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握着杯盏,仍是未语,扶澜摸了摸下颌,“啧”一声,“你知道赵康死于谁人之手也正常,不过……”扶澜笑眯眯的,笑容有些讨好,“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扶澜好奇心作祟,两手撑腮,一双眸子楚楚动人的看着商玦,他本就生的一张精致俊朗的脸,此刻故作天真讨好之色,简直有些要命,商玦扫了他一眼,皱眉,“孤不是女人。”
扶澜笑意更为纯洁无辜,眨了眨大眼,眉宇之间隐现妩媚之色,对着商玦一挥手,娇声软语道,“死相,不说就算了,看你明明知道了那幕后黑手却没有动作,我猜,那杀死赵康之人不会是你的对手,你似乎也不介意那人得利……”
朝夕进帐之时听到的就是扶澜故作的软腻之语,那叫人听着汗毛直竖的声音对她没什么杀伤力,可那话……却瞬间叫她脚下一顿!
“呀,世子夫人来了!”
夜色正浓,大帐中设了酒宴,朝夕得令作陪。
扶澜语声恢复正常,语气有些故意的揶揄,他行事做派都不是以属下自居,且微有两分放肆,似和商玦关系匪浅,她的位份还未定下,可扶澜如此称呼,一时倒让她微怔,主位上的目光在她身上轻扫,“到孤身边来。”
朝夕眼上敷有丝带,闻言谨慎的超前走了两步,窸窣声响,走至一半手就被人握了住,商玦掌心有层剥茧,不显粗粝,格外温暖,他带着她在主位落座,底下扶澜又嬉笑了开,“啧啧啧,真是没见过世子大人屈尊降贵啊,世子夫人是怎么俘获世子的?”
朝夕皱眉,商玦安抚的捏了捏她掌心,“他叫扶澜,不理就是。”
“嘿……怎么叫不理就是,早间我为了某人可是……”
“嗯?”
商玦轻轻发了一个音,扶澜的话立时就断了。
朝夕皱眉,“早上就到了吗?”
扶澜干笑了两下,也不知面上是什么表情,只一瞬语气又揶揄起来,“嗯,早上就到了,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未曾和世子夫人相见罢了……”
顿了顿,扶澜又急急道,“证明世子对世子夫人爱意的时候到了,夫人,他已知道杀死赵康之人是谁,可他却不说,夫人帮我问问?夫人难道不想知道?”
朝夕的呼吸一轻,却只摇头,“叫我的名字就好,我还不是世子夫人。”
扶澜笑一声,“称谓无所谓,他看重你就好!他分明知道杀死赵康的人是谁,却如此不动声色,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何况他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谁说一定要是朋友才能站在同一阵线上。”商玦的语声忽的响起,又转向朝夕,“你说是不是?”
朝夕的唇角紧紧抿在一起,商玦却不再多言,吩咐人上酒食,帐中顿时芳香四溢起来,扶澜嗷的叫了一声,显然今日所备皆是他所爱,商玦吩咐的东西又岂能差,只是朝夕在他那看似寻常的一问之后就再没了用膳的兴致。
“东西不合胃口?”
商玦轻问,朝夕忙摇头,“不是,只是吃不下。”
商玦低叹一声,“该喝药了,孤陪你回去。”
朝夕蹙眉,想说不必,可商玦已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起来,也不管扶澜嗷嗷的乱叫,直揽着朝夕出帐将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走出大帐,商玦一把牵住了朝夕的手。
商玦素来守礼,若是在人前就罢了,可眼下却是在人后。
朝夕挣了挣,却又被商玦一把握住,他语声寻常道,“你要习惯。”
朝夕一愕,商玦又道,“为何不问孤?”
朝夕彻底的顿足,“问什么?”
商玦默了默才低笑一声,抬手将她耳边乱发轻轻一拂,随即目光和语声都和着寒风微微一凉,“你紧张之时总会攥着袖口,会习惯性抿着右边唇角,会下意识挺直背脊,左边的腰窝会格外明显。”话音落定,商玦的手已落在她后腰上。
朝夕不动如山,背脊却开始发凉!
“你和孤都是一类人,嗜血藏在骨子里,不轻易露于人前……”
“可一旦撕开了口子,必当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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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大家,今儿更新晚了点~接下来会发生啥生灵涂炭的事呢?玦玦是怎么知道夕夕腰窝这种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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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坦诚()
“你和孤都是一类人,嗜血藏在骨子里,不轻易露于人前……”
“可一旦撕开了口子,必当生灵涂炭!”
大殷历二四九年的年末,朝夕听到了出生以来最叫她胆战心惊的话,她修炼十六年的伪装被人看透,从内到外,无所遁形,看透她的人她无法掌控,只觉危险至极!
可诡异的,她心中生出了两分莫名震撼!
亲近同类是所有世人的本性,朝夕忽然又想起商玦说的那二十字,“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这二十字出自开国女帝殷溱所著帝王之术典籍《帝策》,非皇室王族不知,他和她真能走到这个境地?
互助,相留,成全,共进,同死……
朝夕想要冷笑,可落在她后腰处的掌心却透着热力,她僵直的背脊被他温暖,那份触感就更加明显,她眉头狠狠一皱,攥着袖口是因为她袖中藏着寒蝉,这是防备,是她早已养成的习惯,可抿着唇角却是连她自己也不知,至于腰窝……
朝夕欲退离,商玦却忽的收紧了臂弯,朝夕被带进他怀中,右边的唇角顿时抿的更紧,商玦目光在她面上逡巡,语声趋冷,“你生气时手会紧攥成拳,你习惯将寒蝉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左边的膝弯会微弯,腿侧……会绷的极紧!”
语声冷漠,和着寒风逼人之势越强,他的手随声动,一点点的自她后腰而下,越过臀丘直落在了她大腿上,如他所言,她腿侧绷紧,蕴力内含,下一刻便能使出杀招……
朝夕彻底呆住,腿侧的手好似烧红的洛铁让她难受!
“你……怎会知道这些?!”
回过神来朝夕才咬牙切齿道出此话!
商玦听着她含怒之语却低笑了一下,笑意愉悦,似是她的发怒取悦了他,朝夕蓦地回神,却愈发压不住心中窝火之感,她抬手,欲要拍落他落在她腿侧暧昧不清的手,不想他早料到她会如此,手腕一折便将她的手握了住,他掌心灼烫,将她整只手都包裹住,寒蝉就藏在她指间,却根本使不出来,朝夕欲退,他另一只手却箍住了她的腰!
他分明风华绝尘的人,手上的劲儿却有种霸道至极的压迫感,朝夕……挣不出!
“你要习惯与孤亲密。”
朝夕一只手被攥,还有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朝他攻去,商玦却眼疾手快的将她皓腕一抓,直接将她的手扭到了身后,他力道极大,用劲儿极准,朝夕肩膀一麻,不仅未曾挣出,身子还更加贴近的朝他怀中去,商玦又笑了一下,身上的寒意一瞬间消退。
“你出手角度素来刁钻……”
“可惜,遇上的是孤。”
朝夕本就难以压制的怒火瞬间更燃三分,她只觉得商玦这么多日来都在假装,而从此刻开始他打算与她摊牌,是因为什么呢……
朝夕神思一转,忽然就想到了赵康死讯传来之时他周身骇人的寒意!
她心头一跳,头皮一阵发麻!
当商玦不再掩饰,他对她的了解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孤还知道很多,你不用想孤到底知道多少,你只需要知道,眼下,你是孤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无法反抗,亦无法逃脱,如果你乖乖合作,我们会双赢。”
早前还觉得万分迷人的声音此刻已带上了魔鬼般的危险之气。
朝夕心中冷笑,什么神什么佛,这当真是天下最为滑稽之言……
二人都未再言,寒风呼啸中胜败不知的对峙!
咬牙半晌,朝夕身上的暗力忽的一松。
商玦察觉,笑意微深,掣肘她的力道亦松了,却是未曾放开她,他抬手,直直抚上她微凉的脸,语带叹息,“你和孤之间不该剑拔弩张,你可以试着相信孤。”
“做梦!”
朝夕一把拍掉他的手,定定后退一步。
商玦又低笑一下,上前来替她将斗篷整理一番,朝夕还想再退,商玦却道,“你和孤之间,当是这世上最为稳固亲密的关系,所谓同利相死,你最该知道这个道理。”
朝夕眉头一皱,“可笑,别说我不会信你,你又岂会信我?!”
她越气,商玦心情便越好,他点点头,“孤不需要相信你,孤只需要足够了解你,一个无能的人与孤同盟只会是累赘,而孤知道,你不是……”
朝夕呼吸一轻,“你知道什么?”
商玦更为愉悦了,“孤什么都知道。”
朝夕牙关一咬,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在套她的话!
商玦见状叹口气,“你可以有秘密,可孤已和你坦诚相见,你亦应该拿出你的诚意!”
“凭什么?!”
商玦一默,竟抬手抚上她的脸,语声竟有些无奈。
“你不讲道理。”
“那是你的道理!非我的道理!”
朝夕要被气炸了,更要被这种无力可施的感觉折磨炸了,她想了想,只觉得从出了赵国之后大局势上一切都在按着她的想法行进,她没有折损,相反,表面上看还多了一道助力,她沉思一瞬,再往后退一步,而后才壮士断腕一般的道,“好,我信你一回,不过我没说过永远和你同盟的话,你也别妄想我与你坦诚相见,你莫要后悔!”
商玦笑意越重,“好,孤不会后悔!”
朝夕眉头一挑,她态度如此恶劣他竟也不怒?
商玦的心境十分之好,见她一身炸毛模样也不再靠近,只温声道,“外头冷,回帐吧。”
朝夕抿唇,到底是握了握拳头转身而走。
走出几步,商玦在后道,“新年之后入蜀……”
朝夕脚步微顿,下颌微抬,忽的转头朝蜀国的方向,她默然一瞬,这才语声平静的道,“别耽误时间,若是可以,早日入蜀最好。”
说完这话她抬脚便走,商玦站在后面,唇角的笑意散了。
再回到大帐之时扶澜正一脸迷醉的饮酒,瞟了一眼入账的人夸张的叫起来,“哎呀,哪里来的大尾巴狼,一只大尾巴狼遇上一只不解风情的小鹿,哇,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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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九月好~“同利相死”是指有共同利益就能舍命相助,这二十字都出自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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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甘愿()
朝夕记事以来从未有过一个和乐的新年。
再到后来成了习惯,她对这种四处可见红灯笼的年节更没了兴致。
可她无法反抗商玦的决定!
显然,商玦觉得在军中好好过年更为重要……
“公主觉得如何?”
“还好……”
“还是看不见?”
“是。”
“是漆黑的还是能看到些光?”
“漆黑。”
朝夕这二字落下,唐术的眉头便彻底的皱了起来。
唐术出身医学世家,乃是嫡传之子,后来跟了商玦,是他身边第一助力,燕国唐家声名远播,唐术自认从不曾丢了唐家的脸,可这会儿,他却实打实的郁闷下来。
他自觉地用药下针都对,可病人却还是看不见。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大夫的问题!
“殿下,唐术无能……”
唐术眉头紧皱一脸挫败,一张清俊的脸涨红一片,商玦就坐在榻边,微微叹了一声,“没关系,这毒难解,孤信你,你慢慢来便是。”
这话一出,唐术更是无地自容!
那边厢扶澜抓了一串葡萄一笑,“不如我来看看?”
商玦皱眉,扫了扶澜一眼,“孤不信你。”
扶澜被一噎,翻了个白眼专心吃葡萄,一边拿莫测的目光朝商玦这边瞧,商玦心无旁骛,只朝着朝夕坐近了两分,朝夕躺在榻上,身后靠着一个大迎枕,商玦身子微倾去研究她闭着的眸,良久叹口气,语声温透,“你睁开眼来孤瞧瞧……”
朝夕抿唇,似乎不愿,可商玦就杵在她身边,对峙一瞬,她还是睁开了眸子。
一双墨玉似的眸,眼底闪着清亮的光。
极美的脸,极美的眸,商玦微微眯眼,靠的更近了几分,因为她看不见,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指尖在她眼周轻触,“怎么就好不了呢?”
朝夕拳头紧攥,身子僵硬的撇过了头去!
她眼底分明有光,可神色却怔忪无措,显见的是一副眼盲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这张脸有多可恶!
商玦不管她排斥的动作,又问,“唐术,可还有别的法子?”
一旁的唐术唇角微动,摇了摇头,“小人所用之法乃是唐家秘传,除此之外还真是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殿下……小人有负您的重托……您,再另寻名医吧。”
朝夕转过头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
商玦笑了下,“你便是名医,再叫孤去何处找,照你的法子再治一月,到时候再说旁的。”
唐术攥了攥拳头,对商玦的宽容慈悲满是感动!
扶澜在远处嗤笑一下,见商玦不理他,又嗤笑了一下,见商玦还是不理他,将最后一颗葡萄吃下,拍拍手起身出去了,商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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