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章 （捉虫）（）
帝都周一的交通有些拥挤，学校附近的道路就更甚，而奥斯勒学院周边的路段，随处可见一排排缓慢行驶着的高档豪车。
顾臣衍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条最拥堵的路段突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车子突然一个急停，竟然熄火了。
试了好几次也没能重新发动，偏偏后面被挡了路的车辆还拼命地按着喇叭，顾臣衍按了按眉心，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他从后视镜中瞥见的那道明媚而温暖的笑来，不知怎么的，太阳穴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顾渔……真是好样的。
江助理彼时正被堵在高架上，接到自家老板打来的求救电话，他的第一反应是骗子又开始玩新花样了？再□□复确认这个号码就是顾臣衍本人之后，他才调转了方向跑去接驾了。
当他抵达顾臣衍报出的地址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顾臣衍正优雅地立在车子旁边，神态从容地与赶到的交警交谈着什么，见江助理赶到，微微侧目朝他招招手，然后对交警道：“这是我的私人助理江城，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就好。”
交警看了顾臣衍一眼，然后与后来赶到的江助理交谈起来。
江助理的工作效率很高，与交警谈妥之后，车子很快就被拖去了4s店，而顾臣衍也坐着江助理的车子赶到了公司，所幸也没有迟到很久。
开完例会，解决完一上午的工作，顾臣衍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了，江助理推门进来，看着顾臣衍的脸色有些古怪，“老板，4s店那边有回复了。”
顾臣衍听到江助理的汇报，睁了眼睛直起身，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他，“他们怎么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突然熄火？”他回国后刚买的新车，不可能是零配件老化的缘故，4s店还没那个胆把一辆残次品卖给他。
“呃……”江助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在自家老板颇具威慑力的目光注视下，从手机里调出对方传来的照片，递了过去，“您还是自己看吧。”
顾臣衍抬眸，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那部手机，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他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江助理偷偷瞄了自家老板一眼，见对方果然变了脸，一时间有些纠结要不要开口，而顾臣衍又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个助理的异常，捏着手机，阴冷低沉的嗓音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有话就直说。”
江助理干咳一声，指了指顾臣衍手中的照片，“4s店里的人让我问下，那根香蕉……要给您送过来吗？”
没错，就是香蕉，他们家老板车子的排气管里被人恶作剧地塞进了一根香蕉。
老板是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怎么办，突然好想笑噢。
江助理一边拿眼睛偷瞄顾臣衍的反应，一边努力地憋着气，以防自己真的笑出声来。
顾臣衍看着江助理那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模样，脸色又黑了几分，“快滚。”
江助理闻言如蒙大赦，立刻麻溜儿地滚了，连手机也顾不上讨回来了。
顾臣衍沉着脸，看着江城火急火燎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开溜，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个助理了。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手机屏幕里那根已经变得焉焉的、灰扑扑的香蕉，眉头蹙了起来。
也许4s店和江助理都以为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在顾臣衍看来，却更像是那个丫头对他的挑衅和警告，这倒不能怪他想多了，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将性情大变后的顾渔当作是一个普通女孩来对待。
也可以这么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小看过那个丫头，那个行事狡诈，处处透着一股神秘的少女。
顾臣衍放下手机，眸底浮起一抹让人读不懂的深邃来。
★★
这个周一，对奥斯勒贵族学院的学生们来说充满了戏剧性。不出一个上午的时间，奥斯勒校园论坛上就飘红了好几张有关今早“挂墙头”事件的帖子，而“顾渔”这个关键字，更是一跃成为校园搜索榜榜首。
在那张名为“震惊！女霸王一秒变女神！！你hold的住么！！！”的帖子下方，同学们回复地热火朝天——
［1楼］【顾渔是我女神】：女神！！快踹了宁轩跟我生猴子吧！！［爱心］［爱心］［爱心］
［2楼］【一二到底】：我去！这真是顾渔？！［吃惊］［吃惊］［吃惊］
［3楼］【傀儡娃娃】：ps痕迹太明显了，差评！
［4楼］【菜小布头】：我也看到了！！！顾渔太叼！！！完全hold不住有木有！！！［尔康手］
［5楼］【顾渔是我女神】：3l红眼病犯了吗？吃药了没？［抠鼻］
［6楼］【覆盆莓可可】：难道重点不是展颜那不要脸的碧池吗？自导自演还扮好人装无辜，她这么j都没人来喷两句？
［7楼］【爆炒鲈鱼】：楼上脑残粉真是够了！难道就没人觉得这样的顾渔很恐怖吗？如果说今天早上的“顾渔”才是她的真面目，那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也太会装了吧？！她才是真·碧池好吗？！
［8楼］【菜小布头】回复【覆盆莓可可】：不能更同意！！！以前真是瞎了眼了被这么大朵白莲花蒙蔽！！顾渔女神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真是罪大恶极！！切腹！切腹！［大哭］［大哭］
［9楼］【机智糖浆】：早就知道那个展颜不是个好东西！一个私生女还整天上窜下跳地穷蹦哒！看吧！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10楼］【顾渔是我女神】回复【菜小布头】：切腹没用，自宫吧！
［11楼］【菜小布头】：这个楼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混进来？
［12楼］【顾渔是我女神】：尼玛！居然敢黑我女神！放学后别走！校门口见！
……
看着满屏幕对她的谩骂，展颜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眸底酝酿着熊熊的烈火，她死咬着下唇，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将那股叫嚣着的愤恨与不甘隐忍了下去。
不生气，不生气……不跟脑残一般见识。
待那股汹涌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她突然睁开眼睛，唇角弯起一道诡异的弧度，手上迅速地调出蒋磊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对论坛上的一切还一无所知的当事人顾渔，正端坐在座位上，双手交叠置于桌面，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认真地聆听着台上数学老师的解说。
教12班数学的老师姓邓，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年轻俊朗，上课也很风趣，因此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此刻他正在讲解黑板上的一道高中函数题，目光第n次与顾渔那双含笑的眼睛撞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虽然之前已经从学生们口中得知了顾渔的转变，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真亲眼目睹了，还是有些适应不良，特别是当她一脸真诚而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邓老师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居然有一种……自己此刻正置身于手术台上，而对方正握着手术刀，微笑着让自己放轻松的错觉。
于是，他停下来，点了顾渔的名字，“顾渔同学，你来试着解一下这道题吧。”
其实这道题并不难，就是计算复杂了些，只要将函数带入方程式就能解出答案，但对顾渔来说……
邓老师一开始就没指望顾渔能给出正确的解答步骤，所以当顾渔脱口而出个小数点后带着一连串数字的答案的一瞬间，他有些蒙。
“老师？”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顾渔轻轻地提醒了一声，邓老师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顾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老师刚刚没听仔细，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顾渔微笑着点点头，很好脾气地将答案重复了一遍，邓老师这次倒是听得仔细了，他默默地将备课手册上的分数转化成小数点，然后惊讶地发现顾渔的答案竟然完全正确，连一个小数点都没有差。
“很好，顾渔同学，你的答案是正确的，不过你能说说你答题时的具体步骤吗？”
“步骤？”顾渔皱了皱眉，语气听上去十分认真，“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还需要步骤？”
同学们&邓老师：“……”
顾渔同学，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调／戏邓老师吗？！
看着老师和同学们齐齐露出了呆滞的表情，顾渔顿时了然，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将抽象的函数转化为具象的图形之后，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
顾渔说完，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们，发现他们的表情好像更呆了，她恍然大悟，噢，差点忘了智商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从小她就对数字、字母这类的东西相当敏感，无论多么复杂的数学、物理题，她似乎只要一眼就能得出答案，曾经她以为是自己大脑传递信息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可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明白了，这是那位“创造”了她的作者赐予的金手指。
第二十二章（）
下课铃响后，邓老师婉拒了上来问问题的学生，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往办公室走去——
他现在急需和方老师谈谈顾渔这个学生的问题！
而当他急匆匆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妈的！我都说了是我干的，不关展颜的事，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说话的男生顶着一头红发，身材魁梧，穿着一身不符合校规规定的、夸张又另类的服饰，耳朵上那一排耳钉亮闪闪的，暴躁又嚣张，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整个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蹙了眉。
方老师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把这个熊孩子暴揍一顿的心，尽量平心静气地说：“蒋磊，说实话这也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再说展颜同学都已经认错了，知错能改就还是好的，你真没必要这么做。”
蒋磊一听这解释就更暴躁了，大手一拍桌子，凶神恶煞的，“认错？展颜什么时候承认是她做的了？她那是被顾渔那小贱人给逼得！你们都瞎了吗？！我不管！总之顾渔诬赖展颜是事实！害得展颜被同学孤立辱骂也是事实！我要她当众给展颜下跪道歉！”
办公室里的老师听了这话，都气笑了，这个蒋磊简直就是个蛇精病啊！偏偏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学生，你就是不能骂他，更不能揍他。
看着众老师们看着自己目露同情的眼神，3班的班主任小刘老师苦笑了下，轻轻伸手拉过蒋磊的胳膊，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蒋磊，说实话老师也不愿意相信展颜会做这种事，但是人都会犯错的，展颜同学的家庭背景又比较特殊，她一时想岔，做错了事，老师也能理解，同样的，老师也特别明白你想要维护展颜的心情，不过当时有很多同学都在场，都能证明顾渔并没有污蔑展颜，你再这样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啊。”
蒋磊冷哼一声，“什么家庭背景特殊的，说白了你们就是歧视她是个私生女呗？还自诩什么为人师表呢！别恶心我了行不？反正我今儿这话是撂在这儿了，那张协议书就是我蒋磊贴的，要算账冲着我来，别找展颜的麻烦，另外，顾渔那小贱人，以为玩这么一出围魏救赵就能转移注意力赖账了？做梦！这一个月的保姆她是做定了！”
说完，蒋磊抬腿，将一旁堆着一大叠试卷的椅子踹飞了出去，试卷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蒋磊就这么在老师们错愕又愤怒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在“砰”地一声巨响后关上，邓老师心头一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同事们一个个气愤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无奈。
这个蒋磊嚣张惯了，偏偏他们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听说一年前有个女老师因为对方出言不逊被气狠了，一时失控出手打了蒋磊，还骂了他几句难听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现她被人奸杀在自己家附近的巷子口，凶手倒是很快被逮住了，说是附近的混混，最后也被判了死刑，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切都是蒋家指使的，只可惜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就算说了，也只是徒增麻烦，蒋家，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招惹的。
想到这里，邓老师叹了口气，走上前将那张被踢歪的椅子扶好，又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试卷来。一旁的老师们见状，也纷纷上来帮忙，一个老师边捡边苦笑道：“这蒋磊哪是学生啊，分明就是个祖宗。”
“这有什么办法？人家家里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就只能好好供着！”
“听说这次蒋磊这小子惹上了顾家那个丫头，啧啧，这顾家可不是省油的灯。宝贝孙女折了腿，顾青云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蒋家和顾家对上，那可有好戏看了。”那名老师说着，又转了话锋，“说起来蒋磊刚刚那一番话听着还真有几分意思，什么‘围魏救赵’的，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连这么深奥的成语都会用了！”
这个老师无心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方老师，她皱了皱眉，看着3班班主任的眼神多了几分严肃，“小刘，真不是我恶意揣测，尽把学生往坏处想，但蒋磊刚刚那番话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如果真有人刻意引导，那么这个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深沉的可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刘老师闻言皱了皱眉，然后干笑道：“方老师你想多了，展颜这个孩子我也带了两年了，虽然有些时候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偏执敏感了些，但心却是好的，倒是你们班的那个顾渔，不要整天想着找她的麻烦就好了。”
人心都是偏的，方老师是个明白人，自然能听出对方话里带的刺，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邓老师将试卷整理好放回原处，然后直起身看向方老师，“方老师，对于顾渔这个学生，我想和你谈谈。”
方老师一愣，然后抿唇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这奥斯勒的学生啊，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
蒋磊大闹办公室之后，这才心满意足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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