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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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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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何不把它坐实了。若是大将军还有这个心思,想必高王无大碍。若是大将军无心于此,本性已移,想必晋阳是出了大事。”他越说越兴奋起来,“高王要是真的出了大事,那便是陛下的福音了。”

    林兴仁也热切地看着元善见,好像机会就在眼前。

    元善见咬牙暗想,这些年大丞相高欢虽然表面上对他极尽恭敬,可是父子心思相通,高澄实在是太跋扈,也不见高王制约,那又是为何?必定是高王心里也和高澄一样,只是表面上恭敬而已。

    这时高欢若是真的伤病而死,高澄又一时不能安抚故旧重臣,不正是好机会吗?

    远在晋阳的高欢,恐怕做梦也想不到,邺城已经有这么多人热切地盼着他早死。

    邺城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太原公府第中只有几处有微暗的灯火闪烁。和那些彻夜灯火通明的王公府第比起来,太原公府实在是太不显眼了。实际上时辰并不算晚,但天气却已是漆黑一团。

    在冷风呼啸中,昏昏欲睡的太原公夫人李祖娥醒过来。她原本坐在自己屋子里的大床上缝制襁褓,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也并没有一个奴婢在眼前。虽然炭火融融,灯烛温暖,但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冷清感。

    “婉儿”月光唤了一声。

    屋角的黑影里听人应了一声,倒把月光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这屋子里是没有人的。接着就看到那人影如小兽一般在地上动了动,然后又迅速地直起身子,再站了起来。等走到亮处来,不是婉儿,是她的侍婢铜环。她刚才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铜环走到月光面前,忽然回了一句,“娘子,郎主还未回府。”

    月光看着她。她忽然记起,婉儿已经死了。婉儿莫名其妙地死了,她又是悲从中来。

    这侍婢是虽也是她做新妇时带来的,但并不是像婉儿那样和她亲密的。

    “郎主这些日子有要紧事吧?”月光觉得她好几日未见到高洋了。她语气平淡,这是随口应的一句话。

    她这些日子都足不出户,府里又冷清,几乎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娘子,是不是要出大事了?”铜环问道。她平日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去问这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月光下意识地反问。其实正是因为铜环说中了她的心思,她也有这样的预感。

    “风言风语的,都说高王在玉壁受了伤,也病得厉害。”铜环倒算是诚实。究竟也是跟着月光一起从李家过来的,所以心里难免向着主母。

    “郎主是不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月光忽然问,她的神情若有所思。

    “郎主都在双堂,这些天几乎都住在那儿。”铜环的语气里也别有所指。

    月光沉默了。如果真的是像传闻那样,高王病重,那么世子高澄继任就在眼前。她的夫君高洋会怎么样?凭感觉,虽然高洋什么都没和她说过,她总觉得高洋的心思深不可测。对于这个兄长,高洋太会揣测,太会掩饰,他究竟心里在想什么?高洋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支持这个兄长?月光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铜环猜得没错。

    高洋就在双堂。

    高岳从晋阳回来并没有马上去见高洋。

    高归彦是一点都不会放过中伤高岳的机会。邙山大战,高岳为什么会被大将军高澄忽然调用,高洋虽然表面上没有看出来有多怀疑,多不满,但高归彦太明白高洋的性情脾气,不着痕迹地次次深入,在高洋耳边不知道明褒暗贬地说了高岳多少不是。

    高岳回邺城几天以后才来见高洋,简要回禀了战势,还有晋阳的情况。然后接着太原公长史、太保孙腾就被高王一封信给唤去晋阳了。大将军高澄回了邺城,这次虽是大大的凯旋,但邺城反倒平静得有点不真实。以前只要大将军出征,不管胜败,哪一次回来不是闹得人仰马翻?

    杨愔昨天夜里就是被留宿在双堂的。这时他和太原公高洋一起都在长信轩。只有他们两个人。昨天他没有见到高洋,今日白天时也没有。他从傍晚时被高洋命人请来,冬天很快就天黑了,长信轩中灯火幽暗,他与高洋隔几对坐于席上。

    灯光从高洋身后照过来,他只能勉强看到高洋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高洋亲手用鸡头流子给他斟了茶。清澈的茶汁又缓又稳地注入青釉盏中,杨愔不禁抬头看了高洋一眼,觉得他神色甚是平静。

    “杨郎也心急了?”高洋轻轻放下手里的茶壶。向杨愔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自己并没有给自己斟茶。

    “公若不心急,遵彦就不必心急。”杨愔已经是大为放心。

    “事已至此,情势大致不差,父王应当是时日无多了。”高洋身子稳坐,一动不动,口中轻轻地吐出一句极重的话。他与杨愔在一起,两个人谁也不用避讳谁。这话就是他谨慎揣度后的结果,语气里相当得肯定。

    杨愔根本没有惊讶,也没有细问他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用不着再互相解释。

    高岳归来后,讲了晋阳的情况,知道大丞相高欢伤病已重。第一,高岳用不着对高洋说假话。第二,高澄亲自送回晋阳,本身就是个有力的佐证。还有高澄回邺城以后的大改常态,变得低调不事张扬,又频频去探望母亲。高洋捕得蛛丝马迹得出这个结论也是想当然的。

    “公有疏失之处,”杨愔也想起来了,“也该多去探望娄夫人。”他后悔自己提醒得晚了,高洋从来没去探望过娄夫人。娄夫人绝对不是可以觑的人,高洋疏忽了,他也疏忽了。

    高洋没接这个话题。提到娄夫人,他心里又痒又痛,而且还有点不知所措。他对生母的感觉,爱恨交织,实在太复杂,一想起这事来他就心里纠结。

    高洋突然拿起鸡头流子,手微颤着给自己也斟满了一盏茶,一直到几乎茶汁满到了杯口他才停手。鸡头流子被重重地放下,他猛然抄起那盏茶,一饮而尽。茶汁被晃荡着洒出来许多。

    杨愔看着他没说话。

    “父王为避人耳目,不肯命司马子如去晋阳,倒唤了孙腾去,这也是好事。”高洋忽然说了一句。

    杨愔也知道,孙腾自从做了太原公长史,尽心尽力,高洋也很赏识他。孙腾算不上是得高王器重,和大将军高澄也没有什么来往。高洋也知道,最早是孙腾把舞姬元玉仪献给世子,后来惹出一场风波,再后来他和高澄也就没有了什么交往。

    “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父王死了,大兄继承家业,这本就是应当的事。况且,”高洋的语气加重了些,“宫里那些人,不止对大将军,对我恐怕也没存什么好的心思。”

    皇后高远君杖毙了李祖娥的侍婢婉儿,虽然说高阳王元雍的王妃把琅琊公主元玉仪早产的事诬陷在月光身上,皇后并没有因此而借题发挥对月光施惩,但是高洋明显感觉到了高远君的警告。

    杨愔也将茶饮了,慢慢道,“事情怎么样还不一定,太原公淡定些是没错。大将军既然是世子,难免首当其冲。太原公在暗处,倒是好事了。”

    高洋点点头没说话,他心里却有一句话:暗处好动手。这话他连杨愔也不肯说。这时他心里其实并不平静,心跳得厉害。他甚至盼着在这个非常之变的时候,大兄高澄和元氏皇帝、宗室狠狠地斗一场。

    但他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蜇伏等待。

    高洋已经两昼夜未眠,但他毫无困倦之意。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邺城的大将军府其实和太原公府一样,透着孤寂冷清。

    世子妃、长公主元仲华住的院落里灯光明亮。

    小郎君菩提早睡熟了,已经被抱开。

    元仲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和高王妃郁久闾氏一起坐在大床上。

    推开了面前的一盘五色掷具,元仲华歪靠在凭几里问月光,“高王都回晋阳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第二章:不期而至() 
樗蒲、握槊之类的博弈游戏刺激感实足。对于用金丸射够了鸦雀的月光来说是一个新的兴趣点。她非常喜欢这一类游戏,总是邀约元仲华和她一起玩。

    元仲华从来都对这种棋类没什么兴趣。觉得五木之戏不过就是掷来掷去地求运气,胜了又能如何?败了又怎么样?但既然月光那么喜欢,她也就时不时地与她玩一会儿。

    之前元仲华也算是好音律,喜欢吹笛子。现在笛子是很久不吹了,月光见过她枕边放的半截玉笛。感觉元仲华很珍爱,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如此喜欢已经毁坏之物。

    现在元仲华的心思全在菩提身上,菩提也占用了她的大部分时间。月光在大将军府住的日子不短了,她也非常喜欢菩提和阿肃,但究竟自己没有生养过孩子,不懂得为人父母的道理,还是玩心很重。

    “你倒最盼着我赶紧离开?”月光也靠进了凭几里,顿时觉得舒服无比。在这样北风呼啸的冬夜,她觉得和元仲华共坐夜话也是挺惬意的事。

    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也一点都没多想。她甚至觉得住在这儿比晋阳霸府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有意思很多。虽然她的夫君高王也算是独宠她,但总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乍然说起要走,她还真的很舍不得元仲华。

    元仲华看着她听她说话,笑道,“我才不盼你走,若是我留你在此,你真的肯留吗?”

    月光半真半假地笑道,“长公主留我,我自然不走,只怕长公主不是真心。”

    元仲华刚要玩笑几句,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然后便看到阿娈匆匆走进来,面色沉郁,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把元仲华的注意力立刻吸引了过去。

    月光见元仲华变了脸色,也转过头去。

    “柔然世子在府门口,要见殿下和王妃。”她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月光。

    “柔然世子?”元仲华立刻坐直了身子,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大兄来了?!”月光却是又惊又喜,已经起身要下床去。

    “大将军呢?”元仲华问阿娈。

    高澄回邺城有些日子了。但元仲华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总觉高澄心里有事,一改常性,元仲华心里也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漠。不过,柔然世子突然来访,怎么说都该府里的郎主出面。

    “大将军今日不在府里。”阿娈回道,又补充了一句,“前几日郎主倒都在。”

    元仲华没说话。不管他在还是不在,反正他们都没见面。不用问也知道,想必是在东柏堂。不知道高澄回邺城后去了东柏堂几次,也不清楚他知道了元玉仪生子夭折的事后究竟是什么反映。

    “柔然世子是要拜见大将军,但听说大将军不在府里,知道王妃在此,所以才请见殿下和王妃。”阿娈又解释了一句。

    月光久不见亲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向元仲华笑道,“不必长公主费周章,我自己去见大兄。”说完就起身向外面走去。

    元仲华向阿娈吩咐道,“去告诉柔然世子,我不便见他。尽管让王妃和她兄长叙旧,命奴婢们好好服侍。”

    阿娈想了想,但还是迟疑着问道,“要不要去东柏堂请大将军回来?”

    “不必。”元仲华却没有一点犹豫。“大将军自然会知道,不用多事。”

    东柏堂里,出人意料地大将军没有宽阔、华丽的鸣鹤堂,只在温室和几个心腹密议。

    小有小的好处。冷得刺骨,北风肆虐的冬天,小小的斗室中温暖如春,而且因为小,格外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除了高澄,还有陈元康、崔季舒、崔暹。

    高澄回邺城以后,崔季舒和崔暹不是第一次见高澄。但是高澄召他们来东柏堂还是第一次。说不上来是哪儿,崔季舒和崔暹都觉得大将军与往日不同。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同。

    只有陈元康不觉得。

    “大将军,暹听说高王在玉壁受了伤,又染了病,不知道情势如何了?”崔暹第一个忍不住先问出来。

    崔暹的语气非常关切,同时盯着高澄看他神色。

    灯烛璨璨,炭火雄雄,温室里又亮又温暖。坐在筵床上的高澄几乎被亮光照得一张面孔上纤毫毕现,无可隐藏。他一双绿色的眼睛里有种如鹰隼般冷静得可怕的东西。

    “崔暹,你怎么说话呢?郎主就在这儿,你还说什么坊间传言?拿流言来质问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此无礼,难道要让我这个叔父在郎主面前惩戒你不成?”崔季舒抢在高澄前面,先训斥了自己的侄儿。

    崔季舒是不满崔暹怎么说话这么直率,还把什么“听说”样的词都用上了。在他心里,大将军有什么决断自然不会瞒着他们几个心腹之人,有什么事要做也会直说。如此,等吩咐便是了,何须无端猜测?

    陈元康瞟了一眼崔氏叔侄,他什么话也没说。

    高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处,好像头疼似的。温室内很热,他衣着随意,只穿着件元青色的袍子,抬臂之际宽宽的大袖滑了下去,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他也没有戴冠,只用一只玉簪束发,倒显得干净利落。

    这么深色的袍子,让他变得成熟又深沉。崔季舒忽然觉得他有点不认识高澄了。强烈的灯光下,他甚至在他眼角处看到了沉积的岁月风尘。这让他太意外。不知怎么走神,想起了初到邺城辅政时的那个曾经过于年轻的渤海王世子。

    “季伦听说的不假。”高澄坐直了身子直视崔季舒。“流言不做理会,自然不攻自破。越是解释传言就越神乎其神。”

    高澄一会儿说“不假”,一会儿又说“流言”。崔氏叔侄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大将军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高王难道真会不虞?崔季舒和崔暹都瞪大眼睛看着高澄。高澄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封锁这个消息。

    “高王征战玉壁,受点伤很正常。偶染微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将军回邺城这么久,就算是战事劳累,也该休息过来了吧?”崔季舒第一个反映过来,先接上了话。

    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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