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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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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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前面的话头都已经说出来了,周淮安这一刻也有些破釜沉舟式豁出去了。

    “今日肆意欺凌他人的姐妹妻儿子女,日后又怎能保证自己的妻儿,就不会被人欺凌和残害呢”

    虽然之前在赵家寨没有立场和余地,干预和介入那些友军的作为;但是现在在这里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再尽可能得做些什么的话,他又和大多数浑浑噩噩或是随波逐流,和光同尘于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这些最基本的私欲和恶迹,都无法控制住的话,”

    因此,他有些义正言辞又有些诚恳的看着王蟠道。

    “那我们空有义军之名,又和那些喜欢敲骨吸髓的官狗有什么区别呢”

    “而对那些百姓而言,也不是换了批人来肆意妄为的荼毒和残害他们而已。。”

    “这又怎么能够令世人体会到,黄王为天下苍生请命,而起兵的用心和初衷呢”

    “和尚你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王蟠不由的脸色变了变,却是重重吐了一口气大手一摆,对着左右喝声道。

    “还不传令下去。。”

    “之前的东西抢了就抢了,”

    “尽量不要伤人,伤了那个就依样军法当场处分好了。。”

    “妇人女子什么也不准去动。。”

    “什么,已经抢到了一批了,哪个瘪犊子干得。。”

    “是别部收过来的那群?,这些不长记性的混货”

    “赶紧截下来重新送回去,没找女人就会死吗”

    “对了,让亲骑队上街去督促着,逮到一个就处置一个。。”

    “再过一个时辰,就得给俺停手了。。”

    “停不下来的就让他去死好了,俺们军中不留这种省心不得的货色。。”

    当场一阵发号施令的,处理完这番手尾之后。

    “和尚啊,俺知道你讲这些都是一番好心,也很有些道理。”

    王蟠转过头来,对着周淮安很有些诚恳和无奈的叹息道

    “但是有些东西,俺也不能那么遂心和肆意做主的,只能日后慢慢来了”

    “毕竟俺们这一路过来,做得都是把脑袋系在裤带上的要命差事,”

    “多少要让兄弟们能够搂到些好处,才能让人豁出气力去卖命啊。。”

    “所以之前的事情,还请你稍微体量则个了。。”

    然后他像是罗尽思绪的顿了顿,又意犹未尽的道。

    “俺知道和尚你是个有来历的人。。”

    “俺们这些粗汉子做的事情很糙,你有所看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还请不要藏着掖着在心里,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俺王紫脸未必有别人那么多的能耐,但对自家的弟兄,还是有这点听人说话的气量。。”

    “不不,将头实在过誉了。。”

    对方的这么一番当场现身说法的表态和剖心之言,周淮安也禁不住心底有点淡淡的感动和不吐不快起来。

    “我这也只是一家之言,未必切合现状和形势”

    毕竟,他也不是那些矫情到底的白左圣母脑残白莲花之流,非要执着于自己的精神洁癖和道德上限来强行要求别人;眼下这个局面,能够尽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减少战后的附带伤害,已经是足以让人无心无愧的结果了。

    “不过关于给将士们找些补偿的话,我或许还有些想法和心得呢”

    然后,周淮安亦作弥补的道。

    “你是说多抄一些大户么。。”

    王蟠不由的。

    “俺们也做过不少了。。”

    “我只是觉得义军在这么方面做的还有些不够。。”

    周淮安却是胸有成竹的道。

    “或说是大有可为和继续发掘的对方。。”

    “比如,我们可以发动一些百姓来行事。。”

    “而不是仅仅让义军在唱独角戏。。”

    “这也是让这些穷苦人家,短时内迅速接受义军的手段。。”

    (本章完)

第80章 心想() 
一片黑暗滴答作响的漏水声中,

    努力睁开肿胀青紫眼皮的赵子日,正像盘烂泥般神志涣散的瘫在一团污水坑当中,而逐渐感受到伤口溃烂处的麻木钝痛,以及悉悉索索的老鼠和其他的爬虫,从自己身上肆无忌惮追逐、爬行而过的动静,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一点点的努力想要回想起来,却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几要炸裂开来。

    自从夜袭兵败收拢不成之后,他这一路是混在那些流民当中,又满身污秽装成了乞丐才混过了那些草贼的盘查,这才从临时收容地里偷偷的逃了出来,打算给后方报信和示警;

    谁知道历经一番千辛万苦的,好容易逃回到这些相熟的官军当中,表明了身份之后却遭到明显的冷遇,又被莫名其妙下狱对待;他还记得被自己拦住在营门前,名义上的上官那惊愕的表情和恼羞成怒的意味,然后是左近一片虚情假意的劝说声中才作罢;

    接下来是那些曾经的旧属找上他来饮酒,却是满肚子牢骚当中被套了许多话出来。于是他说着说着最后就醉了,带着满肚子的心思和念头醉得不省人事;而再次被冷水给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塞口的压在堂下了,而成为了所谓“贪生怕死”的出卖了同袍,又被“草贼”放回来刺探机要的“奸细”了。

    “队正,你为什么要回来,”

    这是构陷他的曾经旧部,无奈的叹息声。

    “你若是不回来,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明明是都已经呈递上去了。。”

    还有来自他的相熟的同僚,苦口婆心的劝告。

    “偏偏你。。。这不是执意要让大家为难么。”

    “要是私底下偷偷找人疏通一二,那就没有这些是非了,”

    “或许还有暗中补偿一二呢。”

    “可你非要大张旗鼓的讨要个说辞。。”

    “那只能怪兄弟们为了性命前程做想。。对不住了。”

    “至少舍了你一个,还可以让大伙儿度过眼下的难关不是?”

    “反正你也没有家室和亲缘的牵挂不是,就行行好认了吧。。”

    “尚能保证给你个痛快利落,上路前想要些什么也会尽量满足一二”

    “哪怕是额外给你个女人留种传宗,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非常硬气的梗着脖子,以“大丈夫安受此不白之冤”为由断然拒绝了,于是在一番恼羞成怒的残酷拷打和折磨之后,他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了。

    。。。。。。。。。

    循州州城内,随着收拢队伍的号令,以及一些违抗者血淋淋的屁股和脑袋,总算是将街头市面上最后一点混乱和嘈杂声,给重新收聚在了各自的营地当中。虽然还有一些零星哭喊、跄踉的声音,但也随着一处处扑灭的烟火,而消失栽了这座易手的城池当中。

    当然了,接下来由此引发的反弹和风波,也是慢慢得反馈到了将头王蟠的身边,但都被他一意孤绝的逐个强硬按捺和处置下去了。

    “将头,怎么可以”

    一名生得有些老相的义军校尉大声抱屈道。

    “兄弟们打生打死的事后这点好处。。”

    “他来一句话就都没了。。”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

    王蟠勃然作色的反喷回去。

    “这是俺认下的主张和决意。。”

    “谁再敢瞎嚼嚼,就勿怪俺军法无情了”

    “义军就差你那点抢来的好处么。。”

    然后他有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满脸不甘的对方道。

    “说白了还不是,舍不得扎紧裤腰带么。。”

    “正可谓是穷有穷法,富有富路,此时不同往日了;”

    “我们之前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现在要追随黄王成大业的。。”

    “难不成对普通百姓稍好一些,少造些孽,也是戳了你的心窝子了。”

    “难道你们也不是爹生娘养的。可以随性下得了手么”

    “营中新补充的人手,少不得还要落在他们之中呢”

    “难不成你要指望,招进来一群对你怨气冲天的新弟兄,”

    “甚至是事后还要想着法子,和你算帐的隔夜仇么”

    “要知道,俺什么时候就落下过你们的好处了。。”

    “罚你回头去肚子带着一整天,好好想想我说得时不时这个理儿。。”

    “顺便也想一想,都有谁窜兜你来说的。。和他们计较去”

    “都这么一根肠子的不分好歹,什么时候就连命都没了。。”

    一番劈头盖脑的好说歹说,总算骂走了这些冒出出来的异见声音之后,王蟠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发愁或是忧虑的表情,反而有些得意和略发轻松的颜色,让人端上了一壶小酒和酱豆子,微微哼着什么对着自饮自酌起来。

    “将头,你没有什么事情把”

    过了好一会,他的亲骑队正,同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族人王桂,才小心的询问道

    “不然和俺说说。。也好的”

    “俺哪有啥劳子事情啊。。”

    “俺其实心里高兴啊”

    王蟠对着自己的亲兵队长坦然笑道

    “因为,那和尚既然愿意说这些话,就是把俺们当作自个儿人了。”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种事情,作为会讨人嫌么。。”

    “但他就还是说了,那俺也就能安下心来许多了。。”

    “人要是没个在意的事情,或是都不放在心上,那倒叫俺觉得不踏实了”

    “况且,人还不是想法子给找补了么。。”

    他当然也有没说透的话,自从虚和尚入了伙之后,给营里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有目共睹的;眼见这营里发展的格局越来越大,就越要依仗对方治理和经营的本事才对;

    要说起来,而现如今他能打能拼的人手那是满坑满谷的都是,长草一般的死了一茬还有一茬;但是能够跟得上义军当中长远维持和做大下去的路子,而有点的眼界和格局的却是寥寥无几,也就靠这老虚和尚独此一家的非凡本事和眼光,指望着给带出来一些合用的人手。

    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上,怎么能让人寒心和另有别想呢;其实,别说是区区一道约束部属的命令和些许牢骚反弹而已,就算是他突然想要破戒了,把全城的女人都抢过来放在他面前,任其慢慢的挑拣也完全不是问题的。

    (本章完)

第81章 城内() 
就在循州刺史府后宅的庭院当中,

    周淮安慢条斯理的在小七服侍下,享受着下午的加餐:循州当地大厨专门烹制的梅烧鸭。

    就是用当地陈年的梅干和姜片一起,烹煮土生黑羽鸭的特色菜;烧的酥烂的鸭肉,轻轻一戳就连皮滑落在飘着胀大梅子的鸭油汤汁里,吃起来酸甜嫩滑鲜而不腻。

    搭配的辅食点心则是当地的茶仔糕,就是用油茶籽轧的油和石蜜、米粉一起蒸成糕子,吃起来别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再沾上酸甜味的鸭汤就更加爽口了。

    而在他面前的廊下和厅中,作为助手的廖远和元靜,也正领着一群奋笔如飞的文书、经办人员,埋头在一堆堆的文牍和书案当中,统计着打下循州城前后的各种损益和收获。

    然后时不时的变成一张简单概略的图表,而呈到他面前来低声的宣读一二。虽然这一切还很简略和粗糙,但是也代表着某种制度和体系的雏形。

    比如王蟠这一路下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募手段,居然麾下最多时候聚集到了六千多人,几乎等于是出发时的四五倍人手了;只是经过连日的攻战消耗和后续前来投奔的补充之下,还是慢慢退回到了四千多,而且其中还有一千多号等待处置的轻重伤员。

    因此,在如此之多的人吃马嚼之下,原本带出来月半份额的粮草也是消耗的飞快;至少在周淮安赶来汇合的前几天,他们就差不多已经开始实行限制供给的最低配额。如果没有得到这批及时雨一般的后续补充的话,很可能就因为断顿而出现士兵逃亡和人员流失。

    但是打下来之后收获也是格外的令人惊喜,因为这些守城的官军和土团们,已经把周边地方狠狠的搜刮了一番,而将粮食牲口财货都集中在了州城当中,足足堆满了十几个仓储地。

    再加上城中官宦、富商、大户的大力捐赠,和对各坊民家的重重摊派;各种没来得及被放火烧掉的粮食草料、布匹衣被、甲械车马,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的,随便粗略计算了下,也是赵家寨所获的十几倍、二十几倍起步。

    有了相对充足的资源和人手之后,一些原本存在纸面上或是初见成效的计划和构想,就可以继续推行和扩大下去了;比如,在食髓知味的王蟠要求下,原本实验性的旗语队需要扩编,从三十五个人扩编到一百二十个,以满足如今上百个队的传令要求。

    然后是对现有人马的再度整编,汇合了周淮安带来的三千人之后,再次膨胀起来的人数也需要进一步的选拔和甄别,裁汰过剩的老弱病残和挑选精壮以充实各分营,顺便减少不必要的虚耗和靡费;

    义军的体制是师法官军的产物,但是相互之间依照境况和地盘的好坏,又各自有异同之处;

    差不多都是十人一火,各设火长、五副一员管之;每队三十到五十人之间不定员,设队正、队副、旗头三员管之;三到五队为一旅,设旅帅、旅副并杂佐五人;两旅到三旅为一团,官以校尉、副校尉,并一火杂使人等;两团到五团为一营,有大中小三等,大者官别将,中者校尉,小者为副尉。

    而基本上每一级的营、团、旅、队、火,只定相应人头的基本衣粮供给,其他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筹给和缴获了。现在就要重新统一在固定的编制下,已达到更好的令行禁止效果;尤其是籍此扩军增编的由头,打散拆开那些乡党、亲族所形成的小团伙雏形,当然这是只能做不能说的事情。

    用缴获来的乘马,扩大马队和游哨的规模,扩编骡马大队和车辆的编制;就地营造更多的甲械装备,以达成最少八成左右的武器装备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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