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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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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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娡声音温柔:“平阳公主乃是初秋出生,正是烟雨蒙蒙的时节,且臣妾私心喜欢女子温婉多情,恰如秋日烟雨,也是希望小公主长大以后能够贤淑温柔。虽是烟雨主阴,皇上给取的平阳这个封号,倒也冲抵了一些,更是平和。”。

    太后闻言,笑道:“也只有你这样细密的心思,才取得出来这样好的名字。”。

    王娡温柔地看着烟雨的小脸:“这个孩子,能得她父皇宠爱,已是福分非常,臣妾不过是尽一尽母亲的心罢了。”。

    太后慨然:“到底是咱们做母亲的,心思缜密些。慈母严父,你可得记好了。”。

    两人正在絮絮谈话,就看见大长秋轻轻走进来,附在太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太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哀家此刻不方便见他,让他去常去的地方候着。”。

    王娡不知是何人,笑道:“若是臣妾打扰了太后,臣妾这就告辞,太后不必理会臣妾。”。

    太后摆一摆手:“不干你的事,咱们好好说说话。”。

    王娡觉得奇怪,若是后宫妃嫔等人,没有她不能见的道理,不知是何人求访太后?且听太后的语气,似乎是熟客了。

    王娡百思不得其解,便举袖装作饮茶,以余光示意青寒。青寒不动声色看她一眼,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王娡复又笑靥如花:“太后今日精神倒好,越来越年轻了呢。”。

    太后笑得不住:“偏生你这孩子最会说话,每次都让哀家高兴。“。

    王娡笑道:“不过逗太后一乐罢了。”。

    太后似乎想起一事,问道:“你生育完也有两三天了,接见诏可传了?”。

    王娡摇一摇头,有些羞涩的样子:“臣妾此刻精神还不十分好,唯恐怠慢了各位姐妹。请太后容许臣妾拖延几日,到时必定设宴以相贺。”。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不是在急着催你,只是你虽然谨慎,规矩也不能不顾着。如今也罢了,等烟雨这孩子满月再做也不迟,日后见面的日子也还长着,何必急于一时?”。

    王娡听得太后话中有话,当下心中了然,喏了一声应了。

    隔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宫女进来禀报,说是纯贵太妃和惠太妃想来参见太后。

    太后笑道:“今日可巧了,你们都来了也是热闹的紧。”。说罢招一招手,道:“请进来罢。”。

    两人得了诏,方才敢进来,也是一脸喜气的样子。宫中虽是从来不缺苦情和怨念,只是人人脸上,日日都是欢欣和悦的笑容,让人不知人心真假。

    王娡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臣妾携平阳公主给纯贵太妃,惠太妃娘娘请安。二位太妃万福金安。”。

    两人也伸手来扶她,道:“如今王美人身子刚好,不必这样客气。”。

    说话之间,二人又仔细逗弄了烟雨,啧啧赞叹一番。

    纯贵太妃笑道:“咱们宫里,多年不闻婴儿啼哭,如今可好了,生出这样一个活泼乖巧的公主来。”。

    惠太妃轻轻摇着烟雨的小手,道:“自容儿那孩子生了陵城之后,也是许久不见婴儿出生了。”。

    王娡听她乍然提起粟婉容,有些担忧,便去看太后脸色,果然太后微微紧闭了双唇,似乎心有不悦。

    然而不过片刻便转圜过来,道:“烟雨这孩子,她父皇爱得不住,也是个有福气的了。”。

    惠太妃笑着道:“是啊,我朝公主出生而大赦天下者,此乃第一桩呢,足见皇上有多爱重这个小公主。”。

    几人谈笑片刻,便说到了正题上。却是由纯贵太妃开口的:“如今初秋已过,隆冬将至。宫中也该多些新鲜妍色,热闹冬日才好。”。

    这话说得极委婉,所言便就是选秀一事了。王娡无声叹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怎样不愿意也没有用。

    果然太后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皇上如今登基许久,是该选秀,充掖后庭了。”。

    王娡只是垂目不言,这样的场合,本不该她来多嘴,她十分清楚。

    然而惠太妃却是有心将她抬到前面去,笑着道:“咱们这里讨论的得劲,可不知现在宫中的嫔妃们可愿意呢。现成就有一个王美人在这里,咱们也该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王娡闻言,慌忙道:“太妃娘娘折杀臣妾了,此等事情岂是臣妾可以置喙的?”。

    惠太妃不慌不忙剥拣着一枚黄澄澄的桔子,道:“如今你也算位分高的妃嫔了,说几句也无妨。”。

    王娡看着太后等人皆以目注视自己,知道必得说出些什么才是,因此收拾了语句,斟酌着道:“臣妾出身低微,却也明白女子不妒不耽之礼。寻常人家都是如此,何况皇家呢?宫中女子虽然个个爱慕皇上,只是到底也是该为了繁衍子嗣而考虑。若是能选择一些知书达理,举止端庄的名门闺秀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将来多多诞下皇子公主,烟雨也有许多弟弟妹妹相伴长大,岂不是一件美事?”。

    太后闻言,轻轻点头:“娡儿这孩子不恃宠而骄,能够识得大体,是很好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王娡轻轻舒一口气,幸而自己机警。这个问题,若是答不好,太后必定对自己心存芥蒂。

    若是一味讲求女子德性的大道理,难免有些口不符心,甚至太后会以为自己对皇上丝毫不看重。若是一味纠缠小女儿心思,也是没有身为妃嫔的气度。

    王娡抬头,看见惠太妃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也只柔顺地冲她微微一笑。

    心中不是不害怕的,惠太妃摆明了给自己一个陷阱,若是方才稍有不慎,真真是前功尽弃。

    “王美人很识大体,后宫的女子是该都学学。”。纯贵太妃对发生的机锋一无所知,只安静品茗笑言。

    从长信宫中出来,王娡发觉手心中都是黏腻的冷汗,她辛苦维持半日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走了一半,她问青寒,道:“方才让你跟出去看看,可看出什么了?”。

    青寒脸色极隐晦,小声道:“奴婢看得不真切,却是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由大长秋姑姑领着去偏室等候了。”。

    “穿着官服?”王娡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后宫妃嫔不可与前朝官员有丝毫联系,这是自高祖时就有的规矩,太后怎会不知道?

    如此看来,太后即便双目失明,心里却清楚得很。

    只是这样做,实在是对皇上不利。王娡静静想着,太后看起来,似乎比自己原先想的,难办的多。

    突然她开口问容芷:“粟婉容被观着,也有一段时日了罢?”。

    容芷点头道:“是有一个月多了。娘娘怎的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王娡望着天边一点淡淡的朝霞红,缓缓笑出来:“是该用她的时候了,再不让她出来,咱们这出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可一世无官() 
这天夜里,皇上来陪王娡用膳说话。彼时她正逗弄着怀里的烟雨,披一件家常的竹青色衫子,露出一点雪白细腻的脖颈来。

    皇上就着她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烟雨,笑道:“朕的烟雨当真一天一个样子。”。

    王娡笑意柔和:“孩子长得快,连娡儿也觉得,烟雨比昨日重了几分呢。”。

    皇上取过桌子上一碟松香雪片糕,吃了一口问道:“昨日听说你处置了一个你妹妹的宫女?刚生产完,何必动那么大气。”。

    王娡捏着烟雨的小手,怀里的婴儿咯咯直笑,她柔柔道:“娡儿昨日也是气急了。那个宫女,不能护主不说,反倒痴心妄想,企图攀龙附凤,若是留下她,以后必定是件祸事。这宫里,人人都有人人的身分,也有各自的职责,若是都像那个宫女一样目无尊卑上下,日后可不是乱套了?”。

    皇上笑道:“你这番话,倒是很像大户人家管家的呢。”。

    王娡笑意娇嗔:“镇明惯会取笑娡儿。”。

    皇上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你喜欢便由的你处置,只一样,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王娡点一点头:“娡儿明白。”。

    两人絮絮说起飞羽殿种种,王娡忽的想起一事:“娡儿如今已然生育,娡儿的母亲也没有再在宫中的道理。不若选一个晴朗日子,送母亲回乡罢。”。

    皇上微微有些诧异,道:“何必这样着急?你若喜欢,留你母亲多住几日也未尝不可。朕不说话,有谁敢为难你?”。

    王娡笑着抚上皇帝的手,道:“自是没有人要为难娡儿。只是娡儿明白,祖宗规矩不可废,皇上厚爱,也不可恃宠生事。母亲已经来了半月有余,断断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啊。”。

    皇上叹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若是坚持这般,也就由的你了。”。

    二人双手交握,殿中一片静谧。然而王娡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寻思如何才能与皇上提起自己腹中要说的事情。

    半晌,她开口道,仍旧是不经意的样子:“臣妾昨日抱着烟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恰巧长公子也在呢,看见小公主喜欢的不得了。”。

    皇上似乎有一点安慰之意:“陵城那孩子,性子倒也还不十分骄纵,想来日后和平阳也能相与的好。”。

    王娡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柔和的样子,道:“臣妾也是如此觉得,日后长兄幼妹,当真是一桩好事。昨日陵城臣妾瞧着也怪可怜见的,似乎很有几分羡慕烟雨的样子呢。”。

    皇上不禁有些奇怪,道:“他是长皇子,有什么好羡慕烟雨的?”。

    王娡为难地笑一笑,道:“昨日长公子童言无忌,说起烟雨有生母陪伴,似乎羡慕的紧。”。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怎的,皇后待他不好么?”。

    王娡急忙道:“皇后娘娘待皇长子如同亲生,可谓无微不至。只是,”王娡微微一笑:“孩子么,大抵是眷念生母的。”。

    王娡看着皇上的脸色,又笑着道:“娡儿不过随口说说罢了,镇明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却认真了神气,摸着她的手道:“你有一句话说的是,孩子大抵眷念生母。只是朕若是就这样将粟婉容解除了禁足,似乎对你也甚是不公。”。

    王娡笑意越发柔和:“娡儿怎敢与皇长子相较?别的不说,便是因为娡儿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越发能理解皇长子的心境。毕竟,稚子无辜,从前种种,娡儿也只当作没有发生过。”。

    皇上感动不已,吻一吻她的脸颊:“到底是你能够识得大体。此番粟婉容出来,必得叫皇后好生教导她,日后不许任性草率了。”。

    王娡靠在皇上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笑出来。纵使再英明的君主,也有被蒙了眼睛,迷了心智的时候,何况涉及到孩子呢?如今第一步已经做到,剩下的,只需要好好筹划即可。

    她看得透彻清楚,此番选秀,不知选进来是何等样人物。自己恩宠深重,难免成为出头之鸟。可惜自己的家世不稳,也无法和那些女子抗衡。

    然而粟婉容不同,她性子刚烈手段干脆,且姑姑也在宫中,如若换了她来,想来还可以斗上一斗,自己只消渔翁得利即可。

    况且经由她的口,借着陵城那孩子的名义,更是名正言顺,让皇帝心生疼惜。

    如此一箭双雕之事,她怎会白白放过呢?虽是心有不甘,然而从长远计较,自己走得这步棋当真是精妙。

    夜间皇上去看了万静田。王娡淡淡吩咐青寒道:“去给老夫人备好车,明日一早送她回去。”。

    青寒低声道:“小姐母女难得见一次面,此番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小姐当真舍得?”。

    王娡把玩着手上一把包浆莹润的水牛角梳子,淡淡道:“有什么不舍得?这几日,她给我添的堵可比给我的欢愉多多了,早些送她回去也好,省得再生出什么事来,如今哪有那个心思看顾她?”。

    青寒点一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即刻就去办。”。

    然而过了片刻,她到底忍不住,问道:“奴婢愚钝还有一事不明,小姐今日为何劝说皇上释放粟婉容,这样不是更给自己惹来敌手么?”。

    王娡将水牛角梳子拍到梳妆台上,口里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与青寒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青寒原来还有些疑惑,慢慢眉头便舒展开来,到了最后已是心悦诚服:“小姐当真好计谋。”。

    王娡微微一笑:“算什么好计谋呢?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二人正在说着,却是容芷悄悄走进来,脚步声极轻怕吵醒了沉睡的烟雨:“回禀娘娘,老夫人想见一见娘娘,说是有要紧事。”。

    王娡皱一皱眉头,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去请进来吧,也好给她说个明白。”。

    王夫人依言走了进来,身上依然是白日里的衣裳,王娡知道她必定有话要说,便点一点头道:“母亲请坐。”。

    说罢也不等她开口,便笑了道:“方才正巧说起母亲,原是想来在宫里不如家中自在。因此我回了皇上,明日一早派车送母亲回去。”。

    王夫人愣了一愣,想来未曾料到这样快,嗫嚅着道:“只是你妹妹还未生产…”。

    王娡含笑接过话头:“母亲这话就差了。女儿有孕皇上开恩,可是妹妹的身孕,母亲不能不请自来啊。”。

    王夫人被她抢白一番,脸色便讪讪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有一桩事情得抓紧跟你说了才是。”。

    王娡点一点头:“母亲直说。”。

    王夫人大了胆子:“是关于你舅舅的。”。

    “舅父?”王娡微微有些惊讶。印象中舅父不过一介乡野草民,终日庸碌,有何好说?

    她淡淡一笑:“母亲怎的不接着说下去了?”。

    王夫人斟酌了词句,道:“你舅舅如今也早过了而立之年,却始终没有博取功名利禄,总是这样赋闲乡野也不是个事情。如今你恩宠深重,不如给皇上说说,不拘给你舅父找个什么官做也好,也是你的体面。”。

    王娡几乎冷笑出来,道:“母亲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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