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交给廷尉府,而是说的先叫孙昭来,这便是还有所保留的意思,王庆闻言便出去吩咐,领命的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却是带了个不好的消息,王庆走进内室苦笑道,“王上,孙昭大人在宫中留了一夜已经出宫回廷尉府了,奴命人出宫传召了,只是要等些时间。”
孙昭到底在宫里没有住处,今晨未央殿所有的王公贵族问询完毕之后他也暂时回了廷尉府暂做休整,凤钦闻言点点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而昨日事情太多,他自然要给孙昭些时间的,凤钦转身看着杨莲心,从前笑语嫣然的人如今变成了木蹬蹬的痴傻之人,实在是叫人唏嘘,而他更不曾想到杨莲心竟然会生出些害人的心思……
他在窗前的软榻上落座,目光落在还跪着的玲珑和玲巧身上,玲珑一口咬定不知情,而玲巧则是一脸压抑也红着眼眶,若杨莲心真有害人的心思,旁人不知道,这两个最亲近的近侍不可能不知道,凤钦看着这二人,也不让她们起身,只压着性子等孙昭。
“说起来孙大人也实在辛苦,昨日几桩案子都压在他身上。”
一屋子人没人说话,段锦衣便无来由叹了一句,段凌烟闻言也点点头,“不过能者多劳,王上信任孙大人才将此事交给他,若是旁人王上大抵是不信的。”
段凌烟的话总是最得凤钦心意,孙岑见说起了昨日的几桩案子便站起身来当先一步跪倒在了凤钦的跟前,好端端的她这么一跪几个人都是一愣。
凤钦更是立刻蹙眉,“阿岑,你这是做什么?”
孙岑低着头,面上的疲惫掩饰都掩饰不住,熬了一夜的她眼下已经现出一圈青色,却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道,“王上,昨日春日宴诸多变故始料未及,妾既然是内宫掌宫之人,自然要为昨日之事负责,请王上责罚,无论什么责罚妾都接受。”
昨日春日宴上的变故一波接着一波,既然出了事,自然要有人为这些事端负责,而孙岑做为内宫掌权之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只是眼下内宫一团纷杂,便是凤钦也没个头绪,便未想起追责一事,而眼下更紧要的是找出几个案子的幕后凶手,而非将这些责任一股脑的推到孙岑的身上,何况凤钦也明白,若是真的有人有计划的图谋不轨,孙岑便是做的再好这些事也是要发生的,而如今内宫一团乱,没了孙岑可不行。
凤钦叹了口气,“好了地上凉你快起来,这些事孤心底都清楚,不是你没有安排好出了意外,委实是有人想趁着春日宴的日子行不轨之事,你便是做的天衣无缝也是没办法阻止的,若是没有这些事端,昨日的春日宴必定十分圆满,孤怎么会责罚你?”
眼下的确不是追责的时候,可凤钦这话似乎是一点都不曾怪罪孙岑的意思。
孙岑闻言面上生出两分动容和感激,却又欲言又止一瞬,凤钦又叹口气,“好了,孤说不会追究便是真的不会追究,你为春日宴做了许多孤都知道,孤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问责与你?孤若是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如果治国理事?孤若是这样的人,孤的臣子们岂非有权在手也不敢为国做事了?眼下宫里还靠你规整,你莫要为此事自责。”
凤钦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孙岑再不起身便要让凤钦为难了,她眼眶微红的点点头,这才作势起身,可刚起到一半,腿弯却是一软一个踉跄,若非一旁的玉画眼疾手快的将其扶住,孙岑只怕又要重重的跪回地上去,这一下颇有些惊险,其他几人也吓了一跳,凤钦更是起身上前将她扶起来,“怎么回事?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孙岑腿上有旧疾,可凤钦问起她只摇了摇头一副轻松样子,凤钦眼底不由露出两分心疼,“看样子是昨日受了寒了,好了,这里有孤看着,你且回去歇着吧……”
孙岑苦笑一下,“王上这样可要让妾不安了,妾等到午时再走也可。”
凤钦还在这里,她却走了,的确有些于理不合,见孙岑唇角紧抿一副十分坚持的样子凤钦只得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他身边,“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犟。”
孙岑被拉着落座,闻言低眸无声弯了弯唇,一旁段凌烟到没什么表情,段锦衣却是转而问起了另一回事,“王上,昨日沉船之事不知蔺辞探查的如何了?”
说起沉船,虽然并未闹出人命,却是昨日的第一桩事端,也是因为沉船于美人才疯癫,疯言疯语之后才闹的大家人心惶惶,后来于美人被溺死大抵也是因为白日里说了那话的缘故,眼下段锦衣一问,却是又将大家拉回了那个时候,而段凌烟和孙岑都是亲历沉船之时的生死一刻,因此段锦衣话音落下,她们二人先看向了凤钦。
凤钦闻言眉头微皱,“沉船的事故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是船底两处船壳的铆钉松脱,以致承载重物吃水时间太长之后开始漏水,此事已经吩咐内府继续查,看起来只像是内府匠人的一个失误,待查探到最后才知道到底如何。”
话这么说,可但凡是查到最后查到了侍奴的身上,最后必定是以无头公案收尾,就好比那个看守经堂的小太监一样,小太监一死,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段锦衣摇了摇头,有些犹豫的道,“内府的船舶下未央湖之前经过百般检查,不可能放过这般大的问题……罢了,幸而没有人因为这个出事。”
段锦衣这话便是质疑,话音落定却无人接话,而凤钦只觉得诸多事已经够繁杂,早已不想再说下去,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段凌烟眸光几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这次沉船大家都能脱险全靠了一个人,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些后怕,若是没有她,未央湖里只怕要多几缕香魂了,王上,你恐怕是见不着我们了。”
凤钦不喜欢听段锦衣说话,可段凌烟说话就完全不同了,他当即便转身看着段凌烟,眼底有两分好奇两分心疼,“哦?还有这等事?是有人救了你们?”
说到这里,段锦衣看着孙岑,孙岑也看着段锦衣,她二人都是此事亲历者,自然是想到了一起去,段锦衣弯了弯唇,“王上,这个人不仅救了我们,还救了其他很多人。”
凤钦眼底微亮,“救了很多人?你说的是谁?”
那船中的人每个他都熟悉至极,却没想出来谁有这等能力和心胸。
段锦衣笑一下,一字一顿,极其清晰的道出四个字,“摇光公主。”
话音落下,段锦衣和凤钦都是一讶,而同一时刻,床榻边忽然传来玲珑的惊呼声,他们说起话来便未时刻注意床榻那边的动静,可这会儿听到惊呼看过去,却见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杨莲心不知怎么竟然坐了起来,她看着段凌烟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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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朝夕行凶?()
“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杨莲心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发直的盯着段凌烟,一张嘴,又是她唯一会说的那句话,这句话他们听了许多遍,可此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爱玩爱看就来网……
杨莲心是一直躺着没有动的,连喂药的时候也是被玲珑抱在怀中,所有人只以为她痴傻的动也不会动了,可是现在,她竟然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不仅如此,她倏地盯紧了段凌烟,而段凌烟距离她这般远,此前她的眼睛好似失明了一般看人都要看半天。
段凌烟被她那眼神看的一愣,“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先懵了,看看凤钦又看了看段锦衣,“这……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顿了顿,段凌烟转头看去只见杨莲心仍然坐在床上看着她,她那眼神叫人头皮发麻,段凌烟试着站起身来走到凤钦右侧去,可她一动,杨莲心的眼神便跟着她动,段凌烟不由得苦笑不已,杨莲心刚刚还好似个手脚动不了的废人,现在怎么又活泛了?
她有些无奈,“我刚才就是说了我们沉船被救而已,怎么就……”
她自顾自说着,话到这里忽然一断,不对,她刚才可不止说了被救,她不仅说了被救,还说了是被谁救,而他就是在说到被谁救的时候杨莲心忽然不对劲了。
她似乎说了四个字……她反应过来,而凤钦和段锦衣几人却是比她更早的反应了过来,她看着凤钦,凤钦也看着她,忽然,段凌烟转头看着杨莲心,又道,“摇光公主。”
床榻之上坐着的杨莲心眼皮一跳,“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果然!段凌烟眼底眸色一深,转而看向了凤钦,便见凤钦正满是疑惑的看着杨莲心的方向,屋子里一阵静默,可众人心底的疑惑仿佛被解开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杨莲心想害的是谁,谁也没想到段凌烟为了缓和气氛无意之中说起的“摇光公主”四个字会戳到杨莲心的点,她没在别的时候盯着段凌烟,没在他们说别人的时候开口说那句话,足以证明她对“摇光公主”这四个字的敏感。
这是不是说,她想要害的是朝夕,而杀害凤念芷的就是朝夕呢?
凤钦盯着杨莲心看了片刻,眸光一转看向玲珑和玲巧,便见这二人面色煞白的跪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忍不住的有些发抖,虽然在强自克制,可是比起片刻之前,眼下的她们实在是不安极了,凤钦微微眯眸,他几乎就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了……
凤钦面色沉的吓人,段锦衣和孙岑却都只是有些讶然,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杨莲心要加害的竟然是朝夕,杨莲心是夫人之位,而朝夕只是个要嫁出去的公主,怎么说二者之间也都半点冲突也无,好端端安的怎么就会想着去害朝夕呢……
一个谜团解开,却又有一个新的谜团出现,屋子里半晌没人说话,孙岑便又面露忧色的看着凤钦,“王上,这……这是不是说杨妹妹她对摇光公主生了……”
剩下几个字她不知如何说便一阵犹豫,而杨莲心显然又听到了“摇光公主”四个字,她直勾勾的眼神倏地移到了孙岑的身上,并且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波动,她眉头皱着,面皮一阵抽搐的生出痛苦之色,且透过孙岑仿佛看到了朝夕本人,她身子前倾,一半祈求一半绝望的看着孙岑哀声道,“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孙岑有些无言以对,又转头看着凤钦,凤钦牙关紧咬,却是开始生气,整个大殷都知道蜀国和燕国要联姻了,而杨莲心却竟然对朝夕动了歹念?!
而她的意思却是在说是朝夕杀了凤念芷?这怎么可能!
凤钦深吸口气,“简直是无稽之谈!”
孙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随即又低声道,“王上,好端端的杨妹妹不会这么说,反正也已经去喊孙廷尉入宫了,不如等他来了再说?”
请孙昭的人老早便出宫去了,眼下只怕已经快请进宫来了,凤钦看着杨莲心,忽然有些不想让孙昭来管这件事了,此事忽然牵扯到了朝夕身上,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昨夜朝夕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怎么会……而朝夕又怎么可能去杀了凤念芷?!
更重要的是燕蜀能不能联姻都在朝夕一个人的身上,不管怎么说凤钦也不能容忍别人破坏燕蜀联姻,思及此,他看杨莲心的眼神更为冷情,可杨莲心分毫感受不到他的怒意,不仅如此,她仍然直直盯着孙岑,眼底的哀求和绝望莹莹欲坠。
“真没想到,好端端的杨妹妹竟然对摇光公主……”
段凌烟愣了半晌才回神,下意识便叹了一句,这一句落定,杨莲心又有了动静,她目光一转,再度看向段凌烟,而后眼神倏地一变,凶狠和哀求交织,本来木讷的表情骤然间活泛起来,更叫几人惊讶的却是她忽然朝床下而来……
身上明明盖着被子,她却根本没看见似的,双腿裹着被子滑到了床沿边。
被子掉在地上,而她双脚**着踩在了地上,她直勾勾的盯着段凌烟,忽然步伐僵硬的朝段凌烟这边走,走一步晃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可就是这般,她还是一步步的朝段凌烟而来,口中凄凄念着,“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一遍又一遍,念到第五遍的时候她距离段凌烟只有几步之遥,段凌烟看着这般的杨莲心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凤钦被她这般惊住,也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什么,可杨莲心却只是说着那一句话直冲着段凌烟而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你们夫人扶回去!”
凤钦起身挡在段凌烟身前,对着玲珑和玲巧便是一声厉喝,她二人在地上跪了半天,又心惊胆战了半天,此时早就愣住,闻言顿了顿才站起身来,双腿早就跪的发疼,却还是强撑着过来拉住杨莲心的手臂,玲珑哭道,“夫人,夫人您该躺下的……”
杨莲心听不见,只直直的看着段凌烟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凤钦不耐,挡在段凌烟之前将过来的杨莲心狠狠的推了一把,“快些将她扶回床上躺着去!”
玲珑和玲巧哭着将杨莲心拿住,拖一般的将她往床榻之上拽,因为二人太过强硬,亦激起了杨莲心的反抗,她面上哀求一下子散去,整个人充满了绝望的戾气,一边挣扎着一边朝段凌烟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一声接着一声喊个不停,没喊两声她的嗓子便又破了,前夜她本就伤了嗓子,这会儿说话都支离破碎,这一吼之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玲珑和玲巧从来没这么粗鲁的对待过杨莲心,可她们眼下却是生生的将杨莲心按在了床上,而杨莲心还在嘶吼,整个人如同一个抓狂的野兽一般,哪怕声音已经嘶哑到了听不清,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吼的是什么!
而她如此癫狂偏执,竟然莫名的让凤钦的念头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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