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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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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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啥磨可不是咋地,每个人的跟前都有个小雨布包,有的还在往外淌水。

我笑了:“各们,发财啦,一会不见都多了个包,包里装的什么金银财宝,能不能叫我看看?”

李科长老婆说:“看啥,有啥看的?老娘们的包你能随便看吗?”

我一听,这招可真够厉害的。那个年代封建,妇女的包别说是男人呐,就是女人也不能看。我是过来的人倒不怎么在乎她们这一套,不过也不敢打开看,因为人们传说,看了女人的包要丧气的|奇*_*书^_^网|。周科长就不行了,一听脸“呼”地就红了。

我说:“你们这包可真有点怪,不知装些啥,怎么还往外淌水呢。”

李科长老婆说:“天气冷,冻得拉拉尿,咋地信不着啊?信不着你看看——都是些尿裤叉子。”

说着拿起包就往周科长跟前送,吓得周科长转身走出了屋。

看他走后,玉莲说:“你这个人咋这么死心眼,这不明摆着的事,你还问啥?”

我一听,心想可也是,这还问啥,不过为了点破酸菜,我也不好深说什么。

于是说:“各位保管好自己的小包,可别叫耗子吃了!”

李科长老婆推了我一下,说:“快走你的吧,哪那么多的话。”

我刚一出门,就听屋里有人喊:“好个玉莲,你也给我们来个起义,大家格就(挠痒痒)她!”

接着就传来了玉莲哈哈的笑声。

出了屋,站在门口的周科长阴沉着脸说:“怎么样,是她们干的吧?”

我说:“干就干了吧,多大点事,不就是几棵烂酸菜吗?一会我和杜二爷说去,大不了赔他几个钱。”

周科长说:“老王啊,你这态度可不对呀!咱们解放军是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老百姓的东西不能乱拿,你别看这几棵酸菜是个小事,但它的影响面坏,你没听那几个做饭的说‘什么解放军,净造害人’。”

“这些老娘们知道什么纪律不纪律,你跟她们说这些,那就等于杆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那你也得说说她们,以后再也不能出现这事。”

我心想,你怎么不说,听话赶快往外溜,反倒叫我来说她们,这些人是啥人,撒起泼来,别说我呀,师长都没招。虽然我窝了一肚子火,但又不好明说,只好答应着说:“我告诉她们以后注意就是了。”

周科长的气这才消了点。

由于杜二爷两口子把房间倒给了我们,我在西院的邻居家找到了他。杜二爷刚睡完午觉,正在炕上抽着旱烟袋。当我把家属们拿酸菜的事眼他一说,他笑了够呛,说道:“这些太太们这么爱吃我家的酸菜,这说明我家的酸菜腌得好。出门在外不容易,拿就拿了吧,什么好东西!”

我说:“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事不是这么回事,我们解放军是有纪律的,老百姓的东西不能乱拿。这样吧,酸菜难得家属们都爱吃,我也不给你往回要了,但不能白吃,你得把钱留下。”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元钱,放在他的面前,他一看脸拉拉了下来,把烟袋在炕沿磕了磕,说道:“王队长,怎么地,瞧不起我呀?我虽然家境败落,但这几棵酸菜我还真没放在心上!你我相识一回这是缘份,要说给钱,那我可就真不乐意啦!”

说完后把钱推了过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作罢,把钱重新揣到了口袋里。

下午吃饭的时候,我原以为没有什么菜了,哪成想,不但有猪肉川酸菜,而且还有炖豆腐。家属们的桌上每桌还有一盆酸菜心,一碗炸肉酱。

做饭的说:“老爷早上嫌一个菜少,咱屯的豆腐又叫队伍上吃没了,特意打发车到南楼镇买回来四板。”

为了答谢他的盛情款待,我和周科长合计了一下,除了写了一张条,又给他留下了一袋大米。这袋大米他没有推辞。

他说:“大米是个稀罕物,满洲国时不敢吃,满洲国倒了,又买不着,这大米已经有十几年没尝到啥味了。”

为了追赶部队,吃完饭,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时,车队就开始出发。黎明时分来到了一个叫光棍屯的地方,这时候,国民党的飞机又出动了,两架黑老鸨子轰炸机在天空盘旋。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车队只好改变计划这个小庄子住下。

第 一百五十四 章 光棍村子

光棍屯是一个典型的贫穷小山村。一抹土坯砌成的平房,有的已经歪歪扭扭,房顶上堆着破筐、烂草和干菜。很多人家破烂不堪的门窗上挂着破草袋子,屋中散发出一股霉烂的气味。整个屯子听不到鸡鸣狗叫,也不见炊烟缭绕,显得死气沉沉。

车队进屯后,惊醒了还在熟睡的人们。几户人家的房门打开了,几个壮汉披着棉袄,趿拉着鞋来到车队跟前问我们是什么队伍,我告诉他们:“我们是解放军,想在你们屯休息一下。”

他们一听都没吱声,我问一个壮汉:“你们这屯谁是管事的?”

“管事的姓周,在你们大部队来的时候带着家里人跑了。剩下的都是佃户,没人管事。你们愿意住下就住下不用问。”

“姓周的家在哪?”

他用手一指屯里的一个土院套,我一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土财主家,也是一色的土平房,只不过是有正房、厢房和院墙。我和周科长走过去推开大门,从屋里走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汉,自我介绍他是这家看家的,是主人的本家叔叔。

我把来意说明后,他说:“这还用问啥,你们解放军是正经军队,我家昨天住的就是你们的大官,是个师长,人挺好。”

“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擦黑就全走了。”

周科长说:“又拉下咱们一晚上的路程。”

“那咱们休息一下吃点饭后就出发,怎么样?”

“不行,一来国民党的飞机还在时常出来啥摸;二来上级有令,必须得晚上行军。以前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这两次白天走,我都提着心,现在发现了飞机,可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那好吧,就听你的。”

于是我和周老汉说:“大爷,看样子您是这屯的长者,说话肯定就算数,我想求您帮点忙,不知能行不?”

老汉虽然留着花白胡子,但年龄并不算太大,看上去有七十岁左右,耳不聋眼不花,只是满嘴没了牙。他听后乐了:“长者不长者不说,反正我们当家的不在,我说了就算。有啥事你只管说,不用客气。”

“大爷,我们准备休息一天,晚上再走,这样就得麻烦你给家属们安排到各家休息一下,同时给我们找几个妇女做点饭。米我们自己带着,菜呢,我们出钱买。”

老汉听后皱起了眉头,我问他:“大爷,咋地,有难处啊?”

他叹了口气:“安排休息倒好办,哪家都能安排几个,这妇女可不好找!”

“为啥呀?”

“你不知道啊,咱这屯老中华民国以前叫小周庄,日本人来了以后要在这开矿,结果东挖西找地矿没开成水却变了样,原来清凉甜丝的泉水总有一股硫磺味。屯里出现了怪病,妇女基本上活不到四十岁,时间长了,外地的妇女也没人敢往这屯嫁,屯里的男人都变成了光棍。现在人们都管我们这屯叫光棍村,所以你说要找做饭的妇女,我就犯愁。不是我不找,也没有哇!不过我能找两个会做饭的男人。”

“不管男的女的,只要能做饭就行。”

老汉一听,眉头才舒展了开:“咱这地方又穷又偏,这菜可就不好办了。”

“那你们现在吃什么?”

“能有什么,就我这样的大户也就是冻豆腐、冻白菜。”

“这也行,我按价付给你钱。”

“那行。”说完领着石干事和小董他们安排去了。

由于屯子不大,三百来号人安排到各家,把老乡们挤得没地方呆了,都跑到大街上卖呆。我仔细一瞅,不怪人们管这屯叫光棍屯,大街上的人们除了几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外,还真就没有妇女。(奇*书*网。整*理*提*供)可能也是这个关系,这个屯的大人小孩几乎穿得都是破破烂烂。瞅着瞅着周科长来了想法,扭头对我说:“老王,你看这屯的人多苦啊,我想下午把家属们召集起来开个会,叫屯里的老乡讲一讲他们的苦处,教育教育家属们,叫她们知道一下穷人的苦处,也好理解我们共产党人为什么要革命。”

我一听,心里暗自发笑,心想这忆苦是共产党的老办法,可那得分对象。这穷人是越忆越受启发,越忆越爱共产党,可这对这些出身富裕人家的官太太来讲,不但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还要勾起她们的痛处,对共产党更有反感。因为她们的情况我了解,很多人家在北边,家里都被斗争,有的亲人被“棒子队”打死了,所以从心里讲她们是仇恨共产党的,起码也是不拥护的。这次投奔共产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们是家属,得随着老爷们走。

但是,这话我不能明着和周科长讲,只好说:“老周啊,我知道家属们的处事有些地方你看不惯,想教育教育她们。这事我本来不应该反对,现在当务之急是叫她们好好休息,体力恢复了,好撵上大部队。等以后有适当的机会我一定给你召开一次或者是几次,你看好吗?”

周科长见我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

吃过了早饭,除了屯外警戒哨兵外,车队所有的人都在老乡家的热炕上进入了梦乡,屯中的大街上孩子们在围着毛驴车嘻笑打闹,大人们则聚在一起议论着家属们的模样。

我和周科长在周家大院的炕上眯了一会,然后到屯外检查哨兵的警戒。

下午两点多家属们陆续地醒了,老乡们返回了屋里,屯中又传出家属们的嘻笑声。

第 一百五十五 章 奇怪爷俩

我和周科长、赵排长坐在房东的东屋炕上研究晚上行军的警戒部署,灶房里已传来了做饭的声音。正在这时,李科长老婆、马瑞芳和玉莲三个人神神秘秘地进了屋。李科长老婆瞅了瞅对面屋没人,小声说:“我们发现了一个情况想向你们汇报。”

赵排长一听,把手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有敌人?”

李科长老婆把脸一沉,嘴一撇:“你们就知道打仗,在这屯子里能有什么敌人?”

“不是敌人能有什么情况?”

她小声地说:“我们发现房东的老头和他的孙女不明白。”

她这话一说出口,我们仨都笑了。赵排长把放在手枪上的手放了下来:“李大嫂你可别这么整,吓死人了!”

“你睡你们的觉,闲着没事观察人家这些干什么?爷爷和孙女不明白,这可能吗?”

“你看你还不信,你叫玉莲说这是不是真的。”

“这可是真事,我们都了解了,这个老头不是这个小姑娘的亲爷爷,小姑娘是他捡来的。”

周科长一听来了兴致:“你们讲讲详细情况。”

李科长老婆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原来她们三人被安排到一户姓郑的人家。家里只有祖父和孙女二人,老的六十多岁,少的十四五岁,小姑娘长得挺水灵,小圆脸、大眼睛、小嘴高鼻梁。屯里的人说,这丫头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她眼中总带有一种忧伤的神色。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小姑娘给她们三个人烧水引起的。她们仨人进屋后,老汉躲了出去,只剩下了小姑娘。李科长老婆对她说:“你给我们烧点水,我们洗洗脚。”小姑娘倒挺勤快,抱来柴火就烧起了水。

老汉在外边溜达了一圈后回到外屋,看见小姑娘在烧火就问她“要干啥”。

“她们要洗脚。”

“我来烧吧。”

说着就蹲下往灶坑添柴火。小姑娘见他蹲了下来,一甩达站了起来,老汉一把拽住她的手仰脸问她:“你干啥去?”

小姑娘把手使劲挣开:“我给她们拿盆去。”

说完不是好眼睛地瞪了他一下。这情景被屋内的李科长老婆看见了,老汉出屋后,她把小姑娘叫进屋内,说:“你这孩子脾气挺倔呀,他是你爷爷,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我没这样的爷爷!”

李科长老婆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他不是你的亲爷爷吗?”

小姑娘眼中含着泪水:“他不是人!”

凭着女人的敏感,她们三个人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说道,要不然小姑娘不能说这话。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们合计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吃过了早饭,睡足了觉,三个人来了精神,趁老汉不在屋,把小姑娘叫进屋,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头小姑娘死活不说,后来李嫂说:“孩子,你要有啥委屈只管说,我们给你做主。如果你要不愿意在家呆,我们领你走,你给我们当个干姑娘。”

小姑娘似信非信:“你这话当真?”

李科长老婆鸡皮酸脸地说:“我要唬弄你是小狗。”

小姑娘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里边有一段悲惨的往事。

在南楼子镇有一个姓丁的大户人家。当家人信佛,灾荒年发放大锅粥、平时修桥铺路名扬乡里,人称“丁大善人”。

“丁大善人”膝下有二儿一女,小女儿丁翠英是他五十岁那年得的。小姑娘长得招人喜欢,白白净净,大眼睛,一笑两酒窝,老两口子把她视为掌上明珠,放在手上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家里的长工和老妈子都非常喜欢她,只要到跟前都要抱着亲一亲。

一九四五年满洲国倒台了,南楼镇的人们也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小翠英也长得更加水灵。那年末东北遍地闹起了胡子,大年三十那一天,一股叫“黑虎”的大绺胡子打进了南楼镇。这些胡子烧杀掳夺无恶不作,转眼间就把一个好端端的镇子造得房倒屋塌尸横遍地。“丁大善人”一家只有小翠英幸免于难,胡子的大当家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哪,到沈阳的窑子上保准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就把她带回了山寨。

胡子的山寨里有个放马的老头姓郑,原来是“丁大善人”家的长工。看到小翠英被抓来后,心痛得直拍大腿,决心要把这个小丫头救出火炕。第二天晚上,他灌醉了看守小翠英的匪徒,冒着生命危险把小翠英救了出来,翻山越岭来到了光棍村,两人以祖孙的名义住在两间破草房里。

郑老汉这一举动无疑是仗义之举,小翠英也非常感谢他,一天爷爷长爷爷短地哄着他,郑老汉非常高兴,把这个孙女挂在了嘴边,逢人就夸。爷俩生活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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