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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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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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不斜视的,不急不躁的,似是她下楼来就是为了吃这茶点一般,旁若无人,专心致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临了,阴十七反而不急了,是真的不急了。

    她总得让好不容易自动坐在旁边来的徐莲花、徐一里好好地想一想,好好地理一理,再好好地顺一顺。

    毕竟事过多年,徐莲花与徐一里不管是不是当事人,但做为目击全过程的知情人,两人却从来不说不提,那么其中总有一些外人无法得知的顾虑与缘由。

    两人还没有开口,但阴十七知道,两人要说的事情该是同一件事——多年前的那一段传奇姻缘。

    至于徐杨醉酒后糊里糊涂说出来的那一件事,该是指林涯客房所发生的命案。

    据徐杨醉话中所言,那间客房发生过的两起命案,时间只隔了一年,也就是在去年,可为什么外间传的都是多年前呢?

    难道这个时间的其中还有旁的事情?

    徐莲花应当是知道的。

    而徐一里在去年便已在林府当管家,或许他知道,又或许他不知道。

    却不管如何,两人中只要有一人知道,那便足够让她挖出真相来。

    沉默的时间里,一息一息地过,过得极慢。

    徐莲花似是在理顺,徐一里也似是在回忆,两人皆没开口,也没喝茶或吃点心。

    整个大堂,寂静得可以,又是在夜里,简直是有点森森。

    昏暗的灯点跳动着,晃着照着长长的影子,偶尔有风自大门或窗台吹进,影子便跟着闪了几闪,配着呼呼的天然乐声,守在柜台里的店小二猛擦了几下手臂上突然林立的鸡皮疙瘩。

    再看了看靠近客栈大门的那一桌,桌上的三个人除了阴十七,余下两人,店小二看着看着,觉得有点莫名的压抑。

    压抑了一小会,索性回头,不看了。

    灯芯偶尔跳动两下,黄豆似的灯火就在桌中央,照着桌边三个人的脸,徐莲花突然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也是这个位置,也是这样的三面坐三个人……”

    阴十七吃糕点的手一顿,她换了另一只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枣泥糕好吃是好吃,就是噎得慌。

    徐一里跟着叹道:“是啊,那个时候小果仁跟阴兄弟多像啊……”

    剩下的最后一角枣泥糕放下了,阴十七取出紫帕擦净了双手,看着紫帕被她擦得又油又皱的狼狈样子——展颜要是在,看她这样对待他送的帕子,该又会皱紧了那好看的眉峰了。

    小果仁……谁啊?

    可惜说完这两句话完,徐莲花与徐一里同时又沉默了。

    阴十七觉得这样不行,真不是办法,她清了清喉咙道:

    “倘若老板娘与徐管家觉得不知该从哪里说起,那便由我来问,两位来答,如何?”

    徐莲花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徐一里也没有异议。

    于是很愉快地就这么定了。

    阴十七问:“两位想说的事情,是多年前关于莲花客栈的那一段传奇姻缘吧?”

    两人点头。

    果然是。

    阴十七又问:“两位都是当年传奇姻缘的当事人,还是旁观者?”

    尖锐,直戳重点。

    或许是直戳两人的心窝,因为她看到她问后,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没有追问,总得给两人一个缓气的时间。

    过了会,徐莲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眼徐一里,说:

    “徐伯,这事就由我来说吧,毕竟当初是我说的提议。”

    徐一里点头:“老板娘说吧,我听着。”

    徐莲花浅笑:“好,你听着,倘若我有说漏的地方,你再补上。”

    徐一里道:“嗯。”

    多年前,具体该说是六年前。

    事情得从六年前,莲花客栈刚刚开张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揭北县的客栈颇多,同行竞争十分激烈,每每在大日子里,特别是揭北县一年一度的花月盛会,更是诸多客栈每年最能赚钱的大机会。

    为此,各客栈使出浑身解数。

    莲花客栈也不例外。

    徐莲花刚刚嫁给客栈的东家文园,文园极为疼爱徐莲花,为了她不惜将自家客栈改名,以徐莲花的名字为名。

    文园全心全意地爱着徐莲花,徐莲花自也是全付身心放在文园身上,连带着如何振兴客栈生意,也成了她日思夜想的头等大事。

    有一日,徐莲花与徐一里一早去买菜。

    在菜肆中,她看到了一对极为恩爱的小夫妻,就像她与文园一样。

    那对小夫妻边挑着菜边说着话,说着当初要不是在菜肆里相遇,这会也难成夫妻,这菜肆便如同小夫妻的月老般,在冥冥之中为两人牵好了红线,成就美好姻缘。

    那会的徐一里也听到了,但他没徐莲花听到后,那般多想。

    买好菜回到客栈,徐莲花便欢喜地跑去找文园,说,她有一个绝顶美妙的法子!

    那法子要是成功了,那莲花客栈就不愁没生意了,特别是在每年的花月盛会期间。

    徐莲花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想端起杯子喝茶,倒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是空的。

    她自已说得入神,阴十七也听得入神,徐一里更是沉默得仿若世外。

    茶水、茶点,竟是再无人动过。

    徐莲花笑着为自已倒了一杯,又为阴十七、徐一里往各自跟前的杯子添满茶水。

    连喝了两杯后,徐莲花想起了什么,眸中恨恨,声音徒地提了八度:

    “倘若那时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我怎么也不会想出那样不着调的法子!”

    徐一里抬眼,他看向懊悔不已的徐莲花,无力地抚慰道:

    “谁也无法预料,那时老板娘也只是全心全意为莲花客栈的生意着想罢了,谁曾想……”

    兀然而止。

    谁曾想什么,徐一里没有再说下去。

    说半句,隐半句的,阴十七是听得真着急。

    可也没法子。

    她看得出来,那一段传奇姻缘是真的并不如外间所传的那般简单,甚至并非那般美好,那般全然是好的寓意,该是有另一面的。

    那一面被有心人刻意隐了起来,因为那大概是不好的。

    而将它隐藏起来的人,就是当年制造或参与传奇姻缘的当事人或旁观者。

    徐莲花提出来的法子,文园听后同意了,还赞她真是他的贤妻。

    那会莲花客栈还没什么生意,客栈里的伙计也不多,除了文园、徐莲花夫妻俩,也就一个后厨,一个店小二。

    当时的这个店小二便是徐一里。

    没什么生意,盈利自然不多,文园不像个东家,反像是跟徐一里一样的店小二,清扫、整理、记单、上菜等等所有能做的事情,他都做。

    徐莲花也是一样,没事她就守着柜台,有事她就四处跑。

    徐一里叹道:“那时累,客栈赚得也不多,可我们过得比谁都开心,都实在。”

    那会的客栈日子,每一日都过得十分充实,谁都一样。

    文园与徐莲花这一对年轻小夫妻尤为甜蜜,每日都像是活在蜜罐里似的。

    按着徐莲花的法子,她到老家村子里找到了一男一女。

    女子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十五岁,叫徐欢,是徐莲花所在徐家村的村民。

    男子是一个自徐家村里飞出来的秀才,十八岁,生得高大挺拔,相貌则是普通,叫徐明珲。

    徐明珲与徐欢两情相悦,可惜都是贫苦的人家,莫说双方父母皆不同意,就是同意了,那聘礼与嫁妆也是取不出来的。

    何况徐明珲的父母自认儿子出息,是堂堂秀才,将来是要飞黄腾达做大官的。

    而徐欢的父母则认为自家闺女生得好,就凭相貌这一条,也能嫁个富贵的人家,即便不为妻,也能为妾,界时给贫苦的家中带来无数钱财,那是一定的。

    不是说,富贵人家里的大丫寰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都要比农家女好上数倍么,那妾室可是也有丫寰侍候的,怎么着也不会比丫寰的用度差。

    于是徐明珲的父母做着遥远的大官梦,徐欢的父母则做着就近的富贵梦。

    倘若徐明珲即将高中,那徐欢父母自没有不同意,没有不想等等看能不能成为大官的岳家大人的。

    可惜当年的徐明珲自考中秀才后,便连连失手,考了多次也没能考中举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飞横祸() 
徐明珲渐渐失去了信心,徐欢也被满眼都是钱财的父母逼得快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莲花宛若救世观音上门了。

    听到这里,阴十七已隐约明白莲花客栈多年前的一段传奇姻缘是怎么来的了。

    徐莲花指着阴十七所坐的位置道:“当时小欢就坐在阴兄弟这个座上,明珲坐在徐伯的这个位置,而我,则坐在我现在所坐的位置上……”

    三个人,同样的桌凳,同样的各坐三面。

    只是谈的事情不一样。

    六年前徐莲花与徐欢、徐明珲所谈的事情事关一段姻缘,而如今要谈的却是六年前的那一段姻缘所带来的恶果。

    徐莲花的法子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让徐欢与徐明珲在揭北县一年一度的花月盛会中成就良缘。

    而头一件事,就是得让徐欢成为揭北县的姑娘,这样徐明珲到八月进县里参加花月盛会,徐欢便可以将月糕送给徐明珲,徐明珲则将花儿插到徐欢的鬓上。

    花月盛会上,只要男女双方皆有意,逐将自已手中的月糕与花儿互交,便相当于告诉花月盛会上的所有人,也就是整个揭北县里的人知道,两情相悦,互订终身了。

    阴十七奇道:“难道这样不算私订终身么?”

    徐一里道:“在旁的地方确属私订终身,男女双方父母与世俗皆不能容,但在揭北县不一样,我们这里每年的花月盛会是从祖辈那里一代一代传到如今,已是有百年历史,但凡能来参加花月盛会的男女,及他们的父母、族中亲人,没有谁是不知道这个惯例的。”

    所以一旦在花月盛会上,男女双方互送月糕与花儿成功,那便是天定的姻缘了,即便是双方父母也不能阻止反对,除非有天大的理由。

    否则,不同意双方结亲的父母只能赶在男女交换良缘信物月糕与花儿之前,想法子阻挠破坏。

    一旦信物交换成功,那便已是成了定局。

    徐莲花道:“就因着揭北县每年花月盛会的这个特性,揭北县的花月盛会极为出名,即便历经百年,每年的花月盛会也皆是人山人海……”

    顿了顿,她神色幽幽:

    “也是因着这一点,我害了小果仁……”

    阴十七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小果仁十有八九是遭害不测了。

    徐一里听到徐莲花提到小果仁,也是一脸阴郁,连叹了好几声:

    “阴兄弟不了解我们揭北县花月盛会的状况,这其中也没什么重要的,要说传奇姻缘最重要的环节,最后还是靠的小果仁完成的,但……”

    阴十七问:“难道小果仁为了能成全徐欢与徐明珲,他……对了,小果仁是一位姑娘,还是一位公子?”

    心中想着是个男子,可一想不对啊,这可得问个清楚。

    徐一里道:“小果仁全名叫徐果,当年也才十岁,是个男孩儿。”

    十岁?

    居然还是一个小少年?

    一个小少年能招来什么横祸?

    这一段徐莲花没有说下去,她双眼微阖,眼中照着灯光闪着晶莹,点点碎如繁星,随时都像要掉出眼眶里似的。

    她很伤心难过。

    阴十七想着,大概因为是徐莲花想出了那么一个利用花月盛会,继而造就一段传奇姻缘来为莲花客栈造势,其中有好有坏,而坏的明显压过好的。

    徐莲花没有记得那一段真的成就了徐欢与徐明珲的美好姻缘,只深深地将徐果的不测印刻在她的脑子里心口上。

    每每一提一揭开,她的脑子她的心,便都得一抽一抽地疼。

    徐莲花脸色难看至极,最后是由徐一里给阴十七说道徐果遇难的经过。

    事情刚开始很顺利地进行着,徐欢的父母在徐莲花的巧舌之下被说服,同意了徐欢参加花月盛会,徐明珲的父母却是不同意,死活不同意。

    他们说,徐明珲是要当大官的,是要娶官家千金的,是要光宗耀祖的,怎么能在揭北县这个小小的县城娶妻生子?

    太埋没了!

    他们绝不能让徐明珲好好的前程毁在像徐欢这样的女子手里!

    他们的反对,并没有浇灭徐明珲对徐欢的爱意,他与徐欢约定好,一定会准时参加花月盛会。

    也就那个时候,徐欢无忧无虑地只等待出嫁,徐明珲也寻了个理由住到莲花客栈里来,那一住便住到花月盛会结束。

    等到徐明珲父母闻风到达举行花月盛会的大园子时,徐明珲已经将花儿插在徐欢的鬓上,徐欢亲手做的月糕也已被徐明珲咬了一口,良缘已定,已无反悔的余地。

    徐欢的父母本欢欢喜喜等着哪一个富家公子或老爷将徐欢娶或纳回去,看到最后却是徐明珲牵着徐欢的手来到二老面前。

    怔了又怔,愣了又愣。

    那时两家父母的神色堪称精彩,都气得浑身哆嗦,僵着身体各指着自已的儿子或女儿恼得只差头顶冒烟了。

    可做为揭北县人,即便是住于县郊之外的徐家村,两家父母还是十分尊重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一传统,最终除了接受,也只剩下接受。

    所幸就在徐明珲、徐欢成亲后隔年秋闱,徐明珲便高中举人,徐欢也在此后不久产下麟儿。

    徐欢父母见闺女嫁了个举人,是高兴得不得了。

    徐明珲父母能喜抱金贵长孙,香火得继,再加上儿子中了举人,可谓双喜临门,更是欢喜得无法言喻,连口风都改了,见人就说徐欢是个有福气的媳妇儿,一娶进门,不仅让连连失手的徐明珲婚后高中举人,更是一举得男!

    两家父母两厢开怀,皆大欢喜,徐明珲与徐欢这对小夫妻也算是苦尽苦来,幸福美满。

    徐莲花自是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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