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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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上-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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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知道叫个什么,只那妇人高高瘦瘦的,说话声儿也不大。”莫鼓也就知道这些了。

    徐纪文一拍大腿,定是李二婶无疑!

    他说他方才酒醒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把去看元姐的事忘了。

    待到送走了莫鼓他们,他便匆匆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裳,往松融阁去了。

    毕竟是内宅,而他也不再是护卫身份,所以没敢声张,偷摸地去了。

    然而,松融阁却人去楼空,除了把门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之外,半个人影也无。

    “莫不是回家去了?”徐纪文惊讶,又往一旁的司徒老夫人住的竹温轩探了一番,同样空当无人。

    “看样真的回家去了,那倒也好,王府内院毕竟不便。”他想。

    他正准备从竹温轩后门的梅花丛绕行返回前院,却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四哥?”

    一瞬间,他以为元姐来了,兴致勃勃地转头看去,却见红梅丛里,戚棠眉目含笑地望着他。

    笑容敛尽,徐纪文规矩行礼回道:“戚姑娘。”

    戚棠见他不复方才笑意,心存疑惑,再细看他的面容,好似在哪见过。

    她在京里虽不曾和徐纪文见过面,可两家也算交好,昨日街边他还朝自己展露笑颜,今日她叫一声“徐四哥”,却不知他又为何这般紧守礼仪呢?

    戚棠心里冒出些许不快,却面上不露,只笑问道:“四哥怎地到这儿来了?”

    说辞徐纪文早已准备好了,回道:“在下原在此处当过差,今日想起一物找不到了,便过来寻一寻。”

    在府里当过差?

    戚棠忽地想了起来,她在别院回程时见过他的,她就说,当时那个侍卫怎么那般气宇不凡。自己果然没看走了眼,忠勤伯的嫡子,气宇平凡才是奇怪呢。

    可徐纪文的话,戚棠却将信将疑。

    这附近除了空出来的竹温轩外,就是多年不曾住人的梅芳斋,他来这里也就能遇见突发奇想过来折梅插瓶的她了,不然此处能有何人?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她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徐纪文,心里不由生出点点欢喜,这样的少年英才,可遇而不可求吧。

    于是她一双妙目含笑望着少年将军,道:“既然和四哥有缘,不如一同赏梅?”

第一百五十章 再见() 
点点红梅,香气弥散,虽无踏雪,却也寻梅。

    更不必说还有娇俏少女相邀,一般人,怕是不会拒绝。

    偏偏徐纪文满心满眼对这美景佳人视而不见,戚棠眉目传情却如对牛弹琴,可叹。

    “在下不过是来寻物,此番闯入内宅已是失礼,再不便久留,告辞。”

    徐纪文语罢,又施一礼,不等戚棠挽留,转身火速离去。

    留下红梅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戚棠扑哧一笑,望着一旁的芳菲问道:“倒比那些花言巧语的读书人有些意思,姐姐说是么?”

    芳菲约莫懂得了戚棠的意思,随道:“约莫带兵领将之人都是这样的,男儿气更重些,不善言词。”

    戚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折了一支红梅,便俏生生地回去了。

    古玖街韩府,门匾早已变成了林府。门前有人敲门,不过一会儿李二叔便得了消息,说是圣上亲封的明威将军上府来了。

    他慌手慌脚地迎了过去,之见那将军却不是去岁冯老爹所救的郑牧,又是谁?

    他毕竟比元姐岁数大,经得事也多,过了最初一息的惊诧,便回复了平日里的稳重模样,朝徐纪文恭敬行礼。

    然而李二叔却满腹狐疑。他来自家府上做甚?老爷不在家,他难道不知道?

    李二叔正思忖着怎么开口,那边徐纪文已是先道:“林大人去京之前,托我照看你家姑娘,有几句话须得当面嘱咐。”

    原来如此。

    李二叔恍然大悟,可他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老爷有个什么事要通过这位徐四爷亲口嘱咐姑娘呢?怎地不来书信,或者让枣阳二老爷那边传话?

    不过在明威将军面前,李二叔不敢言语,请了他去厅里奉茶,又叫人去把元姐叫了过去。

    元姐正在房中收拾东西,二舅母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今明就到,她这儿正四处清扫屋子,迎接她们呢。

    李二婶匆匆掀了帘子进来,元姐立时一喜:“可是舅母他们到了?”

    李二婶连忙摆手:“不是的,姑娘,明威将军来了,说是替老爷给您传话的。”

    “啊?!”元姐吓了一跳。

    不等她反应,李二婶赶紧叫了春霞,手脚麻利地替她理了头发,又换了身出客的衣裳,拥着她往厅里去了。

    昨日关于明威将军的猜测又泛了出来,让元姐不由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日光照的她的脸颊有些泛红,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春霞撩了帘子,元姐一眼就瞧见了座上正端了青花瓷茶盅饮茶的徐纪文。

    她矮身行礼,叫了声“将军”。

    该叫“四哥”的叫了“将军”,而方才该喊“将军”的,却喊了“四哥”。

    徐纪文心里不住有些酸涩难忍。

    有月余没细细地打量她了。

    此时见她穿着件镶毛边银红色撒花袄子并粉色暗花马面裙,头上只清清爽爽簪了两朵珍珠花簪,乖乖巧巧地福了身,又想起那夜拥她入怀的情景,一颗心不免有些碰碰乱跳。

    元姐行了礼,坐到了厅堂的另一边,与徐纪文隔着青石地板,身后站着目不斜视的春霞,规规矩矩,一言不发。

    这样子可不是他徐四爷心里想象的见面,即便他的元儿不会乳燕投林般地飞扑到他身前,可也会笑语宴宴,目光流转地看着他,问候他呀。

    怎地这些情形一个也无,难道她还不识得自己?

    徐纪文地眼光在元姐身上绕了一圈,看看她身后的春霞,觉得有些碍眼,略有不快。

    而春霞虽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的青砖,可周遭却有压迫之感袭来,她不由抬了抬眼帘,正看见那明威将军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这是何意?

    春霞不太明白,可压迫感却使她想即刻离开此地,但是姑娘还在这里,她怎么能留姑娘一个人会见外男呢?

    春霞咽了口吐沫,如老僧入定,站住不动。

    还没见过这般没眼力的丫鬟,徐纪文心里冷哼一声,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倒是个忠仆,倒也敬佩,遂直接开门见山了。

    “一月不见,便不识得我了?哎,人走茶凉啊!”徐纪文盯着元姐,假装感叹问道。

    此话一出,元姐眼里瞬间聚满了光亮,她瞪着如水双眸,看着徐纪文,脸上的惊喜不禁流露出来,试探着喊道:“可是四哥?!”

    徐纪文呵呵笑:“不然呢?”

    连春霞也吓了一跳,她就说这人怎么又几分眼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同从光化来的郑牧!

    元姐已是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越过厅堂停在徐纪文身前,歪了头打量他。

    只见他穿着滚蓝边绛紫色起花锦缎长袄,腰间坠了一块古朴石佩,模样与往日再无不同,可通身的气派却更盛往日。

    元姐看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徐纪文呵呵笑了起来:“点头做甚?”

    “气派!”元姐眼睛亮亮地,赞道。

    徐纪文仰头哈哈大笑。

    春霞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姑娘竟然和这人这般亲近?

    徐纪文笑过,眼角扫见春霞还杵在那,朝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春霞一愣,心想这人怎地还反客为主,不由看向元姐,却见元姐并无异议,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有心想劝上一句,可那变身明威将军的郑牧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把劝说的话忘了,赶紧退了出去。

    春霞一走,徐纪文正如孙猴子离了五行山,浑身舒坦。

    内心蠢蠢欲动,手上已经表现了出来。

    他一把拉住了元姐的纤细的小手,恨不能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腿上,可理智却让他不得不强忍着说道:“别站着,快坐。”

    元姐顺势坐到了他的下首,笑盈盈地继续打量他

    “怎地瘦了?”

    这句却不是从元姐嘴里吐出来的,而是徐纪文。

    怎能不瘦?

    舅舅并二舅舅一家都在战争地枣阳,只留她一人没日没夜地求神拜佛,往日里经常来看她的四哥也莫名消失,她每日睁开眼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哪个消息传来,盼着是好的,有怕是坏的。

    如此直到战事了结,原本就有些要抽条的元姐,这一次完全瘦了下来,吓得李二婶除了劝她吃饭,就是劝她吃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漫漫() 
抽了条的元姐越发地像个大姑娘了,虽然外面穿着袄子,可也能隐约瞧见盈盈一握地腰身,柔柔软软的,像三月里的嫩绿的柳条,随着风摆动。

    “呵呵,都说瘦了呢,偏我自己没觉得。不过我看着四哥也瘦了,定是打仗累的吧?”元姐歪了头问她,忽地又想起舅舅来了:“不知道舅舅瘦没瘦……”

    徐纪文听着心里颇有感触,什么时候元姐也能随时随地想起他来就好了。

    “好啦,林大人一点都没瘦,你放心吧。倒是你自己,可有什么想吃的,说来四哥去给你买。”

    元姐歪着头想了一会:“也没什么,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

    听说她胃口不好,徐纪文有些着急:“可是又犯胃病了,请大夫看了么?”

    “没,没犯胃病,好着呢,就是不想吃饭罢了。”元姐连忙解释。

    徐纪文还是板了脸:“不想吃饭还是胃病闹得,不行,还得看看大夫。”

    他刚想张口喊了春霞进来,让她这会儿就去请人,却发现他还没出声,春霞便掀了帘子进来了。

    “姑娘,二夫人他们到了!”

    “舅母到了!太好了!”元姐一听,起了身就要跑,忽地又想起四哥还在厅里,一时定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是徐纪文看出了她的纠结,笑道:“既然长辈来了,理应前去拜见,走吧。”

    言罢,他起身掸了掸衣襟,往外去了。

    “哎!”元姐欢天喜地地应了,跟上去。

    徐纪文虽然还想和元姐两个人多说几句话,可人家舅母来了,还是枣阳县丞林大人一家,他也识得,怎么能不去呢?

    他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厅堂,那边一大群人也绕了影壁过来了。

    徐纪文一眼就瞧见了笑眯眯跟在后面的赵祁威,不由惊道:“赵兄?”

    赵祁威显然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徐纪文,也甚是惊讶:“将军也在?”

    二人相互惊讶不说,其余众人也都迷迷糊糊弄不清楚。还是安氏示意儿子过来依次介绍,众人才各自说明来意,相互见了礼,往厅堂奉茶去了。

    安氏方才刚从影壁转过来,就一眼瞧见了徐纪文和元姐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心里还思忖,这徐将军不知为何在此不说,怎地还一副主人模样,倒把元姐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揽在后边。

    如今再看他眼神时不时就往元姐身上转,竟是和赵祁威时不时地瞧上几眼婧姐一模一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氏心里暗自乐和,再看儿子和两个少年将军谈天说地,婧姐和元姐拉着手说悄悄话,心里觉得,再没什么更心满意足的了。

    婧姐朝赵祁威的方向努努嘴,哼了一声:“再没有比他更像个狗皮膏药的了。知道我们从襄阳坐船,竟一路追了过来,说要顺路去武昌府报备上任的事儿。跟来了不说,如今到了武昌,还跟着往家里跑,你说他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来干什么?”

    元姐听婧姐这么一说,也觉得赵祁威有点怪:“兴许是表哥留得他?”

    “就算是人家留他,也不过就是客气客气,偏他当真!”婧姐说着,又朝赵祁威哼了一句。

    赵祁威听见了这句“哼”,嘴角抽了抽。

    婧姐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上门她要“哼”,告辞她要“哼”,说话她要“哼”,谈笑还是要“哼”。

    她私底下喊他“鬼百户”,他还想叫她“哼姑娘”呢!

    不过他如今已经从林书岳和安氏那里过了明路了,待他们从武昌回去,他便上门提亲。他可以想象,婧姐定会惊地跳起来!

    赵祁威心中暗笑,再看对面的徐纪文眼睛也向那边瞟,心里跟明镜似的。说不准,他以后就不用喊徐纪文“将军”了,要称一声“姐夫”。

    想到这儿,赵祁威不由苦笑,谁让他们家里,婧姐最小呢?

    众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话,安氏又张罗着吃了晚饭,终于徐赵二人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安氏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借口,让林赞带着两个妹妹去送送人家。

    偏婧姐不依,还有说辞:“外边冷着呢,送来送去地,冻着了千户怎么办?人家还要报备呢。”

    赵祁威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没把婧姐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安氏和林赞也都见怪不怪了,可一旁的徐纪文和元姐却吃了一惊。

    这半天的功夫,徐纪文也能猜出赵祁威和林家的关系了,可林家小妹这般不给赵祁威面子却是他没料到的。再看赵祁威却仍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不气不说,还有点点笑意在眼睛里闪现。让徐纪文看得啧啧称奇。

    元姐也是惊叹不已。她还不知道这个弱冠之年的千户要成她的妹夫了,只听婧姐话里有话,就连忙朝赵祁威看去,见他不羞不恼,放了心的同时,也觉得婧姐实在忒般胆大,自己过会儿定要问问舅母,婧姐这是怎么了。

    婧姐不去送人,元姐还是要去送的。

    一来,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主家,无论如何,要拿出主人的款儿来。二来,四哥专门来看她,她自然要去送送的四哥的。

    徐纪文见她跟了出来,心里喜滋滋的同时,又觉得就像林家小妹说的,外边太冷,怕冻着了元姐,心里有些舍不得。

    “你快回去吧,外边多冷啊。”徐纪文忍不住道。

    “没事的,四哥。”元姐不以为意,方才老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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