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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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为官- 第6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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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幕僚也是意见相左,争吵激烈,有的人认为应该立即把派出去的部队给叫回来,这种事情最好别去管,老爷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当地治理好,使得百姓的生活变好,这才是当务之急,朝廷历来考核官员,以政绩为首要考核目标,而在政绩之中,经济建设为最重,基础建设次之,公共服务再次之,教育,卫生,文化,依次排列,而司法则独立运行,听命于朝廷,地方官员不得指摘。

    所以按理来说,无论这件事情怎么审理,怎么去判,跟当地的县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如果真这么想,那就是傻子了,要知道这种案子可不是什么小案子,而是涉及到三观的案子,比如说杀人案,大部分人都认为杀人就应该偿命,这个时候你要去定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的区别,许多人是无法接受的,他们会认为两者都是杀人,你怎么可以轻判呢?

    凡是这种涉及到三观的案子,都会引起社会强烈的关注,地方上也会引发暴动,就像是甘肃另外一个县,也曾经发生过离婚案子,女人想要跟自己的男人离婚,原本是法院独立审判,最后一审本打算判离婚成功,男女解除结婚关系的,但男方那边打听到了这消息,立即就纠集自己宗族的同党,来到法院门口就开始示威,后来许多人群开始加入,他们都害怕这项判决通过,因为他们家里也有女人,到时候一个女人通过了,必然会让更多的女人选择反抗,那他们这些男人怎么办,所以为了掐灭女性反抗的种子,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最后结果是以法院改判,宣布离婚无效而结束,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但整个案子的影响也极为恶劣,最后那位县令升迁无望,只得被动辞去县令一职,然后去府议会当了一名闲散的议长,从此政治生涯也就这么结束了。

    所以虽然司法独立,但上头的人可不会这么看,到时候闹出乱子,危害到的是整个地方政治的局势,再加上老百姓暴乱起来可不会区分府衙和法院之间到底是不是各成一派的,在他们看来,两者都是政府部门,要打要砸自然也是一起来的。

    所以这件事情就跟县令有着很大的关系,一部分的幕僚希望这件事情不要闹大,立刻去把捕快们追回来,然后就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要过度伸张,老爷就好好的去管经济,把经济管好,比什么都好。

    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应该顺其自然,就让法院来独立审理,衙门不应该过度参与,虽然法院的审判很有可能会影响当地的治安,但是行政干涉司法,这在宋朝可是一件十分忌讳的事情,在宋朝的朝廷体系之下,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别集中在检察院,皇帝和朝廷的手中,而前两者只是说说而已,说到底,三种权利全部握于朝廷,皇帝和检察院只有监督的作用,若是真的用手中的权利,恐怕就会被官员们群起而攻之的。

    而在政治体制上,三种官员彼此独立,发放工资的单位也不同,司法的工资由检察院下发,一半来自皇帝的内帑,另一半来自朝廷,立法则是来源于皇帝,行政则来自于朝廷,三权在两者之间平分,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二元君主制度吧。

    在宋朝,三种官员彼此运行,互不统属,唯有最高指挥机关是政事堂而已,而各位宰相在命令三者时,也会特别忌讳彼此之间互相合作的可能,因为三者分开,才能更加方便彼此之间独立运作,以防止官官相护的情况出现。

    若是行政干涉司法,这在宋朝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所以这一派认为县令不应该这么做,而是应该顺其自然,然后在背地里联络法院,通过行政的力量,在暗地里游说法院,让他们判决离婚无效,如此一来,事情既得到了解决,又不会触犯上面的忌讳,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法院会不会听县衙的,幕僚认为,听从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法院和县衙纵然独立,但彼此之间同在地方工作,往来是必不可少的,这里面便有一份交情在,另外一方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法院的麻烦,那临县的法院到现在还是一片狼藉,许多法官不敢去上班,难道这里也要变成这样吗?所以法院或许不用他们游说,自己就会判无效的,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也就不需要操心了。

    而还有一种则认为应该支持离婚案的通过,这一派认为,朝廷提倡依法治国,既然如此,县令就不应该倒行逆施,阴奉阳违,如果顺着朝廷的思路去做,老爷才能节节高升,且如今甘肃没有一起离婚通过的案子,若是老爷所领导下的县能够出现第一个成功的离婚案,必然会是老爷的官途上十分出彩的一笔,说不定就能借此而展翅高飞也说不定。

    当然,这种说法也立刻被其他人所批评,认为这是冒险,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冒险,那个法院不就是如此,还以为这里是昆山,汴京这样的大地方,做出了通过的判决,最后被那些暴民从法院里面抓出来狠狠打了一顿,差点没把人给打死,最后只得宣布改判,可谓是身败名裂,这样的冒险,确实可以一飞冲天,但更多的人却是摔死在了地上,甚至摔死在了悬崖之下,练个尸体都没有。

    但是支持这一论调的人则认为,临县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暴动,是因为那名离婚案的主角,也就是那名被告人男子,在当地有着很大的势力,县衙之中也有不少该名男子家中的人,且在地上很有威望,因此在他的号召下,才会有那么多人上街头,对法院的判决提出质疑,甚至打伤法官都没有人敢维护法官的安全。

    而这一次案件则不同,案件的上诉人和被告人全部都是普通的村民,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让老百姓都跟随他们,另一方面在官府上两人也都没什么背景,这件事情的审理自然就会相对比较公平,当然,这其中也需要冒险,那就是来自于上级的压力,如今维稳是第一大事,尤其是甘肃地处边疆,没过多远便是辽国的地盘,这种地盘,最是忌讳混乱,上级官员是以维稳为头等大事的。

    在这种政治氛围之下,若是做出这样的大动作,是有可能得到上级表扬的,但也有可能得到上级的申斥,从而上升升迁的可能,另外一方面,谁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激起民变,双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彼此之间也有宗亲,同时如今婚姻问题广受社会关注,这种事情只要一起来,地方上必然会有躁动,所以到底该如何权衡,便是县令的幕僚们都是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办法提供什么统一的建议。

    而这位县太爷也不是什么乾纲独断的主,见下面的人各说各有理,且每一个人都在抨击对方的做法有多么的糟糕,这样一来,县太爷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时间自然也就在拖延的过程中,快速流逝,而另一边孟子熙带着孩子和李哥他们奔向周庄,周庄的百姓见到一大堆捕快带着全身的防护和枪向着自己的村子浩浩荡荡而来,都是吓坏了,许多正在耕地的农民立刻向着村子里跑,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朝廷就是天,捕快就是天兵天将,他们来找自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人都逃,其实很多人没有犯罪,但他们的心里却依旧害怕,这是人的心里,就像你面对老虎的时候,其实你并没有伤害他,但你也害怕,因为他的存在,就拥有极大的威慑力。

    更何况是上百人的队伍,平日里便是见到收税的,村民们都得陪着笑脸,那可都是两三人来的,眼下是上百人的队伍,明火执仗,穿着整齐的制服,你不害怕都不行,所以还没等队伍抵达周庄,整个周庄已经乱成了一团,底下的村民们瞎喊,上面的族老则赶紧集合,准备出去迎接这支庞大的队伍,顺便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每个人都心慌的很,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但又能有什么大事呢?这年头国泰民安的,也没见到国家出现什么太大的乱子啊,难不成是辽国要打来了?这也不可能啊,自从两国签订契约之后,双方已经二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再说如今宋朝军力强大,辽国有这个胆子与宋朝作战?恐怕是蚍蜉撼树,根本不足招架的,但众人又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便只能去村子外头迎接这大股部队的到来。

    族老们集合之后向着村子外头走来,这些族老的年纪都有七八十左右,在这偏远的山村,没有医药的照顾,能活到七十岁以上,简直称得上奇迹,所以这些人都被村子里的人所拥戴,再加上古代社会,没有那么多人识字,也不会有人去官府报官,更多的人就会请这些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老人家来充当裁判,虽然工业化已经经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但在甘肃,这种改革大抵还是在城市之中,农村的乡土概念和宗族下的族老制度依旧十分顽固,你很难去排开,而李哥也相当克制,在军队抵达周庄外头的水田时,便停下了脚步,准备等着族老们过来,先礼后兵,这也算是给周庄的百姓一个面子,不然直接冲进去,就会显得很不漂亮。

    李哥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既然这件事情自己接下来了,那么就留一定要干的漂亮,不能让别人说出一个错字,所有的手段都必须要合乎法律,如此一来,自己也算是无愧于心,也无愧与孟子熙的托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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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族老们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李哥的跟前,那族老心里也是慌张的不行,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阵仗,便也有些拘谨的问道:“官差此来,所谓何事?”

    “有人报案,周老三家里私自拘禁女眷,我等特来查看,这是搜查证,尔等可看仔细,若是不服,可去法院告诉。”李哥虽然势必要遵从法律,但面对这些村中族老,他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讲起话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些族老则是没注意到,听到村子里有人拘谨女眷什么的,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们村子里,有些女人不守妇道,男人随便关押,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只要不弄死人,村子里也没人当回事儿。

    所以一听是此事,倒也不紧张,还以为是面前的官差弄错了情况,便走上前来说道:“这位官差,恐怕事情是弄错了,这男人管教女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村子,包括周围的村子,那都是世代遵循的传统,怎么能说是私自拘禁呢?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官差若是有空,可否给我等一些时间,让我等解释解释。”

    “哼。”李哥冷哼一声说道:“这十里八乡约定俗成的道理,便大的国王法了吗!大宋律刑法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自拘禁任何他人,无论任何关系,都以非法拘禁论处,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立刻让开,否则便是同党,到时候牢狱之灾,尔等皆是耳顺之年,恐怕承受不住。”

    “这,官差老爷,这王法亦来自民间,恐伤陛下官民和顺之意啊。”一位族老苦口婆心的说道,此时的他显然已经认识到眼前的官差,是真的准备动手了,便说出了以上这番看似劝告,实则威胁的话,若是李哥毫无准备,恐怕得先退一步再说,但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自然不会怵这些人,便开口说道:“官民和顺的前提得是民守法,尔等村民周老三罔顾法律,以乡村之教条为尊,丝毫不以法律禁止为意,私自拘禁他人,已经触犯法律,我等今日便要带走被拘禁人,尔等若是不同意,便以同党论处,自做决断吧。”

    李哥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但看着眼前浩浩荡荡上百人的队伍,大家虽然心里很是不满意,但动手的心却是不敢起的,见眼前的族老们始终没有动静,李哥也等得不耐烦了,再这么等下去,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官威就要被消耗殆尽,他便说道:“尔等赶紧让开,我等已到,拦官军办事者,全部以同党论处。”

    说着,上百人便浩浩荡荡的向前冲去,那些族老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官兵会行动如此果决,在宋朝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国度里,一个老人站在面前,便是官老爷,也是不敢硬冲的,一时间有些防备不及,脚步都有些凌乱的赶紧让开了道路,一些年轻人怒目圆瞪,在他们看来,这群官兵简直是无理取闹,别人家自己管理自己的家务事,这些官兵凭什么来插手。

    更何况自家的族老如此狼狈,更是让他们无法忍耐,但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几名官兵便拿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们的脑袋,只要敢反抗,便是一枪下去,再铁的汉子,面对枪杆子,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绝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兵们从面前走过,而此时周老三家里早已经翻了天,李哥说出此行的目的之后,便有小伙子跑着把消息告诉给了周老三,周老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但随后旁边的人给他壮胆,说这是自家的媳妇,关几天怎么了,便是打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大老爷们的,怎么能因为官军来了,就怂了呢。

    这种话把周老三的脾气给激了出来,虽然心里很是害怕,但面上却是一副蛮横的样子,从家里拿出一把火枪来,站在门口,枪上面上着刺刀,一副要跟官兵们拼命的样子,一旁还有好几名小伙子也从自己家里拿出了枪,村子里的村民彼此之间宗族观念极重,大家彼此之间沾亲带故的,更何况关押女眷之事,各户人家几乎都有做过,如今出了事若是不管,放任官兵带走,那以后自己家若是也出了这样的事,到时候你指望谁来帮你的忙。

    所以当李哥带着队伍来到周老三家门口的时候,十几人拿着枪已然站在了门口,挡住了众人的去路,李哥见此,知道真正的肉戏来了,也不停步,直接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身旁几名警察便向前冲去,十几匹大马一同冲锋,这些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有许多人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根本就不敢开枪,毕竟对警察开枪,那可是袭警,罪过可就大了,为了别人出头可以,但为了出头而把自己搭进去,没人愿意这么做,所以大多数人都闪到一边,深怕被官兵的战马给撞到,包括周老三也是拼命躲开。

    “一个冲锋,村民们的枪阵便已经四散开来,看着人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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