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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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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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话长,我还是回去再细细跟姐姐说。当务之急,要先把景柔公主给悄悄送回去。”子鸢眨眼一笑,往苏折雪身后瞧去,只见一个大麻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悄悄送回去?”苏折雪更是一惊。

    子鸢点点头,走到了大麻袋边上,伸手戳了戳麻袋,可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她知道,定是晕了过去,转头笑问道:“你们对她是落了药,还是下了手刀?”

    阿翎揉了揉右手手侧,子鸢便心知肚明地点点头,“看来她还要睡几个时辰才会醒,我先把她送回去,你们先回醉今宵,我办好此事便回来。”

    “呆子!”苏折雪忽地唤了子鸢一声,只见她走上前去,不放心地看着子鸢,“让姐姐陪你去。”

    “区区一个人,我扛……咳咳……”子鸢将麻袋背了起来,只觉得甚是沉重,喃喃道:“这妹妹竟然比姐姐还要重……”

    阿翎凌厉的眸光倏地瞟向了子鸢,“什么姐姐?”

    子鸢笑道:“晚上我回醉今宵再跟你与姐姐说明,我先走了,咳咳,好重,好重。”说着,子鸢背着麻袋转身又走入了深林,只要把这麻袋扔在国寺门口,景柔公主也算是送安然回去了。

    “呆子……”苏折雪还欲跟去,被阿翎拦了下来,“主上?”

    “若是我没猜错,今日国寺内的大火,定与这臭丫头有关,我们只需静待她回来好好交待。”阿翎目光深邃,看着子鸢渐渐消逝在夜色之中。

第二十六章 。盛世隐飘摇() 
国寺大火初灭,禁地焦灰片片,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皇姑姑叶承梦的尸体与蛊虫一起化为了焦炭,面目全非,反倒是比其他烧焦的尸首更加难闻。

    “皇上……”蔡克恩哈腰搀着颓然瑟瑟的云徽帝走入这佛堂,他知道这里意味着云徽帝的命,今朝被大火焚尽,这帝王只怕从此要去掉一魂,再难振作了。

    “朕的太平……朕的安心……没了……没了……”云徽帝老泪纵横,让周围戍守的禁卫纷纷跪地请罪。

    “末将等守卫不利,请皇上赐死!”

    “杀了你们有用么?我大云的将士,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忽然听见一声洪钟似的喝声响起,一名魁梧英挺大将军大步走入了这里,正是大云三蠹之一的镇国大将军沈佑。只见他对着云徽帝抱拳微微低头道:“不过是烧毁了一尊观音金像,他日再请便是,皇上若是愿意,这里就留给末将清理吧。”说完,一字小胡子微微一翘,锐利的眸子在云徽帝黯然的面容上巡梭片刻,又低头道,“皇上,未将看你气色不好,不若让蔡公公扶皇上先下去歇息?”说完,悄悄地递了个眼色给蔡克恩。

    蔡克恩连忙道:“皇上,这里实在是太难闻了,待久了,怕是会对龙体不好,皇上还是让老奴先扶你下去歇息吧。”

    云徽帝嘴角忽地漾起一丝苦笑来,无力地看看蔡克恩,又看看沈佑,“朕确实累了,也老了,是该多歇息歇息了。爱卿,这剩下的事,就交给爱卿处理了。”

    “诺。”

    “谢皇上开恩,谢大将军开恩。”

    听着禁卫们齐声喝罢,云徽帝的脸色更加惨白,可是他心里清楚,他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云徽帝了,今后在他项上,会多好多把刀子,其中有一把,就是这个振国大将军的。

    “爱妃可腹泻了?”云徽帝恍然想到了宠妃沈贵妃,又想到了那个颇受沈佑喜欢的景柔公主,“还有景柔呢?蔡克恩,一会儿给朕把她们宣来,朕担心她们。”

    事到如今,今后只有希望一夜夫妻百日恩,沈贵妃能念着多年宠爱之情,斡旋兄长与丈夫之间,让他还可以做个不理朝政的昏庸帝王,得个善终。

    “诺。”蔡克恩点点头,搀着云徽帝走出了这儿,“皇上这滑,可得走慢些。”

    “朕这身边,还好有你啊……”云徽帝颓然说完,渐行渐远。

    沈佑目送两人远去,忽地脸上显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只见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先退下。待众人退出之后,沈佑俯身看着地上的焦尸,笑意不由得多了七分欢意,只听他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立地成佛,长公主,你命还不错,虽然成了不佛,却也没变成地狱修罗。这把火,烧得好,烧得好呐。”

    “九千岁!”

    “你们都退下。”

    沈佑轻咳了两声,含笑瞧向了佛堂门口出现的黑色蟒袍男子,只见此人两鬓斑白,飞眉带着一抹彪悍之意斜飞入鬓,一双鹰眸总是带着三分寒意,只须定定看上一眼,便能让人觉得莫名的寒意,不是大云九千岁安乐王曹衙,又是谁人?

    “这里,彻底烧干净了?”曹衙掩着鼻子走入这里,“少主曾说过,即便是假皇蛊,这命都要比其他蛊虫硬三分,若是烧不干净,必定会成祸害。”

    沈佑笑道:“曹兄,小弟做事向来干净,一会儿自然会再烧上一回,保证万无一失。”

    “这场戏,你我也演太久了,每日装作不和,各自为阵,让这傻皇帝以为真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想来真是可笑。”曹衙满意地点了点头,颇有感慨地看了看四周,“说起来,这长公主也算得上个人物了,这个女人当年若不是得了那场重病,咱们的皇上可不会踏入咱们布好的圈啊。”

    “放眼天下,不是所有皇族都做得了大晋皇族那样的蛊皇寄主,自然也不是所有皇族都能控制皇蛊操控人心,安心享有这片天下,大云的运数,算是要尽了。”沈佑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嘲讽,“只有咱们这个想做逍遥帝王的皇上,才会相信蔡克恩那厮的进言,哀求自己的亲姐姐,牺牲自己,以身体养蛊,妄图用蛊来控制你我,独揽皇权。”

    曹衙森森然一笑,“帝家无情,自古如此。虽说这傻皇帝的美梦已碎,日后你我见面,还是要带些敌意,目前尚未到可以一切挑明之时,实在是不可乱了少主大计。”

    “这个小弟明白。”沈佑笑然说完,揉了揉鼻子,“这里甚是难闻,就留给小弟处理吧。”

    “可要记得,清理干净,这蛊虫可是难缠的索魂邪物。”曹衙又交待了一句,匆匆离开了这儿。

    云徽帝被蔡克恩搀扶着走入佛寺后院,接连发出好几声长叹,只觉得夜色深沉,黑压压的天幕让人觉得莫名的沉重。

    “皇上节哀……”蔡克恩才开口,只见云徽帝已是老泪满眶,泣不成声,一时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又听见有内侍慌乱地跑了过来,云徽帝的眉心紧紧一蹙,连忙背过了身去,还未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另外一个刁蛮的娇声已响起。

    “父皇,你要给我做主啊,给我做主啊!”

    发髻微斜,大红色的丹凤锦衣上沾了不少泥灰,十六岁的女娃早是泪眼蒙蒙,撇着小嘴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疼。

    “景柔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啊?”蔡克恩急声问完,人早已迎了上去,扶住了景柔公主,厉声喝问方才说不好了的两个小内侍,“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景柔公主,不想要命了么?”

    “奴婢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公主殿下啊,是方才……方才不知道是谁,把一个麻袋丢在了国寺山道边。守卫们打开这麻袋盘查,才发现是公主殿下在里面,守卫们派人将公主送入国寺,奴婢们一接到消息,便来禀报皇上了。”内侍们慌乱无比,连忙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景柔,你好端端的怎会成这样?”云徽帝惊魂未定地走了上来,今日一连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实在是让云徽帝一时难以招架。

    景柔公主扑入了云徽帝的怀中,泣声道:“父皇,定是曹哥哥做的坏事!”

    云徽帝愕了一下,“曹哥哥?你说的是,安乐王世子曹伯宵?你怎知道是他所为?”

    景柔公主更是委屈,哭道:“曹哥哥一直喜欢三皇姐,父皇你是知道的。三皇姐每年祭祀都会提前一夜来国寺偷偷祭拜皇姑姑,这个父皇你也是知道的。昨夜我在宫中瞧见了三皇姐又偷偷先来国寺祭拜,便想偷偷跟着三皇姐也来祭拜皇姑姑,没想到却瞧见曹哥哥偷偷撤换了国寺的守卫,好像……好像是……想单独与三皇姐独处。我担心曹哥哥会不会欺负三皇姐,便想提前告诉三皇姐,让她小心曹哥哥,没想到才进国寺没多久,便被人给打晕了。父皇你说,不是曹哥哥,在宫里宫外,有谁那么大胆?”

    云徽帝脸色铁青,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问向蔡克恩,“白日祭祀之时,朕好像没有瞧见楚山?”

    蔡克恩点头道:“楚山公主的近侍回禀,楚山公主身子不适,在后院静养,所以才没有出席。”

    “朕好像也没有瞧见曹世子。”云徽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通红的眸子突然阴沉无比。

    蔡克恩摇头道:“曹世子与楚山公主情意相通已久,于情于礼,断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啊。”

    “皇上,皇上,国寺今日所中何毒已经验明,是有人在井水之中撒了巴豆粉。”不远处,忙了半日的御医署总管秦大人快步走到云徽帝面前,行了礼后,马上回禀了调查结果。

    云徽帝倒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此事不可外传,今日国寺,无人中毒,皆是吃了坏粥所致。传朕口谕,国寺众僧误购不洁米面,以致皇亲众臣腹泻不止,责罚三日内清理国寺上下不洁之地,今年朝廷供奉的香火钱减半。”

    “这……”秦大人不太明白云徽帝的意思。

    云徽帝冷声道:“照朕所说的做,你下去吧。”说完,转身看了一眼蔡克恩,“你也下去吧,景柔之事,朕自会处理。”

    “诺。”蔡克恩看了一眼秦大人,两人退了下去。

    景柔公主不依道:“父皇,你可要为我做主!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欺负我的曹哥哥!”

    云徽帝摇头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先随朕去看看,你三皇姐可在这国寺之中?”

    “好!”景柔重重点头。

    云徽帝搂住了景柔,眸底突然现出了一抹凶色,今日国寺发生的一切,全部联合起来,只是一个阴谋。

    看来曹衙是不想再被控制了,才会让自己的儿子趁夜撤换国寺卫士,明看是想与楚山公主亲近,暗地里却在井水中下毒,白日才会在国寺前殿闹这一出腹泻之祸,然后偷偷再潜入禁地,烧毁皇蛊,以期逃脱他云徽帝的蛊虫控制。

    云徽帝想到了这层,此时此刻,心里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人,他的楚山公主——在整个皇城之中唯一一个知道他的难处,却不能像疼爱景柔这样疼爱的女儿。

    楚山与曹世子同时失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徽帝越想越恐惧,事到如今,蛊虫无法救国,唯一能倚靠的,也只有身边的景柔和那个不知吉凶的楚山。

第二十七章 。国寺祸隐忧() 
叶泠兮早已悄然回到皇宫女眷安歇的静苑,将身上污衣尽数换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铜镜边梳理青丝。

    青灯幽幽,青丝如瀑,叶泠兮水灵灵的眸子忽地一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从铜镜边站了起来,走到放置污衣的地方,仔细寻出了子鸢的那块染血汗巾,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楚山公主,倾国倾城,果然……美……”

    脑海之中,忽地浮现出了今日那傻小子的呆呆一笑,叶泠兮只觉得双颊忽地暖暖地烧了起来,下意识地往铜镜里一瞧,不禁将染血汗巾紧紧揉在了掌心,嗔道:“若是让本宫查明了你叫什么,看本宫如何惩罚你!”

    “公主,公主,是你回来了么?”屋外忽地响起了老宫奴焦急的呼唤声。

    叶泠兮连忙将汗巾收在了怀中,走到门后,将房门打了开来,尚未开口,只见老宫奴已仓皇无比地跪了下来。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快快起来。”叶泠兮急忙将老宫奴给扶了起来,“先进来说话。”说完,退了几步,示意老宫奴将房门关好。

    老宫奴点点头,转身将房门关好,关切地上下看了看叶泠兮,“公主殿下可伤到哪里了?”

    叶泠兮含笑摇头,“本宫的性命还要留着对付那些个国蠹,怎会那么容易就伤了?”说着,叶泠兮脸上笑意忽地敛了敛,“对了,曹伯宵后来可进了皇姑姑灵牌所在的灵堂?”

    “回公主,曹世子后来强行闯入佛堂,没瞧见公主,还逼问老奴公主去了何处?老奴只好说公主早就祭拜完长公主,趁着夜色赶回宫去了。”

    “他信你说的?”

    “怎会相信?曹世子直接唤了卫士,带着卫士在国寺里寻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明之时,方才相信老奴的话,以为公主会跟着众位公主殿下一同进国寺祭祀,没想到还是没有瞧见公主出现。最后,竟然带着侍卫意欲强闯此处找寻公主。”

    叶泠兮一惊,“他可进来过这里?”

    国寺祭祀大典上没有她楚山踪影,还可以误食井水以致腹泻不适搪塞过去,若是曹伯宵今日来过此处,也不见她楚山踪迹,那今日禁地佛堂起火,云徽帝严查下来,她必定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老宫奴摇头道:“今日曹世子是险些闯进来了,老奴拦也拦不住,好在皇后娘娘听到了动静,赶来制止了曹世子,不然老奴今日定是脑袋掉定了。”说完,老宫奴似是想到了什么,“公主,今日这国寺莫名起火,难道是……”

    “嘘……”叶泠兮连忙示意老宫奴莫要说下去,“大火与本宫无关,这事能避多远便避多远,以后千万不可提起本宫昨夜曾经误坠佛堂机关之事。”

    “诺。”老宫奴重重点头。

    叶泠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宫沈贵妃一家独大,母后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今日拦住曹世子,实在是难为母后了。”

    “公主是千金之躯,若是连住所都被曹世子随意擅入,那么公主的名节可就污了,皇后娘娘是疼爱公主殿下,才会宁可冒犯曹世子,都要护住公主名节。”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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