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脊梁- 第228部分

　　　　郑毅看完蒋校长的亲笔信函，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与孔祥熙一起到南京走一趟。

第四二九章　解释（）　
随着国内局势进一步恶化，南京城里的气氛日益紧张，大街上的军警成倍增加，往来行人脚步匆匆。

　　　　郑毅下了火车便在一群军警护卫下，与孔祥熙一起乘轿车前往钟鼓楼附近的政府招待所，沿途几乎看不到一张笑脸。

　　　　中央政府招待所的原址是一座占地宽广、秀美安谧的园林式庭院，从外表看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进入其中才能看到这座刚完成装修的大院颇有格调，一草一木都非常精美。

　　　　安排给郑毅的住处竟然是一座两层高的别致小楼，小楼前方还有个近百平米的精致花园，室内的家具全是崭新的红木所制，各种陈设应有尽有，上下两层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还配有专门的年轻貌美的服务员。

　　　　事务繁忙的孔祥熙告诉郑毅做好晚宴的准备便匆匆离去，郑毅知道不会这么快见到日理万机的将总司令，于是安心地与二叔一起泡茶闲聊。

　　　　谁知一壶香茶尚未泡制好，久别的周骏彦忽然到来。

　　　　听到女服务员禀报的郑毅立即大步出迎，抢先向两鬓花白、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周骏彦深深鞠躬。

　　　　周骏彦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没一会儿又沉下脸来，细细端详成熟得有些陌生的郑毅好一阵子：“你还记得我这个世叔，令人欣慰啊！”

　　　　“世叔，您千万别生气，这么些年小侄从来没有忘记过世叔的关怀与提携，如不是觉得没脸见你老人家，小侄早就过来给你请安了。”郑毅忙不迭地致歉，语气神态仍旧和从前一样。

　　　　周骏彦忍不住笑了，挥起老拳轻轻打在郑毅解释的胸膛上：“越来越油滑了，要是你不再卖给桂系那么多军火，少惹点儿祸，我就更高兴了。”

　　　　郑毅大吃一惊，心念一转，连忙把周骏彦扶进屋内：“您老千万别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谣言。”

　　　　“小侄也就是去年秋天卖给李德邻一批武器装备，之后再也没有和桂系打交道，过年的时候俞世叔率领考察团到香港考察期间，小侄还特别做过保证的，这几个月除了供给俞世叔一批武器装备，全力协助金陵兵工厂更新设备、提高产量之外，没做过任何人的军火生意。”

　　　　“是吗？”

　　　　周骏彦坐到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望了一眼替郑毅招呼跟随他进屋的两位随从的二叔，再次转向恭敬斟茶的郑毅：“如果不是你帮忙，桂省军队怎么会拥有那么多先进武器和用之不竭的弹药？”

　　　　郑毅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到陈炯明身上：“世叔，你可冤枉我了，这事我知道一点内幕。。。。。。两个月前，桂省军队确实从香港购买一批比利时步枪和英国火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桂省省长黄绍竑亲自前往香港洽谈的，小侄虽然接待了找上门来的黄绍竑将军，但供货方却是实力雄厚的致公堂啊！”

　　　　周骏彦愣住了：“此事当真？”

　　　　“绝无戏言！你老也知道，致公堂的陈炯明将军与家父交情不错，美国旧金山的致公堂也是我郑氏家族生意上的合作者，彼此间往来不断，小侄手下的香港海洋运输公司还有致公堂的股份呢，即将运到沪海来的上万吨面粉，就是致公堂替小侄从美国采购的。”郑毅一脸的诚实。

　　　　周骏彦默默点头：“这么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哎呀，说不定汪精卫一党已经插手进来了。”

　　　　郑毅笑着说道：“说起汪精卫，小侄倒是有话要对您老说，前几天有个姓梅的忽然找到小侄开设在法租界的华丰公司，送上一张汪先生的名刺，说是有五千吨稻米，想委托小侄的海运公司从曼谷运到沪海，小侄和他聊了一会儿，当即答应接下这笔生意，还收下两成定金呢。”

　　　　周骏彦对郑毅透露的消息非常重视，当即谆谆告诫：“以后你少和姓汪的来往，正常生意可以做，但千万不要和他搅合在一起，否则很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郑毅沉思片刻：“世叔，是不是蒋校长对小侄有什么误会？”

　　　　周骏彦摆摆手：“误会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儿担心啊！其实蒋校长非常清楚你对党国的贡献，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和有情有义的秉性，也都看到了金陵兵工厂在你的鼎力帮助下获得巨大进步，这也是他在百忙中不惜抽出时间，把你请来南京见一面的原因。”

　　　　“因为你的突出表现，我和你俞世叔脸上都有光彩，不过，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跟你交代清楚，特别是军火贸易问题，关系到国家安危，关系到党国存亡，半点也马虎不得啊！”

　　　　郑毅瘪瘪嘴：“既然这么看得起小侄，为何突然变卦，把原本给小侄的大笔军火订单转给了德国人？”

　　　　周骏彦无奈地解释道：“这事我知道，纯属无奈之举，为了平衡外交，我们的蒋校长也在某些方面不得不做些让步，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苦衷，不要计较一时得失，把眼光放长远点儿。”

　　　　郑毅叹了口气：“我能够理解，可我总不能不做生意啊！你老也知道我们老郑家在香港的兵工厂，前后投入五百余万巨资，刚刚走上正轨，要是不能把生产的武器装备销售出去，巨额投入就要打水漂了！”

　　　　这下周骏彦不好说什么了，想了想把责任推到俞飞鹏身上：“你俞世叔自有计较，绝不会委屈你的，晚宴的时候你俞世叔会赶来，到时候他自然会给你个说法的，你急什么？”

　　　　郑毅知道俞飞鹏夹在中间很为难，但他更不愿自己的生意因为老蒋的干预受到损失，如果不及时表明自己的不满，毁约的事很快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所以郑毅决定不再退让：

　　　　“世叔，说句心里话你别生气，在我看来，蒋校长乃至黄埔一系没有多大的购买力，至少在两年之内，不会大量和我购买军火，这些我都认了，也愿意为蒋校长手下的金陵兵工厂尽心尽力，可我总得把手下兵工厂生产的武器卖出去才行啊！”

　　　　周骏彦没话说了，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郑毅很无奈，想了想只能问道：“世叔，蒋校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接见我？”

　　　　周骏彦缓缓放下茶杯：“等会儿晚宴的时候蒋校长就会接见你，今晚的晚宴正是专门为你而设，出席晚宴的只有我和你俞世叔、孔部长，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千万别胡说八道。”

第四三〇章　把酒言欢（）　
酒宴就设在小院隔壁的内部餐厅里。

　　　　距离傍晚六点不到五分钟的时候，俞飞鹏乘车到来，与郑毅见面之后便一起前往隔壁的餐厅，边走边告诉郑毅和周骏彦，蒋校长和夫人就快到了。

　　　　郑毅颇为惊讶。

　　　　这段时间发生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的大事，已经召开了三天的民党中央执委会议尚未结束，刚刚发表新的中央政治会议二十四名委员名单，引起全国各大势力的一片议论，深受蒋校长信任的德国军事顾问团长鲍华尔却在此时突然死亡，南京军政两界一片震动，各种谣言纷纷扬扬。

　　　　就在昨日，蒋校长刚刚发表全国和平统一宣言，李德邻就率领桂军打进粤省境内，紧接着，又传来西北军炸毁广水铁桥的消息。。。。。。与蒋校长越行越远的西北军统帅冯焕章，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不合作态度。

　　　　郑毅原本以为自己初来乍到，三五天内蒋校长难以抽出时间接见自己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边沿人物，没想到蒋校长不但移驾下顾，还把夫人一起带来了。

　　　　如果郑毅真的与其处于同一阵营，恐怕真要受宠若惊，感激流涕了。

　　　　进入餐厅院内景色雅致的餐厅后，郑毅非常自觉地恭请两位长辈先坐下，然后走到背对餐厅门口的位置，尚未坐下就被俞飞鹏强拉到主位左侧的宾客位置，不管郑毅如何婉拒，直接把郑毅按在座位上。

　　　　就在郑毅深感忐忑不安的时候，孔祥熙在招待所官员恭恭敬敬的引领下含笑而至。

　　　　郑毅立即站起礼貌问候，话音未停，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位黄埔一期的侍从官来到门口，向内敬了个军礼，惊讶地打量郑毅之后立即退下，无声地肃立在门口左右。

　　　　“校长快到了，我们起来迎接一下吧。”

　　　　周骏彦说完立即站起，郑毅和所有人连忙站起来跟随而出，刚来到门口，就看到身穿银灰色长袍、头戴宽檐礼帽的蒋校长和身披白色呢子大衣的妻子携手而来。

　　　　周骏彦和孔祥熙等人微微鞠躬，郑毅下意识地扣上西装扣子，鞠躬致礼。

　　　　蒋校长和夫人很快来到众人面前，向几位心腹下属微微点头。蒋校长上前半步，亲切地握住郑毅的双手，细细打量郑毅好一会儿，才感慨地笑着说道：“你变化很大，更成熟更硬朗了！”

　　　　“感谢校长关怀！”

　　　　郑毅连忙鞠躬致谢，在众人的含笑注视下礼貌地向蒋夫人问候，寒暄好一会儿，并代表自己的父亲和整个郑氏家族致礼感谢，才和众人一起簇拥蒋校长夫妇步入屋内，坚持请蒋校长夫妇和所有人坐下后，郑毅才小心翼翼地坐在蒋校长左下首位上。

　　　　各种精美菜肴开始陆续端上。

　　　　孔祥熙借上菜的时间简要向蒋校长汇海沪海之行，蒋校长听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向郑毅，关心地询问：“经商要比从军轻松多了吧？”

　　　　不愿太过拘束的郑毅随口就答：“其实一点儿也不轻松，一样需要百般算计。”

　　　　蒋校长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唯独蒋夫人还在惊讶地望着摇头苦笑的郑毅，似乎是对郑毅的回答非常意外。

　　　　蒋校长笑完，颇为感触地说道：“常言道，商场如战场，看来你已经领会到其中精髓了，很好！”

　　　　孔祥熙笑着打趣：“小郑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连我都要看他脸色行事了。”

　　　　“多亏孔部长和诸位前辈照顾提携，晚辈心里无比感激。”面对孔祥熙褒贬参半的话语，郑毅不得不端正态度。

　　　　看到蒋校长颇感兴趣的样子，周骏彦立即为郑毅解困：

　　　　“正如孔部长说的那样，小郑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上月底他从南洋运到沪海的八千多吨稻米，尚未完成报关就被抢购一空，再过半个多月，又有上万吨美国优质面粉运回来，听说已经被沪海几家大户瓜分了。”

　　　　蒋校长惊愕不已，蒋夫人脸上也全是惊讶之色。

　　　　郑毅连忙解释：“主要是价格卖得低，其次是江浙和淮北几位商界前辈关照提携我这个晚辈。。。。。。”

　　　　“接下去生意恐怕没这么好做了，国内的粮食市场虽然缺口不小，但是民众的购买能力越来越低，如果不能及时销售完毕，资金就会周转不开，若是再遇到点儿风险，说不定还要亏本。”

　　　　“小郑谦虚了，你拥有的深厚基础可谓是得天独厚，南洋各地的著名华商与你的家族都有交情，你还拥有自己的远洋运输公司，仅是这两个优越条件，就能将国人绝大多数富商远远抛在身后，令人羡慕啊！”

　　　　孔祥熙的一席话，再次引起蒋校长夫妇的重视。

　　　　郑毅心里已经感到一阵烦躁，但脸上仍然保持礼貌的笑容：“孔部长慧眼如炬，晚辈那点小优势想瞒都瞒不了啦，恳请孔部长以后多多关照！”

　　　　孔祥熙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彼此相互关照嘛，哈哈！”

　　　　转眼间菜已上齐，热气腾腾的香味充满整个空间，气氛也逐渐轻松下来。

　　　　蒋校长破例让侍从官为自己斟上小半杯黄酒，举起酒杯，亲切地说了声“没有外人，无需拘束”，示意恭敬站起来的郑毅坐下，与郑毅轻轻碰了碰杯，轻抿一口。

　　　　郑毅一饮而尽，再次站起表示感谢，向为自己满上一杯的侍从官俞济时含笑点头，端起酒杯向笑容可掬的蒋夫人敬酒，随后接连向孔祥熙、周骏彦和俞飞鹏逐一敬酒，连喝下五大杯才恭敬地坐下，顿时引来阵阵开心的喝彩。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热烈许多，彼此间轻松交谈，颇为融洽，但所有的话题都不涉及目前的时局，谈论最多的是目前世界各国的先进科技和武器装备。

　　　　郑毅看得出来这是老蒋最感兴趣的话题，也是俞飞鹏想要郑毅发挥的话题，于是毫不隐瞒地把自己了解到的各国军事工业先进科技和武器装备情况娓娓道来，包括德国、英国、法国和俄国目前正在研制中的几款坦克、法国最新试飞的全金属单翼战斗机等新闻均向老蒋做了通报。

　　　　蒋校长听得非常仔细，时不时还问上几句，听完之后颇为严肃地问道：“小郑，听说你们远东机械制造公司正在研制一种新型重机枪，不需要水筒冷却，能够更换枪管，威力比马克沁重机枪大，重量却比马克沁重机枪减轻近一倍，是不是？”

　　　　郑毅如实回答：“这个消息，是我吩咐前往金陵厂帮忙的两位高级技师转告陈副经理的。。。。。。”

　　　　“这种风冷式重机枪其实就是美国白朗宁m1921型重机枪的仿制品，区别在于白朗宁m1921型重机枪口径为12。7毫米，发射的子弹为12。7*99毫米子弹，我们研制的是发射7。92毫米德国毛色步枪弹的重机枪，全枪重量确实大大减轻了，一个士兵就能扛着走。”

　　　　“目前该枪已经生产出样品，估计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实弹检测，再进一步的改良优化才能定型投产。”

　　　　蒋校长频频点头：“能把这种极为先进的重机枪生产技术转让给我们吗？”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注视下，郑毅只能爽快地点了点头，随后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请求。

第四三一章　贪得无厌（）　
郑毅提出的请求令众人深感意外，细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虽然没有对蒋校长与德国方面签订的军火采购合同造成太大影响，却依然让蒋校长感到非常为难。

　　　　蒋校长沉思良久，询问郑毅一个关键问题：“据我所知，你的兵工厂尚未正式生产步枪子弹，哪怕你从英国购买两条子弹生产线回来，产量估计也不大，还得为你们生产的m1929型冲锋枪制造配套的九毫米手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