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着干什么,有四顶轿子,你不愿去吗?”
扶澜轻哼了一声,商玦眼底微亮弯了弯唇,子荨这边厢掩嘴一笑,“公主殿下要是只是想通知扶澜公子的只需要让奴来说一声就可以了嘛干嘛要自己跑过来?”
子荨笑嘻嘻的像是玩笑,却说的朝夕看了她一眼,奈何朝夕也没什么表情,二话不说就转身走了出去,子荨在旁戏谑的候着,等商玦和扶澜都走了才跟出来。
邀月台之前果然有四顶御轿准备好,朝夕抱着天荒琴,扶澜带着洛玉锵,商玦跟着,一行四人出了院门,子荨站在最后还在念叨朝夕,“公主的衣服都沾了湿气,偏就是不肯换,如若今日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呢,到时候受罪的可是公主……”
商玦脉脉的看着朝夕,朝夕看看商玦看看子荨,摇了摇头,“不必了,马上就回来。”
子荨有些无奈,商玦看了看她身上的斗篷忽然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
他二人斗篷本就是一样款制的,今日入宫,子荨不知怎么拿了此前商玦送给朝夕的那件白狐斗篷,此刻被商玦一换,带着商玦体温的墨狐斗篷便披到了朝夕身上。
商玦到底是男子,体质比朝夕不知好了多少,那斗篷刚一带上朝夕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如此商玦才算放心了,这么一耽误,扶澜和洛玉锵已经上了御轿,只剩下前面两顶轿子空着,朝夕看了看,上了第二顶轿子,商玦见状只得去了第一顶。
大雨依旧泼似的,上了御轿的四人几乎只能听到外面的雨滴砸在地砖上的噼里啪啦声,连轿夫走路的声音都听不见,再加上狂风四起,轿帘一会儿被掀开一会儿被掀开,倒也不是完全沾不到雨水,虽然比打伞好了许多,却也颠簸不少,又因为只能走大道,而许多路段都黑漆漆的没有宫灯,速度更是慢了不知道多少。
商玦在第一顶轿子里,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这御轿不能二人同乘,他只得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后看看,见第二顶轿子紧紧的跟着才放下心来,本来两刻钟的距离生生的走了两刻半钟,等到了嘉宸殿之前时王庆得到消息正等在门前。
王庆亲自打起轿帘,见出来的是商玦连忙行礼,而后面的洛玉锵和扶澜都已经自己走出来,看着从没来过的嘉宸殿好奇的打量,三人都已经出来,正和热情的王庆寒暄两句的商玦一转头却不见朝夕,而那第二顶轿子早就稳稳的停了下来,朝夕呢?
商玦心头一跳,下意识朝那第二顶轿子走去,分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商玦却觉得那十几步的距离如此漫长,而看着那纹丝未动的轿帘,他忽然生出一种朝夕不在轿中的错觉,面色微变,商玦大踏步的走过去“唰”的一把掀开了帘子。
他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惊醒了轿子里的人,朝夕睁开迷蒙的双眼,只看到商玦那张满是焦急的脸,她怀中稳稳的抱着天荒琴,哑声道,“怎么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商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拉着朝夕的手让她出来,朝夕十分顺从,可刚接触到朝夕的手商玦眉头便是一皱,太冰冷了,仿佛像刚从冷水之中捞出来一般,他眉头皱的更紧,待朝夕走出轿门忍不住将她往怀中揽了一下。
他只是一抱既分,可朝夕却察觉出他情绪不对,不由再问,“怎么了?”
商玦对上她的眸子,灯火映衬之下,朝夕点漆一般的星眸越发澄澈明亮,今夜分明是漆黑雨夜,可她的眸子却好像洒满了星子,商玦使劲握了握她的手,缓缓摇头,语带温暖薄笑,“没什么,差点以为你又要消失了……”
朝夕扬眉,似乎不懂这话何意,想要再问,那边王庆已迎了上来。
朝夕收住话头,由商玦牵着走进了嘉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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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天荒悦心()
夜寒深重雨势滂沱,朝夕走进嘉宸殿的时候忍不住的抖了一下,商玦离的她最近,下意识的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离的越近,越发觉得她身上湿气极重,商玦看了看她,忽然手从披风伸进去在她腰身轻抚了一下,这一触,越发觉得她裙衫好似被水汽沁过一般。︾︾︾小︾说
他为她换上披风的时候他自己的披风是带着极大暖意的,就这般还未曾让她身上暖起来,商玦皱了皱眉,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听子荨小丫头的让她把衣裙换了,这么一想,心底更对凤钦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出来,而接他们过来之时却用上了御轿,这亲疏之别果然是分明啊,他心底生出不满,面上却不显,只是将朝夕揽入了怀中。
“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在轿子里就睡着了呢?”
朝夕摇了摇头,精神看起来是真有些不好,“倒也不是,只是今日起的太早了吧,刚才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没大碍的,今夜我就留在宫中歇着,你呢?”
商玦弯了弯唇,声音忽然压低了两分,“你想我留在宫中吗?”
两人本来就距离极近的走在一行人最后,这会儿他忽然压低声音说话,无端的就给人撩人之感,朝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面色一正,“你想留下便留下,想出宫便出宫,你是燕国世子,难不成还能有人限制住你吗?”
商玦温笑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宫中。”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放心你。”
朝夕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便安心受了他这一句,商玦见她整个人一身的凉意却还抱着天荒琴眼底有些心疼,“我帮你拿着琴?”
他知道她万分在意天荒琴,所以才没有直接拿过来而是问了一句。
果然,朝夕摇了摇头,“不必了,反正也不沉。”
商玦心中轻叹一下,早料想到会是如此他也不觉得意外,又看了看朝夕的手道,“你已经累了,何必今夜非要抚琴,明日后日不行吗?”
商玦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大了,可对朝夕眼下还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朝夕微微蹙眉,“今夜吧,今夜最好。”
为何就是今夜最好了?商玦蹙眉,虽然知道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这琴必定是要弹的了,可是还是觉的十分不满,他心疼朝夕,而别人却不心疼,偏生眼下的朝夕还不能拒绝别人的要求,他眼底一片晦暗,朝夕倒是坦然,忽然问道,“白月呢?”
自从白日里沉船之后白月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早些时候还好,可是现在却下了这样大的雨,白月若是还在外面的话也不知有没有寻到一个躲雨的地方,虽然对于万兽之王的白月而言这点雨或许不算什么,可它也消失的太久了。
商玦似乎对于白月的消失司空见惯,闻言苦笑一下,“白月不用担心它,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担心你。”今日变故颇多,而中午朝夕还落了水,看着没事,她自己也说没事,可商玦只担心她的寒症会不会要发了,说的是半月为她运功驱寒,可已经延误日子了。
朝夕表情还是一派坦然,“你放心,我很好。”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嘉宸殿的正殿,王庆带着几人一路往内室走去,刚走到内室门口后面却先传来了脚步声,几人回头,便见是杨莲心带着自己的近侍出现在了正殿门口,杨莲心一抬头也是一愣,倒是没想到能预见朝夕他们。
王庆见之一笑,“这可算是巧了,夫人和公主一起离开,现在又一起回来了。”
杨莲心看着朝夕心底一突,不知怎么耳边就响起了凤念芷满是癫狂的话,她定了定心神,这才轻笑一下道,“都挂念着十三公子呢,所以都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这话倒是连朝夕也带了上,朝夕对杨莲心点了点头,而前面的扶澜和洛玉锵已当先进了内室,王庆也不再多言,忙引着朝夕和商玦也一起走了进去,内室的众人看过来,凤钦看到杨莲心也出现的时候也是一笑,“你们倒是一起过来了……”
说着话,凤钦的目光却是一眼落在了朝夕怀中抱着的天荒琴之上。
朝夕是去取天荒琴的,她来了,怀中抱着一张琴,那自然便是天荒琴了,天荒琴名动天下,十三年前庄姬在宫中弹过,自然有人见过它的样子,可是对于凤垣凤煜和凤念蓉而言,天荒琴却只是活在传言之中的,不光是凤钦,他们三人也都看着天荒琴。
朝夕和商玦几人行完礼,这边杨莲心也一边行礼一边道,“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可是又挂念着芷儿,妾身回去说了一下今日之事,她便马上让妾身回来看看十三公子,这不,妾身刚进门就看到了公主和世子殿下,适才公主是在妾前面一点出门的呢。”
这么说便是在说两边用的时间差不多,顺带着还说了一下凤念芷也十分挂念凤晔,睡在床榻之上的凤晔听到这话轻轻的撇了撇嘴,说谁挂念他他都信,就是不信凤念芷会挂念他,他也不理杨莲心,只看着朝夕,“二姐姐拿来了天荒琴呢!”
杨莲心被凤晔无视好不尴尬,见众人都看着天荒琴她也打量起朝夕怀中抱着的琴来,随即感叹一句,“天荒琴,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庄姬王后手中。”
她这么一提,便算是激起了所有人对旧日往事的回忆,名动天下的庄姬公主带着同样声名在外的天荒琴来到蜀国,精彩绝艳的王后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倾倒。
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候,等候在一旁的孙昭忽然上前一步开了口,“王上,既然扶澜公子二位已经到了,微臣便请他们去外间说话了。”
正是感念往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孙昭竟然能在这个时候一板一眼的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语声严正,瞬时让沉溺在回忆之中凤钦回了神,看着自己这个面容雅正的臣子凤钦心中也是一阵无奈,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扶澜,好似如果扶澜不愿意他就可以否决了孙昭的请求,可扶澜到底是扶澜,他优哉游哉的一笑,“好啊,廷尉大人先请。”
凤钦叹口气,“实在是辛苦扶澜公子和这位小公子了。”
话音落下,孙昭直起身子来抬手一请,“两位,这边请……”
扶澜看一眼商玦,拉着洛玉锵便朝外走去,孙昭又对凤钦点点头告退一礼,这才走了出去,走到了外间,虽然孙昭跟着,可扶澜已经放松了不知道多少,对着这殿阁指了指道,“小玉子啊,你看着殿阁是不是十分富丽堂皇?看看,那狼纹是何意你可知道?”
洛玉锵见到生人还有些微的发怵,然而对扶澜却是一个白眼接着一个白眼,“我当然……知道,这,这不就,是王室……才能……才能有……的吗……”
白鹿和苍狼乃是大殷的圣物图腾,只有皇家和诸侯王室方才能启用,但凡是皇家之物和王室之物上,无论是衣衫摆件还是宫殿车马,随处可见这两者的物象,扶澜听到洛玉锵这话轻哼了一声,“什么白鹿星苍狼星降世啊,不过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世人竟然还真的信了,大殷的开国女帝是殷溱,既然如此,怎还把苍狼星算在了帝国图腾之中?谁不知道那位东临部落的领袖后来消失无踪了,真不懂殷溱是怎么想的……”
寻常人家,莫说直呼开国女帝的名字了,便是随便议论皇室和王室的事都是不敢的,可是扶澜,不仅议论皇家王室之事,且还直呼了殷溱的名字,不仅直呼了殷溱的名字,语气之中还满满的都是对殷溱此人的不满,这外室之中虽然没有旁人,可是还有孙昭啊!
扶澜说的十分随意,一转身,孙昭沉着一张脸正定定的看着他。
扶澜咧嘴笑开,笑完又打了个哈欠,“廷尉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便是了,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困,你若还不问待会儿我可不保证我还能把下午的事记得清楚。”
孙昭将所有进宫的朝臣贵族都留了下来,可下午的时候因为扶澜二人是商玦朋友的关系,他并未第一时间将二人留下问询,他不知道扶澜的身份,可看他的气度,再听他适才说话的语气,他也能猜的到扶澜的身份并不简单,一个位卑无能之人怎么敢用一种俾睨不屑的口气议论天家之事还直呼了开国帝君的名讳?!
孙昭眯眸看着扶澜,“扶澜公子只需说今日下午的经过便可。”
微微一顿,孙昭又道,“另外,扶澜公子怎么会去到那边的……听底下的人来说,扶澜公子下午的时候似乎是想去找十三公子?”
扶澜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洛玉锵,“是这样的啊,你看到我这个弟弟没有,我弟弟年纪小,从来到巴陵之后就一个人玩耍没有朋友,我便和公主说宫中有没有好玩的小孩子啊和我弟弟交个朋友,公主殿下就说十三公子呗,然后我就带着我弟弟去找十三公子了!”
扶澜说的十分轻松自然,孙昭却听的眉头一皱。
虽然扶澜说的事十分正常,可商玦已经到了巴陵这么多日子,并且凤晔还专门出宫去看过朝夕,若是要交朋友怎么着也早早就认识了吧,没必要今日才去啊,虽然这么想,可面对扶澜笑嘻嘻的样子孙昭想不出一个合理又犀利的破绽反驳他。
眨了眨眼,孙昭表情一派淡漠,“然后呢?”
扶澜浅吸口气,“然后我们就找了过去啊,很奇怪那周围没什么人,我们中途还走错了一截,哦中间还遇到了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给我们指了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后来想起来那小太监应当是经堂的人,身上还有香烛味,我们沿着错的路走了一截,忽然发现越走越偏僻,没多时转头一看,发现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着火了,然后我们就去救人了!”
扶澜一气呵成,中间一个磕绊都没有,再加上他神态自然,中间一直和孙昭对视,孙昭自然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何况扶澜一个局外人也委实没有说谎的理由,孙昭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问,“扶澜公子可有觉的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扶澜略一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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