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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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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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及到这里的一小队人马。

    但是他在明面上还得强撑下去,而保持着足够的信心和底气,来鼓舞和发动戍垒里那些军民百姓,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援不日将至;不然只怕这股凭据的人心一散,他们连眼前的片刻都支撑不下去了。

    要知道这里本来就是一处两百名驻军及其眷属所驻留的戍垒,外间还有好些就地开辟出来的军田和口分田;结果现在这处长居五六百人的戍垒,却一下挤入了三四倍于此的逃难人口,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拥挤和食水紧张起来。

    好在这处戍垒背后靠河,先用搜罗来的船只已经送走了一大批的老弱妇孺,又抢运了一批物资进来,不然只怕是还要更加的困难和厌鄙了。

    此外还有一百多名当地的戍兵,及其数量比他们略多一些的青壮,则构成了并肩作战坚守这处据点的主要力量了。之所以目前只有一百多名而且小半数带伤,则是因为他们不由分说的自行冲出去,想要接应和救援那些逃奔过来百姓的缘故。

    然后就中了那些尾衔而至追杀的土蛮诡计了,他们大量的藏在河岸的低洼下,一亦这些冲出之后就包抄截断了这些戍卒的后路;若不是自己正巧带着生力军出现,而冲垮擒杀了最大一面铜鼓下的蛮酋,他们大多数人都要交待在了外间;

    所以张东也得以取代失踪的队正和重伤的队副,以第二火火长的身份,接过了指挥戍垒中防御作战的重任。事实上他也不负众望的拿出了许多对策,而令这些聚集过来的土蛮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却是更加令人难熬了。

    他看着墙垒外越聚越多而重新发起攻击的土蛮,在心中暗叹:也许自个儿今朝就要折在这儿了吧,只能是在彻底陷没之前多杀几个算几个,才不负到这时间走一遭了;这或许就是自己这些长征戍卒的命数了。

    。。。话分两边。。。

    而在东河戍外,

    铜鼓擂的震天作响,而在焚烧内脏的烟气当中,沟通祖神的巫祀也挑的愈加癫狂,但是依旧没有能够改变这些彪悍蛮勇的洞丁,一次次带人冲上去又被打下墙头来的结果;已经死了三个寨头和一个都老了;那些汉家子甚至用洞丁的尸体,在墙头上垒高起来作为工事和防线,而对着他们耀武扬威的继续挑衅着。

    而作为他们实际的领头人罗阿普,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不断的催促那些整列完全的蛮兵,再度冲上前去;而完全不顾惜他们轻袭而来,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用以攻坚的器械和道具,只能用缺少防护的肉身给堆过去。

    相比那些衣不蔽体而只有一只竹枪或是砍刀,只能拿梭镖冒死靠近了投掷的多数土蛮士卒;站在他身边的那些洞丁无疑要更加强壮江和装备更精良的多。人人都有一身竹编铁镶的桶子甲和细练刀、吴钩、片弩等物,玄帽上还缝有兽皮的装饰;这也代表着他们身为罗氏本洞的鸨子丁身份。

    作为在当年南诏败走后收容了不少残兵败将的罗氏部,其实也就此承袭了不少南诏蛮的练兵和军阵之法;乃以有田者为乡兵,自备弓箭刀兵骡马定期操习阵斗,自此分列数十乡而拥兵过万;而以奴婢鞠耕于公私田亩为供食。

    并且还效法南诏罗苴子(精锐先锋兵)的故例,从各乡兵中择选平履山地而健击刺者建立鸨子丁,为部领亲率之师;而能够拥有这些鸨子丁为阵前相随的,无疑都是部领大人的亲信和近从。

    罗阿普他本是奴婢生的卑贱小童,诞生于一次火祭会歌之后的野合产物;只是因为尚有几分姿色的母亲给部领大人看上了,才得到了这个当任随身小仆的机会;然后又因为甚会讨部领大人的欢喜,而提携为堂前役使,进而在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和曲折之后,方才得到这个以僮主身份带队外出督阵,而作威作福于那些寻常土蛮部众之上的机会。

    因此,除了罗氏的五部大人,六大将,以及诸位洞主、峒将之外,哪怕是那些附从的十七洞主以下的人物,他完全可以与之一别苗头呢;故而他其实还有别样的任务。

    依照他所接到的指示,这些沿途裹挟而来的杂流寨丁,自然是折损的越多越好;其次是那些来自附庸各洞的洞丁,不能让此辈越俎代庖抢到过多的好处;最好多消磨和损耗一番敌方的气力和精神,他们这些来自罗氏本部的人马才有可能上阵的机会。

    只是似乎是祖神不欲他好过一般了,他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一般的;随即一个的报告让他变了脸色。

    “黄骡子那厮眼巴巴的赶过来作甚。。我无需他带来的东西,自然也能打下来”

    黄骡子乃是附从十七洞之一江霞洞主黄而的别称,因为传言据说他是他实际当家的老母在外借种奇物所生,故而形貌有些异于常人而颇似山魈。因此平日很有些乖戾偏激的行举,而作为侍奉堂前的役使也吃过他的苦头而素有些愁怨在里头。

    而在墙垒上亲眼见到那个高大的架子和形制,让张东的脸色不由的一变,这种明显是州城才会拥有的守城器械,怎么给这些土蛮弄到这里来呢。

    。。。。。。。。

    而在数十里外峰州州城嘉宁城内的刺史府衙前,大片血迹犹未干透的地面上;一大群城中的大户、士绅和头面人物,正在一名须发花白而干瘦硕毅的老者带领下跪倒在上面,而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谄媚和阿谀的表情、迫不及待的齐声巴结和逢迎道:

    “大首领安好,大首领悯见,我等已经如约除去了不识时务的妨碍。。”

    “迎入贵部之后,还请如约保全我等的身家。。自当时感激不尽而竭力配合的。。”

    然后这名干瘦老者又摆摆手,府衙大门顿然自內大开而推出来许多装满财货的大车,还有几十个哭哭啼啼捆绑在一处的各色女子。

    “这些便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有更多的犒劳正在城中筹集随即奉上。。”

    “这些贱婢乃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官眷,也尽由大首领处置了。。”

    而在他们面前的土蛮阵列当中,也走出一个骑在匹山马背上而浑身缀满闪亮金银饰片的人物来。

    “好好好。。好说。。好说。。”

    却是形容黑瘦而细眼长眉的南林洞主韦继宗,也在轻捻着卷翘细长的胡须,而用并不熟敛的汉话道。

    “额等都是有功之人,顾(我)定会向大罗王请功邀赏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些跪在地上的士绅和大户代表们也不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而纷纷用不要钱的奉承好好话继续争相脱口而出;还有人拍着膝盖站了起来而想要就此离开,却被那些封锁街道的土蛮兵给逼赶了回来。

    “顾(我)说过。。你们可走了么。。”

    然而韦继宗勃然变色道。

    “大首领这又是何意呢。。”

    领头那名干瘦老者不由霍然一惊,而颤颤巍巍的道。

    “当然是要你们帮更多的忙了。。”

    “可。。可。。可是,黄大头领已经像我等保证过。。”

    然后他就被迎面狠狠一记的鞭笞给抽的仰倒下去,而惨叫着吐出好几口血水和牙齿来,而让剩下涌上来的人都重新退缩了下去,扑跪在地上。

    “黄氏那是黄氏部的保证。。难道还管得到我的韦氏部怎做事。。。”

    韦继宗继续摩挲着心爱的胡须道。

    “能饶过你们一条狗命就算好了,还想得寸进尺更多么。。”

    “那就一个都不留好了。。。”

    “怎么能这样啊。。。”

    霎那间一片的哀嚎和痛哭爆发出来。

    “行行好吧。。”

    “我们是有功之人啊。。”

    “蛮狗你不得好死。。”

    “我于你势不两立。。”

    “拼了同归于尽啊。。。”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这些方才还是群情汹涌的人群就像是切瓜斩菜一般的,顿时就在落下的刀枪面前身首异处而血溅当场;而其他对方的那些土蛮士卒,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狂欢盛宴的要请一般,而撕碎了凝滞的死寂和畸形的不安氛围,在震天动地的哭喊和惊呼声中,于火光四起的城中肆虐起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韦继宗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而在披挂齐全的僮仆牵引下踏入了这处犹有血腥味的府衙之中。

    他既是附庸罗氏的南林洞主兼做前代的姻亲,也是是西原蛮当中大姓之一韦氏大部的远方分支;因此他如今麾下远超实际实力的三千洞丁,其实还有相当部分是来自亲近的其他几家韦姓洞寨的人手;甚至他怀疑其中未必没有来自最有实力韦氏大宗的授意。

    而且他也相信与自己同路行事,而已经带着器械出城去增援别处的江霞洞主黄而,麾下所多出来的那些精壮洞丁,亦是如此的背景和作为才是。

    因此,一旦他所附从的罗氏部深入安南而有所斩获的话,想必那些依旧笼罩在对朝廷的残余敬畏和心理阴影下的黄氏、侬氏、韦氏等老式大部,就会闻风而动而前来分上一杯羹呢。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要尽可能为自己所领辖的南林洞,攫取最大的利益和好处才是。

    至于这些出卖别人以求保全自己家的蠢货,居然还指望自己继续能反省留用他们;却不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下,还有什么可言商量和交涉的余地呢;若是不拿这些大户下手的话,又哪来的更多财货和子女去犒劳和满足那些部族子弟和洞丁士卒啊。

    这些大户可是城中最有身家的一群人了,不杀他们的肥羊又能杀谁呢。至于事后的信誉和、名声、口碑什么的,难道死人还会从地下爬起来和他们计较这些东西么;只要事后处理的干净和封口的妥当一些,他甚至不需要当心在大罗往那儿有更多的波澜。

    虽然说是要尽量收拢和安抚地方士民之心,而从汉家人中择选一二为己方所用,方是长治久安的占据之道;但那只是大罗王和他的群僚们才该思虑的事情。作为一洞之主他难道不该满足自己家士卒烧杀掳掠的欲望,而去约束和限制部属招致他们怨恨与别人的嘲笑么。

    (本章完)

第220章 各方5() 
    交州城中,都护兼节度使衙內。

    曾衮看着站在面前的樊绰,只觉得心中是说不出来的腻味和反感,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听他传话。

    “草贼愿意罢战退兵了么,这是畏惧我军威赫赫么。。”

    “非也,却是那位愿意暂弃前嫌,与都护携手对抗外侮为先”

    樊绰不由轻声解释道。

    “并让仆转呈一言,‘宁与汉家,不让外蛮’。。在一致对外的统一战线前提下,什么都可以交涉一二。。”

    “这怎么可能,指望我时代朝廷忠良将门,与贼携手么。。”

    曾衮不屑的冷笑起来。

    “就算我敢应承,我手下的万千儿郎也断然不应的。。”

    “那便就有退而求其次之议了。。”

    樊绰不慌不忙的继续道。

    “城外所部将欲前往峰州击战入寇的西原蛮。。还请城中唔做惊疑而徒生伤亡尔。。”

    “此言当真否,你竟然也敢轻信贼寇么。。”

    曾衮不由的勃然作色而拍案而起

    “这些草贼素来好利忘义而不知义理为何物。。。某安敢以阖城安危付之。。。”

    “只怕这是在假意示弱,而欲使我军不要妄动而错失战机,或是暗中有诈的诡赚手段而已。。”

    “公明既然得以归还,那就好好休养一阵,不要再操心这些不擅长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樊倬不由捏紧了手中拳头有些暗自愤怒和着急起来,难道这安南数十万军民百姓的安危存亡,却还挤不上上位者个人的荣辱得失么;哪怕是象征性的表出个虚假的高姿态,也好让他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啊。

    这简直与他当初上位时诚挚而真切的逐一说服和争取地方支持,而信誓旦旦的要为安南十三州的士民百姓不惜此身的作态,完全是判若两人了。然而他却又在心中黯然道:几乎都被那位给料准个八九不离十了。然后才松开拳头而任由军士给带了下去,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别选他法和另找出路了。

    然后待到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发现已经有曾衮派来的军士看守在其间了;他不由的再度叹然道对方也是在防备自己私下可能做出的异动来么;只是和为数不多的家人团聚了片刻之后,就接到了有客来访的通报。不由的惊异想到,自己乃是从贼营当中归来之人,怎会还有人不避嫌的来兼自己呢。

    随后他就见到了对方,却是来自高刺史府上的家奴;以慰问为由给他送来了一些日用之物,然后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匆匆辞去了。然后他在其中的食盒底部,发现了一条不具名的纸片,却是用他所熟悉的笔迹交代了一些城中后续的事情和注意之处。

    待到入夜之后,他估摸着大致的更声而重新从床榻上爬起来,点亮了书房里的灯火而反出自己的手稿,重新查看和修改了起来;半响之后,外间的门再度被敲响起来而有人轻声询问:

    “樊长史可在否。。”

    随后樊绰就走了出来,却是见到那为白天里来拜会过的高府家奴,正在墙角下候着呢;然后他按照纸片上的交代早换过一身普通士人的服色,在对方的带领下除了家宅的后门,而原本该守在那里的两名军卒,却是已经早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做上一个搭子(抬杆)放下罩帘遮了起来,然后就被晃晃悠悠的抬举着,由这名举着灯笼的家奴引路沿街向着城中某处而去;在这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之上,他所在的搭子至少遇到了至少四拨的巡丁。但是他们态度和反应就要散漫和懈怠的多了。

    有两拨直接不闻不问的错身而过;有一拨还停下来给他们让路,就像是事先早有默契一般的。最后一波在内城下遇到后被拦住盘问了几句,一听说是去城中宴会上赶场的宾客就放了过去了,也是一副不欲多事的态度;这就让樊绰觉个中情形得有些很有些值得玩味了。

    而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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