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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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如此多娇- 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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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说着,笑意又一深道,“既然又遇见了姑娘,不如请姑娘去琴馆里坐坐?”

    鸥鹭琴馆?朝夕眼底闪过讶色,传闻之中这间琴馆可是不接待外客的,她心底有些意外,却见青年睁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眸子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朝夕瞧着这双眸子心底微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清洌见底纯澈无杂的眼睛?她没立刻答话,青年便还想再劝,再劝的话还未出口,却见朝夕一旁又闪出一道身影来,青年一愣,到口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夕夕,这位公子是你的故旧?”

    商玦倾身而出,目光从窗口看向青年,与此同时,青年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商玦眸色微深,而青年眼底闪过深深的讶色,这边厢朝夕答道,“此前我去买琴谱之时见过这位公子,他正是那家琴馆的少主人。”说着又看着青年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公子当日所赠琴谱。”

    青年的目光从商玦身上移开,赶忙摆手,“不不不,是我应该多谢你才对,那一日遇见了朱氏,也是……也是撞了人家的马车,若非是你,我必定……”

    青年说着有几分不好意思,两次遇见都如此出糗,委实丢人的紧,说着又抬眼看一眼商玦,有些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朝夕还未答话,商玦已弯唇,“我是她的未婚夫君。”

    朝夕蹙眉,外面的青年瞬时睁大了眸子,显然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他看看朝夕,再看看商玦,看看商玦,再看看朝夕,看来看去半晌,有些失魂落魄的呆了呆。

    “原来姑娘已经许了人家啊……”

    商玦眉头微抬,若是没有许人家呢?

    这青年喃喃一语,一旁的云柘和这青年的青衣小童都听了见,云柘有些讶然,那边的青衣小童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马车里朝夕眉头又一皱,而外面的青年已经回过神来,“那……那想必姑娘是不会去我的琴馆了,那,那……”

    他犹犹豫豫的说不出个别的话来,马车外青衣小童上前一步躬身道,“真是对不住二位了,我家少主子人有点那什么……”青衣小童意味深长的一顿,又道,“不敢耽误二位,小人这就将马车拉开,请二位先行。”

    他们适才那一撞,便算是堵着了,这小童说完便上前将马车拉去了一边让开了路,云柘坐上车前缰绳一收随时都可以走,马车里朝夕便看着青年道,“今日还有事,有缘再去公子的琴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青年听到朝夕这话面上颓然之气一扫,立时拱手,“好好好,那……那就等着姑娘和……和公子,姑娘请吧……”青年退后一步,刚抬手一请之后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上前一步,“姑娘,在下君不羡,还未请教姑娘名姓呢。”

    朝夕眉头微皱,她的名姓?若是说出她的名姓,那她的身份岂非也就暴露了?

    朝夕皱眉,商玦也皱眉,这位君不羡生的一副好面容,可最叫人瞩目的却非他的皮相,而是他眉眼天灵之间的清澈灵气,这样一个人,偏生不甚通晓俗事,这就有些叫人无奈了,朝夕犹豫一瞬,君不羡愣了愣才反应出不对来,而后惶然后退一步拱手又拜,“是我唐突了,姑娘不必告知,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见,届时我定会知道。”

    商玦心底摇了摇头,朝夕也颔首,“好,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虽然帮着朝夕拿到了一次琴谱,可此人对朝夕而言还是陌生人,再加上朝夕这位君不羡虽然没有恶意,却有些冒冒失失,便也不再多言,她话音刚落,云柘好似早就等不及了一般的落下一鞭,君不羡口中告别的话还来不及说,朝夕的马车就已经朝前奔去,君不羡又后退一步,一瞬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朝夕的面容,他怔怔看着朝夕和商玦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马车淹没在人潮之中没了影儿君不羡还怔愣站着……

    小童叹口气上前来拉了拉君不羡,“少主子在想什么呢?那位姑娘您见过?”

    君不羡呆呆点头,“嗯,她去买过琴谱。”

    小童“喔”了一声,“然后主子送了琴谱?”

    君不羡又呆呆点头,“嗯……自然要送的。”

    小童翻个白眼,“少主子坏了咱们琴馆的规矩,哼,少主子还看着人家呢,人家早走的没影了,不及如此,那位姑娘已经许给别人了,您可不用想了!”

    君不羡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位姑娘的面相富贵逼天,不仅如此,可她的姻缘却……我以为她必定还是独身一人的,却不想已经许了人……而且许的还是那样一个人。”

    说着君不羡又低头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

    小童闻言十分直接的提醒道,“什么还是那样一个人……刚才奴看了一眼,车里的那位公子可是比您有气质多了,瞧着非富即贵呢……”

    君不羡闻言倒是不反驳,却疑惑的抬眸继续看着朝夕马车消失的方向,“是啊,我知道那位公子一看便不简单,可是……可是我竟然看不到他今生运脉……这实在太奇怪了……”说着他眉头微蹙,“外祖何时到?我一定要和他说说这个人!”

    小童歪头想了想,“也就两三日了吧。”

    君不羡重重点头,这才收回目光朝马车而去,一边走一边拧着眉头喃喃自语,“竟然看不到他今生的运势,这是从未有过的,这个人是什么人……”

    君不羡这一下不再想着自己驾车玩,而是直接掀帘入了马车,外面小童听着他的念叨摇了摇头,检查了一番马车见没有什么损坏方才又坐上马车甩起马鞭朝王宫的方向走,一边走宜宾道,“少主子,前面就是王宫了,咱们把马车停在何处啊?”

    马车里默了默才传来君不羡的声音,“先绕着王宫跑一圈,只是瞧瞧蜀国还有多少寿数而已……”

    朝夕和商玦一路疾行,径直回了公主府,到了府门之前马车停稳。

    商玦跟着朝夕下了马车,也不进府门,只问道,“今日便开始安排?”

    朝夕点点头,“要先告诉他知道,还要停了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商玦颔首,“好,那你快进府吧。”

    朝夕转身走出几步,脚下微顿又回身,“你竟这般放心?”

    商玦这几句话没有多问一句,可不就是十分放心,听着这话商玦笑了笑,“我或许不是知道你的每件事,可在运筹设谋之上,我信你毋庸置疑。”

    ------题外话------

    一更来啦,新人物君不羡粗来~撒花~

第232章 赤肝烈胆(二更)() 
灯火昏暗的公主府偏院里,坠儿神色无波的守在内室门口。

    内室之中,墙角一盏幽灯独立,灯影落过来,将朝夕的脸映的一半明一半暗,她的目光锐利,直直落在几丈之外的床榻之上,床榻之上躺着那日她和商玦救下的人,彼时只剩下一丝气息的人此刻已能睁着眸子听朝夕说话,他身上停了药,伤口生疼。

    “荀笏。”朝夕缓缓落下二字,寻常的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

    屋子里幽灯昏暗,从病者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朝夕消瘦的下颌,别的表情,他却是看不清了,可饶是如此,那双眸子隔了这么远投过来的压迫之力他却感受明晰。

    而当这两个字落下,荀笏的心头更是一颤,这三日里这位名动天下的摇光公主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在这三日里,除了来问诊的先生,换药侍候吃喝的侍婢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来过这里,并且,没有任何人问过他一句话。

    连他伤势的感受都未问过,今天下午,他的药忽然停了。

    他的命虽然保住,可身上的伤口还未开始愈合,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有什么要来了……

    他没想到,这位摇光公主什么都没问,便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用他答话,朝夕又语声无波的继续了下去,“赵兴,王锄,王珍,何达,岳仲林,肖庆安,郑冲,郑榭,刘达恺。”

    朝夕手上什么都没拿,她却看着荀笏又平稳无波的念出了九个人的名字。

    这九个人的名字落定,床榻之上躺着的荀笏身子一震,他强自挣了挣似乎想要坐起来,可挣了半晌,却到底未能坐的起来,他身上没劲儿,伤口虽然被清理上了药,可仍有许多地方在化脓流水,可即便如此,比起朝夕念到的九个人,他已幸运太多。

    “你们十个人从军中出发,一路北上往巴陵来,赵兴、王锄死在了徐州地界,王珍、何达、岳仲林死在了通州地界,肖庆安死在了胥江之上,郑冲、郑榭两兄弟死在了旗南山里,刘达恺,死在了巴陵城外,十个人,只有你一个人到了巴陵。”

    荀笏的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这九个人的脸一张张在他眼前滑过,他仿佛又看到了王珍被乱箭穿心,仿佛又看了肖庆安被活活溺死,仿佛又看到了郑榭被斩断左臂滚下悬崖……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在他脑海之中翻滚,他口中说不话来,喉咙里却发出因愤恨而生的咯咯咯的响,没错,他们弟兄十个一起北上,眼下只剩下他一个,他虽然还没死,却已经是个废人了,凭他自己,他们想做的事,九个弟兄的遗愿他根本无法达成。

    唇齿之间漫起一抹腥甜,荀笏艰难的转头看着坐在窗下看不清表情的朝夕,她安然而坐,纤妍的身段修竹一般笔直,她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是让燕赵挑起战争的祸国之人,是当年被逐出巴陵的凶煞公主,却又是现如今被王上盛宠的掌中明珠。

    这一路北上,关于这位摇光公主的传言他已经听到的太多太多,所有真真假假的传言交叠起来,渐渐幻化成眼前这个人,和他想的一样,也和他想的不一样,她如传言那般美艳不可方物,却比传言之中的凶煞祸国更叫他觉得危险,他出自军中,百般历练,无论是心性还是身故早就坚韧难摧,可面对这个几丈之外淡眸看着他的凤朝夕,他仍然下意识的警惕非常,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美目倩兮的妙龄女子,而是敌军中血腥狠刹的掌军主帅!

    那一日性命难保几乎处在弥留之际,浑浑噩噩之中他竟道出来巴陵的目的,彼时她未多问一句,他后来背脊发凉悔不当初之时曾想过她一介女子只怕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救他,也不过是妇人之仁可怜与他,可直到此时,他方才知道自己的大错特错。

    她知道的太清楚,他们兄弟十人的名字便罢了,她竟然还知道每个人死在何处,如果她想,她必定也能知道每个人的死法,她既然知道这些,必然明白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事,知道了这些,她又来和他说这样的话,不过三言两语,她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这里,是公主府。”冷不丁的,朝夕的声音再度响起。

    荀笏眉头一抖,这竟然是公主府?她竟然敢将她带回公主府来?!

    巴陵城中处处都是眼线,她把他带回公主府,难道不知道可能的结果会如何吗?!

    荀笏内心惊骇连连,可目之所及,朝夕的淡然便如同她那自始至终飘然垂着的广袖云带,她八风不动,波澜不惊,她不怕别人的眼线,她可以把他带回公主府来,她能做的还有许多,荀笏面上有伤口笑不出来,可内心却开始无奈苦笑,她这一句句,一步步的告诉着他她的强大和高明,荀笏闭了闭眸子,脑海之中漫起一阵茫然。

    她一个即将出嫁的公主,怎会如此淡然的卷入这样大的祸端中来?

    荀笏迷茫着,朝夕的声音却又缓缓响起,“城内城外,段氏百多死士还在搜寻,宫禁内外,段氏的人手也日日在职,你想面君,天方夜谭!”

    荀笏的迷茫被冲散,一颗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他听的清清楚楚,你想面君,天方夜谭,是,他早就知道,凭他自己,想要面君乃是真的天方夜谭,可是就这样了吗?

    荀笏看着朝夕,等她说接下来的话,可等了良久,屋子里仍然静默无声。

    “啪”的一声,角落里的幽灯炸出个灯花来,火光晃了一晃,朝夕的面容也在明暗之间晃了一晃,朝夕的脸模糊露出来一瞬,荀笏忽然咬着牙关一下子撑坐了起来,不管身上的锦被,荀笏拖着重伤的腿从床榻之上爬了下来,他艰难的跪着,对着朝夕便是一个稽首大礼,姿态臣服又卑恭,“公主若愿援手,荀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是荀笏这般久说的第一句话,嗓子虽嘶哑,语声却仍然烈烈震耳,掷地有声中透着绝望尽头的悲愤不甘,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未动,只觉得朝夕的目光如剑一般悬在他的背脊之上,那把剑一旦落下来,他这个残废之人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子叫人背脊发凉的寒意退了去。

    荀笏有些迟疑的缓缓抬眸,便看到朝夕本就笔挺的身段立的更为端正了些,那模样,竟一下子让荀笏想起了他在军中一身戎装威然待命的模样。

    “我帮你。”这简单三个字落下,荀笏高悬的心顿时落了地,满身的冷汗沁出,这才觉得适才这沉默的片刻有多难熬,他拳头一攥,心内斗志熊熊而起。

    朝夕沉默的看着他片刻,起身,步履沉稳的走到了他跟前来,荀笏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看着那张阴暗昏光之中的面颊一点点露了出来,几瞬之后,朝夕在他身前站定,荀笏正怔愣,朝夕却忽然屈膝蹲了下来,她一脚撤后,单膝触底,隐隐像是个军中之礼。

    “我帮你,为的是那枉死的五千将官,和你那九个赤肝烈胆的兄弟。”

    朝夕距离的荀笏极近,他不仅清清楚楚看清她的面容,更看到了她眼底星火一般的烈烈明光,荀笏大脑空白一瞬,只觉得一股子热气直冲眼眶,人还未反应,眼角已滚下一行热泪来,为的是那枉死的五千将官!为的是他九个赤肝烈胆的兄弟!

    荀笏呆呆的落泪,忽然,手臂之上被重重一握,他低头,朝夕纤长的手指正落在他手臂之上,下一刻,一股子无法抗拒的力道将他缓缓托了起来,荀笏站起了身,朝夕收回手,她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吩咐,“明日卯正,自会有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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