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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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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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我也一抱拳:“王参谋,久仰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后冲玉莲说,“想必这位就是王太太了,令兄是大名鼎鼎的赵副官?”

玉莲点了点头。

他大惊小怪地说:“哎呀,这王参谋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王太太年轻貌美,这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各位快请入座!”

我们各自坐下后,玉莲小声对我说:“这人挺能嘘呼啊!”我点了点头。

跑堂的端来了茶具,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我一看这“满堂香酒楼”跑堂的也不一般,茶水出壶倒在杯里不多不少,而且一滴不洒。

跑堂的站在桌旁报起了菜名,孙老板问我:“王参谋您想喝点什么酒?”

“随便。”

他问跑堂的:“你们这有什么好酒?”

“咱酒楼刚好进了一批好酒,有茅台、汾酒、杜康。”

“咱中国的酒啊,要说好还得数茅台。今天咱就喝茅台,伙计先来五瓶。”

我一听直想伸舌头,心想这茅台酒听老人说过,那是咱中国人的酒王,只不过价钱太贵,别说平常的老百姓,就是有钱的老财主也舍不得喝一瓶,孙老板一张口就要五瓶,可见此人富不可测。

他转过头来问玉莲:“王太太想喝点什么?”

“我喝点葡萄酒。”

“那好,来瓶法国干红。”

玉莲小声问我:“这法国干红是什么酒?”我摇了摇头。

跑堂的问:“各位想吃点什么菜?”

“王参谋,我不了解你们东北人的口味,你看着点吧,喜欢吃什么就来什么。”

这下我可有点懵门子了,一是上这么豪华的饭馆点菜我还是第一次,堂倌报的菜名也没听清楚,就是听清楚也不知是啥菜。二来咱是穷家出身,对吃上没有研究,平日里能对付饱肚子就行。真要叫我点,我除了溜肉段、锅包肉以外还真点不出别的。你说不点吧,在人家嘴里我还是大名鼎鼎,如果连个菜都点不出来,岂不被人耻笑?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老妖精”在一旁看出了门道说:“俺大兄弟,天天下饭馆,那山珍海味都吃腻啦,一到饭桌就犯愁吃啥,今天嫂子做主,给你们安排几样菜,保准你们爱吃。”

我感激地瞅了她一眼:“还是嫂子了解我,这顿饭就随你安排吧!”

她笑着走下了楼。

等菜的空,我仔细一看这“满堂香酒楼”果然名不虚传。高间的摆设也和别的饭馆不一样,有一种清雅的感觉。墙壁上挂着几副山水画,四处黑漆屏风是《红楼梦》中的十二钗图。红柚木饭桌上铺着雪白的东洋细棉布,椅子的坐垫都是紫缎子的。

过了一会跑堂的开始上菜,四个凉盘过后,开始上山珍海味,什么清蒸龙虾、红烧鲍鱼、水煮螃蟹、红焖熊掌。我心想这“老妖精”可真够狠的,什么菜贵上什么,上到三十多道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得劲了。虽然不是我花钱但也不能糟害人家呀,于是告诉伙计“菜够了,不用上了”。

孙老板说:“没关系,叫他们可劲上吧!”

“吃不了白瞎了。”

那个中士赶忙说:“没事,吃不了我打包拿回去。”

钱排长从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酒过三巡后,孙老板端起了酒杯:“兄弟此次东北之行,不管买卖做得如何,能和王参谋交上朋友,我就不枉此行。来,大家端起杯,为王参谋前程似锦、王太太美貌常在干杯!”

他的这番话说完后,我听出了眉目,他肯花这么多钱请我,和我交朋友那是扯蛋,关键就在这“不管买卖如何”这句话上。我喝下了那杯酒后也没有搭茬,玉莲在那沉不住气了:“听了孙老板的话莫非你这买卖出差了?”

“王太太真是个聪明人!唉,我是做布区买卖的人。头一阵子听说东北战争事平稳了,心想东北这地方天气冷,肯定缺少棉花和棉布,于是就从海上运来了一批,准备到北边去卖。可是没想到,没出营口就被北卡子扣住了,卡子上的人说这棉花布和棉花是违禁品,八路那边正缺这些东西。这批货虽说数量不太大,但我是辛辛苦苦从南边运来的,钱不钱不说,白瞎了我的一番辛劳。我想托王参谋给活动活动,所有的人情费用都由我来出,事成以后我必有重谢!”

没等我吱声,玉莲在一旁说:“孙老板,不是我们推托,你说他一个小参谋,也不认识下边的,谁能听他?”

“王太太,你的话差矣,王参谋虽然职务关系和外团的人不熟悉,但令兄赵副官乃是师长手下的红人,有他的面子,王参谋还用认识吗,只要提一句,下边的人哪个不照办?”

他的这一番话可真叫我吃惊,心想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恐怕就数这商人了,人家的脑袋是真够用啊!八路军在北边正大张旗鼓的扩军,北边的棉布、棉花都是紧俏物资,孙老板的货运到北边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且不说,你说我和赵杰的关系,赵杰在师里的位置,他是从哪掏洞(知道)来的呢?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酒盅一端,“不行”两字就很难出口。

“孙老板,这事兄弟确实是有难处,外团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孙老板既然瞧得起兄弟,又给我指出了路子,我也就只好试一试了。不过丑话说在头里,行与不行我不敢保准,行则好,不行你也别恼。”

“王参谋,事先我已说过,这成与不成都无所谓。钱财算什么,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交下你这个朋友,我就知足了。”

他的话说得挺好,我心想不为钱财你扯这个?这事要办不成,你还能交我这个朋友吗,背后不骂我的祖宗才怪呢!

吃完饭,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到了赵杰家,把这事跟他一学。他笑了说:“这点小事算啥呀?我开个条,明天你到北门卡子找周排长就行。”

“这是违禁品,能那么好办吗?”

“什么违禁品,都是扯蛋,这是下边的人为了捞点外快,设立的新名目。其实咱们设卡子的目的是什么?是查违禁的军用物资。可是下边的人把他当成来钱的道。你没看这一阵子,军官和家属都阔了起来,家属们打扮得珠光宝气,就连小班长也戴上了金镏子?”

“师长不知道吗?”

“师长早就知道,他说咱们待遇不好,军饷又低,大家生活都挺困难,能搞点外捞就捞点吧,只要不太显眼出格就行。所以我们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师部军官们穿的、戴的、吃的一个比一个好,赵杰家光金条就有十多根。玉莲常说我:“你看人家那些军官,都是挣那些钱,老婆隔三差五就换个镏子。咱可倒好,省吃俭用攒了一个月才买了一个小的!”原来这些人都是靠勒大脖子发家的。

第二天早上,我把赵杰的条给了孙老板。孙老板到北门卡子把他的货拉了出来,临走的时候,他又请我们吃了顿饭,然后把我领到营口市的二门丁(营口专卖首饰的地方),给赵杰我们两家各买了一副金镯子和一个大克度的金镏子。

第 八十八 章 克扣生怨

在东北战事平稳那一段,独九师的军官们确实都发了财,在部队起义北移延吉的时候,师部机关家属们的包里都装满了金银珠宝,为此惹来了不少麻烦。

正月十五,部队放了一天假,伙房的伙食也有所改善,同时王家善告诉后勤处“每个士兵必须保证有饺子吃”。但是,由于经费有限,有的连队士兵还是没有捞到饺子吃。士兵们有些愤怒了,自发到街里的饭馆去吃饭,这一下街里的饭馆遭了殃。

有一天吃过午饭后,我在家里睡午觉。“满堂香酒楼”的伙计气喘吁吁来找我说:“王参谋,不好啦!一伙当兵的吃完饭不给钱,还把饭堂砸了。老板娘叫我找你,让你赶快去一趟。”

我一听,起来穿上鞋就往酒楼跑。沿途的饭馆不少都已关门,有些士兵喝得东倒西歪在大街上骂人。

到了“满堂香酒楼”时,外面围了不少卖呆的人,看到我来了,便让开一条道。我进屋一看,屋里的桌椅板凳造得扬二翻天。“老妖精”捂着嘴巴子躲在柜台的旮旯里,十几个士兵有的趴在桌子上、柜台上,有的干脆躺在屋地上,都在呼呼大睡。“老妖精”看到我后急忙跑了出来。

“咋回事?”

“这伙当兵的进屋净点好菜,我怕他们吃完不给钱,这菜上得差了点,他们就开始找茬,把屋里吃饭的都打跑不说,还把屋子造成这样。我让他们结帐,他们说没钱,我说没钱来吃啥饭,他们的头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

“你没说这里有我的股吗?”

“我咋没说?可他们说什么王参谋、李参谋不认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哪个是他们的头?”

她指了指一个躺在柜台上的上士,我一看上士睡得哈喇子淌挺长,地上还一滩刚吐过的食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我捂着鼻子走到他跟前用手扒拉他说:“起来,起来!”,他像条死猪一样一动不动。我叫伙计拿盆凉水往他脑袋上泼,伙计端来凉水后说:“长官,我可不敢,要泼你泼。”我端过水盆,把半盆凉水“哗”的泼在他的脑袋上。这小子扑愣一下就坐了起来,在柜台上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我:“干啥呀?”

我见他还没醒利索,就“啪啪”的给了他两个耳光。这下他清醒过来了,愣愣的瞅着我。

“给我滚下来!”

他扑愣一下从柜台上下来,晃晃悠悠,冲我立正敬了个礼,没等我说话,他连打了两个饱嗝,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我说:“你不知这家饭店有我的股吗?”

“王参谋,这我可不知道,恕我们有眼无珠。”

“你认识我?”

“你是赵副官的妹夫,咱们师谁不知道!”

“那老板娘提我,你说不认识?”

“我寻思老板娘唬我呢!咱们才到营口几天,我哪能寻思到你在这有买卖?”

我一想可也是,这年头的买卖人得蒙就蒙,得唬就唬。

“就打是这码事,可你吃完饭也不能不给钱哪!还把人家饭馆给砸了。你知道不,师长最烦的就是糟害老百姓!”

“王参谋,我们不是不给钱。只想赊两天,可老板娘不干,还说些不好听的。”

“咱们刚开完饷,你们手头就没钱了?”

“王参谋,你在上边不知道,我们从来营口就开过一个月的饷。”

“这钱都已经拨下去了,你们怎么没得着?”

“那谁知道啊,反正连长说钱没下来,我们也不敢问。”

“你们是哪部分的?”

“一团二营一连三排的”

“那好,把你的人都给我叫醒,给老板娘赔个礼,开饷的时候把钱送来。要不然我把这件事告诉给赵副官!”

“王参谋,你可不能这样。我按你说的办就是了,这事千万不能叫师长知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今后这事你不能干了!”

他千恩万谢:“好,好!”然后叫醒了其他人走出了酒楼。

“老妖精”看我这么处理有点不愿意。我也懒得搭理她,心想他们没钱你能咋地,大不了我不要你的股份。

当天晚上,我和玉莲到赵杰家串们把这件事跟他学了。他说:“咱这队伍人员复杂,连以上的军官基本都是师长的老部下,这些人多数都是穷人出身,过去没见着什么大钱,现在见着钱就不愿意往外拿。因此咱这队伍克扣军饷的事成风。”

“师长不知道吗?”

“师长也曾耳闻,所以三令五申不准克扣军饷,可外团的人答应的挺好,军饷下来后他们照样克扣。”

“你不会把这种事情和师长说说,长此下去,士兵净糟害老百姓,咱这队伍和土匪有啥区别了?”

赵杰一听笑了起来。

“你笑啥呀?”

“你这个书呆子,咱这队伍是刚组建的,老底子就是土匪,现在换汤不换药,人还是原班人马,只不过是名称变了变。但这‘土匪’两字你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在师长跟前,你更不能提这两个字。另外,军饷的事也不能提,因为这是要得罪一大片人的,这年头得罪人是没啥好处的。明天我侧面和师长提一下。”

第二天,赵杰可能是跟师长讲了,没过两天,一团二营的那个连长就被撤职了,独九师克扣军饷的风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第 八十九 章 悲惨一家

转眼过了正月,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原野也渐渐披上了绿色的衣裳。

有一天我站在师部当院,瞅着天空中从南往北飞的大雁,一会排成一字形,一会排成人字形,心里觉得酸溜溜的,想起离家大半年了,也不知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八路军到现在怎么还不全面反攻呢?想着想着,我突发奇想,赵杰瞧不起我,就连打猎都不愿意带我,说带我白搭。明天是礼拜天,我何不去打只雁叫他看看。一来散散心解解我这心里的闷气,二来如果运气好真能打个雁的话也能堵堵赵杰的嘴。傍晚下班的时候,我从军械库借了一把三八步枪,领了二十发子弹。

晚上回到家里,玉莲问我:“下班拿把枪干啥?”

我把想法一说,她“扑刺”一声笑了说:“你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大雁是你打的吗?连六哥这么些年都没打着大雁,就凭你还想打大雁?你可别出洋相了!”

“你可别小看我,我这个人枪法不咋地,可运气好,在‘靠江龙’那山雀都叫我打着了,大雁不比山雀大得多了吗?”

“你那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你就敢保证这回我就碰不着死耗子?”

她听后把嘴一撇。

“说真的,打着打不着到没寻思,主要想出去溜达溜达,我这几天心里闷的慌。”

“你那点心思我知道,看着大雁往北飞,又想你那工作队和那个穷家啦!”

她的话一出口,我的眼泪在眼圈直转转。

“行啦,别提个茬你就来了!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天天陪六嫂到师长家和二婶打牌也没意思,明天就陪你碰碰运气。”

第二天,我俩早早起了炕。“胖头鱼”看见后问:“大礼拜天起来这么早干啥?”

“嫂子,我们俩今天打大雁去。”

“胖头鱼”一听乐了:“你们还有这两下子?难怪,当兵的吗,连个大雁都打不着还咋打仗!”我一听心想今天这大雁打不着可就场~(丢人)了。

带着中午吃的麻花,我俩出了营口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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