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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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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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在五年后,且鞮侯单于病死在军队中,临终遗诏传位给壶卢孤。

    但问题是,壶卢孤当时远在漠北,使者去传信,等了一个月也没有来王庭即位。

    且鞮侯单于的身边贵族以为壶卢孤大约身体不好,和苏俄一样,匈奴帝国晚期历代单于都是病秧子,儿单于、句犁湖单于都是忽然病死,所以呢当时的匈奴贵族恐惧再立一个短命单于,于是拥立他的次子左大将为单于。

    等即位仪式完成,壶卢孤才带着军队,赶到王庭。

    这下子,匈奴帝国直接处于内战边缘。

    按照传统,这两兄弟,不怼死一个,大约是不可能结束。

    但……事实却出人意料,这两个本该水火不容的兄弟,却在匈奴的王庭上演了一出只有在中国史书记载的先王身上才能看到的兄友弟恭,互相谦让的故事。

    他们两个互相推辞单于大位,最后还是这位已经即位的左大将说:“既不幸死,传位于我!”结束了这场谦让的戏码。

    于是,狐鹿姑单于以其左大将为左贤王,对天盟誓,发誓自己死后单于之位由其继承。

    于是这位匈奴左贤王,有了匈奴泰伯的美誉。

    但万万没有想到,身体比狐鹿姑单于健康许多的‘泰伯’左贤王死在了狐鹿姑前面。

    既然泰伯死了,狐鹿姑毫不客气的,掳夺了其子先贤惮的继承权力。

    这直接导致先贤惮和忠于先贤惮或者因为先贤惮父亲的人格魅力而团结在一起的匈奴贵族集体暴走。

    由此拉开了匈奴王族持续的内耗。

    狐鹿姑单于死后不过二十年,匈奴帝国就分崩离析。

    先贤惮、呼韩邪先后归附汉室。

    自冒顿单于起,就纵横亚洲大陆,一度称霸世界,拳打汉室,脚踢月氏,镇压东胡,奴役西域,一度无敌于世界的草原游牧帝国迅速衰落。

    再不能对汉室和文明构成什么威胁。

    不过,在现在,这位壶卢孤,还不是狐鹿姑单于,甚至不是匈奴帝国的继承人——左贤王。

    只是一个刚刚冒头,被任命为日逐王,负责西域事务的王族。

    想到这里,张越也不得不感慨,李广利运气真不错!

    若他的车师攻略在朝堂上通过,那他就可能面对一位志大才疏的对手,面对一个这样的对手,李广利大约是可以轻松取胜的。

    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取得极大的战果——假如有足够的资源的话。

    正唏嘘着此事,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报:“张侍中,郭公来了……”

    张越闻言,连忙道:“快快有请!”

    现在,他在宫里面也就郭穰这么一个朋友。

    特别是这位郭谒者前段时间还升官了,因为侍奉勤勉、勤于王事,而从谒者令升为中黄门侍郎。

    当然,这其中有张越的功劳。

    盖因为上任中黄门因为南信公主之事被牵连,夺职贬为高庙侍郎,去伺候高皇帝了。

    空出来的位置,被素来在天子面前表现良好的郭穰给拿下了。

    这中黄门侍郎,可是宫里多数宦官乃至于很多中官的梦想!

    盖因为被任命为中黄门侍郎后,就具备收继一个族子或者侄子、外甥什么的给自己继承香火的可能。

    这对于绝后的宦官而言,不啻是最大的追求!

    不一会,郭穰就来到了张越面前。

    “侍中,陛下有诏,命您前去觐见……”郭穰看着张越,也是唏嘘不已,这位入宫不过两个月,与天子相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月的侍中官,简直就是简在帝心啊!

    这一回宫,天子就立刻召见。

    圣眷如斯,真可谓是恐怖!

    “臣谨奉诏……”张越连忙接诏,然后起身对郭穰道:“劳烦郭公了……”

    他笑着将一对麟趾金塞了过去,道:“闻郭公高升,未及恭贺,区区薄礼,万勿推辞……”

    郭穰拿着那对麟趾金,嘴都乐开花了,笑道:“哎呀,怎么敢当侍中厚礼?”

    手却飞快的将那对麟趾金放进了袖子里,左右都是见怪不怪。

    “请容下官换好朝服,再随郭公前去面圣……”

    “不急……”郭穰笑眯眯的说道。

    ……………………………………………………

    两刻钟后,张越就被郭穰带着,来到了建章宫的清凉殿前。

    这一路上,张越趁机向郭穰打听了自己去新丰后,宫廷里的变化。

    这才知道了,现在大汉帝国就两个侍中官了。

    一个是他,另外一个是上官桀。

    至于马家兄弟,连宫籍都被剥夺了。

    这让张越高兴不已。

    马通兄弟,可是巫蛊之祸之中的关键人物,他们现在连宫籍都没有了,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再搞风搞雨。

    当然,张越也知道,马家兄弟和江充,都只是别人的枪。

    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一直都隐藏在朝堂上,甚至就在当今天子身边。

    不能因为马家兄弟失宠、江充死了,就放松警惕。

    在清凉殿门口等了大约两刻钟,张越就见到,一位身被甲胄的年轻将军,提着宝剑,从清凉殿中出来。

    显然,他刚刚面奏了天子。

    只是……

    张越看了看对方的模样和年纪,撑死了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嘴唇上的胡须都还很浅。

    但他身上的甲胄和腰间所挂的宝剑却显示,他的地位不低!

    他是谁?

    张越眨了眨眼睛,他从未见过对方。

    对方显然也看到身着侍中服的张越,也很好奇。

    他提着剑,走到张越面前,长身而拜,问道:“敢问足下可是侍中领新丰令张公讳毅?”

    张越连忙回礼,拜道:“不敢,在下正是张子重,未知阁下是?”

    对方闻言,拱手道:“末将护羌校尉范明友,敬拜侍中!”

    张越闻言,眼皮子一跳,连忙扶起对方,道:“范将军言重了!”

    “将军可是刚从天水回京述职?”张越拉着对方的手,问道。

    “嗯……末将乃是夏五月得诏,奉诏回京述职的……”名为范明友的年轻人笑着道。

    “天水郡的羌人可还安分?”张越轻声问道。

    “还算安分……”听到这个问题,范明友不自觉的轻轻的握了握自己的佩剑,似乎剑鞘上的血迹都还没有干透。

    就在今年春天,羌人造反。

    然后,他这个护羌校尉便依照自己岳父平素的教育‘蛮夷羌氐,不能教则杀之’。

    于是呢,一不小心就杀的有些过头了。

    三千多个脑袋,被他砍下来筑成了京观。

    然后就被弹劾了……

    此番回京,倒不是因为被弹劾,被迫回来对质。

    事实上,在汉室朝堂上,能用‘杀戮过甚’的理由把他弹劾掉的文官还不存在。

    因为他岳父名曰:霍光,官拜奉车都尉,乃是当今天子的绝对近臣。

    所以这次回京,他只是打着‘对质’的旗号,回来探亲顺便吃岳父的喜酒的。

    张越却是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满是惊喜。

    昭宣之间,汉家再次出现一次名将的井喷期。

    眼前这位年轻人,哪怕在当时,也属于天下闻名的猛将!

    这位未来的度辽将军、大汉中郎将,所立下的功勋,其实不比同时期的常惠小。

    只是,相比常惠的文质彬彬和儒雅气质,这位汉将好似一位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所过之处,掀起无边的血海。

    所以不为文人所喜,更兼之后来他卷入了霍氏谋反之中被杀,更没有什么人愿意去歌颂和宣扬他的战绩了。

    但张越知道,这个年轻人未来的成就有多高?

    在历史上整个霍光执政的时期,他就是霍光的战刀和利剑。

    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他的影子。

    羌人造反?上范明友,杀光!

    氐人造反?还是范明友出征,杀光!

    匈奴搞事?又是范明友出征,败之!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位度辽将军在赶跑了匈奴后,顺手敲死了乌恒。

    狠狠的镇压了当时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的乌恒人,替霍去病完成了训狗的工作,使得乌恒人终西汉之世,几乎再不敢跳!

第两百九十四节 面圣(1)() 
和范明友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张越就与之互相道别,然后在郭穰的引领下,走上清凉殿的台阶。

    “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去找这位护羌校尉喝喝茶”张越在心里想着。

    汉家的羌氐事务,一直归属大鸿胪和护羌校尉管辖。

    但大鸿胪位高权重,直接掌管诸侯及归义蛮夷事务,更与太常卿一般,直领着属国都尉,拥有自己的军队。

    所以,羌氐事务的实际处理权就落在护羌校尉手里。

    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是——汉家的民族融合之旅,在羌氐之间一直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除了当年霍去病在河西地降服了河西地区的诸羌,让他们走下山峦,开始农耕、定居,演变为熟羌,开始具备文明的特征,因而较为服从之外。

    天水、安定之间的群山里的生羌和氐人,就一直让人头疼。

    这些住在山里的原始部落,依旧信奉着原始时代的规矩。

    什么规矩呢?

    缺什么就下山去拿。

    两汉之中,除了匈奴,汉军用兵最多的地方,就是征讨羌氐,杀的人头滚滚,但似乎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过去十几年,汉军就平定了十几次羌氐叛乱。

    斩捕数量超过十万!

    但没有卵用,山上的羌人没有吃的喝的,甚至没有男人了,就下山烧杀抢掠。

    羌人,一直就是汉家开发和经营河西、河套、天水、安定等地区的最大隐患。

    可以这么说,羌氐问题不解决,河西等地的经营就无法长久,当地的开发也无法持续。

    张越其实一直很好奇:羌人和氐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或者说,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是什么让他们明知道会被汉军屠杀,依旧前仆后继的下山。

    讲道理,对于已经征服的地区,汉室是给政策给出路的。

    愿意放牧的可以放牧,愿意耕作的发给种子、工具,让他们耕地,还免除赋税和徭役。

    但人家就是要造反,就是喜欢造反。

    仿佛就像战锤里的绿皮,似乎满脑子都是aaaaaaa。

    既然碰到了直接管理羌氐事务的护羌校尉,张越当然想要探究一二,掌握一些情况。

    脑子里想着此事,张越就已经在郭穰的引领下,步入了清凉殿之中。

    建章宫的清凉殿,基本上就是仿制未央宫清凉殿的布置。

    其殿中布置了许多的玉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块从冰窖中搬出来的冰块,托盘旁还有侍女拿着扇子扇风。

    于是,一入殿中,张越便感觉浑身都清爽起来。

    当今天子刘彻则卧于一处青石所构的石榻上的竹席上,手里似乎拿着一卷书简,正在阅读。

    张越走上前去,拜道:“臣侍中领新丰令毅,奉诏陛见,吾皇万寿无疆!”

    “张卿来了”天子放下手里的书简,对张越招了招手,道:“坐朕面前来”

    张越微微一楞,还是依令前行,亦步亦趋的恭身走到这位陛下跟前,坐在榻旁。

    “不要拘束嘛”天子微笑着道:“前些时日,朕幸新丰,过阳里,乡中长者皆赞爱卿施政得当,抚民以德”

    “这是臣的本份”张越连忙欠身拜道。

    在事实上,无论这位陛下去那里,问当地的所谓‘长者’,恐怕答案都会是一样。

    地方上的‘长者’难道还敢说天子选派的官吏残暴不仁不成?

    那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但凡吃相好一点的官员,都会有一个不错的评价。

    “哎”天子却是挥手道:“朕还听说了,因为爱卿直言劝谏之故,太子去了郁夷救灾,拯生民于水火之中”

    他无比满意的看着张越,称赞道:“仅此一事,卿便有大功于社稷!”

    对于他来说,太子据一直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所在。

    因为壮年的时候,疏于教育(其实是懒得教育,这位天子年轻时,沉迷于修仙,所以无所谓太子不太子),结果父子感情无比生疏。

    别说做到像太宗对先帝那样,手把手的教导了。

    便是先帝晚年,疾病缠身时,对他的教育也远胜于他对太子据的教育。

    要知道他的父亲,当年可是很早就指出了他的性格的问题所在——太聪明,也太有主意了!

    所以在遗诏之中,特地告诫他: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

    让他收敛些,低调些。

    年轻的时候,先帝的告诫,他根本就不放在心里。

    直到老来才明白,老父亲的告诫,每一个字都充满智慧。

    而现在的太子,则与他的性格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反面。

    太老实、太仁厚、太有慈悲心肠了。

    太子册立三十余年,博望苑也建立了十几年了。

    但这位太子居然没有主动加罪过任何大臣,哪怕某个臣子犯罪确实证据确凿,最多也只是厚赏辞退。

    这太可怕了!

    老刘家历代以来,哪一个皇帝不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纵然号称泽及鸟兽的太宗皇帝,也曾亲手逼死了亲舅父郅候薄昭,饿死了亲弟弟淮南厉王刘长,先帝更是直言:吾不因一人以谢天下。

    到了太子据这里,直接反过来了。

    吾不因天下以谢一人。

    对于亲戚、大臣和朋友们,他太宽厚了。

    这要是将来即位,这大汉江山,还不得变成卫家、公孙家和石家的私人乐园?

    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自己的功业和祖宗的基业,怎么办?

    他不得不为后世考虑,所以就故意玩出了尧母门的事情,刺激刺激,抽打抽打这位太子。

    若实在不行,他也没办法。

    刘家素来就是宗庙重于君,为了祖宗宗庙和天下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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