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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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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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娡微微一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心思?”。

    容芷谨慎瞧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道:“娘娘的话涉及江山社稷,太后娘娘仔细思量之后必定会明白,莫言明月绝不可怀孕生子,因此借助太后娘娘之手,防患于未然。”。

    王娡深深看她一眼:“你倒是个什么都知道的跟明镜儿似的,我正是这个打算。”。

    容芷忍不住又道:“莫言明月并未冲撞娘娘,娘娘为何……”。

    王娡抬眼看着万里长云无痕,冷冷道:“难道我要等着她冲撞了我,才想法子么?未免愚蠢。今日你也见到了,莫言明月自矜身份,言行举止嚣张,来日必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且她肯背离生长的故土万里迢迢来到长安,心中野心必定不小。来日我与她必起冲突,难道要等着她生了儿子出来我便白费了先前这许多心思么?”。

    容芷听完,半晌无言,良久轻轻呼出一口气:“娘娘,越来越有当年太后的样子了。”。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王娡,而是目光远远望着日光下的殿宇,带着一点苍凉和轻轻的悲哀。

    这样的情绪,让王娡心中似有万石压心,连带着自己也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招太过阴毒狠辣,然而她看着怀里烟雨的小脸,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若是想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四面楚歌,萧萧秋水,不见归途,不知前路。

    借助太后的手,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自己动手难免有不足之处,来日被人揭穿就是灭顶之罪。

    然而太后,即便皇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为了一个妃子与太后翻脸?且不说太后,后宫中的两位太妃,也都是位高权重的啊。

    想到太妃,王娡心头微微一动,左边就是惠太妃所居秋霜宫了。

    王娡看着秋霜宫前的宫女与侍卫来来回回,慢慢地浮起一个无声的微笑,有人不该再活下去了呢。

    回到飞羽殿,王娡走了一会子路,也觉得有些乏了,腹中恶心难言,想来是午膳食用了些许油荤之物的缘故,因此让青寒端了一杯竹青茶来喝了,方才觉得舒坦些。

    回头看见义勇正垂着手站在门边,王娡知道他必定有话要说,便放下茶杯道:“进来吧。”。

    义勇方才敢进去,低声道:“娘娘前些日子吩咐奴才办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办妥了。”。

    王娡心中一动,她未曾想到义勇的速度竟这般快,便道:“如何办妥的?你只详细给我说说。”。

    义勇微微一笑,道:“奴才前日里从娘娘宫里出去便去了文官下朝必经之地,想法子和伍旭之搭上了话。娘娘清楚,他是个久怀才不遇的,家中的担子又那样重,因此奴才不过略略提了一提银钱的事情,他便立时松动了些许。与奴才多交谈了几时,奴才心中也大概有了个计较。”。

    王娡冷冷一笑:“都说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如今这倒是个天大的笑话呢。”。

    义勇眉目恭顺:“再怎样硬气的人,也奈何不得这银子的,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王娡点一点头,道:“你在银钱上不必束手束脚,需要多少只管往我的账上支去,务必将他拉拢的妥妥帖帖。你也要提防着,我担心动了心思的可不止咱们飞羽殿呢。”。

    义勇了然地点点头,王娡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招过义勇,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义勇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模样,道:“奴才心里有数,娘娘放心罢。”。

    王娡恳切点一点头:“如今飞羽殿上上下下你功不可没,我吩咐管银钱的给你多加一倍的俸禄,也算是对你忠心的一点赞许。”。

    义勇推辞道:“能为娘娘尽心,是奴才的荣幸,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王娡淡淡喝了一口茶,道:“你即便不说,我也不是个糊涂的,你兄弟二人皆在宫中,家中父母唯有一个姐姐赡养,哪能不拮据?如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切莫再推辞了就是。”。

    义勇见状,只得收了,感怀不已。

    是夜,王娡安静坐在昏暗的烛光下,宫中的宫蜡本是明亮如昼,只是她心绪繁杂,特意用水晶盏盖了一截蜡芯,似乎与她的心事一般,不能见光。

    烟雨躺在沉水香床上酣睡着,王娡凝视着她的小脸儿,觉得一种三春之般的暖意盈然而生。

    然而她立时又想到了莫言明月,自己寥寥数语,便这样可能夺走了一名女子为母亲的权利。纵使知道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然而她心中也还是不安愧悔的。

    烛光下,她信手执一卷书,愣愣着出神。青寒过来劝慰道:“小姐若是想看书,就把烛芯拨亮些,仔细伤了眼睛。”。

    王娡合上手中的书卷,叹一口气:“罢了,我并不怎样仔细在看。”。

    青寒在她对面盘腿坐下,道:“小姐还在为白日里的事情伤神么?”。

    王娡目光优柔:“我这样做,也不知将来要遭怎样的报应因果呢?”。

    青寒急忙道:“小姐不要胡言乱语,小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与平阳公主打算。爱女之心,孰人能够苛责呢?”。

    王娡淡淡苦笑:“是啊,爱女之心,连你也知道女子都有爱护子女的心。然而也是我,夺去了莫言明月为母亲的权利啊,日后还有别人,还有更多的女子…。。”。

    青寒温柔道:“小姐不必自责,终究这是太后拿的主意,小姐不过从旁说了几句而已。”。

    王娡揉一揉眉心:“如今且看太后怎样做罢,也只看莫言明月她自己命数如何了。”。

    说罢,她想起一事,问道:“今夜皇上歇在了哪里?”。

    青寒迟疑片刻,方才道:“奴婢听闻,皇上歇在了程双雁处。”。

    王娡淡淡一笑:“倒也是正常,程双雁的容貌之美,世间恐怕无有男子不为之动心呢。”。

    青寒有些犹豫,道:“小姐不担心么?如今新宠进宫,小姐日日忙于抚育平阳公主,这……”。

    王娡淡然道:“我知道你打算说什么。只是没有这五人,皇上对我的宠爱也不会日日不歇的。**的欢好有何稀奇呢?最要紧是皇上的心在我这里就是了。我自有办法,你不要自乱阵脚。日后时间还长,都像你这般沉不住气,还怎么熬的过去呢?”。

    青寒被她说得有些赧然,低头道:“奴婢也只不过是关心小姐,倒是奴婢蠢钝了。”。

    王娡淡淡叹一口气:“不怪你蠢钝,实在是世间女子能够看得清楚透彻的实在不多。我也是这般几进几出,又搭上程喜月和吴若叹的两条性命才领悟出来的。”。

    她的神色越发不豫,皇上今夜宠幸了程双雁,若是喜欢,将来进她的位分也是必然的。一旦她有了孩子,自己和姁儿也就不稀奇了。

    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慢慢想着,过几日也该请邓铭庭来看一看,将身子将养好了,也好再度有孕才是。

    烟雨虽好,到底是个公主。母亲的这句话如同魔怔一般,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自己将来的荣辱,和长公主的交好,都注定了自己必须有一个皇子才是。

    不知姁儿这一胎是男是女?王娡慢慢想着,若是个公主,也是聊胜于无。若是个皇子,她心中突然微微一冷,那么便是生生压到自己之上了。

    只不过一瞬间的失神,她复又明白过来,心中暗笑自己,自己与姁儿是亲姐妹,还需要分出个彼此高低上下么?也是太草木皆兵了些。

    青寒见她一个人出神,便也不敢出言打扰她。蜡烛即将燃尽,青寒拔下头上的青玉簪子,轻轻拨了拨烛芯,烛光一瞬间明亮了些许,复又回归到先前的暗沉。

    不过是转瞬之间的繁华啊,王娡看着烛光闪烁,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一句。

    她慢慢合上眼睛,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做长夜漫漫。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她自嘲地对自己说道,难道现在就要熬不住了吗?

    唯有荣辱不动于声色,悲喜不困于外情,才是在这泱泱深宫之中的立足之道啊。

    她心中想着这许多繁杂的事情,意识却也是渐渐有些昏沉,明日里该再去看一看皇后了,她想着,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和那个和善温柔的女子饮茶说话了。

    也只有在皇后那里,自己才能觉到一丝平静,和一点难得的与世无争的安宁。

    这便是皇后最大的好处了,只是可惜,这终将也是她最大的错处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将错就错() 
时光缓缓流过,五人入宫引起的轩然大波也逐渐平息下来,日子似乎回归平静。

    这一日,王娡正俯身逗弄着烟雨,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缠花金拨浪鼓晃动着,烟雨被她逗得咯咯笑,伸出小手想去抓那个拨浪鼓。

    青寒匆匆走进来,在她耳边说道:“粟婉容和新进来的贾含之起了争执,小姐可要去看一看?”。

    王娡皱着眉头放下拨浪鼓,道:“好端端的,她二人怎么斗起来了?”。

    青寒带着一点笑意:“今日早晨粟婉容在御花园里散步呢,恰好碰见了贾含之,想来那贾含之是新宠,气性也大,言语之间不知怎么冲撞了粟婉容,二人便拌了几句嘴。”。

    王娡慢条斯理道:“这贾含之也是,孰人不知粟婉容性子刁钻呢,她倒好,偏偏要一头碰上去。”。

    青寒犹豫道:“小姐不去看看?”。

    王娡重新拿起拨浪鼓,冷冷一笑:“去看什么?她二人的事情留给她二人就是了,我去添乱做什么,无事惹得一身腥。”。

    烟雨对于她两人的对话一无所知,只睁着漂亮的眼睛,笑得如同天上的满月。

    王娡心里还有一层疑惑,若论得宠,贾含之远远不如程双雁,别的不说,皇上已经连着四宿歇在她宫里了,底下的嫔妃们怨声载道她也听闻过一些,连着太后都委婉让皇上雨露均沾。

    贾含之在这一群女子之中,也不算最美,为何粟婉容动怒至此?

    若论有何不同,王娡慢慢想着,大概就是她是长公主举荐的人罢。难不成粟婉容是为了此事动怒?

    这样想也是说得过去,长公主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向皇帝举荐妃嫔,在王娡看来无可厚非,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模样了罢。

    尤其是粟婉容这样耿直的性子,难免暗地里对长公主不心生怨恨。

    王娡徐徐微笑出来,若是这样倒也好了呢。如今宫中只有粟婉容一人有子,长公主又是个希望自己女儿将来成为皇后的,难免日后不会转而拉拢粟婉容。

    如今她二人若是交恶,王娡倒是省却了极大的一桩麻烦事。

    那么若是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少不得自己要推波助澜,而且要不留痕迹,方才能够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她对青寒微微一笑:“你去把皇帝昨日赏给我的芙蓉露取一些来,咱们去见见长公主。”。

    长公主正在抚琴,见王娡来了便笑着放下琴起身:“你来了?”。

    王娡迎上去,道:“长公主为何不继续了?臣妾正听着尽兴呢。这首《白湖》颇有些难度,长公主能演绎的精妙如此,想来也是琴艺高超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王美人羞煞我了,前几日听皇后娘娘说起过,你弹的那一曲《檀烧》才是如同凤凰和鸣一般呢。”。

    王娡展开裙摆坐下,笑道:“不过是献丑罢了,也亏的皇后娘娘不嫌弃。”。

    长公主伸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王美人来了可有什么事么?或不是只来说说话?”。

    王娡招手让青寒上前:“原是知道长公主必定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昨日皇上赏给我的芙蓉露我瞧着实在是好,便也拿来给长公主看看。”。

    说罢她取过青寒手里精致的白瓷玫瑰镂金瓶,打开来笑道:“这芙蓉露气味清香不说,更是难得的纯净润泽。既可以用来饮用,也可以做香露,都是顶好的。”。

    这样精巧的东西,少有女子会不喜欢。长公主一见之下,也不觉赞不绝口。

    王娡含笑看着长公主摩挲着瓶身,道:“长公主能不嫌弃臣妾心意粗陋,臣妾喜不自胜。”。

    长公主也是带着笑意:“王美人这样客气,倒叫孤有些难堪呢。”。

    王娡恳切道:“长公主若是这样说,才真真是折杀了臣妾。能与长公主攀谈几句,已经是臣妾的福分了。连刚进宫的含之妹妹,臣妾也是觉得如同天仙一般,不敢接近呢。”。

    长公主饶有兴致,看着她道:“你说的可是贾含之?”。

    王娡点一点头:“听闻贾妹妹是长公主这里出去的人,臣妾冒犯,觉得格外亲近些。平日里看了妹妹实在是美的摄人心魄,哪里敢多与她攀谈呢?”。

    长公主笑道:“你何必如此?你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妃嫔,又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腰舆她说上几句话,只怕是她的福分呢。”。

    王娡嫣然一笑:“臣妾觉得与贾妹妹颇有缘分呢。早上去御花园的时候也见到了妹妹,只是可惜妹妹似乎在与粟良人争执什么,倒是让臣妾不敢上去。”。

    果不其然,长公主眉头微微皱起来:“她怎么与粟良人争执起来了?”。

    王娡面有不安之色,道:“许是臣妾看错了也不一定。想来贾妹妹是长公主的人,粟良人也不会与她起什么争执呢。”。

    长公主闻言,神色越发不豫,道:“你怎么会看错?只怕她明里刁难贾含之,其实是对孤不满呢。”。

    王娡面色更为惶恐:“长公主何出此言?真真是臣妾的不是了,不该妄加揣测。”。

    长公主扶住欲起身行礼谢罪的她,道:“你是个实心肠的,孤怎么会怪你?平日里也瞧不出她些什么,只是上次你与孤说得事倒让孤心里存了芥蒂,如今看来也就是了。”。

    王娡声音温和:“即便粟良人有什么怨气,那也绝不会是针对长公主的,只是女子善妒罢了,还请长公主不要计较。”。

    长公主怒气未消,奈何王娡一味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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