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vs李寻欢)雪欢- 第54部分

　　　　这几人面面厮觑，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这怎么会有陛下呢？还有，他们咋就跪下了？但大堂内无形的压力却让他们说不出一句话，展老爷暗暗将疑惑的眼神递给知府。

　　　　“知府大人，”卓东来轻飘飘的念了一句，还没说下文，知府忙不迭的趴下，抖着声音道：

　　　　“小人不敢，在二位贵人面前，小人怎敢称‘大人’？不敢不敢！。。。。。”

　　　　“闭嘴！”卓东来脸一黑，这人敢打断他说话？

　　　　这俩字干脆利落，知府大人收声也干脆利落得紧，小心翼翼的抬眼冲二人笑，示意自己闭嘴了。卓东来心里好笑，这哪来的知府，这功夫比唱戏的都强！

　　　　“你解释给他们听。”

　　　　“啊？诶诶诶。”他反应了一下，马上点头答应。

　　　　卓东来和叶孤城对视了一眼，看进彼此眼里的笑意。这知府虽然看着窝囊实际上却很精明，一开始见到展家人来的时候先出声算是撇清了干系，而且，他竟知道其实讨好叶孤城起不了多大效果，转而对一个不知身份的卓东来恭敬谄媚，不得不说，其实做到点子上了。

　　　　“圣上仁德，日理万机却还抽空微服出宫以体察民情。来到山西正巧碰到展家举办的比试，是以稍作停留。能得到圣上的垂赏，是尔等祖上积的福分，还不快叩首谢恩！”

　　　　他其实并不知道叶孤城和卓东来来此的目的，这两人也没解释给他听，此番话百分之j□j十是其杜撰，总而言之，歌功颂德总是没错的。

　　　　闻言，展家三口刚被比试打击到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喜出望外，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垂怜，这敌得过一切打击！这几人一下子把刚刚出的糗事抛之脑后，也不想想谁看到这种蠢货的表现能对他有什么垂怜？

　　　　“多谢陛下隆恩！犬儿能得到陛下赏识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犬儿何德何能……。”展老爷难掩喜色，张口便谢恩。

　　　　“小生叩谢陛下隆恩，小生才疏浅陋今得与陛下实在是祖宗保佑……”展翱兴奋地脸都扭曲了，知府大人算什么，能得到陛下的相助，李寻欢，展翔，西门吹雪等等统统不在眼里！

　　　　“哎哟，我的儿，哎哟，瞧我这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小儿不过稍有薄才竟能劳烦陛下亲至。。。。。。。这真是。。。。。。。”展大夫人瞬间就叫嚷起来，直以为叶孤城此次此前来完全是为了看展翱的比试。

　　　　“哼！”叶孤城和卓东来同时冷哼了一声。因为三种声音瞬间响起，整个堂内嘈杂的如同菜市，也不知这三人从哪修炼的嗓门。叶孤城和卓东来有些不堪忍受，直接对他们的话报以冷哼。

　　　　堂下三人愣了愣，然后又想起刚刚出的糗事，满是喜意的脸又僵硬了下来。展翱扯了扯嘴角，眼珠子艰难的挪了挪，干涩的说道：

　　　　“陛下明鉴，刚刚的比试其实并不是出于小生本愿。陛下有所不知，小生是家中嫡长子，却还有庶迪，他自幼看小生不顺眼，多次陷害小生，前些日子更是在外认了个草莽兄弟，他那兄弟仗着自己有几分才识主动要与小生比拼。小生无奈应下，却又不忍伤他脸面，故而才拿出幼时戏作的儿歌主动相让于他。小生之心天地可鉴，实不想他那唤作李寻欢的草莽兄长竟这般陷小声于不义，陛下请一定小生做主啊……。。。”说着说着，他那不值钱的涕泪又流了下来。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陛下请为我儿做主啊！”他父母连忙反应过来应和道。

　　　　“展翱，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未待堂上两人出言讽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回头看向门口处，就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展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片黑色的阴影无限放大……。。。。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

　　　　展翔放下脚气哼哼呼了口气，心道一声：活该！

　　　　阿飞跟的最紧，见状也不禁扶额，这小家伙，真是，本来占十分理的现在只剩五分了……。不过，就算他一分理也不占，他也能护的他周全。这样一想，瞧着他头发都快竖起来的毛躁样，阿飞无奈的笑了。

　　　　“你！孽子！竟敢这样对你亲兄长！还在陛下面前……你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还请陛下降罪这目无孝悌的孽种！”展老爷子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直像要昏过去。

　　　　“哦？你说，要降什么罪？”叶孤城眼神冷然，没对展老爷的话做出一分反应，所以这话是卓东来问的。他微眯着眼紧紧盯着说话的人，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略显阴柔的声音从舌尖滑出，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时卓东来有多危险。

　　　　降什么罪？展老爷不假思索道：

　　　　“不孝不悌，自然是紧最严厉的惩罚，才能让此等孽畜明白自己哪错了。”

　　　　此话一出，展翔面色一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展老爷。照他这么说最严厉的惩处可是得判绞刑的，就因为他踹了那伪君子一脚，他就要他拿命偿？就算此话是他没经大脑讲出来的，也深深让展翔明白他在他父亲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估计就是展翱养的狗也比他位置高几分吧？这样想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放肆！”叶孤城冷喝。

　　　　“谁敢！”阿飞暴怒道。

　　　　“大胆！”卓东来厉声道。

　　　　像三声惊雷在堂上响起，这三位的修为，效果可不是一加一加一，堂下原本跪着的人全体都软趴在地面，连声哆嗦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知府大人唤得很冤枉，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该死在哪了，但……还是先跟着吧。。。。。。

　　　　展小翔回过神来，看着为他怒喝出声的三人，心下一软却也觉得心里的委屈都快压不住了。

　　　　“我刚刚听到展老爷说要给小翔施以最严厉的惩罚，展老爷，你知道你口中的罪名，最严重能得到什么惩罚吗？”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只是这声音向来温和，这次却冷厉的像寒冰。

　　　　展老头努力让他已经吓僵的大脑动起来，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罪罚是什么，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淌下来……。。。。。

　　　　“大哥。”展小翔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李寻欢冰封的眸子才软了下来，温和应了一声。

　　　　眼看着气氛稍微缓和，展大夫人刚刚缩下去的胆子又缓缓肥大到它原有的水平，看着来齐了的李寻欢和西门吹雪，他们悠然走进大堂，一点也不像面圣的样子，她一下子觉得邀功的机会来了！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下跪，小心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她口气骄傲，说着知府刚刚说给他们听的话，活像一只披着鸡毛冒充凤凰山鸡。

　　　　闻言，李寻欢一愣，大不敬？他其实还没这么适应要给叶孤城行大礼……。

　　　　“他敢？”西门吹雪冷声道。身份什么的他无所谓，他只知道谁若敢动李寻欢一根头发丝，都得问问他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李寻欢拍了拍西门吹雪的手，笑着看着卓东来和叶孤城，问道：

　　　　“东来，你说城主会不会治我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堂上二人眉眼松融，卓东来一挑眉，瞄了一眼叶孤城，缓缓道：

　　　　“他敢？”

　　　　叶孤城嘴角微抽，却也没说什么。

　　　　所有人心下一悚，艰难抬了头看了看堂上端坐的两位还有刚刚到的一帮，终于像明白了什么，刷的一下又趴回去，瑟瑟发抖，此刻头脑不清的展家三口终于明白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展老爷哆嗦着看了眼还正站着的展翔，涩声道：

　　　　“小翔。。。。。。刚刚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毕竟是你亲爹和亲大哥……。你。。。。”你是不是替我们说说话。。。。话还没说完，展翱就迫不及待接口道：

　　　　“是啊是啊。。。。我们是你亲大哥和亲爹啊……。”他脸上顶着一个黑色的脚印，鼻梁下蜿蜒出一条小径，这模样说不出的滑稽。以前展翔还有心思笑话他一下，现在却没这心情了。他以为离开展家那天他的心就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亲爹？亲大哥？呵呵。。。。。。”他冷笑道，眼底有赤红缓缓浮现。

　　　　“爹，其实你心理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吧？展翱说什么都对，我说什么都错，就算我为展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也抵不过展翱随口的一句话。

　　　　我稍稍反抗他一下，你对我动辄打骂，你放任他身边的奴才对我拳脚相加，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这个儿子连他身边的奴才都比不上？他不在这三年，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取代他成为你心里最亲近的儿子了，却原来不过我痴心妄想……。

　　　　每天我就算累的半死不活回了家，你对我的永远只有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我本身的存在也是一个错误！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抢了我娘回来做小，我宁愿生在贫苦之家，也不愿永远去追求你心里绝不会为我浮现的稍稍一丝舐犊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说我不孝……。哈哈哈……我真是太不孝了，才会为了你一句赞许在腊月天被罚跪祠堂时仍苦读诗文，我真是太不孝，才会为你一个肯定的眼神策马连夜奔走千里去完成一桩生意。。。。。。。哈哈哈。。。。。。。展翔啊展翔，你真是太不孝了，你这样不孝，你爹又何必要你这个儿子？”

　　　　他说着说着最后却捂着脸流下泪水，不值，真是太不值了。。。。。。。他娘不值得，所以她去得早，可惜没早早告诉他这份不值，让他拼死拼活去追求那份决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父爱……。

　　　　展老头张了张嘴，却发现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仔细一想其实展翔说的都对……。。。。原本微弯的身影霎时佝偻了……。。

　　　　“还有你，展翱！”展翔抹了抹泪水，指着展翱叱道：

　　　　“你惺惺作态这么多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小时候忙着指桑骂槐对所有人说尽我的坏话，我身边所有亲近我的人都被你一一撵走，我什么东西你都要抢，你还记得你抢我的第一件东西吗？那是我娘还在世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给我买的玉锁，就那么小小的，明明一点也不珍贵，就因为你跟爹说了一句，那东西就理所当然成了你的了，可是你拿了却只是为了在我面前亲手摔碎它！从那天起我就讨厌你，不，是恨你！厌恶你！”他嘶吼出来，吼出一腔的恨意和痛苦，他厌恶这个人，十几年来，每看他一眼就恶心一次。

　　　　他喘着粗气，痛苦和恨意在胸间缓缓发酵，直塞的他喘不过气。突然，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满腔的郁气霎时间散了大半，他抬眼看去，又是阿飞，其实有时候他甚至比大哥还让他安心，因为大哥毕竟已经有了西门吹雪，他也很有自知不回去太多打扰。展小翔撇撇嘴，有点想哭，看了看他满是无奈和心疼的眼，哇的一声扑了进去，想把这十几年的压抑全哭出来。

　　　　厅内寂静缓缓蔓延，所有人都心绪复杂，只听展小翔抽噎压抑的哭声一阵又一阵。李寻欢缓缓吐了口气，看着买在阿飞怀里的展翔，眼里是一点心痛和欣慰，腐肉挖出来，伤口才能重生，他的弟弟还小，栽在展家这口烂泥里实在不值得。

　　　　等他终于哭够了，他抬起头，看着满堂除了跪着的几人外全都盯着他，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需要发泄，发泄过后自然雨过天晴，他道：

　　　　“看我做什么？”

　　　　众人眼里熏上笑意，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什么都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翔，你今后打算如何？”

　　　　展翔茫然的看了看发问的李寻欢，在转眼看了看身前的阿飞，眨眨眼。他原本想证明他比展翱这家伙强多了，但，展翔嫌弃的看看在地上吓成一滩烂泥的展翱，以这个做目的似乎有点太掉价了。他抬头看着叶孤城道：

　　　　“陛下，我想与展家彻底脱离关系。”他眼底黯淡，其实早就算没关系了，只是他还需要一个证明，他今后再也不想活在他们几人的阴影里了。

　　　　“准奏。”叶孤城心里无奈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既是前辈的弟弟，在场的几人自然都可以是你的兄长。”卓东来缓缓开口，看一眼叶孤城，他也颔首同意。

　　　　展小翔脸一红，他当然知道卓东来的意思，心里很感激，但：

　　　　“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

　　　　“我们当然知道，李寻欢的弟弟自然不是孬种。”说话的是西门吹雪，他说着看着李寻欢，眼底微融，他是很少说这样的话的，所以他一说，展小翔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挺了挺胸脯骄傲道：

　　　　“我当然是李寻欢的弟弟，绝不会丢他的脸！”

　　　　“那么这几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众人的目光移回跪着的展家三口，该怎么处理？

　　　　李寻欢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还是看小翔想怎么办吧。二人看向展翔。

　　　　展小翔一挑眉，道；

　　　　“陛下，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死罪！”其实这罪可大可小，只是，他也觉得这帮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自己和东来当猴子哄的家伙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闻言，展小翔低眉想了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三人像蚯蚓附了身，在地上灵活的不得了，爬到展翔腿下，展大夫人哭嚎着：

　　　　“小翔啊，我们这些年尽管有些对你不起，但好歹还是亲缘一场啊，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会遭天打雷劈的！”

　　　　听这话，阿飞眉宇间煞气一闪，伸脚踹开那把这展翔裤腿的手。

　　　　展翔拉住他，苦笑道：

　　　　“我还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死。”拱手超叶孤城道：“叶大哥，小弟斗胆，真称呼您为一声大哥。他们毕竟和我有一身血缘关系，还请大哥饶恕他们死罪。”

　　　　叶孤城颔首，答应了他，只是：

　　　　“展翱这秀才得的真是一点也不符实，便革了他的秀才之名。”

　　　　展翱徒劳的张大嘴，他已经可以想象之后众人口口相传关于他的话了。对于这种爱脸面胜过一切的人来说，打破他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好面具简直和要了他的命一样难受……。。。。只是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