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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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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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君的垦草法令是什么内容?

    刘屈氂当然清清楚楚,其核心就是百姓开垦的荒地,属于百姓个人所有!

    国家承认和认可其占有土地的合法性,并保护他的合法权益,任何人,连秦王也不能剥夺!

    而高帝的授田法案,则是根据爵位,由国家授给人民土地。

    这是刘氏能统治至今的基础——向上追溯三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的祖先,都受过这个法案的恩惠。

    许多人,都是因此,而得以繁衍生息。

    更何况,张越还建议了,国家可以向愿意移民的个人,提供提升其爵位一级的奖励!

    这就很关键了!

    因为,按照汉律,不同级别的臣民,占田数量有天壤之别。

    一级之差就可能是百亩之地!

    此外……

    若这个政策,可以推动落实下去。

    居延和九原、武威等边郡,就可以迎来十几万甚至数十万的移民。

    他的连襟和政治靠山,贰师将军李广利,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因为,只有足够多的移民,他的军队,才能有更大的活动范围!

    李广利举荐他出任丞相,最大的叮嘱就是——明公务必要督促朝野,加大移民力度啊!

    所以,这个事情,在刘屈氂看来,几乎是一箭三雕!

    既解决了青州的盗匪,又解决他的政绩,还解决了李广利的诉求。

    几乎是完美!

    别说李广利了!

    其他人也都激动起来。

    就连光禄勋韩说,都忘记了要看张越笑话。

    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只要做成了,大家全部都可以得利!

    就像刘屈氂,他可以在担任丞相这初,就解决了青州盗匪,还加强了移民,肯定会受到奖赏,说不定士林还会吹捧他,将他塑造为名相。

    而桑弘羊,则可以借移民,加强大司农的权力,毕竟,这组织移民和安置移民并借贷移民生产资料,这是大司农的权柄。

    执金吾王莽,更是窃喜不已。

    他已经打算,谋求未来的西域都护府首任都护,或者类似的职务。

    而移民越多,自然越有利!

    就连韩说,也能从中得到很多好处。

    首先就是,若能真的将青州盗匪,变成居延移民,那他这个参与者和草案的提议者,肯定能沾光,更不提,事实上若真的提升移民爵位,这具体操作的可是光禄勋衙门。

    作为光禄勋他的功劳还能少啊!

    在眼前的利益面前,韩说也顾不得自己与张越的矛盾了。

    再说了……

    韩说悄悄的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

    他就知道,就算他强行反对和捣鬼,也没有用了!

    因为此事,对每一个人都有好处!

    甚至连准太仆上官桀,现在都已经是喜形于色了。

    若能移民十几万甚至数十万,太仆衙门的马场和牧场,肯定也会因而受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刘屈氂舔了舔舌头,看着张越拱手拜道:“侍中之策,善矣!只是……本官冒昧的问一下,侍中打算从何处,筹集这笔资金呢?”

    现在,国库是没有钱的。

    元封四年后,汉家国库就穷的跑耗子了。

    今年夏季的旱灾,更是拖累了国库收入!

    作为准丞相,刘屈氂已经被告知,去年河东郡郡守‘著外徭六月’,修了一条渠道,然后,现在郡守衙门欠了那六千民夫三个月的工钱,让他这个准丞相想办法拨款支付这笔工钱!

    是的!

    秦汉两代,国家的徭役分为两种。

    一种是为国服务的无偿徭役。

    另外一种,就是在规定外计划外征发的公共建设和为天子服务的徭役。

    这种徭役,要给钱!

    标准是每一个民夫每天工钱八钱,加上伙食费两钱、此外还要提供他们每月一套衣物。

    而一般情况下,所有的治河工程和水利建设工程,统统属于有偿徭役。

    而很可惜,现在国库连这笔钱也拿不出来!

第六百五十六节 共识(2)() 
    “钱的问题,诸公不必担心,至少不必担忧移民费用!”张越轻笑着道:“国家法度,残民者死,就连列侯,一矣发现,事国人过律,必诛!”

    这也是汉代的特点了。

    对小农经济的保护,在法律层面上,已经做到了封建时代的最好程度。

    特别是在限制高阶贵族盘剥和奴役人民方面,真的是无孔不入!

    任何人,哪怕是外戚,只要被发现,其盘剥人民,超过了法律规定的底线,肯定会被廷尉追究!

    自高帝以来,失国的列侯里,有超过三分之一,是因为盘剥人民、伤害人民和放贷利息过高而被免的。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里,有七成是死于元鼎四年的酌金罢候。

    其他人,则是绝嗣、谋反或者卷入大不敬的案子。

    由此可见,国家对贵族的管控和限制。

    但在民间的商贾地主盘剥人民方面,就做的不够了。

    甚至两者之间的惩罚力度完全不同。

    列侯触犯相关法律,一告一个准。

    就连诸侯王,只要被举报核实,轻则削县,重则论罪。

    而民间的子钱商人和地主的高利贷,则通常不会有人过问。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也让很多列侯很不爽。

    明明民间比他们做的还过分的人都有,为什么国家就揪着自己不放?

    刘家药丸啊!

    所以,到了东汉反过来了。

    权贵们肆无忌惮,而民间的商贾们,若没有靠山,就根本蹦不起来。

    大商贾,必是豪族。

    像西汉这样,一个寻常的布衣,只要运气足够好,本人又有手腕,就能在短短十几二十年内,成为坐拥数万万訾产的大贾的例子根本就没有了。

    而张越当然也清楚,高层权贵之中,对这样的情况不满的人,到处都是。

    而这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看着众人,轻声道:“何故临淄城中,数十家子钱商人,放贷万万,利息九出十三归,甚至八出十六归者比比皆是,而国法却不能治?”

    “是汉法太仁,还是彼辈以为国法无用?”

    “公等皆国家重臣,必知若长此以往,恐怕国将不国的道理!”

    刘屈听着,回头看了看霍光。

    然后,他们两个人的神色,一下子就肃穆了起来。

    在现成的政绩和政治诉求面前,他们两个瞬间就抛弃了青州、扬州和徐州的所有商人。

    特别是霍光,他几乎没有考虑,就道:“侍中所言极是!国法不恤列侯,何况商贾贱籍之人?”

    刘屈也道:“霍令君之言,吾甚以为是!”

    “就连秦法也知道,百姓有债,不得强逼,用强者则必论法!”

    在秦律之中,有一条叫:百姓有债,勿得擅强质!

    可惜,这条法律,在汉季被废黜了。

    因为当初,当政的黄老学派觉得这很不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现在,法律却规定不许逼债,这怎么可以?

    也因此,公羊学派上台后,屡屡呼吁,要求国家重新制定一条保护百姓欠债无法偿还时,避免其被债主奴役和控制的全新法律。

    只是,问题太大,而公羊学派又不想照抄秦法,所以这个事情,从董仲舒时代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有力推动。

    作为积年老吏,刘屈自然知道,若自己能推动,设置这样的一条法律。

    肯定是会赢得民心和政绩的。

    要知道,刘屈可不同于公孙贺。

    他可是很有主人翁意识的。

    毕竟,汉家也是他的帝国。

    他也是刘氏子孙,帝国的兴衰,直接和他本人以及他本人子孙的利益挂钩。

    所以,现在的刘屈,真的是有心要做些事情的。

    故而,只是刹那,刘屈就杀气腾腾的道:“至于青州、徐州、扬州之子钱商人,以吾之见,皆可坐法而论死!”

    刘屈和霍光这一表态,其他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杀商人宰肥羊,这在汉室是政治正确。

    当初杨可主持告缗,在前期没有扩大化之前,那可是八方点赞,人人称颂的。

    便是韩说,也对此没有太大意见。

    青州的子钱商人,又没有给他上供和孝敬过。

    他的利益,只在三服官官署,犯不着为了那些见都没有见过的家伙,去和所有人为难。

    再说了……

    韩说悄悄的舔了舔嘴唇,若是干掉了临淄城里的子钱商人。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机扩大自己在临淄的利益?

    于是,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表态道:“光禄勋上下也皆以为,子钱商人于国无益,害民甚深,当以国法绳之!”

    这让张越听了都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位按道候,居然还能有这种觉悟?

    却不知,老韩家能屹立至今,百年富贵,岂是等闲?

    韩家人素来就很分得清公私,哪怕再恨别人,若有利益,也不会因为私仇而拒绝与人联盟。

    就像当初乃祖韩颓当,虽然和郦寄很不合,但还是照样与郦寄撑起了当年的长城防御。

    而随着韩说的表态,在场的十二人,几乎已经在青州盗匪问题上达成一致了。

    那就是采用张越的建议,以政治手段来解决。

    同时,让青州的子钱商人来买单。

    这个结果,让张越很满意。

    虽然,这只是一个口头共识,也只是暂时性的决议,不能排除未来出了问题,别人甩锅给他。

    但这就已经够了!

    有了这个结果,就意味着今天的大朝议上,张越就握有绝对主动。

    至于临淄城里的那些子钱商人之外的商贾?

    暂时来说,他们是安全的。

    张越需要对他们进行甄别,才能处置。

    只有这子钱商人,不需要经过审判,就可以宣判他们的死刑!

    原因是很简单的。

    哪怕是后世,所谓的金融家,多半也是靠着坑蒙拐骗发家的。

    至于这西元前的子钱商人,只能用恶贯满盈和罄竹难书来形容。

    反正全部杀光肯定没有人是无辜的。

    而其他商人,则可能需要甄别和区分。

    作恶多端,只知道奴役和兼并土地的,肯定要干掉。

    但,其中若有懂得生产建设和发展技术的,则肯定要保护起来。

    就像人生病了,消灭掉病菌就可以了。

    连身体的健康组织和细胞也一刀切掉,那肯定是不好的!

第六百五十七节 天子的下马威() 
    时至平明,天色渐渐微亮,启明星的光芒开始闪烁在天际。

    此时的未央宫,所有的宫门全部洞开。

    数千名甲士,持戟站立在宫阙走廊两侧。

    一面面黑龙旗,迎风招展。

    象征汉家火德的赤色,成为未央宫的主色调。

    就连宫墙的墙壁,也被重新粉刷上了红色的涂料。

    而在宣室殿之中,此刻,已经有着丝竹琴瑟钟鸣之声传出。

    古老的吟诵之声,回响在宫阙的走廊中。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而数以千计的贵族将军宗室官吏,人人肃穆不已,手持玉芴,静立在宣室殿下的回廊两侧。

    以文武分野,排成了两个密密麻麻的纵队。

    一眼望过去,几乎让人看不到尽头。

    作为侍中官,张越自然跟着宗正卿刘屈氂、太常卿商丘成站在左侧,位居于稍微靠前的位置。

    而光禄勋韩说、执金吾王莽等人则站到了右侧,与将军列侯们在一起。

    当然,现在汉室,文武之间界限并不明显。

    文官可以为将,武将也可以牧民。

    当世世人推崇的大丈夫,就是那种上马打匈奴,下马抚万民的文武全才!

    所以,其实站在那边,只是一个象征性的。

    就像现在的文官首领之一的商丘成,在历史上就多次领兵出征,还打的有声有色。

    而武将首领的王莽,在内政方面的造诣也不错。

    历史上,其在李广利全军覆没后,靠着屯田和种田,硬是在抵御匈奴的侵扰同时,在轮台和居延,屯田三十万亩,底定了宣帝对匈奴的战略大反攻的物质基础。

    “天子临朝了……”张越听着从宣室殿内传出来的吟诵声,做出判断。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宫中的乐声就变幻了曲调。

    从《庭燎》之乐,换成了大气磅礴的《大明》。

    吟诵者也由原先低沉婉转的士大夫,变成了嗓音洪亮的武官。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恢弘的腔调,让人精神一振,肃立多时的文武百官们,也直起了腰杆,等候着来自天子的召唤。

    在充满了王者威势的《大明》乐中,悬挂在宣室殿前的编钟,连响三十六声。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尚书令张安世,持着节旄,身穿盛装,站到了台阶前,清声唱诺道:“唯汉延和元年冬亥月甲子(十月是亥月),岁在已丑,群臣陛见,请大鸿胪导之以礼,太常卿教之以仪,勿有失礼失仪!”

    大鸿胪戴仁出列拜道:“唯,臣不敢失职!”

    太常卿商丘成也拜道:“唯,臣不敢失职!”

    张安世持节向南,拜道:“群臣请次第趋见!”

    张越与其他大臣,连忙出列,拜道:“唯!”

    然后起身,持着玉芴,亦步亦趋的跟上自己前面的九卿列侯们,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上。

    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寻常人若没有经过训练,根本掌握不了。

    按照贾谊贾长沙当年所作的《容经》之中的说法,大臣入朝,朝见天子,进必趋,退必趋。

    尤其是在大朝议上,趋礼要求相当之严格。

    所谓行则‘趋以微磬之容,飘然翼然,肩状若流,足如射箭’,而其转向更是要求‘旋以微磬之容,其始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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