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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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5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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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他们至少就能争取到足够时间,让长安丞相及时插手。

    “刺史高义,吾等谨代雁门士民谢之!”大家纷纷长身而拜。

    王源更是说道:“刺史此举,救民于水火之中也,堪称拨乱反正之壮举!”

    ………………………………

    太守府中,张越审视着自己眼前的文牍档案,嘴角轻轻嗤笑,眼带杀意。

    自他入善无,如今已经过去十余日。

    第一批被捕的官员豪强的罪状,也已经初步审结了。

    总共涉及三十多名官吏、贵族、豪强,牵扯命案上百起,其他大小案件数百桩。

    这还没有包括韦延年、马原两人在内。

    本来这样大的案子,若按照正常流程,在法律框架里处置。

    光是厘清案前,审结真相,起码也要一两年。

    算上审判、堪合与宣判、执行,三五年都打不住。

    张越怎么能等这么久?

    雁门百姓又如何忍得了这么久?

    夜长梦多,万一中间出些变故,让这些人逃出生天,岂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张越也就不跟他们客气,直接下了一个命令给邓爽,命令邓爽按照‘首罪勘定’的原则来处置。

    所谓‘首罪勘定’,这是张越的发明。

    乃是从后世米帝司法系统的‘判例法’基础上逆向而来。

    只要有人,有某一个类型的罪行被确认,那么之后所有他涉及的同类型罪行,只要没有大的疑点,统统以有罪推定。

    无须调查、无须审核,无须审讯,只要有人告,且提供一定证据,既可认定罪名成立。

    这个命令一下,审查、侦查工作,自然是迅速加快。

    只要有一点突破,就是全面突破。

    一罪确凿,所有罪名成立!

    而随着长水校尉到来,随军而来的执金吾能吏们,也加入了审查、审讯工作。

    有了这些专家的协助,审讯工作自然加快无数倍。

    每时每刻,都有人招认。

    到得如今,最初被捕的豪强官吏贵族,都已经审结,只待宣判。

    张越便命人在善无城外,搭起一个大台,腾出一块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空地。

    打算从这些人中,选出民愤极大、罪行恶劣的一批人,进行公审公判。

    当然,他这样的做法,多多少少有些犯忌讳、冒险了。

    若是在长安,他还真未必敢这么做。

    但在这塞下,却是无所谓了。

    事急从权嘛。

    作为持节全权使者,他有权力也有资格,代表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

    “侍中公……”续相如走进来,对张越拱手拜道:“那并州刺史与诸位‘名士’又在闹腾了……”

    “哦……”张越微笑着道:“不必理会……”

    这几日来,那个所谓的并州刺史与那些所谓的‘名士’们,在善无城中上跳下蹿,向苍蝇一样嗡嗡嗡的乱叫。

    可惜,他们连一点波澜也掀不起。

    更是被那上千名随军而来的长安士子唾弃与责骂。

    每一次,他们都是在烂鸡蛋与臭菜叶中讪讪而走。

    张越也懒得理会他们。

    “侍中公,这一次那刺史打起了仪仗、幢盖,还公开宣扬了些贾长沙的言论……”续相如低着头道:“恐怕您得回应才行了……”

    “哦……”张越听着,眉头带笑:“果真打出了刺史仪仗、幢盖?”

    “然也!”续相如点头道。

    “这是找死啊……”张越轻笑起来:“也罢!就让我来见见这位‘勇士’吧……”

    ………………………………………………

    张越步出太守府。

    就看到,在太守府官邸前,上百人簇拥着一位头戴刺史冠帽的中年官员,堵在门口。

    街道上,无数士子、百姓,围观在侧。

    “来者何人?”张越持着节旄,走上前去,问道。

    “并州刺史周严,见过持节使者!”那中年官员走上前来,看着张越,眼中惊讶一下,随即就长身拜,顿首对节旄行礼:“微臣严恭问陛下圣安!”

    “圣躬安!”张越举起节旄,侧身道:“刺史不在晋阳秉政,何以来了这善无?”

    “我闻使者,行幸雁门,不敢怠慢,于是便率众而来……”周严沉声再拜:“在这雁门,吾观使者行事、治政,乃以法家酷法,残害无辜良善士人、官员,故而心下难忍,特来劝谏!”

    “劝谏?”张越哈哈一笑,拿着节旄问道:“刺史有何高见呢?”

    “履虽鲜,弗以加枕;冠虽弊,弗以苴履!此贾长沙所以谏太宗之言,而严刑酷法,此秦之所以亡天下也!”

    “且夫,士大夫官员,国家培养不易,使者擅自行权,横加顿辱,此亡太宗之德而坏陛下之善政,下官窃为使者不取也!”周严正色的拜道。

    不得不说,此人说话的语调与态度,确实是很诚恳的。

    听得周围士人,都有些暗自点头。

    汉,终究是一个封建王朝。

    阶级的差异与阶级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而士人多数是地主豪强贵族之后,对他的话,显然有着认同。

    张越听着,却是哈哈一笑,道:“贾长沙的《阶级论》,本使亦有拜读……”

    “刺史之言,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阶级与阶级之间,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

    就像太宗的那道著名的除诽谤诏,在以‘细民无知取死,朕甚不取’,保护了人民自由的言论权的同时,却也剥夺了人民参与政治的权力。

    因为,百姓就算再怎么议论,没有士人贵族官员豪强参与,也是无用。

    不掌握权力的百姓,就像树上的鸟儿。

    就算有人拿了棍子,把他们的窝都捅掉了,除了叽叽喳喳叫唤几声外,半点干涉能力都没有。

    这也是雁门郡能败坏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缘故。

    没有士人、贵族、官员支持,百姓再不满,也是无用。

    除非他们造反!

    但造反的话……

    没有组织和武装的百姓,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周严听着张越的话,脸上一喜,以为张越要和他妥协了。

    心中雀跃无比。

    哪怕只是象征性的妥协,即使只是取消公审,但依旧处死那些官员、豪强,也足以让他本人声名鹊起,成为名臣。

    说不定还能升迁去长安,成为京官呢!

    在他想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做官嘛,不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

    然而……

    在下一瞬,他却听到了那位使者的轻笑声:“只是奈何……贾长沙的《阶级论》乃是以黄老道德之说为本……”

    “所谓‘履虽鲜,弗以加枕;冠虽弊,弗以苴履……’早已被我师董子,批的片文不值!”

    “当今之世,是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于人,是武王伐纣,吊民伐罪,从来久矣之世……”

    “刺史用黄老道德之言,而谏于吾,此岂非以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刺史,还是回去,多读些书,修生养性来的比较好!”

第八百八十七节 闹剧落幕() 
周严直接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长安来的使者,居然敢反驳他那‘政治正确’的言论。

    “就不怕令天下人寒心吗?”周严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

    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如今当政的是儒家的公羊学派。

    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类!

    对公羊家而言,这个世界是向前发展的。

    哪怕是谶讳之说,其实也反应这一特征。

    天人感应的核心,就是人做事,天有应。

    上苍不是固定呆板的,而是一个会积极的反应人间兴衰的一种人格化的类似ai的机制。

    皇帝做的好,有奖赏,做错了有警惩,屡教不改,便要破灭家国,再立乾坤。

    故而,对公羊家来说,什么帽子虽旧,也要戴在头上,鞋子再新也得踩在脚下,完全是歪理邪说。

    帽子破了,那就要换一个,这就是汤武革命,革鼎天下!

    鞋子是新的,就要好好爱护,所以有‘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所以在这激进与变革的大时代,公羊思潮才能席卷天下,确定无可置疑的霸主地位。

    无可奈何之下,找不到话来反驳的周严,只好讪讪的道:“使者行事,无有前例可循,贸然公审就不怕陛下怪罪,丞相迁怒?”

    这就是企图用天子和丞相来压人了。

    在他想来,那个年轻的使者,总不能还有底气,对天子和丞相熟视无睹吧?

    反正,他也只是想拖时间而已。

    张越听着,却是哈哈大笑,道:“刺史怎么就不认真看邸报呢?”

    “自去岁八月开始,天子就已经多次昭告天下州郡,晓瑜文武大臣,汉家之天命所在,欲与群臣共建小康之世,开太平之业!更多次告喻群臣文武,当厉行更化,率民更始!”

    “我师董子曾曰:汉之得天下以来,常欲治而不得善治,乃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真可谓是一针见血,令人发醒!”作为董仲舒的再传弟子,张越毫不犹豫的高举起自己‘老师’的大旗,来给自己背书。

    “故所谓公审,乃是本使从天子诏谕之精神,而引申董师更化之呼吁,而所行之举也!”

    “乃是为天下,为万民,为社稷探路,是变革维新的探索!”

    “更是一种新常态!”

    “刺史要认真领会,仔细揣摩,不要****大政,更不可揣测天子圣心!”张越语重心长的告诫道:“天下州郡一盘棋,休说雁门了,就是并州也要服从陛下安排!”

    论起官样文章,谁能比张越更擅长?

    当年的文山会海,可不是白混的!

    轻轻松松就给这个并州刺史,扣上了无数罪状。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可惜,对方却没有马上醒悟到这一点,反而作死的反驳道:“一派胡言!”

    对于他这种老旧的官员而言,张越所说,正中他的命门。

    更化这个东西,人人皆知,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

    对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僚集团而言,他们现在连察举制度,都懒得去搞。

    要不是国家有指标和任务限制,天下州郡每年举荐的各类人才,恐怕连标准的名额都凑不齐。

    这不是假设,而是事实!

    不然,史书上也就不会记下那道著名的‘求秀才异等诏’。

    这道诏书的背景,就是汉家地方官员,对于察举人才懒怠,很多郡国常年完不成任务指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西汉不是东汉,察举制度要求严格,在国家层面还有审核、淘汰机制。

    不是随便推荐一个人就完了。

    若是推荐的人不合格,举主就要承担责任。

    所以那道诏书,其实就是放宽审核标准,不再强求推荐的人才,一定要德智体全面发展,只要有某一方面达标(主要是才能)就可以了。

    就在此时,一骑疾驰而来。

    “澎候刘公家臣刘知,拜见侍中公!”这骑士翻身下马,挤进人群中,看到张越,立刻上前纳头就拜,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递到张越面前:“此乃刘公亲笔信,还请侍中公一阅!”

    此人的到来,瞬间就让周严和他身后的人,仿佛像主心骨一般,振奋不已,兴奋莫名。

    周严甚至不顾一切的上前行礼,拜道:“下官并州刺史周严,恭问明公安……”

    可惜,对方的态度却冷漠非常,甚至用着一道足可吃人的眼神,扫了一眼周严,根本就不搭理他。

    周严却激动的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笑着道:“未知明公此来是?”

    周严身后的名士们,更是兴奋莫名。

    王源立刻就嚷嚷道:“明公,丞相公子,被使者无故缉拿、关押,明公此来可是欲救公子?”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那人却是充耳不闻,反而对那个明明应该在他们看来是被严厉呵斥与打骂的使者,纳头就拜,脱帽谢罪:“我家主公命我向侍中公谢罪!”

    “主公言:教子无方,几败坏明公大业,罪孽深重,不敢望明公谅解,唯愿明公怜悯一二……”

    周严听着,整个人都傻掉了。

    而他身后的名士们,更是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风中凌乱之中。

    丞相!

    那可是丞相!

    汉家第一位以宗室而任丞相的澎候!

    而这样一位大人物,亲自派人来此,不是问罪,也不是呵斥、干预。

    只是谢罪?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谁能相信?

    “他是假冒丞相家臣的贼子吧?”王源大叫着:“一定是这样!丞相怎么可能向这区区的侍中谢罪?”

    而就在此时,却又有数骑,疾驰而至。

    一位头戴着獬豸冠的御史,大步走过来,他向张越微微致意:“监御史杨惠,见过侍中公!”

    然后,他就扭头,看向了周严,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丢给对方,大声道:“并州刺史周严,败坏国法,煽动舆论,对抗天使,汝可知罪?”

    周严立刻就趴了下来。

    监御史,是御史台负责天下州郡刺史的人物。

    可谓是掌握着各州刺史升迁任免的大人物。

    但他却不辞辛苦,亲自来到了这里,还用着这样的口吻责问。

    用屁股猜,他都知道,自己的事情,长安肯定知道了。

    而且,一定是龙颜震怒,不然,监御史不会来。

    再考虑到,其实,他的报告与信件,其实说不定抵达长安的时间,不会超过六天。

    换而言之,六天前,得到消息后的御史大夫,就被天子叫过去骂了一顿。

    然后,御史大夫就马上派出了这位监御史,让其快马加鞭,星夜赶来。

    只为将自己抓回长安问罪。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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