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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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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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皇后焦急的等在东明殿的寝宫外,她不明白李岳旭为什么不肯见她。朱蓉儿的棺材还摆在西三所,要等着李岳旭的示下办丧事,朝政现如今兄长与妹夫俱身体不适不能管事,诚勇和伯庸毕竟年轻,托付给别人又担心会让郑家与赵家大权旁落,自己一个人勉强支撑,日子久了,难保不会有人蠢蠢欲动……

    郑诚勇与赵伯庸俱都接到皇后懿旨,要他们速速赶往东明殿,他们赶到皇宫时,看到胡灵均正在宫门口站着,像是在专门等着他们。

    二人俱因诚忠一案,胡灵均出过大力,心里对胡灵均还是心存一些感激,是以见到他时,二人都颇为亲热的与胡灵均打了声招呼。

    胡灵均笑道:“二位匆忙赶来,可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去东明殿?”

    二人对视了一下,郑诚勇道:“是啊,听说陛下病重,又不肯接见朝臣,连皇后娘娘都不肯见,这朝政大事都堆积如山,等着陛下裁决呢。”

第七十二章 端和贤德() 
胡灵均笑道:“在下听说,宫里的朱才人没了,陛下去看过以后,就生病了。也不肯见皇后娘娘,别是为朱才人的死,对皇后娘娘产生什么误会吧?”

    他叹息一声道:“其实,皇后娘娘整日要操劳那么多事,那些奴婢们不报告,皇后娘娘哪里能想起西三所里的小小才人?那些奴婢们,看着主子失意,就肆意妄为的事还少吗?在下听说,连辰王殿下来看母亲,他们都敢欺侮,多亏了太子殿下和安僖公主替辰王殿下出气,不然,这小小孩童受了委屈,岂不是在打允王的脸?允王多年在外,哪里知道宫中情形?少不得都要算在皇后娘娘身上。”

    郑诚勇怒道:“竟有这事?如果是这样,这帮贱奴真是该死。自己干了坏事,不说快些自己出来请罪,竟然让姑母为她们顶缸。”

    胡灵均笑道:“世子心地一片赤诚,哪里知道这种小人之心?不要说朱才人这样被禁足的宫妃,只要稍微不得主子心意的,他们踩将起来,再是不肯手软的。在下在这宫里,可是看得多了。”

    郑诚勇道:“那这件事要尽快禀报陛下才是,现如今陛下分明也怄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愿见皇后娘娘,却竟是因着这帮子贱奴!”

    胡灵均道:“世子说的是,只是如今别人禀报陛下只怕陛下不会相信,只有安僖公主,她既是见证人,又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郑诚勇与赵伯庸对视了一眼,两人点头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两人得了胡灵均之计,来到东明殿,对郑皇后如此这般一番耳语。郑皇后又惊又喜,惊的是想不到李岳旭对朱蓉儿居然还念念不忘,喜的是这个疙瘩终于可以解开了。即刻命人把西三所的宫人全部抓起来。

    接着,悄悄打开寝宫一条缝,让人把安僖公主想念父亲的话传到李岳旭耳边。李岳旭听说女儿要见自己,让人把女儿领进来。

    安僖公主跪在李岳旭旁边,轻声的给父亲请安,又说:“爹爹,女儿生病时,爹娘都守在女儿身边,女儿才觉得好些,为何爹爹生病,却不许娘与哥哥们进来呢?咱们是一家人啊。”

    李岳旭微微叹息一声,苦笑道:“安僖啊,快些长大,和诚勇过你们的好日子去,这帝王之家,有什么好啊。以前,我与你娘,有什么说什么,现如今,她答应的好好的事,却背地里那么阴损……”李岳旭说着,竟流下泪来,“她都已经被关在那种地方了,儿子也被送走了,什么都没了,让她过得舒服些有那么难吗?以前,你娘不是这样的……”

    安僖公主不解的说:“爹爹说的,是什么事呢?以前咱们家人少,爹爹又整天在外面打仗。现在皇宫这么大,娘有时候照顾不到是有的。爹爹是不是知道四郎在西三所受委屈的事了?女儿已经责打了那些贱奴,娘专门说了,西三所的贱奴再敢欺辱四郎的娘,让四郎的娘只管来告诉女儿。爹爹不知,那些贱奴,看主子失势,坏着呢,四郎的娘性子好,那些贱奴就欺负她,听人说,她这个病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气出来的。”

    李岳旭心里一松,原来朱蓉儿的死不是因为他的无能,竟是被一帮子微不足道的小人害死的。他坐起来怒道:“竟有这样以奴欺主之事?那些贱奴呢?!”

    安僖公主急忙站起身来,扶住李岳旭,说:“爹爹放心,娘前日到西三所看朱才人,见才人死的这般凄惨,那些贱奴倒是一个个油光水滑的,就知道这些人欺才人好性,苛待才人,已经让人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只是爹爹不肯见娘,所以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李岳旭摇摇头,道:“这等以下犯上,也要等我裁决?统统乱棍打死!”他看看安僖,叹息说:“算了,你一个小孩子,不要传这样的口谕,让你娘进来吧,让她给我端些粥来吃。”

    安僖公主高兴的答应着,出去给皇后报信去了。

    这边皇后安抚了李岳旭,按李岳旭的安排,追封朱才人为德妃,谥号端和贤德妃。将朱德妃停灵于西三所,给远在岭南的李岳华去信,送李承宇赴京奔丧。

    这一年冷的特别早,雪下得特别大。在一个呜咽的北风卷起鹅毛般的雪片的日子,刚刚从劳顿的旅途落下脚的七岁的辰郡王李承宇再次回到洛阳,这一次,见到的却只有母亲的梓宫。

    他知道母亲死后被追封德妃,他也看到西三所的奴婢全都换了。一问才知道,那些奴婢全被处死了。李承宇冷冷的看着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地方,到处白皑皑的,没有一丝的颜色。不仅仅是西三所,整个皇宫,都是如此。

    送走了母亲,李承宇在很长很长的日子里,没有踏足洛阳,连李岳旭病故,他也没有回京奔丧。直到几十年后,他以天子之尊,得以俯瞰京师,才重新回到这里。

    那边郑诚勇见事情解决,想着要去谢谢胡灵均,他离开东明殿,往胡灵均在宫里的居住地淡樱斋而来。

    还未走到淡樱斋,远远的就看到胡灵均坐在湖心亭里,今年洛阳的雪下得早,现在又开始断断续续的飘起雪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胡灵均穿了一件灰绿色的毛毡斗篷,正坐在湖心亭看雪。

    郑诚勇走进去,坐在他的身边,笑道:“还是胡先生明了陛下的心意,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陛下究竟为何事生气。”

    胡灵均笑道:“哪里,世子说笑了,我只是在这里住久了,看多了这宫里的人情冷暖,知道些上头人不知道的首尾就是了。”

    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粒,吹进亭子里来,郑诚勇不由得裹紧身上的披风,勉强笑道:“这么冷得天,先生为何在这里观雪?”

    胡灵均笑道:“大长和国的郑誉王子,今个儿跑到我那里去,一定要让我帮他请世子赴宴,他把宴席定在清平司,我一向不见世子去那里,所以在这里等着世子,想问问世子要不要去。”

第七十三章 温泉别墅() 
郑诚勇道:“他又急什么?他要那么一大块地,到底想做什么?这件事我可不敢做主,得请示陛下才行。”

    胡灵均呵呵笑起来,凑近郑诚勇道:“这还不是前些日子去大高观为国公祈福,你家小姑母相中的地方,还起了个名,叫锦瑟地。据说,住在那里的夫妻,能百年好合。”

    郑诚勇也笑起来,不以为然道:“呵呵,这住个房子就能百年好合,那咱们都搬到那里住去。”

    胡灵均听他这么说,摇摇头,叹道:“只要安僖公主同意,你尽管去住好了,我哪里有什么人可以百年好合呢?要是胡乱找个人,天天争执吵架,跟仇人似的,这百年好合,可就成了诅咒了。”

    郑诚勇呵呵笑着,拍了拍胡灵均的肩膀道:“先生真会说笑。清平司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给郑誉说一声,明个儿我会再次禀明陛下,相信陛下会把那块百年好合地划给他的。”

    又过了半个月光景,当万泉山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下时,李岳旭终于可以批阅奏折。他的精神不济,先是乐呵呵的看了胡灵均把他们上大高观沿途故事编成的小戏码子,早已把那“锦瑟地”当成了郑誉与郑雨娟“百年好合”之地,郑诚勇在奏报时也故意没有提那块地到底有多大。李岳旭信手批准了郑诚勇的奏表,天气寒冷,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早早的回去歇着。

    郑誉这边终于拿到了那块地,冬天不好动土,先让人把地圈起来,许节那里开始跑各衙门口的手续,因有郑诚勇打招呼,一切都还算顺利。

    时文儿听说郑誉的地已经拿到了手,悄悄吩咐窦秉文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人伕,给予重金,进入万泉山锦瑟地紧邻的山崖缝隙间,秘密开凿锦瑟地与洛阳城之间的通道。

    大雪纷飞,万泉山上一片白茫茫的,那些冬夏长青的松树和柏树上,挂满了毛茸茸,沉甸甸的雪球。从西边进山的官道,被大雪覆盖,沿途的村子人家,俱都关门闭户,在家中避寒。

    可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万泉山锦瑟地,迎来了两个身穿白色斗篷,头戴毡帽的人,二人在被大雪覆盖的山崖上寻找着什么。终于,只听其中一个人高兴的喊道:“窦大哥!找到了!”是时文儿。

    时文儿和窦秉文扒开厚厚的积雪,一条窄窄的石缝露了出来,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人从石缝里往里张望着看了一会儿,又从石缝里钻出来,碰到了外面的一棵树,顿时,树上厚厚的雪落下来,砸在二人头上的斗笠上和肩膀上。寒风凛冽,吹在二人脸上如刀割一般。风儿在山里树木间环绕,雪花被吹得四处横飞,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充满了“呜呜咽咽”的哀鸣般的风声。

    昔日的淙淙流水,喳喳鸟叫,如今都似被埋在这大雪纷飞之中了。那座昔日的石拱桥倒是依稀可见,却也仿佛成了雪堆上的一个小雪包,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那里有座桥,桥下面还有一条河。当然看不见没什么,掉下去也无妨,河面已经被冻的梆梆硬了。

    窦秉文笑道:“如今大雪封山,空山静寂,正是咱们动工的好时候啊!只是,清理出的石块做什么?”

    时文儿笑了笑,说:“哪里有用不上的东西?咱们不能只顾这一头,对面洛阳城那里,也是个好去处。”

    他说着,领着窦秉文,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小心绕过那些如獠牙一般尖利的石块,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崖裂缝,裂缝仅容一人通过,裂缝的墙壁上,到处布满犬牙交错尖锐的石块,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约半个时辰后,面前又有亮光,窦秉文知道,这是到了这山崖的洛阳城一面了。

    只是由于城中一面地势较低,所以这个出口在半山腰。当然这难不倒窦秉文与时文儿,二人攀着山崖上的树,从山崖上跳下。

    洛阳这一面的万泉山依旧是一片密林,树木参天,以松柏为主,如今也是白茫茫一片。地势却是北低南高,他们的落脚点,是个地势平缓的洼地,顺着山坡,向南平缓的一点点的慢慢高起来。

    时文儿不说话,领着窦秉文一路往南,脚下的雪很厚,几乎没膝。二人踏雪而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只有呜呜咽咽的萧瑟寒风中,愈加显得格外的孤独。

    转眼间,二人走上了南边的高处,这里的积雪少了很多,时文儿往东一拐,只见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少,直到竟然完全没有了积雪。人站在上面,似乎脚下也温暖了许多。

    “这下面是个温泉,”时文儿笑着说,“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在这里建个别墅了。”

    窦秉文明白了,呵呵笑着说:“是啊,你如今是这京城里有名有姓的皇商,想这里的达官贵人,谁在这山里没有个别墅呢?这里有温泉,正是建别墅的好地方。”

    时文儿扬起头,看着天空飘落下的片片鹅毛大雪,喃喃的说:“是啊,现在如果有人还要说天灭朱樑,谁会信呢?老天从来没有忘记我们!”

    窦秉文紧紧的握住了时文儿的手。

    洛阳城南边的寒号街一带,是洛阳城有名的贫民窟。住在街东义安坊里靠帮人盖房子打短工为生的陈阿贵,夜里在自己那间漏风漏雪的茅屋里,听着外面的北风呜咽,看着雪花从破了的顶棚里漏进房里,落在他本来就没有一丝热乎气儿的炕上。

    他只好把那一床家里唯一的破棉被卷在身上,卷成一团,缩在炕角瑟瑟发抖,咒骂着老天,突然,“轰隆”一声,茅屋在风雪交加中,塌了半边。陈阿贵欲哭无泪,这种天家家户户都不会盖房子起屋,他赚不到钱,就买不起粮食。今年地里收成不好,粮价奇高,看样子明天这雪也不会停,依旧是赚不到钱。现如今房子又塌了,再这么下去,真的是要冻饿而死了。

第七十四章 羊汤大饼() 
好容易熬到天亮,肚子里一点食也没有,从里到外冷冰冰的,阿贵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轻飘飘的从炕上下来,紧了紧腰间的草绳,那床破棉被更是一刻也离不得。裹在身上,迈着已经快被冻僵的腿,试着到常去的揽活干的地方,碰碰运气。

    想不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都是以前一起揽活干的人,陈阿贵走过他们身边,众人抬头看到又是个揽活干的,没精打采的又低下头去,谁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有人从地上捧了雪,使劲儿搓自己的手。

    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们这些短工。有人垂头丧气的回家了。阿贵没有动。房子塌了,自己饿的已经没有力气去修房子,回去也是死。他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得天晴了。不仅仅是他,大多数人都没有动,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那场雪压塌了很多他们这样的茅草棚子。

    就在阿贵眼前一片模糊,越来越困,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有会砸墙起屋的吗?”

    阿贵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羊皮大袄的大汉,头戴羊皮帽子,皮帽子上的护耳翻下来,连鼻子和嘴巴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袖着手,站在一辆两匹驯骡拉着的大车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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