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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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 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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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杜中宵和苏颂在地里查看棉花苗的时候,一个公吏急急过来,拱手道:“官人,陶十七和杨大郎从方城山探矿而回,正等在衙门里。”

    杜中宵对苏颂道:“走,我们看看去。要是方城山里有铁矿,我们可从朝廷要些钱来,在那一带开矿兴冶。营田务现在粮食不缺,只是乏钱,诸事做不得。如果朝廷拨下钱来,好多事情就容易做了。”

    苏颂对开办商业其实没有兴趣,他更喜欢研究技术问题。杜中宵加然奇思妙想多,但显然对于精研技术没什么耐心,一心只想着做成产业赚钱。不能赚钱,很多事情折腾一阵,就扔到一边去了。

    前些日子,杜中宵试验了湿法炼铜,确认可行,给朝廷上了一本奏章,要求推行于产矿地区。现在朝廷没有回音,杜中宵便扔到一边,兴趣转到其他方向来。

    回到衙门,陶十七几个人早已等在那里,向杜中宵和苏颂行礼。

    问过了几个人这一行的大致情形,陶十七道:“官人,相州那里请了几个探矿熟手,查看了杨大郎找到的铁矿,确认是处大矿,不下于相州最大的矿。不只如此,他们还在附近又查探了一番,又找到了几处矿苗,都利于开采,那里兴冶极是合适。”

    说完,陶十七让罗锋取了一张图出来,是画的那一带的铁矿分布图,指给杜中宵看。

    杜中宵看图,只见几个标出的矿点全都位于山中,而且是舞阳、西平、叶县和方城的交界地带,人烟稀少,怪不得多年以来不见那里有人冶铁了。这种地方开冶有不好的地方,太过荒凉,一切都要从头做起。也有好的地方,没什么人口,开起矿来没有掣肘。

    介绍了铁矿分布,陶十七让罗锋又取出一副图,道:“官人,这些日子我们也查过了附近煤矿,都画在这图上。铁矿三五十里之外,便就煤矿广布,极是方便。那里的煤矿产的煤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煤都有。按着官人吩咐,我们各种各样都取了些回来,在外面车上。”

    杜中宵点了点头:“好,你让人卸到附近的砖瓦窑那里,记得标记清楚,不要混了。”

    春耕结束之后,杜中宵便就命人在附近建了一处砖瓦窑,烧制砖瓦。砖瓦房不只是盖得比土筑建筑更快,而且条件也好。一切新兴,砖瓦其实是非常赚钱的行业。

    用煤炼铁,当然是烧成焦炭才好。焦炭不但是去除了一些不利成分,而且坚硬,可以作为炉料的骨架。更重要的是,焦炭燃烧的温度更高,此时温度对冶铁质量有至关重要的影响。温度不够,要么就只能炼出生铁来,要么就是海绵一样的块炼铁,价值不高。

    天下有铁矿的地方多了去了,虽然多是小矿,并不耽误产铁,只是成本高质量差罢了。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如果铁的质量上不去,根本无法跟这些小矿竞争。要想把铁矿做大,就必须产钢,而且是质优价廉的好钢。不然,没有相州那样朝廷大量采购的支持,想做大并不容易。

    能够烧成焦炭的煤并不多,汝州那里肯定是有的,必须一样一样试出来。什么样的煤能够炼焦,杜中宵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记的,并不是无烟煤那种好煤。

第50章 炼焦() 
看着差役把装煤的地方封闭起来,苏颂道:“煤之一物,用处是烧火取暖,似此封在石室,下面再烧煤,如同蒸屉,是个什么道理?”

    杜中宵道:“天下万物,似金银纯洁如一的,少之又少。如何把这混杂一起的东西分开?一个办法是用水,把物放入水中,有的溶入水中,不溶的自然留下,过滤即可。如精制食盐,便是用此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这样,封闭起来,下面烧火蒸馏。被烧得热了,有的化气逸出,有的留在里面,自然而然就分开了。此法古之炼丹之士多用,如火法炼铜等等,很多就是从此法化来。”

    苏颂点了点头,觉得杜中宵说得有些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

    认识自然界物质的性质,最简单的确实是这两种办法。一种是水溶,当然也可以用其他溶剂,慢慢积累经验,进行总结。还有一种就是干馏,让物质在高温下分解,后面再结合分段收集,可以分析大量自然界物质的成分。很多种化学物质,就是用这种办法发现的。

    怎么炼焦?其实杜中宵也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把这些知识记清楚,更何况前世有没有看过都记不得了。他只是记住一点,焦炭是密闭干馏出来的。至于用什么炉子,怎么做质量最好,那只能是在干馏的实践中慢慢总结。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总有能工巧匠慢慢总结。

    到了这里,从方城山里探出铁矿,最近杜中宵突然对化学产生了兴趣。只可惜,学的化学知识已经记的不多,而且杂乱,没有章法,只能慢慢一步一步来。这些日子总结自己学过的化学知识,杜中宵就认识到了这种两种办法,一是溶解过滤,二是蒸馏分解,实在是研究化学的无上妙法。

    只要掌握了这两种基本方法,很多基本的化学知识都可以应刃而解。前些日子试验湿法炼铜,就是溶解过滤小试牛刀。现在炼焦炭,就是试试干馏法了。

    这个法子实在妙得很,看着炉下燃起火来,杜中宵已经想到,其实很多化学原料都可以用这个办法制出来。比如硝酸怎么制?简单,把硝放进密闭炉子里,干馏就是了。馏不出来,那是温度不够,想办法用更好的燃料,加强鼓风,把馏出的气体溶进水里就是硝酸了。怎么制硫酸?也简单,也胆矾放到密闭空间里,干馏就是了。如果制不出来,用更好的燃料,大力总能出奇迹。当然硫酸有个恼人的地方,制出的气体可能是二氧化硫,也可能不是。

    一个高温干馏分解,一个溶剂溶解,能够解决很多问题。可惜杜中宵的精力和时间有限,不然他能制出很多化学原料来。只不过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制出来的化学原料有多大用处就难说了。

    苏颂杂学之广是这个年代的翘楚,除了学识文章,什么天文历法,炼丹制药,几乎无所不学。化学其实跟炼丹有些类似,记住不要把烧出来的东西动不动当成仙丹吃了,而是仔细分析,也是门学问。

    什么数学力学,物理学化学,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很多知识记不住了怎么办?大办出奇迹,简单粗暴硬上就是了。或许质量不高,或许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总能开个头,有一条思路。谁知道碰上这个时代的能人异士,会发生什么想象不到的事情呢。

    杜中宵发家就是靠蒸馏制白酒,对此法颇有心得。现在治下有了铁矿,要靠化学知识了,什么东西都想来馏一馏。现在烧焦炭,等些日子闲了,要专门制一套干馏的工具,专门找几个人,把能找到的东西一一干馏,看看会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看着炉下烈火熊熊,苏颂道:“似这样用火烤,要多少时候?”

    杜中宵道:“先烧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看看烧成什么样子。若是好物,再慢慢减少时辰。”

    苏颂皱着眉道:“待晓,你如何知道煤炭这样馏了,就可以用来炼铁呢?总觉得这样不太靠谱。”

    杜中宵道:“你想啊,木炭是怎么炼铁的?把木柴烧成炭。现在河东路用煤炼铁,煤之一物虽称石炭,却没有像木炭那样馏过,是以铁质硬脆,不堪大用。如果把煤如制木炭一样馏过,不是就身兼两者之长了吗?这样炼出来的铁,既有木炭炼出来的铁的纯净,又有价低出铁多的好处,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颂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心里却觉得,只怕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从科学道理上来讲,不能这样讲,但木炭和焦炭还是有些相通的。都是进行干馏,去除一些无用的成分,留下有用的成分,使燃料硬度增加,燃烧温度提高。既然以前用木炭炼铁,那么就应该想到用焦炭炼铁才是。现在烧焦炭的炉子,其实就是借鉴的烧木炭的窑。

    看着差役把各种各样的煤分门别类,分别装进密封的炉膛里,吩咐了众人,杜中宵和苏颂返回衙门。

    到后衙阳光里坐下,上了茶来,两人说些闲话。

    杜中宵道:“此次到京西路营田,诸事草创,时间太紧,好多事情做的不如意。便如开田,来的时候已近春天,什么都来及,只能匆忙下种。这些日子我到附近的村子看了,极是简陋,秋天的时候能收多少粮食可说不好。哪似我在火山军的时候,数月时间开田,把地开好,修好道路沟渠,到了秋天才种下麦种,第二年就是个好收成。”

    苏颂笑道:“其实很多地方种地,都是如此。真正精耕细作的地方,天下并不多。不说远的,就以京西路来说,西边的房州、金州一带,还刀耕火种呢,一样人口繁衍。”

    杜中宵摇了摇头:“我总是觉得,这样种田是暴殄天物。等到过些日子闲了,我想再招募些读书识字的人,再招些老农,专门划一块地方,让他们一起种田。老农按着经验种地,读书人记下来,并说出怎么做才好,怎么做不好,一一分门别类,慢慢整理成册。来京西路开田的人,都是纤夫,几十年不曾种过田的,得有人教他们才好。”

    苏颂道:“此法使得。太宗时候,天下广设农师,只是后来废弃了。要教人种田,可以学那时候设农师,官府补助些钱粮,当有裨益。”

    杜中宵点头:“种田也是学问,其实天下事不是学问?探矿冶铁,修制农具,事事皆学问。凡是学问,就可以设学校,请师傅,传承教导。营田务里,可以广设这种学校,传承知识。”

    苏颂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做,要费无数银钱。”

    “是啊,就是缺钱啊,事事都要钱。我们营田务,现在最缺的是钱。所以我要广设工场,招人经商易货,赚取钱财。这几天,先开个制糖的铺子。”

    作饴糖制酥糖的方法已经成熟,口味不错,单从自己儿子时时闹着要吃来看,最少可以吸引天下的小孩子。杜中宵想先设个这样的工场,把酥糖卖到天下去,赚取营田务的第一笔资金。

    

第51章 三本册子() 
聊了一会营田务的公事,杜中宵突然道:“说起学校,这些日子我闲暇时间编了几本册子,想在将来教授民间。子容看一看,合不合适,增删一番。”

    说完,起身回到自己书房,不一会拿回三本册子来。

    “这一本是《识字》。本是我编来教小儿认字的,简单易学。虽无《百家姓》、《千字文》韵律清晰,朗朗上口,却胜在意思浅显,全用俗语。用于文士开蒙不足,乡民识字却有余。”

    苏颂接到手里,见是一本极薄的小册子。翻开来,不似此时常见的开蒙教材,不是文章,而是一个一个字和词。如鸡、鸭、、狗,马、牛、羊,旁边还画有图形,容易辨认。

    苏颂看了看,沉默不语。用这种方法教人识字,确实比普通教材容易了许多,但用字太俗,不利于读文章。读书是要做学问的,有学问的人写的文章有不一样的特色,与口语不同。这种教材即使教会了人识字,将来真正做学问还是要重新学起。好在最后还有几首诗,全是意思浅显类似于儿歌的,勉强有些读书人的样子。这样识字容易,将来读书入门却难,说不上是好是坏。

    见苏颂不说话,杜中宵知道他的意思。自己编了这本册子,用来教儿子,韩月娘就不愿意。这样学会了认字,难说对将来读书做文章是好是坏。好处是识字早,不好的地方是容易养成不良习惯,在读书最重要的起步阶段,与真正的学问有隔阂。儿子将来是要读书考进士的,学这些有什么用?也就是儿子现在太小,韩月娘容许杜中宵折腾一下,等到六七岁要开蒙的时候,断然是不会同意用这种教材的。

    苏颂果然是一样的想法。这种想法不能说错,学习本来就是对人的思想改造的一个过程,并不是简单地学知识。本来他还想按着自己学习的过程,再编几册,把一些常见成语写成通俗易懂的小故事。等到明白了识字不只是简单的认字,还是学习习惯和思想意识的养成,自觉水平不够,便没有动手。

    不要以为小学语文简单,那些课文实际要求水平极高,觉得简单,只是自己水平和眼界不够罢了。

    见苏颂一直不说话,杜中宵道:“此书用于开蒙,其实有些过于浅显了。不过,若是用于乡民匠人识字,倒是合用。这些人认字只是日常所用,不会读经史做学问,只要认字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苏颂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之用,倒还合适。不过,说实话,令郎用这种册子开蒙并不好。此时年幼,做为闲时玩耍还好,等到再过几年,还是要请名师教导。”

    杜中宵点头:“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这册子不是导人做学问,就只是认字所用。其实天下各行各业,如果能够读书认字,学问不必口口相传,自己读书便能学,是极好的事。我们读书人开蒙,用韵文自是应该,其他行业则未必。便如种田的,教些农田日用杂字,强似读《千字文》。其他各行各业是一样的道理,有合适教材,既认了字,又学了知识。不过这样的教材编写不易,要对行业熟悉,还要能写出通俗易懂的文章,难找这样的人。比如说教种田的识字,可以教他们如何利用节气,晓得天时,知道种地的地理,能写的人就极少了。自古农书,虽然朝廷经常印了颁发各地,终究流传不广。便就是因为书是读书人写的,做不到浅显易懂,民间传播不开。似《耒耜经》,言农具甚详,画有图形,形制清晰,而且各件皆有名称,是农书中难得的佳作。但终究是文人所写,如果读给种田的人听,他们就不明所以。此书出后,朝廷刊印多次,颁行天下,然而还流布不广。农为天下根本,尤且如此,其他行业就可想而知了。”

    听了这话,苏颂笑道:“这就是个大题目了,非一人所能为,急切间做不来。”

    “营田务诸事草创,属下各行各业,无所不包。若是用心做起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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