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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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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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约不由气的手脚发抖,而给他就是一脚踹倒在地。

    “头而。。头儿,,不是我为难,这些器械兄弟们实在不会使啊。。”

    这名灰头土脸得重新爬起来的部将哀声道。

    “之前倒有人强行装了起来试着操使,结果第一下发出去的当场就散了架,打死、砸死了十几个啊。。现在没人敢在用这些玩意了啊”

    另一名部下连忙出声帮腔道。

    “那就重赏找人来操使,不要怕死人也不怕花费,尽管多试几次就自然会用了。只要能把东西投到丘顶上去就行。。”

    辛约却是气急败坏道。然后他又转身对着边上另一名本地义军头领李隼道。

    “你的人也要给我出死力了。。若是连这这点人马都收拾不下来,哪有谈何什么报效和献忠呢。。”

    “辛大兄弟,我可是都被你给害惨了啊。。不是说只是截道打个秋风么。。事到临头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光是抢了一堆不能吃不能花销,笨重要死的器械,又有何鸟用。。”

    而李隼却是如丧考妣的对他唉声叹气道。

    “要我说早就该收兵退走到别处去找营生了;那太平军上下可是好惹的么,人家不但有水师还有马队,回过头来只怕谁都别想好过了。。”

    “正因为是如此才不好收手了啊;已经招惹了这太平贼。。军了,若是再半途而废的话,只怕连我们后头那些人也没法指望了啊,”

    “实在事情不谐的话,收拾这一桩大事的首尾之后,你便随我过河退往宿州去投刘刺史好了,就算是尚总管这儿容不得你了,难道刘刺史还周护不了我辈么。。”

    说到这里,辛约却是断然下定了决心,而对李隼允诺到。

    “刘刺史如今正在攻掠淮上而四下招兵买马,你带人投过去也未必不会比现在差多少的。。还不用担待后续的干系不是;那太平贼的水师也就在大江逞威一时,难不成还能伸手到这淮水来么”

    他此刻说的内容倒是一番的真心实意。但是正所谓是人离乡贱,一旦对方率部离开了熟悉的淮南故土之后;在谁主谁次的从属关系上就完全不好说了。

    完全可以在渡河的时候出了那么点意外,将此刻知情的都灭了口。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接管和吞并对方的部众,而在刘刺史那儿谋取官位和职事时,获得更大的资本和凭仗了。

    “老天爷啊,火龙、、火龙飞过来了啊。。”

    在辛约的身后,有一片颤抖的声音叫喊起来。

    在昏暗下来的天色之下,许多道划空而过的滚滚烟迹是那么的明显。

    然后,又有更大的喧闹和惨叫声响彻起来,

    “不好了。。”

    “马队冲阵,有马队冲阵。。”

    “给我挡住啊。。”

    “挡不住了。。”

    “是大将军府的旗号。。”

    “大将军府的本阵杀过来了。。”

    “完了,完了,,兄弟们快逃。。。”

    “快快,都把人手给聚齐起来。。”

    辛约不由面色如土的想要招呼李隼一同进退,却发现对方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然后,他们正在围攻的土丘上,也突然火光蔓延起来。然后,又在浓烟滚滚之间顺着不平整的坡度纷纷滚落下来了,转眼之间纷纷弹跳四溅这火花,滚落到那些集结和围拢在坡下的人马,将他们给冲到七零八落。

    而紧随在这些装满草料块和其他易燃物的车辆,所改造而成临时滚火车的而来;还有从山丘上得到信号而里应外合冲杀下来的残余太平军别遣队士卒。

    在浓烟烈火的掩护之下,口罩这沾湿布条只露双目的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在这些已经溃散开来,毫无斗志和士气可言的敌军当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大肆杀戮着,就仿若是要将这两天被追杀和围攻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的勇猛。

    当天色完全放黑,而山丘下被重新点起连成一片的火光照亮时;这出战场中的大多数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只剩下零星负隅顽抗的喝骂和补刀的惨叫声。

    而在上百名结阵以对的部下簇拥当中,缠吊着膀子的校尉张东也在不失警惕而戒备的,打量着这支突然出现的援军;他们都穿着赭黄色战袍和披风,头戴压耳卷边的盔子,骑着的马背上也是用彩色绸布罩着;

    上面已经沾染上许多深浅不一的血迹,看起来既是气派又是威风凛然,赫然就是张东曾在江州各路义军会盟时,所见过几次的大将军府仗前卫士的打扮。

    只是前来救援的会是大将军府的人,倒是让他很有些意外,又有几分警惕和猜疑起来。只是没等张东多想上更多的东西,对方的阵列之中就策马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来,用一种一丝不苟的声线喊道:

    “四月十七日,口令。。”

    “大吉大利。。”

    张东身边的旗牌官连忙喊道

    “今晚吃鸡”

    对面的阵列中亦是响起相应的回复。刹那间两只还算是泾渭分明的队伍,刹那间就放下了武器和戒备,而交汇在了一起化作大声的相互问候和迫不及待的交流声。

    “赵都尉。。你们可是来了。。”

    张东先按照等阶行了一礼,才用轻松下来的语气道。他与对方都曾是远戍南疆的长征健儿出身,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额旧识了。

    “张校尉。。我可是有太多东西要询问你了。。只是眼下并非合适场所。。需防这些贼人尚有后手和变数。。”

    赵引弓回礼之后亦道。

    “对对,都尉所言甚是。。别光顾着叙旧了快把山上的人都给我喊下来,火速离开这一出险地才是。。”

    张东连忙转身对着部下喊道

    随着山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之后,并不算高却占地颇大的山丘上,也陆陆续续的奔走下一些没有武装的人群来,却是别遣队里那些负责修造维护和操使器械的工匠,及其其他辅助人等。

    他们就没有普通士卒的那种坚韧和内敛了,好些人几乎是失态的当场嚎啕大哭,或是迫不及待的找人倾诉起来。

    “总计还剩下七百六十五人,全数都在这儿了。。其中样子队一百零九人一个都不少;我也只能做到这地步。当初事情起的仓促,,就连报信的鸽笼都丢了,是以其他就实在没能顾得上了。。”

    见到这一幕,张东不由有些唏嘘的对着赵引弓黯声道。

    “你已然尽到本分就足够了,这是领军大人的交代。。既然当初发生的事情并非你的干系,那能够保全下来一个就算是一个的功劳了。。”

    赵引弓却是难得宽慰他道。

    “为此耿耿于怀而昼夜难寐,还不若想办法替他们从罪魁祸首之处,把代价给加倍的找回来才是。。太平军将士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我省的了。。”

    张东听了这话也不由振作起来;却是眼眶中暗自有些湿润起来。

    他却是想到了身为长征戍卒的那些岁月,因为上官和僚属们推诿、怕事、避责的种种缘故,相继死在难携南荒边鄙之地的袍泽们。又是如何的替他们有所不值,自己又是如何的庆幸。

    而在山丘战场的边缘,担任最外围戒哨任务的探报队捉生火长易大毛,也饮下最后一点辛辣的蔗头烧;在满口辛辣刺激下打起精神来,扫视着昏暗天幕笼罩下的原野万物。

    事实上这也是他所喜欢的执勤和任务的场景。山野中看似静谧的夜晚对大多数人而言,无疑是充满危险与可怖的所在;但是对于从小生活在山林里的他而言,却是额外衣食来源的另一种风貌家园所在。

    因为他可以凭借比常人更好的眼力,在这夜里寻获和捕猎到更多的野物;所以在从军之后也很容易就得了一个大猫儿的别号,而得以安排在充分发挥所长的位置上。

    当然了,最要紧的还是可以拿到倍于当日薪饷的勤务津贴和专属岗位补助品。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杂碎罐头和鱼糕、肝酱。他如此思量和回味着只觉口中唾沫愈要增多起来,忽然就觉得视野当中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当他屏声静气了好一会,才在大路边上吹得树枝草丛不住摇曳的夜风当中,见到了几个不正常的摇曳和波动起伏。易大毛想了想,抓起一把碎石子猛然泼洒过去。

    就在轻微而细碎的闷哼声中,大路边上浅浅的沟渠和长满荒草的田埂里,几个全身糊满污泥的人突然就跳了起来,而像是没有影子的乌头鬼一般,没命拔腿越过田野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刹那间易大毛也吹响了含在口中的警哨,然后手脚不停的取下特制的药弩来,将凃有草乌头和曼陀罗花汁的短矢上弦,稳稳的对着一个身影扣发出去。

    之所以他此刻用上了这种带有麻痹效果的捕俘箭头;因为这一刻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也许自己成亲安家所需的功劳和犒赏,就落在眼前这几个明显的漏网之鱼身上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各般(续)() 
而在已经易手的高邮城北面,白马湖畔名为崇安集的临时营地里,已经满是被强制缴械而蹲跪在地上的身影。

    作为试图以不知情和为得号令为由,打算对太平军行那螳臂当车之事的结果和下场,就是驻留在这里隶属于后翼广胜军右厢,足足三千人的一整支人马;在一阵狂轰乱炸的数百人死伤之后,就一朝溃乱起来尽数化作了鸟兽散去。

    这时候,来自盱眙境内的紧急信使也终于赶上了战斗的尾声,而带来最新的消息。

    “已经打破贼势,将余下人等大都救出啦?……那就好……”

    周淮安在马背上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对跟随在左右的军库使刘塘道。

    “人固然是救出了,然而这件事情可还没完,我好端端排气助战的人马和器械,也不能这般白白折损了了……传我令下马不停蹄,继续进兵山阳……”

    “周兄弟的心思和道理,我自当晓得……军府对此事也是重视得很;王上更是震怒异常……”

    而在旁苦着脸的刘塘亦是连声劝道。

    “只是这牵涉到您和老尚两家的干系,对我义军大业来说实在是兹事体大,还望周兄弟能看在黄王的份上,给个相互辨明究竟的缓冲之际,以免白白便宜了苟延残喘的官军,让人看了笑话啊……

    “笑话!我的人在他下辖遇袭就不是笑话了么,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可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难道还要我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不成;”

    周淮安却是冷笑打断他道。

    “为什么在他下辖闹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提醒和要求他顾全大局呢,说到底莫不是我太平军一贯太好说话了,显得格外软弱可欺不成……这是若是不搅扰清楚,岂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门来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周兄弟你想的太过偏颇了;总倒是要给黄王一个派人申斥和探明情由的机会吧……”

    刘塘脸上愈发苦的要滴下水来,而好声气的继续劝道。

    这时候,却又有第二波的信使骑着快马赶到了军前,送来了最新的递报。

    “太好了,居然捉生队居然抓住个领头的,经过拷问乃是尚让麾下新归顺的人马,这算是人赃俱获了吧……”

    周淮安看了眼重新编译出来的密文,不由大喜过望的喊道。

    “把这个消息全力散播出去,我看接下来,谁还有脸跳出来拦阻我……”……

    相对于犹自春和景明、草木丰茂的江南大地,岭外已经进入初夏的广府,早已经被卖力蝉鸣声声的暑热,给笼罩在其间。

    而在广州城内,一所靠近海边而绿意重染海风习习的园子內,身体逐渐好转起来的王蟠,也抱着新出生未久的女儿,满是宠溺表情的不肯放手。

    前来拜访身材魁伟而须发斑白的王崇隐,则是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却在心中满是感叹。

    谁能想到当初死伤惨重、人手凋敝到只能四处告求,才得以保住最后一点名号的怒风营残部,会因为遇到了这个虚和尚,不现在应该是周领军,而得以获得如此蒸蒸日上的局面和势头。

    而身为这个岭外偌大地方名义上第一号人物,同时掌握着数十州地方监察大权的王蟠,无疑也是许多人极为羡慕的对象;只要例行用印和批转一些送过来的公文,他就可以在这里安享半退养一般优裕闲淡的富贵安逸生活。

    当然了,作为新加入太平军而被安排来到广府修养的王崇隐,同样也是不差上多少的;有专门的荣养院提供他一番体面而舒适的生活日常;也有挂在名下的产业和营治货殖的人手,来不断的给他提供各种进项和出息。

    闲余下来时,甚至还可以与那些相继带着身家和亲随,到广府这座繁华海埠来安家置业的前义军头领们,进行日常游宴、赏玩、行猎和海钓的交流。

    可以说,义军中很多人为之奋战了大半生,或是以为要奋斗上一辈子的目标;已然在这儿被提前或者加倍实现了。

    因为,从理论上只要有足够身家和钱财可用的话,就可以在这座极为开放的巨大口岸都市当中,获得世上所能想象的到的一切享受和乐趣所在。无论是风情迥异的胡姬、夷女,还是各种海舶荟萃的珍奇事物,或又是寰宇海内的见闻、轶事。

    从另一方面说,这光怪陆离而繁华似景的一切,也很容易消磨掉这些原本就是苦出身,或是只是为了改变自身境遇而起事的前义军头领们,最后一点习于军伍的意志和放弃了权柄之后的执念。

    很多人干脆就吧带来的行囊全部折价变现,存在了飞钱联号里孳息取利;或是转而投注在那些海贸商事之间,以获得穿行于风浪之间渡海厚利;就此完成了从只争朝夕而刀头舔血的生涯,到安于现状的富家翁身份的转变。

    至于那些仍旧抱有一定理想和心气,或者说是追求与野心的义军将领们;不是留在了岭外继续效力于太平军的旗下,或是依旧追随在黄王北伐故土的大军之中。倒也算是一种相得益彰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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