有手的形状!再打量自己的手臂、腿、脚丫,也是虚虚实实若隐若现。

    这下我断定,我是真的要走了,我能感觉到,这是要离开的时候到了!

    我顾不上穿衣,跌跌撞撞地从浴缸里爬起来就往门外跑。跑到客厅我看向沙发,只听到电视里叽叽歪歪的声音,却没有见到幽幽的身影。

    “她不是再看电视么?”

    我环视客厅一圈,没有看到她,简直要发疯。

    “幽幽!”我喊。

    “让我再看看你!”

    “我要走了!”

    “快出来!”

    我感到房子天旋地转,转的我头晕眼花,眼泪忍不住撒了一脸。

    “快出来!”

    我无力,跪在了地上抱住脑袋,房子在旋转,曾经所有的记忆——小时候一个被窝说悄悄话,校园里坐在主席台边侃大山,球场边为尤里加油,爸爸妈妈打架打的你死我活,阿喆疼惜地摸着我的头,蛮吉爸爸在我面前刹停后轮高高翘起,摘下头盔满脸汗珠,文雅嘉嘉李宗斗着嘴互不相让——一幕幕,都在旋转,最后变成一串串代码,不停旋转。我痛苦地抱住头,觉得脑子要炸开。

    好像真的炸了,像只灌满水的气球,被针尖一戳,“啪”的一声犹如天女散花……

    #############

    “滴滴滴滴滴……”好像是贪食蛇的音乐。

    我的意识渐渐恢复,只是好累,眼睛好像一千斤那么重,让我不想睁开。

    我静静地听了一会,耳边“滴……滴……滴……滴……”,可是没有旋律,单一的音节,不断重复。

    这时,我的手动了动,是有人牵起了它,之后,我感到一股温热,落在了手背上。

    眼泪从眼角滑向两鬓,打湿了耳朵,直往耳朵眼儿里钻,好讨厌啊。我忍不住抽回被牵着的手,去擦拭预备要钻进洞洞里的水。

    “小野!”一声急促的呼喊,让我的手不得不停在了半空。

    “你……你终于醒了……”这个声音在颤抖。

    我忍不住咧开僵硬的肌肉,露齿一笑,也不知道还美不美。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咸涩的泪水和着阳光,有些刺眼。我终于摸摸自己的脸,扭起一块肉,再松手,还好,还有弹性。

    这之后,再伸手去摸那一张脸,一双大手很快地攥住它,将它贴在了脸上。

    “皮肤出油、发际线后移。”我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就见眼前模糊的脸“噗嗤”一声,更加模糊了。泪水砸在了我脸上,我说,你能控制一下么?

    ……

    “你真的老了,脑门都大了,丑了!”我嘟着嘴抱怨。

    “好了,怎么这么没良心,不怕我伤心?”

    阿喆推着轮椅,带我在园子里晒太阳。

    “站立和走路还需要些时间练习,不能心急,我们每天坚持锻炼一点点,慢慢就会恢复的。”

    我望着略略收缩了的胳膊和腿,明白阿喆已经照顾的无微不至了,躺了20年,没有满身烂疮,四肢没有收缩成麻杆,相反,皮肤细腻,圆润光滑,已足以看出这么多年他付出的心血。我就像韩国偶像剧中醒来的女主角,青春不在,但美丽依旧。

    “你就是靠着那么台小设备侵入我的大脑的?”我想起放在床头已经停工的那个半尺见方的黑金色匣子,不无好奇地问道。

    “嗯,那是……‘处理器’。”

    我想那盒子应该有个更高端的名字,只是以我目前的知识,怕是也理解不了吧。

    啊,不管怎么样,我终于醒来了,终于真真正正地回到了“现实”!

    一千多米的建筑楼顶,我望着满目的云海,如是想。

第一百零九章 醒后() 
我想我苏醒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最近陆陆续续有人提着各种健脑补品来看我。我看着堆积如山的礼盒,有些头疼。就没有实在些的人,送点牛奶点心炸鸡烤鸭的过来么?

    而且来人我基本全不认识,大抵都是为了做样子给他们的高总看的。我想问问尤里怎么不来看我,可是终究没敢。也没敢问幽幽,因为怕会失望,我在等阿喆主动告诉我。至于文雅嘉嘉那些老同事,我出事前就从公司辞了职,关系其实早就淡了,更何况二十年不见,谁还惦念着多年不见的老同事呢?

    倒是李宗来看过我,这小子现在居然是技术部的副总裁,发福的我都认不出,锃光瓦亮的脑壳让我确认这么些年来他确实很拼,可是用颜值换来的成功,我不知道换做我的话能不能接受。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是只颜狗。”阿喆蹲下身,一边帮我柔捏着小腿,一边笑着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看上你?”我咬了口苹果,老神在在。

    “难道不是因为我耀眼的才华?”

    “你要是以为我是为了你那‘耀眼的才华’,如何还在游戏里将自己造型升级,换成了我喜欢的运动款?”

    阿喆将嘴抿成一条线,擎着微微的弧度,像是思索了一会,才悠悠说,“我想补偿你。”

    我伸了手示意他走到近前。阿喆放下我的腿,挪了过来。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肢,将头埋进他怀里,这才开口说:“你不欠我什么,这二十年我过的很好,谢谢你,让我一直年轻。”

    阿喆的眼眶红了红,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排细密的吻。而后像从前那样,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发,柔声说:“你也累了,睡一会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啊,他现在身居高位,本来应该要很多事忙的,可是苏醒后,他终日陪着我。

    “你快去吧。我也困了,要睡了呢。”我推他,他起身,然后我身子缩了缩,乖巧地钻进被窝。

    “嗯,有事就按床头的按钮,会有护士过来。”他在我额头落下深深一吻,帮我掖了被角,然后离开了。

    枕着柔软的枕头,我也真觉得困意来袭,意识逐渐模糊……

    ##############

    “滴滴滴滴滴滴滴……”

    好像睡了许久,再睁开眼睛,窗外洒进金灿灿有些发红的阳光,我愣忡了两秒,意识到应该是一觉睡到下午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本能地有些失落。心里莫名地萦绕着该死的《贪食蛇》的音乐声。好奇怪,是刚才梦里梦到过吧。

    《贪食蛇》可能真的是给我留下阴影了,这点可真该要埋怨阿喆,简直不拿我当亲亲女友,就因为年轻时我几句不负责任幼稚的话,就真以为我喜欢那样“刺激过头”的生活,it狗果然都是耿直boy。

    想着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摇头晃脑的一瞬间,忽然一些字符一闪而过。那几个挑动的字符,好像在空中,又好像投影在墙上。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是睡太久了眼花么?

    “睡太久会眼花么?”我怀疑。

    我眨了眨眼,再向墙上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我犹豫着踱步到阳台,向外望去。

    我的房间在1000米之上的高空,云海就在脚下,远处有10余座建筑刺破云雾露出头来,天蓝如洗。还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心里特别震撼,只觉得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制高点,一切情怨都可以看淡,一切遗憾都可以释然。

    如今,再站在阳台边,天地间都被夕阳镀上了深深的橘红色,辉煌夺目。我眯了眼,看向天边,忍不住再深吸了口气。

    不知为何,今天的夕阳仿佛特别的大,就在云海的交接线上,似乎转眼就会沉下去。

    我静静地望着,想看它完全没入云海之下,收走这一方璀璨。

    我一直盯着,可是过去了十多分钟,夕阳也并未完全沉下去,却显得越来越大了,大的离谱,大的超乎我的想象!

    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例如“超级太阳”、“耀斑大爆发”之类的。对于天文,我的知识大体也就局限于年轻时看过的一些新闻报道,外加小学自然课那点知识。

    我要联系阿喆问问,他有没有看过如此大的太阳。

    我心里很兴奋,迫不及待地跑回屋里,生怕再晚一秒,太阳就会一眨眼掉到云海下面去。

    我回过身冲进屋,忽然迎面一张大网向我网来。我吓的惊叫一声猛往后退,撞在了阳台门框上。这一撞,让我停了下来,再看眼前,并没有什么网。

    难道又是眼花?

    我揉揉太阳穴,有些心神不宁。我知道自己刚刚明明看到了东西,是一种由六边晶格状的图形整齐排列起来的一张大网,反射着七彩的光,径直向我拢了过来。

    如果眼花,会花出这样的图案么?我吃不准,自己的大脑本来就经受严重创伤,这才刚刚苏醒一段时间,尚处在康复初期,产生一些幻觉什么的也是说不准的事。

    思想了一番,我心里稍稍平静了些,支撑着自己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微闭了双目,想要休息休息眼睛。

    几十秒后,我再睁眼向墙上看去,禁不住张大了嘴。

    墙上,竖向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字符,每一竖行都在自己的轨迹上上上下下地移动。不一会,原本镀着夕阳余晖的墙壁竟然变得透明,不,准确的说,是化成了那一排排的字符,墙——就是字符!

    天啊,这问题大了,幻觉的太厉害了。我心里一阵害怕!忽然想到阿喆临走前告诉我,有事情可以按床头边上的按钮呼叫护士。我毫不犹豫地反转了身子爬过去,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小圆钮。

    外面的空间似乎想起了一串铃声,很快便有细碎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冲进来几个人。

    我看一眼,便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他们每一个人,脑袋、身子、都被横向竖向围绕了一圈圈的细线,就像地球仪上的经线纬线,每一处五官与经纬线相交处,都标注着字符和坐标。

    一个女护士冲了过来,抬起手将一只针管插入我的手臂,我看到里面的液体伴随着一串快速变化的数字,容量归零。

    紧接着眼前很快黑了。我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将我抬到他们身后的一张活动小床上。

    我能看到他们身后的活动小床,不是听到,不是感觉到,而是看到!

    我清晰地知道自己闭上了眼睛——那一剂药水使我眼皮沉重。可是我分明还是看到了他们,看到他们手脚麻利地把我搬上活动床,推着我出了门,沿着走廊飞快地跑起来。

    可是我看到的画面让我无比害怕,因为所有的景象,都像照片底片一般,是反转色——白色变黑色,黑色变白色,红色变绿色……!

    那一双双白色的瞳孔,牢牢地盯着我,绿色的嘴唇,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第一百一十章 虚惊() 
车子在走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越过一个一个木讷的行人。他们都转过头来瞪着白色的眼珠看着我。

    “你们要推我去哪?”我在心里喊,嘴上发不出一个字。

    我们越过一扇自动开启的玻璃门,我看到那双门在我进入后很快地闭合,快到仿佛担心我会调头跑掉。

    紧接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一大束白光忽然照耀过来,以至于我的眼前霎时变成一片惨白,曝光过度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了。

    几秒钟之后,我的眼睛似乎适应了光强,一片白茫茫中,现出几个人型轮廓,因为和我的距离一直在发生变动,所以忽隐忽现。

    他们七手八脚地拿来线束,贴在我的头上。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是不是要重新送我回去游戏里面?

    不要啊,不要!

    在游戏里的时候,我还尚且有些迟疑要不要醒来,因为在“那个世界”待久了,会有些不敢面对现实,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而忧心忡忡。细思,其实是对未知世界的担忧。可如今苏醒,就像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越过一道好大的障碍,得以重生,如果再让我回去,我恐怕要心力交瘁绝望而死。

    我想要挣扎,想要说请停止这样做。可是“昏迷”中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发表意见。

    忽而脑袋里像是流过一丝清泉,凉凉的,柔和地涤荡着脑,像是要洗干净里面的灰尘。我的思维停止在潺潺溪水的画面中,再容不下别的。

    我静静地享受着,之前的恐惧、焦虑、慌张都付之东流、

    我的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地张开。

    雪白的墙壁,倾撒了一片柔和的橙色,满室华光。

    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不是在某个别处,而是在我之前休息的那件特护病房,床,也还是那张我一直睡着的床!

    我眨了眨眼再看墙上,然后又跳下床想要跑去阳台。可是腿没有想象中便利,我几乎一个趔趄栽倒。幸而扶到了墙,不至于摔倒。

    是了,我的腿还没有锻炼到足够强健,这些天都还是坐着轮椅的,那会儿怎么会就一个健步来到了阳台呢?

    我强撑着腿上的酸软,一点一点挪到阳台,夕阳金灿灿的,正在西沉,大小也还是那个大小。

    我掐掐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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