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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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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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是传统农民军那般,以较少的宗姓亲族乡党构成精锐敢战的老卒,来裹挟绝大多数流民饿殍充作炮灰,只要吃几顿饱饭就敢拉上战场的流寇式一次性军队。或又是官军那样层层克扣亏空吃饷,而让底层大多士卒平时穷苦潦倒如叫花子;而一旦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就靠搜刮残害地方和战时的抢劫,来作为鼓舞和维持士气的手段。

    这样的话,一应器械粮饷的正常供给都得完全跟得上且保障得力,那具体到人头的累计消耗就有些过大了;好在目前还有安南这个新开拓的粮食产地,以及沿海地区渔业捕捞和晒盐的潜力可言挖掘。后世中国的四大渔场之二的广东沿海渔场和北部湾渔场,就正好分布在岭南道的势力范围内

    另外还有内陆的一些工场矿冶营造,以及沿海地区的几处港口贸易活动所带来的收益作为补充;现在这些原本他管理过的东西,都名正言顺的归入到了自己的全权支配之下;想必少了那些多余的擎制和代价之后,接下来的效能和潜力还有可能进一步的提升和发掘。

    在这期间,倒是朝廷密使李翰屏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意外惊喜大礼包,也给了周淮安事后清算的充足弹药,至少还有个刺客没有捉到而依旧在逃的手尾。所以给他好好的软禁起来,而慢慢的榨取出相应的价值来。

    至少有他这么个活生生的证据在,周淮安就可以好好炮制和拿捏林言,而继续要挟他站在自己的统一立场了。

    在这个期间又冒出来两个新的插曲;

    首先是占据了福州自称团练使兼留后的陈岩,居然从海上专门遣人过来询问,并携带半船贵货作为道贺之礼;显然是把刚刚完成“以下克上”打跑了上官壮举的周淮安,当做和自己一般的野心家、同路人之类的角色。

    这也让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捏着鼻子收下来了;虽然对方未尝没有又籍此刺探广府虚实和态度、立场之意,但是自己又何妨将错就错的忽悠过去;至少短期之内他需要一个相对无害的邻近环境,以及福州本身作为北上重要中转地的区位价值。

    接着对方回程的数日之后,又有来自杭州都押司兼石镜镇将董昌的使者董若,公开提出希望可以与广州方面海路通贸互利;比如用稻米、丝帛来交换岭南的铁制品和香药等等。。。

    相比名不见经传而相对地辟民穷的陈岩,这位杭州都押司董昌来头可就要大得多了。

    在周淮安所知到的历史当中,他可是以地方土豪起兵,参与镇压浙西狼山守将王郢叛乱起家,曾任义胜军节度使,最终割据两浙,建立大越罗平国的又一牛人;也是在黄巢、秦宗权之前,在唐末敢于称帝的唯三之一。

    当然了,他如今还只是一个杭州都押司兼石镜镇将,麾下领有八都兵马(即临安县石镜都、余杭县清平都、于潜县于潜都、盐官县盐官都、新城县武安都、唐山县唐山都、富阳县富春都、龙泉县龙泉都);就连身为朝廷正任的浙东观察使柳瑫都要对他多有倚重。

    事实上,他虽然官品不高但却占据着两浙之一浙东腹地,最为富熟的鱼米之乡——杭嘉湖平原上,最精华部分的杭州/临安郡;同样又有鱼盐海贸之利更是人口繁多之大邑;所以这一次通过海路得到广府再度生变的消息之后,干脆堂而皇之的派人过来玉反贼势力进行交涉了。

    根据周淮安短暂接见对方来人的感官,虽然具体言辞上还算是客气也比较务实求利;但是这位使者董若在言谈之间自有一股无法无天,而隐然不把朝廷方面当回事的桀骜。

    然而对于周淮安而言,其实在后世更有名乃是他手下的一名部将,姓钱名镠,字具美,后世人称钱婆留的初代吴越王,也是踩着董昌的脑袋上位,而在五代十国当中唯一善始善终到最后的王姓存在。

    只是这位此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根本名声不璋而已,所以周淮安就算是知晓其人,一时半会也没有下手和探究的机会。不过,周淮安还是通过久仰和盛赞了一番此君,算是给他提前放埋了点雷下去。

    另外,他在大体答应两方互通有无而提供方便的基础上,还增加了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就是希望身为浙东当地超级土豪和地头蛇的董昌势力,能够替自己在地方上找一个人,作为这次“暗中”通贸的添头。

    这时候外间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通报声。

    “见过将头。。”

    “参见王巡使。。”

    “问军主安好。。”

    却是作为自己的义军老搭档王蟠过来了;周淮安不由起身相迎。就见精神还算尚好的王蟠在一架搭子上给抬了进来,搀扶着坐在了一具软榻上,然后又端上一盏解暑消乏的饮子,几口痛饮之后才开声道。

    “总算是把他们给送走了。。”

    本章完

第264章 新平4() 
“你放心,我已经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骡马、甲械,口粮和盘缠。。足以支应到江陵一行了”

    周淮安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道。

    “毕竟是同袍一场,就算未能同行到最后,也只能聊表心意而另祝前程了。。”

    正所谓是世事总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和酝酿之后,广府重新编列控制下的义军包括三江军本部当中,还是有少许人因为心结难过或是没想通,或是不愿意接受改变、乃至无法忍受军中新体制的缘故,逐渐产生了就此离开的心思。

    虽然对此军中也有支持周淮安的人愤愤不平,甚至磨拳搽掌号称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但都被他在公开场合用宽容大度的明确表态给按捺下去了。正所谓是那位***说过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

    既然这些不是愿意追随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同路人;周淮安也没有过多想要强求和约束他们的意思;甚至连变相剥夺的惩罚都没有。反而相当大度和宽容的,允许他们尽可能带上个人的随身物品和钱财,并提供相应的代步工具和行路装备。

    最后这些心思各异的形色人等,林林总总的汇集起来也有七八百人;被周淮安临时编成了一个营,以其中位阶最高的旅帅孙秀一,以押粮的名义派往前方去投奔黄巢的本部,也算是好聚好散的一场相逢和告别了。

    这也算是藉此机会以一定的代价,将军中剩下来大多数潜在不安定因素和投机、异见分子,给一股脑的礼送出去眼不见为净,也算是变相纯洁了内部体系。严于利己而宽于待人的赏罚分明之下,才是一个目标远大组织的健康长久之道。

    而他们之所以去的是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市附近),主要是因为黄王的大军行踪比较模糊不定,而目前只有江陵这个义军曹师雄、王处温部据有的重镇,还在确切在保持水陆联系和基本往来。

    根据最新的消息,如今曹师雄也已经升官为了江陵刺史;而王处温则是成了荆州镇守使兼广义军军使,而基本掌握了荆州八县的大部;因此就算对方得到广府变乱的消息,周淮安也有一定信心和概率确保能够继续往来。

    另外还有中襄阳大败当中退还回来的果敢军副军主朱存,如今也占据了复州的竟陵(今湖北天门市)一代;还在沿途收拢了许多中路溃军,算是与上游的江陵义军构成了某种抵角之势。

    不久之前才刚派人随江陵的船队来过广府一次,运走了不少甲械军资;如今明显有求于广府的对方,显然也是周淮安在北面唯二的主要消息来源之一了。

    再就是柴平昔日的长辈和故交,右翼韬奋军军主葛存叔的消息;他随西路军主将水陆统军使盖洪遭遇了瞿塘峡大败之后,如今正在归州境内的兴山一带休整;同样也在指望来自江陵的接济和支援,日后说不定还有继续联系的机会。

    “你就是对此辈太好心了,却不知在辞别前,其实还有人私下面露忧色说什么怪话,却被我好生骂了一场才消停。。”

    说到这里,王蟠想起来什么而突然拍了拍膝盖喝到。

    “虚兄弟你做事从来就是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之处,企又是他们些许小心思可以揣度的。。”

    听到这里周淮安不由有些汗颜和无语当中;其实自己也有过不怎么光彩的消极放纵和坐视其成,再在从中最大得利的私心和意图。

    “归根结底这事老孟实在做的太不地道了。。都是义军自己一起搏命流血过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可以摊开来好好说,而要怀着最坏的打算和心思来相互算计着。。”

    王蟠看起来还是一番嫉恶如仇不改当初多少的模样。

    “偷偷摸摸骗过大伙翻脸背后捅刀子这算什么本事,。。就算说破了天放到黄王当前,我也是这般意思和态度。。”

    “只可惜了那些白白死去的老兄弟,在他眼中难道就不如自家的权柄更加要紧。。难道这留守的位置还不够风光自在,非得把其他人都给挤走、弄死,火并了部曲才能安心了。。”

    说到这里王蟠重重的喘了口气。

    “但是虚兄弟你也有不够妥当的地方吧。。我自然信你是有所苦衷和隐情而不便于口。。。但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似我一般尽信十足罢。。”

    “所以,还是有些兄弟实在是想不通,也看不透其中厉害关键,就只能辞别求去了。。”

    “将头所言甚是,我在此间行事有些过于苛急和隐喻了,没有能和兄弟们好好剖明道理,开解心怀。。”

    “这却不能全怪在你身上了。。”

    王蟠摇摇头道

    “就连留守司的大伙儿都不是一条心思,你就算有些其他的心思和防备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摸了摸身上的旧疤有些自嘲道。

    “俺要是又你这分警醒和用心,当初也就不会落到这幅样子了”

    “老王,你来做这个广州刺史兼留守吧。。三江军的巡使也给留着。。”

    周淮安突然道。

    “我还是原来的位置,继续做些具体的事情好了。。”

    “哈。。。这怎生可以。。当俺是啥。”

    王蟠不由的在脸上露出惊愕来。

    “眼下的局面,可都是虚兄弟你带着大伙拼力整挣来,,俺这算是啥呢。。这些日子吃了躺了吃的都在享福,也就养出这一身浮肉而已。”

    “我正式不想轻易折损了这岭外的一番局面和基业啊,才请将头为我分劳和遮挡一二的。。”

    周淮安不由诚恳地道。

    “就当是帮我的忙,助我一臂之力好了。。没你替我看着后路,我又怎么能安心放手行事呢。。”

    “将来义军还有大事业要成就的,还指望你养好了伤势更多的帮衬呢。。”

    好说歹说的劝服走了王蟠,处理完最后一通叠得老高的公文之后,周淮安总算是可以考虑回头好好休息一下了;

    之前需要装重伤垂亡躲在军营里发号施令;然后又为了一大堆烂摊子的善后,而废寝忘食的吃住在府衙里,每天只睡很少的时间,眼睛一睁开就是接受和处理各种消息,恨不得日夜不分把十二个时辰当作好几倍来用。

    就算是有一些不足为人倒也的辅助系统可以分担,但高度紧绷精神上的疲惫,与见惯了残酷事情之后的压力,也是实实在在不断积累下来;现在稍微有时间放松下来,就开始有些渴望自家的大小女人们的软软身段和气息了。

    片刻之后随着轻轻拉动的响铃,一个猫儿一样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踏进了这处公署的偏厅里,然后就被突然人被揽抱了起来而扭动着放在膝盖上。

    “我。。我。。我是因为阿萝姐姐不在,才过来了。。”

    小菖蒲却是涨红了洁莹脸蛋,而有些底气不足的道

    “你。。你。。不要想太多了。。也不能乱。。。”

    “别动。。就这样好了。。”

    周淮安仅仅抱着她娇小的身躯,而感受着纤细肉致的胳膊腿和裙裳下的娇嫩肌肤,摩挲在颜面和身上的丝丝惬意与轻松。却是不由想起了一句网络上流传甚广的诗句:

    “你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扶好手要坐稳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从难得的静谧和安逸当中再度变得心猿意马起来的周淮安,慢慢的凑到她的耳畔道。

    “我要开车了。。。”

    。。。。。。。。。

    江西道,荆南节度使的境内,衣裳褴褛的一行人也终于抵达了旅途的终点;站在大江边上的领头之人,望着远处城邑上飘扬的旗帜;却是禁不住热泪盈眶而嚎啕大哭出声来:

    “黄王,我对不住你的交代啊。。”

    本章完

第265章 新平5() 
而在义军改头换面的鄂州州城江夏,作为“元和四十八藩镇”之一鄂岳观察使崔绍的府邸当中,已经插满

    了土黄色的黄字大旗和五方五彩大纛。

    “江北又派人过来了,欲表我为右卫将军。。”

    站在一座数层亭子顶层的黄巢,轻描淡写的道。

    “这世间所有人都尚可指望那师法诸葛爽的故事,但唯独黄王是万万不能啊。。”

    一身阑衫的杨师古对着黄巢叹声道。

    “所谓的招安之言,不过又是为朝廷争取时间聚兵备战,新一轮的缓兵之计。。”

    “我自当是省的,只是手下那些新降人等要物尽其用。。”

    穿着一身织鹊蜀锦宽袍,看起来面阔方额而越发威势凛然的黄巢,却是轻描淡写的道。

    “姑且令之虚以逶迤,而周旋上一时了。。”

    “但如黄王所言便是了。。”

    杨师古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数十万义军之主随着兵势愈壮,而越显得恩威莫测、难以揣摩起来;

    虽然在个人生活起居方面依旧是貌不起眼,但是出入行举却是愈发讲究排场和规矩来。而那几位新纳自名

    门或是富贵之家的妾侍身上,华美的行头和器用也不是凭空变出来。

    再加上这些日子聚附在他身边的形色人等,竞相逢合献策的阿附手段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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