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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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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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八子大约却不会领情。不如过一会儿我让岑娘另作杏花酥,再装两篮给她们送去?”

悠闲地时光倏忽而过,不一会儿便消磨了半个下午。荼蘼便出门提了杏花酥出来,在案上分篮。

杏花糕松软。岑娘在糕点上的手艺经过这些年的浸yin,愈发出神入化。张嫣忍不住馋,便取了一块,掰开一半分给刘盈,自己也吃了。拍了拍手上碎屑。

天晚了,将要安寝。

换上了一身清凉的禅衣,张嫣上了床,将脸埋到轻软地丝衾中。

她觉得自己很清醒。明明不在清凉殿,却可以看到所有正在发生地事情。一切仿佛一场预先录制的电影,她知道所有地布局细节,演员却懵懂不知,嘈杂上演。

“舅舅,”她张口,唤了一声枕边人。“我唱支歌给你听好未?”

“唔。”刘盈这一阵子却极为劳累,早已困顿。不在意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她地意思。

“母慎莫忘,藏我嫁衣。(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仿佛从喉中哼出的词句,张嫣唱的很含糊,沉闷的夏夜中,听在耳中。反带了一点别样的温柔妩媚。

“无使尘落,我魂无依。(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解忧将那一篮杏花酥送到清凉殿了未?

“更深发辍,露重目离。(夜深,你飘落地发。夜深,你闭上了眼。)”

王珑将煮好的红花汤,一点点的撒到杏花酥中去,小心而又仔细,嘴边含着神秘而又兴奋的笑容。

“与汝成约,我心长记。(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

刘盈睡意朦胧,他其实没有听清楚张嫣哼唱的词句。只是偶尔抓住了一两个字眼。“阿母”,“嫁衣”。“成约,”“长记”。

这是一首很温柔的歌罢?

“朱绣彤重,苍头白凄。(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

王珑捻起了几块杏花酥饼,或是重新煮了一碗红花汤,吃下去了未?

红花开始发作了未?

“勿没红颜,往入蒿里。(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

王珑在清亮殿中榻上抚腹,冷汗涔涔的从她地头上落下来,清凉殿的宫人们来往奔急,嘶声唤道,“传太医。”而她用衣袂拭去汗,拉着贴身侍女的衣袖,嘶声道,“去椒房殿请陛下过来,你跟他说,我们的孩子要不在了。他一定要过来看看我。”

“母莫相轻,使我归急。(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清凉殿黄门宦侍史方穿过半个未央宫急急赶往椒房殿,却被卫尉军亮出鲜明地刀戟,拦住了他的脚步。

春三月她就吩咐过宫人,在刘盈宿在椒房殿的时候,不许任何清凉殿的侍从进入椒房殿百丈以内。

史方惊急惶然,大声喊着,“王美人腹痛难忍,看样子险的很,你们让我去见陛下啊。”

卫尉军却哄笑道,“王美人都腹痛了两个月了,这么多日子下来,不都是好好的?”

狼来了的故事,从来不是古希腊的寓言才有。

“母莫相错,使我途棘。(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王美人这是小产地征兆。”清凉殿中,老太医诊脉,神色严肃道。

宫人面色惨白,问道,“保不住了么?”

老太医揪着花白地胡子,沉重摇摇头。

“卿摩伊发,肤坼血滴。(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王珑可以感觉到,腹中地小生命正在消亡,他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陛下。”产下了那个才五个月的孩子。

“卿抚伊荑,骨开肉泥。(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

张嫣含糊的唱着,抬头去看身边的刘盈。

他已经沉沉的睡去。眉眼舒展,当是梦中安宁吧?丝毫不知道在不远的某一处,那个属于他的孩子已经慢慢的消失在这个人世中。

要想他没有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而愤怒的理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孩子的母亲动手。

他的妻子设了这样一个局,然后,他的孩子的母亲便跳下去。她们,联合起来,亲手杀了他。

“一宵风雨,何至相逼?(一夜*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又或者说,她给了王珑一个理由,于是王珑便借着腹中孩子来达到她的最大利益。孩子固然是王珑亲自饮下红花汤的,但是,那个殷殷设局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无辜?

你指望我们和谐共处,最后我们只能这么相互逼杀。

那个孩子终有一日想要杀了我,那么,我便先杀了他。

“半度云乱,忍践我躯。(一夜*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她在身边人的额上印下温柔一吻。

刘盈,温柔不是像你这么用的。

对所有人都温柔,反而是一种残忍。

女人的天性就是一种要不足。你一个一个的希望善待,到头来只有全部辜负。

******************

注:

今儿是端午节。

今天凌晨先写最后一段,觉得背上有点阴森森的。估计真是拼月票拼的郁闷了,在大好的端午节写出这么一章诡异的东西来。

本章中所用的这首《嫁衣》的歌词,是在天涯的一首将流行歌曲改用古诗词的帖子中第一次见到。帖子中的一位高人将之改成了五言诗。我忖度着汉初流行的是四言,于是在参考其的基础上,又改了一遍。因为对这首歌的歌词很有感觉,觉得很有点霍小玉的清刚决绝。于是在网上找来了这首歌来听,有点意外,居然唱的有点尖锐。尤其是那句不断重复的“一夜*宵不是我的错。”

捂脸,将对栗子的爱好进行到底。过年吃粽子的时候我真的会从我的爸爸妈妈碗里打劫栗子。

史上,前少帝刘恭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曾经说过要杀养母张嫣为生母报仇。所以张嫣说这句“他既然终有一日要杀我,我便先杀了他。”的话。

另外,昨天女频出了一个公告。从六月一日到六月十五日,举行“金牌点评人”活动。

活动十五天中,在二十位名人堂作者的作品评论区发表150字以上书评,即可成为有效加帖。结束之后,名人堂作者从中推举出二位或者四位金牌点评人候选人参与最终评选。

咳,某江有幸荣列于名人堂作者之列(虽然公告出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有这个活动)。

所以,六月一日之后,有意愿的读者可以在《大汉嫣华》书评区发150字以上有效加油帖。我会从中择优推举金牌点评人候选人。赢取《女书》一本和可爱玩偶小兔兔(喵,为什么是读者有奖品,不是我有奖品?)。

最后,上一章,是我一时情绪激动了。

不过还是继续求粉红票。值此,五月倒数第三天。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五一:问言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一五一:问言

清凉殿上演的风波一直隔绝在外,直到第二日寅时,王美人小产下了一个男婴,报信的人才终于得卫尉放行,进入椒房殿。

刘盈起身的时候,虽依旧不知道前事,却已从殿外韩长骝惶急的声音中敏感的察觉到不好。身边,张嫣探出头来,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声音含糊而睡意迷离。

他安抚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一睡吧。”按了按她的被衾,披衣走出来。

远方的天边吐出了一丝鱼肚白,未央宫的亭台楼阁在晨霭中现出了轮廓。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刘盈走在匆匆赶往清凉殿的路上。沁凉的晨风将他的最后一丝睡意也吹散,急急问道。

“听说,”韩长骝此时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状况,只能捡着大概的情况说给主子听,“昨儿个小半夜里就开始腹痛,急急请了太医,却已经没法子保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在沧池边,刘盈忽然停下了来。跟在他身后的皇帝仪仗一时间停不住脚,险些撞上了前人。好一阵子才全部停下。

清清的渠水沿着飞渠直线而下,哗的一声落入沧池之中,溅起雪白的水花,水意打在临池而站的人身上,带着一种寒凉。

他看了清冽的渠水好一阵子,方道,“走吧。”

声音虽轻,韩长骝自幼随着他。却知道这一刹那,刘盈是在为那个还不及出世的孩子难过。不由怜惜地觑了皇帝一眼,只觉得他今日的眼神,分外的幽黑。

王珑正背着身躺在榻上殷殷哭泣。听见刘盈进来的声音,忽然转过身唤了一声,“陛下。”神情哀怨。

“咱们的孩子,孩子……”她哽咽了一下。几乎说不下去话,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险些要晕厥。

刘盈看她面色苍白,双颊深陷,比上次见的时候要瘦上一大圈,心下亦惨然,抚慰她道,“事已至此,你好好将养身子罢。”

“陛下。”王珑摇摇头,使劲拉住他的衣袂,悲声道,“你要给孩子报仇啊。”她眼神怨毒,恨恨道,“是皇后,是张皇后要害我地孩子。”

刘盈吃了一惊,断然道。“不可能。”

王珑怔了怔,恼道,“怎么不可能?太后前次欲赐妾红花汤,幸得陛下及时赶回来。才救下臣妾与孩子两条性命。但太后已经是容不下我和我的孩子,张皇后一向和太后亲善,自然便帮着太后来对付我。”

“珑儿。”刘盈抚慰她道,“我知道,这个孩子没有了,你很难过。但是,皇后不会做这样地事情。”他的语气很坚决。

阿嫣一直是那个在原野中笑的灿烂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会因为出身娇贵而骄纵为难下人,偶尔遇到路边的一个小乞丐,也会倾力襄助。

这样的阿嫣,绝对不会恶意的去伤害一个人。

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王珑心中很是失望。怨言道。“我本来好好地。若不是吃了她送来的杏花酥,又何至于如此?”说到最后。情绪近于癫狂。

刘盈无言了一会儿,最后道,“你好好将养着。此次之事,朕定会查清楚。”为了你,也为了朕自己,以及那个无端死去的孩子。

王珑没法子安睡,似乎只要一闭眼,就看到那个血泊中的孩子睁着空荡荡的眼睛问自己,“为什么,阿母?”

她从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天色已暮,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来,吃了一惊,刚要喊叫,那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惶急道,“夫人,是我。”

“是魏姑姑啊。”王珑松了口气,斥道,“好好的,干嘛不堂堂正正地。”

“夫人。”魏姑姑眉间藏着忧色,道,“陛下已经令廷尉宣义入宫彻查此事。”

王珑怔了怔,神情茫然,道,“陛下就那么信张孟瑛。那半篮带着红花的杏花酥都摆在眼前了,他都没有宣张孟瑛来质问?”

她一直见到的都是在自己面前的刘盈,年轻的皇帝其实很是好脾气,有时候宁愿委屈他自己也会迁就一下她。她便以为自己是他心中的最爱了。这个时侯却有些动摇起来,也许,也许,她所以为地厚爱,只是他平素以待人中的区区一个,而她一直以为陛下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待着的小皇后,在他心目中,也有着不一般的分量。

“姑姑。”王珑忽然抱着自己的肩抖起来,不确定道,“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魏氏怜悯的看着她,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敢告诉王珑,那个小产下来的婴儿,虽然还未发育完全,但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的辨认出来,分明是个男孩。

似乎,她的心亦有些发颤,她们掉入了一个精心编织地陷阱。那个织网人不知面目,躲在帷幕后面轻轻微笑。

“陛下,”清凉殿外,宣义拱手道,“那篮冷掉地杏花酥中的确有红花。听清凉殿地宫人说,昨日王美人将那篮杏花酥亦赏了两块给贴身宫女,而这两位宫人也有葵水提前前来的迹象,此是食用过红花的后症。”

“不会是皇后。”刘盈摇摇头道,“昨日里朕是亲眼看见椒房殿宫人将杏花酥分篮送出的。张皇后亦亲口尝过。”

宣义垂眸笑了笑,身为廷尉,除了要擅长治狱外,更要学会的便是揣摩帝王的心思。

如今看起来,陛下这是定心要保下张皇后了。而他亦没有得罪吕太后与宣平侯的打算,便顺着皇帝地意思揖手道。“陛下既然亲自作证,那就是说,杏花酥在送出椒房殿之前,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便是在椒房殿送往清凉殿的路上,以及清凉殿中。”

宫道之中,时有卫尉军巡行,一个小小的宫人想把红花下入糕点之中是不大可能的。反而是清凉殿中……

宣义心中其实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只是始终参不透其中一个关窍。

对王美人而言,能够产下一个皇子。绝对是益大于弊,若说她要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只为了也许能够构陷张皇后。

这从常理上讲,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地。

他正蹙眉疑惑中,忽听得内殿里一个高昂的女声骤然道,“你说什么?”

王珑失魂落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耳边只回旋着那个小宫人地话语,“可惜了,那个小皇子。”

皇子,皇子。

她决然牺牲掉的,竟是她梦寐相盼的皇子。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呢?

她呆怔半响,忽然笑出声来,回过头看见刘盈。忽的发疯的求道。“陛下,你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啊。”

宣义皱眉,忽然脑海中连通起了一个关节。于是招来属吏,“查查看,近来清凉殿近侍宫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迹。”

“舅舅这些日子看起来很沉默啊。”宣室殿外,张嫣瞧着静坐其内地刘盈。轻轻道。

“是啊。”韩长骝陪着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小皇子逝去,对陛下都是一个打击。”

张嫣垂眸。

她一直以为,刘盈在听到王珑的指控之后,会来椒房殿质问她的。然而他却毫无理由的选择了信任她,甚至在王珑言及那篮杏花酥之前。这让她感动之余又未尝没有一丝心虚。

舅舅,我再不想做一件让你伤心的事情。你,你也不要再给我这样的机会。

刘盈忽觉疲惫,端取茶盏饮了一口。却觉那茶淳香扑鼻。是张嫣亲手煮出来的口味,不由微微一笑。觉得心中暖了一暖,问道,“张皇后刚刚来过了?”

“是的。”韩长骝揖道,“皇后娘娘刚刚来过,看到陛下在忙,就没有打扰,回去了。

“难为她了。”刘盈淡淡道,王珑之事一日不清查,张嫣便顶着洗不掉地嫌疑恶名,却依然在宫人面前微笑以对,只在夜深人静之时,朝他哭诉抱怨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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