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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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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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大将军都不惜其身,我又为何不可?”宇文泰笑道。“等我到了蒲津关汝等便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去和大将军会晤攀谈,想退保陇右,望大将军高抬贵手,不要苦苦相迫。”

    宇文泰在几个督将之间一边漫步一边吩咐道,“汝等按原来设计,命骑轻整装以待,只要一接到我号令,立刻出潼关痛击窦泰所部。”他停下来看着众督将,“把所有的兵力都压上去,只此一次,一定要打得窦泰全军覆没。只要没了窦泰,回师再袭高澄,趁其新创,吾等一鼓作气,必能得胜。再剩高敖曹,便是孤军深入,何况上洛和蓝田关也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赵贵等人见他主意已定,便齐齐拜道,“主公但请安心,吾等必不负主公。”

    宇文泰扶起赵贵道,“思敬和我去会高澄,此间事就都交于元贵主持。”

    赵贵有决断,于谨谨慎,这也是宇文泰和他们相与多年懂得什么时候该用谁去做什么。

    这几日天气回暖,阳光普照,黄河两岸不管是东魏军还是西魏军的心情都淡定了许多。西魏军不再是前两天的惊惧之状,东魏军也渐趋平静。防守的依旧防守,造浮桥的依旧造浮桥。只是说不准哪天浮桥真造好了,东魏军渡了河,两厢里真打起来,那又会是另一番场面了。

    大将军高澄依旧是袴褶,两裆铠,好像从来就不知道冷似的。他漫步在黄河边,身后跟着不苟言笑的陈元康,中规中矩地亦步亦趋。高澄在前,陈元康在后,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天气暖和得已经有点不像是隆冬时节了,阳光耀眼,照得黄河冰面上都有点波光粼粼的感觉了。

    高澄忽然停下来,从地上随手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然后用足了力气投掷出去。石头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随后坠落到冰面上。一瞬间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石头砸破了冰层已经沉入河水中。

    高澄转过身来,这时陈元康也跟上来了。

    “长猷兄,这几日西寇都有点心不在焉了,看来只造浮桥声势并不够,等浮桥造好了,也不妨渡河去拜访一番。”高澄说完又转过身看着河对岸。

    “世子所言极是,确实是虚张声势过了些。若说前几日冰面结实,不急着造浮桥还可信,这几日冰面渐化,别说辎重,就是人都难以过去。若还是未见浮桥造好,也实在是说不过去。”陈元康跟过来,也看着河对岸回道。

    高澄看着黄河西岸,如同东岸没什么区别,都是寂寥的冬日风景。高澄一直不说话,只是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元康以为他是心里着急,便劝道,“世子也不必着急,此时西寇力衰,就算宇文泰真的率军而来也是强弩之末,必无力和世子一争高下。”

    高澄微微摇了摇头,陈元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半天高澄才转过身来。他的双眉不是那种过于粗鲁的浓眉,也不是线条太刚硬的剑眉。他的双眉分外精致,线条柔和得像女子一般,但因为眉须比女子浓重,就兼有了英武的男子气和倾国之美的俊秀气。这样的双眉和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相衬,怎么能不让人惊艳。何况还有顾盼之间善睐的绿眸,无疑是会颠倒众生。

    只是现在这一双精致漂亮的双眉堆砌着数不尽的忧虑。“长猷兄,吾所忧不在蒲津关。”他顿了顿,微蹙的眉头,以及满面思虑显得格外少年老成,谁能想到若论年纪他还只是个少年。“只怕宇文泰不肯来。他若来了,许久不见,何妨慢叙离情,若能留住他,才更显深情厚意。”

    陈元康才明白,原来世子是担心宇文泰识破大丞相高欢兵分三路有实有虚的计策。如果真是这样,必得要想个办法诱敌而来才是。“世子,宇文泰已经坐镇广阳以卫护长安。况且广阳为潼关之背,不管是上洛、还是蒲津关都可以居中调停,想必宇文泰不会亲率大军来蒲津关和大将军交战。”

    高澄忽然笑了,“黑獭不来,我等也可前去拜访。”

    “世子,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有闪失,就是下官拼了性命也难换回世子。”陈元康虽然有谋略,但是不知道怎么忽然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大有毛病。他也自悔失言,“下官是说,世子不必急于一时,不防静以观变,关中人至相食,国势式微,宇文泰拖不起。”

    “长猷兄,宇文泰是拖不起,可我们也拖不起。”高澄对陈元康从来都是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世子是惦念邺城?”陈元康不提晋阳,只提邺城,也心领神会。“大王和王妃都在晋阳,太原公镇邺城,怎么说还有孙腾和杨愔。”

    “龙雀到底还是父王的人。”高澄的声音低黯下来显得有点阴沉。他没提杨愔。

    “世子是否有点多虑了?”陈元康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敢肯定。

    “侯尼于这个人,坏事不能和他点透了,不然他索性豁出去也不在乎了。父王不在邺城,我出征在外,谁又能节制得了他?你以为他是真心臣服于我吗?平日里对父王旧人极尽谦恭,偏又是在这个时候。”高澄有些感叹。

    他说的“偏又是在这个时候”,陈元康心里极有默契。为了清吏治、惩贪渎,量材为用,世子明里暗里没少得罪人。于国于社稷是好事,国力日渐强盛。为自己也立了威,现在大魏百官谁不折服于大将军威势?只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世子,陈元康想想就觉得心惊。

    “那世子为何还要对太原公委以重任?”陈元康问道。世子的心思他明白,只不过是想提个醒。陈元康是先行而后从之的君子,不会多在口舌上下功夫。但此时联想起来数年前,在建康时,濮阳郡公侯景对世子的所作所为,还有现在还在军营里的武卫将军、侯景的儿子侯和,样样都让人可虑。若是邺城再有人和他一样,这可就不只是世子声威受损的小事了。

    “因为他是我弟弟,是高氏血脉。”两个人都沉默一刻,高澄又看着陈元康微笑道,“长猷兄不必心焦,用人的权柄全在人主。鸡鸣狗盗之徒尚有用处,更何况他是我的弟弟,用好了可抵大用处。”

    果然不久浮桥就造好了一座。两岸的东魏军和西魏军还没见动静,倒是有两岸的百姓中传出了故事。说是最近在黄河西岸天上常有白气升腾,望之如神仙、车马,还有五色云如龙形。传得几近神乎其神,还有人说夜半时在这里见到过天帝降临。

    然而没过多久,东魏军就造好了三座浮桥,扬言大将军高澄要渡河与西魏军一战,两岸的战势立刻紧张起来。西魏军也传出消息,说大丞相宇文泰要亲从广阳进发,与东寇高澄等决战于蒲津关。

    天黑时东魏军从浮桥渡河,并无辎重,轻骑数百人,尚不到一千,不急不慌地从容到了西岸。不像是来奇袭的,像是来打猎的。大将军高澄率这几百轻骑与辅国将军陈元康一起往传说中白气升腾的地方去了。

    “世子真相信有天帝降临此处?”陈元康不明白高澄是什么意途,但是关于这个传说,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诞不经。

    “也许真有也未有可知。”高澄却是一副真信有其事的样子。

    若说就靠这几百轻骑想奇袭西魏军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是陈元康也明白,世子是雷声大雨点小,奇袭不是目的,目的是制造声势,让广阳的宇文泰把注意力集中到此处。

    殊不知,西魏军一边,刚刚从广阳赶到的宇文泰也正带着车骑将军于谨,随丛轻骑数百往黄河岸边,这个最近故事很多的地方而来。

    “主公真相信有天帝降临此处?”于谨颇有点无奈地问道。他不明白宇文泰不眠不休地赶到这里,难道是为了什么道听途说的“天帝降临”?

    “思敬兄不信吗?一看便知。”宇文泰心根本不在此处,但他要想办法引起黄河东岸高澄的注意。

    东魏军士夜行而人声鼎沸,马吼嘶鸣,仿佛就怕人不知。

    西魏军士则口中衔枚,无声而行进,仿佛就怕不小心惊动了东岸的东魏军。

    忽然,一道极强的白气冲天而上。陈元康第一个看到,他惊异地看了一眼高澄。高澄驻马仰天而视,原本他就没把这山村野语放在心上,但是这一道确确实实的白气如白虹贯日般直上云霄,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高澄忽然大笑道,“此吉兆也。大魏军不到则长久也无此白虹,大魏军刚至便有白虹直上天庭,看来此次大魏灭西寇而平天下之事必成矣。”

    陈元康暗自钦服世子有此急智,又是鼓舞士气的好时机,也趁势贺道,“大将军必能攻克长安,一举生擒贼子。”

    顿时东魏军欢声如鼓。

    白虹一飞冲天。

    宇文泰和于谨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西魏军口中衔枚,不敢出声,个个都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宇文泰没说话,扫视眼前,手已经按在腰间佩剑上。

    于谨看了一眼主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刻意环顾,同样以手按剑。

    西魏军小心搜寻,东魏军大模大样。

    高澄突觉眼前一亮,夜空中一尊天神俯视着他,目光悲悯。惊异之间、无声之中一道白亮的寒光袭来。

    宇文泰忽然耳鼓一震,竟听到神龙嘶吼,首尾不能相见的巨龙一闪从他身边腾飞而过。他下意识地抽剑砍去。

第161章 :舜帝庙真假难相辨(一)() 
高澄反映极快,先是一闪,接着抽出自己的剑出手如闪电,用尽全力迎着那又袭来的白亮的剑锋也砍了过去。

    金刃相击,火星四溅,巨响震醒了一切幻象。

    两剑相抵,两个人都如梦初醒,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同时暗自将各自全身之力引于剑锋之上,两口宝剑如两条跃跃欲试的金蛇一样不安份。

    “原来是姑父。”高澄面上一点看不出来已经拼尽全力,谈笑自若地笑道,“久不见姑父,甚是想念,思之甚深,正欲前去长安探望,姑父怎么倒先来了?”他心里极喜,没想到宇文泰竟然亲自带兵来攻打蒲坂。

    “澄弟,”宇文泰的手握紧了宝剑,全身之力此刻全在右手手腕上,唇角微微上弯,风清云淡得似笑非笑,“吾与弟心意相通。兄不才,关中连年歉收,国力不足,怕王叔失望,不敢去邺城拜见。不想王叔倒惦念我,特意命澄弟来,可是来助我一臂之力?许久不见,王叔安好否?听说澄弟以大将军辅政,庙堂上下莫敢不听命,就是天子也要看澄弟的脸色。”

    “看来姑父确实惦念我。我倒听说姑父之威在长安无人能及,皇帝不只要看姑父脸色,就是性命也捏在姑父手里。”高澄笑道。

    “澄弟如今已成大将军,怎么还是小孩子一般爱玩笑?长安的庙堂无恩威之说,君臣又何分彼此?就是江湖之间,生民庶众也深受天子敦化之恩,莫不感天子之德。”宇文泰又笑道。

    “姑父真是辛苦,瘦了许多。”高澄叹道,“父王就是担心姑父,所以才命我来探望。”高澄也笑道。

    “承王叔之恩,黑獭感激涕零,何不回去接王叔来长安小住,让黑獭尽一尽孝心?”宇文泰也极认真地笑道。

    两个人身后的陈元康、于谨及军士,全都剑拔弩张,但恰巧陈元康和于谨都是极谨慎的人,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高澄腕上力气不减,低头瞧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宇文泰笑道,“姑父虽然年长于我,也一样爱开玩笑。利刃相向,别说父王,就是我也不敢再见姑父。”

    “误会,误会,让澄弟见笑。”宇文泰极大度地松了腕上力道。

    高澄感觉到,也撤了力。

    两个人都把剑收了回来。

    各自在心里估量,此时双方各带轻骑数百,一个安营于东岸,一个扎塞于西岸,看起来势均力敌,恐难分胜负。而实际上谁都不想此刻就在蒲坂城下仓促一战,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还是高澄先笑道,“姑父既然来了,不如随我渡河,同去蒲坂城一游,你我把酒言欢,畅叙别后之情。”高澄微笑相视,又颇有意味地反问道,“姑父不会不敢去吧?”不等宇文泰作答,又道,“姑父放心,我与姑父只叙兄弟之情,不言战事,决不危及姑父性命。”

    宇文泰正中下怀。微笑道,“澄弟此语太见外,我便把性命全交付澄弟又如何。”宇文泰大笑道,“澄弟有此胸怀,我便命军士先停战三日,这三日之中绝不轻动一兵一卒,我就随澄弟到蒲坂一游。”

    陈元康没想到宇文泰居然亲自将兵到蒲坂,但他肯舍身渡河不知道又有什么深意,难保他不会在别处动心思,所以只身来做诱饵。

    于谨则心里已经揪紧,没想到主公为了社稷竟然如此以身犯险。若是只身入寇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是潼关大胜窦泰,又有什么意思?

    但高澄和宇文泰却仿佛都已经把战事放下,不提战局,真像是久别兄弟一般,两个人已经携手笑谈起来。

    不费一兵一卒,大将军就把西魏的大丞相宇文泰带回来了,黄河东岸的东魏军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武卫将军侯和,立于自己的营帐外面,远远地看着大将军高澄和西魏大丞相宇文泰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进了中军大帐,后面紧跟着宇文泰同来的西魏车骑将军于谨。大将军身边也簇拥着辅国将军陈元康,黄门侍郎崔季舒以及大将军的心腹重臣吏部郎崔暹。

    侯和觉得这场景甚是怪异。若真的是大将军生擒宇文泰,应该是绑缚押解而至,而不是待如上宾。他没看出来大将军面上有杀气,也不知道大将军和这个宇文泰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渊源。既然随行的官吏将佐都在,想必大将军也会命人来传他去中军大帐,他倒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宇文泰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侯和失算了。

    过了很久都不见大将军派人来。再一问,中军大帐已经开宴了。侯和心里颇不是滋味,却只是轻描淡写又极为随和地问了军士几句便一个人回自己的军帐中去了。他是濮阳郡公侯景的儿子,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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