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荒狼- 第1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屋子里突然一片死寂,只有书记官不停写字的声音。

    少顷,书记官洋洋洒洒写满一张纸,拿给王元和。王元和拿起看过,点点头,赞道:“六儿,文笔不错。”他叹息一声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文采,却没有门路为官,只能在我这里打打杂……只是下一步俸禄若是降了,只怕我这个小官,也养不起你了!”

    那个叫六儿的,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少顷,又抬起头,年轻的脸上,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郑诚月。把郑诚月又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书记官。

    王元和却拿着那张纸,走到被众人捉弄的失魂落魄的郑诚月身边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六儿说:“还愣着干嘛?给郑公子拿印泥啊,怎么这么不会伺候贵人?活该受穷!”

    六儿听话的拿了一盒印泥,随着王元和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郑诚月身边,六儿拿起郑诚月的手指,蘸了印泥,直接要往王元和手里的那张纸上印。

    郑诚月这才猛醒过来,王元和手里拿的是他们自己炮制出来的供词!他急忙想抽回手指,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六儿,手劲却如此之大,郑诚月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根本不听使唤,由着六儿蘸了印泥,盖在王元和手里的供词上。

    郑诚月悲愤的大叫:“你们这算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们这是捏造供词,这是,这是诬陷!”

    王元和伸手拍了拍郑诚月的肩膀,郑诚月顿觉一阵剧痛,一边的膀子已经不能动弹。他惊愕的抬头,正好看见那化成灰的惊堂木,面如土色的哆嗦着说:

    “你!你把我肩膀拍碎了!你这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王元和却“呵呵”笑起来,道:“郑公子,你这不是冤枉本官吗?你身上连伤都没有,本官什么时候打过你?”

    郑诚月刚想说“我的肩膀被你拍碎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肩膀又能动了。

    王元和哈哈大笑着一挥手,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给郑公子预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咱们好吃好喝好伺候,等出去的时候,准保能把郑公子养的白白胖胖!”

    郑诚月还想大喊大叫,却被王元和一瞪,硬生生的把这口气憋回肚子里。

    东明殿里,皇帝李承嗣坐在书桌旁,他的面前,放在郑诚月的那份供词。李承嗣认真的看完,疑惑的问身边一身黑衣的王元和:“这是那郑诚月招认的?若是严刑逼供,只怕郑相不会认。”

    王元和鄙夷的笑道:“主子,那个纨绔还用得着严刑逼供吗?主子放心,他这会儿正全须全尾的在京兆府衙门的监狱里呼呼大睡呢。”

    李承嗣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元和,把这份供词抄一份,着妥当人连夜送到渭城长公主府。就说是从京兆府流传出来的郑诚月供词。”

    王元和躬身郑重的答:“是!”拜了拜,退出东明殿,一条黑影,转眼间消失在夜幕里。

    身穿一身宽袍的赵离梨从屏风后转出,李承嗣体贴的帮她掩了掩衣襟,把那份供词递给赵离梨。

    赵离梨简略的看了一眼,笑着对李承嗣道:“巡防司,还是有能干的人的。”

    李承嗣点点头,道:“是的,朕已经升王元和为副使,他又举荐了他的小徒弟王六儿,这巡防司,还是要加强才行。”

    赵离梨又看了一遍供词,点点头道:“嗯,这份供词做的恰到好处,阿梨想,如果把它拿给舅舅看,若是舅舅是个明白人,该知道自己惹了众怒,自己辞了差事,别连累了公主与驸马才好。”

    李承嗣点点头,见烛光下皇后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的道:“阿梨,你多保重自己身子啊,朕还等着嫡长子来做储君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羽林军() 
赵离梨眼底略过一丝忧虑,按陈雅淳的说法,自己这次虽然捡了一条命,可能不能生第二胎,却是不一定了。她展颜一笑道:“陛下说笑呢,陛下刚刚登基,又这么年轻,提那储君之事做什么?”

    李承嗣并没有仔细看赵离梨的神色,听她这么说,深以为然,他十六岁不到的年纪,自己还是初长成的大孩子,哪里真的去想什么接班人的问题,无非随口一说,讨赵离梨开心,让她知道,只要她生了儿子,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

    第二日早朝,李承嗣却发现舅舅没有来。郑诚勇自打父亲重返朝堂,就上表不再上朝,以此避嫌之意。如今尚了公主,奉公主旨意搬进了公主府,要等郑府那边的别墅修好才会搬回来,他大概不知道父亲出了何事,也没有露面。故而郑氏父子一个都没有上朝。

    等着郑安歌主动辞职的李承嗣,心里自然是恼怒的,他一心只想郑安歌下台,不想连累妹妹,因而不悦的问:“郑相怎么没有来?”

    众人都面面相嘘,谁也不知道。

    郑安歌这些日子不太好过,他的变法根本实行不下去,京官减俸惹得大批官员在朝堂上哭穷,把多年不穿的旧官服翻出来穿上,出门能坐车的都改为走路。

    像郑诚月这样没有眼色,这种时候还敢置新官服穿出去招摇的,就算没有刘化芝把他打的出不了门,只怕也会惹了众怒,虽不敢像刘化芝那样公然打人,背后使些小坏也是肯定会有的。

    即便现在他被打了,还是有流言蜚语传出,说郑诚月这么做,是郑安歌在背后指使,叔侄二人把持租庸院,把公家的钱变成了自己的。

    听到传言的人,忘了自己的穷只是装出来的,个个愤愤不平,好像亲眼看见郑家叔侄二人把自己的钱拿回了家。

    这还只是京官暗潮汹涌,郑安歌的财权收归中央政策,试着推行下去,只有近在咫尺的淮南,在中央禁军的威胁下交来了钱粮,押送官刘化芝还把郑诚月给打了。

    郑安歌派人去看侄子,见郑诚月并无大碍,且章树元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已经将不肖子刘化芝收押在京兆府监狱,等着郑相发落。淮南节度使刘安,给孔谦及郑安歌都送上厚礼,为儿子求情。

    郑安歌想着刘化芝是章树元的义子,看在淮南还算听话,再加上章树元的面子,郑诚月又没有什么事,这件事他就不追究,过去就算过去了。

    谁知昨晚郑诚勇冒着被宵禁的人拿住的风险,深夜跑来,把一纸诉状递给郑安歌。郑安歌一看,只见诉状上写着郑诚月在京兆府的供词,承认自己领头勒索地方蕃镇,只拿干薪不干活……

    郑安歌气血直往头上涌,敢情这京兆府与淮南合起伙来把自己骗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把郑诚月抓走的,前天他这个老叔,还让人给侄儿送了补品过去,去的人还回报说郑诚月能下地了。

    “啪”的一声,郑安歌把这份诉状拍在桌子上,冷哼一声道:“这章树元和刘安想干什么?要对付老夫,他们还不够格!”

    郑诚勇道:“父亲,章树元这些年,不是万全之事决不会做。儿子还听说,这次审理案子的王元和,是巡防司的人。诚月哥是今个儿才被他带走,接着有了这份供词,主上还提拔此人做了巡防司副使。”

    郑安歌看了郑诚勇一眼,手中茶杯“啪”的往案几上一顿,怒喝道:“巡防司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是长公主告诉你的?她还说了什么?你全都说出来吧,不用学那赵伯庸,狡诈阴险的转着圈子绕你老爹!”

    郑诚勇被老爹这一连串的怒喝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

    “父亲息怒!保重身体啊!安僖也是今个儿才得了信,那审理诚月哥的主审王元和,竟是巡防司的人,且主上今个儿才加封他为巡防司副使!安僖觉得这不是好事,着人在京兆府打听,才抄了这么一份供词来。听说那王元和手里,还有一份各地节帅联名告租庸院的密奏,这王元和是上达天听之人,听说和供词一起,已经报到主上那里了!不然,主上凭什么封他的官!”

    郑安歌觉得头痛欲裂,王元和弄了这么一份供词,还有各地告租庸院的奏表,就可以升官?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郑安歌缓慢的睁开双眼,觉得面前有无数的星星在闪耀。靠着蜂獒之毒才站起来的郑安歌,早就被陈之谦告诫,不可劳累,不可生气,不然,很容易发病,到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难以救治了。

    郑安歌定了定心,不劳累,不生气,谈何容易。他揉着太阳穴,缓缓的问道:“太后知道这件事吗?”

    郑诚勇抬头担忧的看了父亲一眼,答非所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郑安歌烦躁的摇摇头,继续刚才的问题:“太后那里怎么样了?她知道这件事吗?”

    郑诚勇低下头,缓缓的道:“安僖这些日子也没有见到太后,说是太后最近身体欠佳,带着堂姑母夫妇,去温泉宫了。”

    郑安歌疑惑的问:“这都立春了,怎么又去了温泉宫?”

    郑诚勇摇了摇头,道:“太医说太后需要静养,温泉宫一带,风景好,又有温泉,正是静养之地。”

    郑安歌“呵呵”笑了起来,冷冷的声音似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太后一定是由羽林军护送去温泉宫的,是吗?”

    郑诚勇自然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沉重的点点头,低声道:“他们走的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为什么,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郑安歌缓缓的摇了摇头,所有脉络反而格外清晰起来,从赵离梨主动提出为皇帝纳慕容芊芊为妃开始,羽林军左军,就控制在皇后赵离梨的手里。

    在洛阳,赵家的护圣军,郑家的圣武军,分驻洛阳南北大营,不奉旨不许轻动。只有羽林军,由皇家直接掌管,担任着护卫京畿,尤其是护卫皇宫的重任。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生病() 
慕容狄是朱樑的降将,在郑诚忠一案后,李岳旭为了安定降将的人心,从羽林军降将中提拔了一大批人,攀上胡灵均的慕容狄就是其中之一。

    慕容狄看中胡灵均是李岳旭面前的红人,胡灵均看中慕容狄手中的军队,两人一拍即合。互相支持,在李岳旭朝,慕容狄就升任为羽林军左军指挥使。虽然与章树元这右军指挥使看起来官职一样,可实际权力相差很多,由于章树元的特殊地位,整个羽林军基本上控制在章树元手中,可慕容狄也属于升迁很快的人了。

    李承嗣继位后,胡灵均不再受宠,又帮慕容狄攀上赵伯庸。赵伯庸亦是同样看中慕容狄手里的羽林军左军,两人再次打的火热。赵离梨还主动把慕容狄的女儿慕容芊芊,纳入皇宫成为李承嗣的德妃。

    羽林军原本还有章树元在制衡慕容狄,章树元从不参与任何党争,他是李氏皇族最坚定的支持者。自从李承嗣要从郑家夺回权力,章树元和慕容狄,自然而然的为了帝后的这一目的走到了一起。

    赵离梨又牢牢地掌握着皇帝李承嗣,尽管后来郑安歌推荐了倾国倾城的楚国马丽妃,李承嗣似乎不辨美丑一般,依旧对殚精竭虑帮着自己的皇后言听计从。

    郑安歌却想不明白李承嗣为何这么听赵离梨的话,只能解释为赵离梨会妖媚惑主,不懂事的少年皇帝被诱惑了,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背叛。他无从明白一直都是郑太后手里提线木偶的李承嗣的内心。

    事至如今,郑安歌也只能叹息一声,对郑诚勇道:“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哪里是那些搞阴谋耍诡计的人的对手?我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

    郑安歌说着,心中悲愤,眼见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上朝的时间要到了。他猛地站起,有些头晕目眩,他竭力稳住身子,对郑诚勇说:“我要上朝!就算诚月招供属实,凭这些东西,就想扳倒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郑诚勇上前扶住父亲,担心的看着他,道:“父亲,您一定保重身体啊!那些蕃镇,无非是不满父亲的变法,联起手来了!我们不妨退让他们一时,等着这件事过去了,再一个一个分头消灭他们。没有了这些蕃镇的煽动,陛下定会明白忠奸!”

    郑安歌明白过来,若没有四方蕃镇的支持,皇帝不敢轻动,章树元这老狐狸,也根本就不会对自己下手。没有章树元的支持,赵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怎么敢如此嚣张?

    郑诚勇见父亲脸色渐缓,这才试探着继续说:“那允王,看起来在允王府两耳不闻窗外事,身边的人个个没有闲着!不然,这些蕃镇是怎么联合在一起的?还联名上书?还不是允王搞的鬼!”

    郑安歌渐渐的被儿子劝解过来,差点上了别人的当。无论是自己在朝堂上与李承嗣辩论个你死我活,还是被气出病来,都是亲痛仇快之事。

    郑诚勇扶着父亲躺了下来,故意在早朝之后才上表谢罪,以免被人察觉自己早就得到消息,回家串联之事。

    下朝以后,李承嗣接到郑诚勇代父亲上表的休假请求,讲郑安歌犯了旧疾,不能继续履行中书令一职,却绝口不提辞职,而是和上次一样,请求休假。

    这样等于又回到郑安歌病好之前的状态去了。李承嗣公开对抗郑家,对母亲和舅舅,心中满是愧疚,多年积攒的恐惧,让他又有些害怕,如今见舅舅生病休假,母亲去温泉宫休养,没有人掣肘自己,觉得目的也算达到,就想见好就收。

    赵离梨却不满意,依着现在的情势,四方蕃镇怨声载道,好容易逼着李承嗣下了决心,如今被那老贼一躲,此事风声一过,太后再从温泉宫回来,只怕自己与赵家的死期就到了!

    赵离梨正想着让人给哥哥传信,赵伯庸就心有灵犀的来拜见。兄妹俩的看法一样,赵伯庸出宫以后,即刻去允王府见李岳华。

    李岳华听了赵伯庸的话,心里又何尝不是与赵离梨的想法相同?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这郑安歌不死,终究是心腹大患。

    只是,若是与这赵伯庸合谋过深,只怕以后会有把柄落在赵伯庸手里,郑安歌固然要除,这赵伯庸也不是好相与之人。

    没有得到允王明确答复的赵伯庸,失望的离开允王的客厅,随从牵过一辆看不出是赵家马车的普通的蓝黑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