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嚷着，丹霞在门外禀道：“老夫人，姑奶奶来了！”
第五二O章 撺掇（）
沈箐今儿一大早就赶着来了国公府，名义是来和弟媳妇认亲，但其实，她却是专程想要来看沈夫人沈策的笑话，更想要乘机踩莫少璃几脚，显显自己国公府姑奶奶的威风。
哪知笑话没看得，人没踩成，倒被莫少璃几句话怼了回去，偏生沈老夫人还又不给她撑腰出头。
所以她后来也就蹦跶不起来了，沉着脸用过早膳，又黑着脸吃过午饭，歇过午觉，就离开回王家了。刚走到半路，她忽地想起一桩事，心思骤起，让车夫掉转马头，又回来了。
在府门外跳下马车，她一路冲进府门，直奔榆荫堂，走到正房门外时，却听见沈老夫人正在屋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嚷。
她看左右无人，就站住脚在门外听了听。
只听那话音，沈箐就知道，沈老夫人又是在因为什么发火了，眼神不由就闪了闪。
老太太，这是又和她想到一处了！
她这阵子急匆匆地半路折头赶回国公府，就正是想要和老太太说这事儿呢！
不过，老太太虽然在不想沈策生出嫡子，甚至不想沈策生出儿子上和她想到了一处，但在沈筹生儿子的事上她却又和老太太心思大有不同。
老太太急着想要沈筹生儿子，如今已然到了好坏不分，嫡庶不忌的地步……她可却不这么想！沈筹要是生出了儿子，那还有弟弟沈简什么事儿？
沈筹……当然也不能生！
沈箐一边想着，又往门边贴了贴，正要继续听下去，却冷不防丹霞忽然掀开门帘，从里面走了出来。沈箐吓得后退一步，差点尖叫出声。
丹霞也没想着门外会站着人，猛地看到门外的沈箐，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低声说道：“姑奶奶您怎么在这儿？可吓死奴婢了。”
沈箐定了定神，也低声说道：“我在路上想起些话来，就赶着回来对祖母说。祖母可歇了午觉起身了没有？”假装刚刚来到的样子。
“起身了。”丹霞疑惑地朝沈箐身后看了看，却也没有说什么，就向屋里禀报：“老太太，姑奶奶来了！”
随着话音，沈箐摇摆着从门外走了进去：“呀！这又是谁了？惹了祖母这般生气？”一边说着，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朝沈老夫人脸上觑了觑。
沈老夫人歇了午觉起来后，听李嬷嬷说沈箐走了，并没有多问。
倒没想到她又杀个回马枪回来了。
沈老夫人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沈箐，从沈策被赐婚后……或者说从莫少璃被封赐为昭阳县主后就更加对她不喜，今儿又因为莫少璃在人前出众的表现越发地气了她，再加上这阵子正为沈筹生不出儿子闹心呢，哪里有心思敷衍她？
因而她见沈箐进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沈箐却也并不介意沈老夫人是怎样的脸色，一边说着，就在沈老夫人身旁坐了下来，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祖母，你是不是担心莫七会很快有孕，沈策在大哥之前生出嫡子？”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都是废话！她不担心，她气什么？
沈老夫人听她说这样的废话，真是话都懒得回她一句了。
沈箐从小习惯了看沈老夫人的脸色，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在心上，此时自然也如此。见沈老夫不说话，她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要我说，祖母你也不用去担那个心！要想不让沈策在大哥之前生出嫡子却也简单，咱们不让莫七生出嫡长子不就成了？”
又是废话！沈老夫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倒容易！你倒给我说说，如何才能不让莫氏生出嫡长子？”
沈策那小狼崽子从八岁时搬进南园时起，就把个南园弄得如同禁地一般，连她就轻易进去不得。后来他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两个双胞胎丫鬟诗情画意，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一个比一个地眼光贼溜，心思奸猾，更把个南园守得铁桶一样，风雨不透。
想在莫七身上动手脚不让她生出嫡长子……想得容易！
南园门户紧，沈箐当然也知道，不然这几年她早抽空子把沈策那小崽子给弄死了，还能留他祸害到今天？
“咱们没法子让她生不出来，那就让别人在她之前生出庶长子来！”沈箐道，“莫七虽然已经圆房，却尚未及笄，想要很快有孕却也没那么容易。祖母不妨乘这个时候，给沈策房里多放几个人，让他生下庶长子来！”
一旦沈策长子为庶，他再想要争世子位……就没那么容易。
“你又说得容易！”沈老夫人又瞪她一眼道。
这多少年了，她为在南园安插人手，什么法子没使过？姨娘，通房，大丫头，貌美如花的，清新脱俗的，倾国倾城的，应有尽有……那次成功过了？
人都送不进南园去，还想要给沈策生庶长子？
也真是做梦了！
沈箐往娘家本就跑得勤，从来又对沈策的事格外地上心，她当然知道沈老夫人努力多年，却一个人都没有弄到沈策身边去。
但……那是以前，现在情况却不同！
沈策虽然刀枪不入，可是现在南园不是多了个莫七么？有了莫七那个顶包的在……事情不但可以从不可能变成可能，还能从说得容易变成做得容易了！
“祖母，三弟脸皮薄，又矫情，祖母直接将人赏他，他就是心里想要收下，也磨不开面子，那样自然是不行的！现在三房里不是有三弟妹在了么？三弟妹是三房的主母，收妾室纳姨娘的事……当然是要主母说了算了！祖母把人径直送到莫七手里去……”
沈箐说着，笑得越发阴险：“莫七难道还敢拒了祖母赏的人不成？如果她真敢给拒了，那倒也好了！别的也不用说了，就“善妒”这一桩，祖母就可以做主把她休弃回莫家去！闹到皇上跟前，那也是她没理！”
沈老夫人听着，黑了半天的脸色渐渐松了下来，沉吟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个理！也亏得你灵透，提醒了我！”
第五二一章 动念（）
见老太太被自己劝说得动了念，沈箐心中暗喜，面上却也不显露出来，忙装腔作势地说道：“祖母您可别夸我了！祖母也知道，我可是最经不得夸的一个！
其实我也就是见不得祖母烦恼，所以胡乱给祖母出了个主意，合不合用却还是要由祖母来定夺，只望祖母不要怪我多嘴就好了！”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惺惺作态不置可否，自己又沉默想了片刻，倒越想越觉这个主意好，便对沈嬷嬷说道：“你帮我想想，府里咱们调教的那些丫头，有长得又好又懂眉眼知高低挑出两个来我看看，这就给莫氏送去。”
沈嬷嬷还没开口，沈箐已抢先说道：“祖母，要我觉着，彩云彩玉那两个就不错！不但相貌是拔尖的，难得的还又眉眼通透，伶俐可人，身条子看着也都是宜生养的！我看她们两个就行！”
“你说彩云彩玉？”沈老夫人听着愣了愣。
她手里是有这么两个丫头不假，可那两个她是打算给筹儿！财运财运买回来已有两年了，这两年她不但请了专门的嬷嬷教着，还有日日好汤好水养着供着。
眼看着这人长开了，不但言行举止被调教得端庄庄，容貌身子也都滋养得水灵灵，马上就可以送去西园给筹儿享用，开花结果了……难道却要让沈策截胡了去？
“彩云彩玉两个……”沈老夫人踌躇说道，就有些不大情愿把那两个送去给南园。
沈箐察言观色，八九不离十地也就猜出了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
她当然知道彩云彩玉是沈老夫人专程买来特意备沈筹的，也还知道这两年沈老夫人在彩云彩玉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代价，才养出的两个。
不说那容颜举止了，但看那水嫩嫩身条……看着……啧啧，跟水蜜桃汁堆出来似的！
然沈箐早已断定，以沈筹那虚弱不堪，残缺不全的身子，只怕连让水蜜桃有孕的能力都没有！
可万一呢，万一那两个尤物天赋异禀，出乎意料地被沈筹沾身有孕了……然后再被老谋深算的老太太去母留子把庶子记在小潘氏名下，甚而偷龙转凤给小潘氏弄个假肚子以庶充嫡……
这事，沈箐相信老太太做得出来！
既然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她就不能冒这样的险，给老太太那样的机会！与其让水蜜桃们去给沈筹生“嫡子”，还不如让她们去给沈策生“庶长子”……倒还能一举两得，弟弟沈简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沈箐目光闪了闪，对沈老夫人说道：“祖母，您可是舍不得彩云彩玉？觉得她们两个那样的好人才沈三配不上享用是不是？”
沈老夫人没有说话。
沈箐觑了觑她的脸色，就又说：“可是祖母您也见到了，莫氏品行如何咱们且不说，只她长成那般妖娆的样子，世间本就少有人压过。有她在前头碍眼，若咱们送去的人不是拔尖，哪还能入了沈三的眼？更莫要说去争莫氏的宠，抢在她生庶长子了！祖母您说是不是？”
沈老夫人这阵子也是想要对付沈策心切，急昏了头，晕头晕脑的，竟越听越觉沈箐说得有些道理。
不由暗自揣测：沈箐说的对，莫氏生得那般绝色，又和沈策还在新婚燕尔如漆似胶时，若非彩云彩玉那样的人才，还真就插不进三房的脚去！
送去，只怕也是白送！
“你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她叹了口气说道，“真说起来，彩云彩玉送去南园也不是不行，就只……”若沈策把人收了，却放着不用……岂不白糟蹋了自己的人？
沈箐听着沈老夫人的话音，也就有些猜出她的想法。
只她鼓动老太太把彩云彩玉送给沈策，虽然打的也是想要让彩云彩玉抢在莫少璃之前生下给沈策生下庶长子祸乱南园的主意，但其实也更想要借莫少璃沈策之手把彩云彩玉废在南园，一箭双雕地坏掉沈老夫人送彩云彩玉去西园给沈筹的打算。
当然不允许沈老夫人有半点犹豫迟疑，她忙就又说道：“祖母可是担心怕彩云彩玉去南园后不济事，末了反倒搭了自己的两个人进去？要我觉着，祖母却也不必太瞻前顾后，有没有用总要试了才知道！总不成试都不试，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生下嫡长子罢？”
沈箐与沈老夫人沆瀣一气这么多年，也是早把她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了。她知道沈老夫人眼下最在意的是沈筹的世子位，而最不能忍受的却就是沈策事事压过沈筹的先……包括生儿子。
沈筹如今连庶子都还没有半个，老太太怎会允许沈策先生下嫡长子？
果然，半点不假，她此话一说出，恰恰地就打在了沈老夫人的七寸之上。
沈老夫人立即就定了决心。
“她俩就她俩罢！也还是现成调教好了的好使，也省得另寻来的不合用，倒耽误事！”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不了把彩云彩玉送去南园后，她再买更好的来调教了再给筹儿便是！筹儿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要紧。
“还是祖母最是英明有决断！”沈箐在旁边听到，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赞口说道。
沈老夫人没有接她的话茬，却转过头对沈嬷嬷道：“早上我打理好的药材这阵子好让人送去给西园了，顺道也告诉小潘氏，让她煎药的时候仔细看着些火候，别给煎老了去，白糟蹋了好东西！”
沈嬷嬷怔了怔，忙应了下来，亲自带了人送药去到西园。
沈箐听着也怔住。
这不不是正说着送彩云彩玉去南园的事么？老太太怎么忽忽然地竟转头说起给沈筹送药的话来了？彩云彩玉的事……她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沈箐看了看沈老夫人的脸色，正想要说话，沈老夫人去转回头对她说道：“你出来王家这也快有一日了，这早晚的怎的还不回府，是要等着王家来国公府接人么？”
沈箐：“……”
更就有些吃不准老太太的意思了。
第五二二章 看透（）
但只愣怔了片刻，她却也就明白过来了。
看老太太神色，应该是心里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这意思是……想要打发自己走，背着自己行事，不想让她沾手啊！
不让沾就不让沾罢，她还正不想沾了，免得日后追究起来，倒撇说不清楚！
沈箐先前从国公府回王家，走到半道折回来就是为了鼓捣着沈老夫人给沈策莫少璃使坏。此时见她目的达到，也懒得继续再在这里给沈老夫人陪笑脸，就顺着沈老夫人的话站起了身，笑道：“祖母说的是呢！出来可不已经大半日了，我这也正就说要回呢！”
说着起身告退离开。
她走后，沈老夫人坐着发了会儿呆，等沈嬷嬷从西园送药回来后，问了几句关于沈筹饮食起居的话，就把之前沈箐说的将彩云彩玉送去南园的事和沈嬷嬷重新提了起来。
说起来这事儿除了沈嬷嬷，她也是没人可商量了，沈箐不靠谱，小潘氏不济事，丁氏不好提，沈夫人……当然更不能说！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和自己的贴身心腹嬷嬷说道说道了。
且大多数时候，沈老夫人觉得府里那一群人，也包括嫁出府的沈箐在内，也都并没有沈嬷嬷好使。
“除了筹儿，他们哪个不是盼着我早些死了，好在这国公府里作威作福！”她不止一次愤愤然地对沈嬷嬷如此说道。
沈嬷嬷却总是不急不慢，笑着劝她道：“老夫人且宽心，哪就竟至于此了？这府里头，还有谁敢不把老夫人当做老封君敬着的？”
此时，自然也是如此。
沈老夫人对沈嬷嬷说起彩云彩玉时，免不了又会将小潘氏骂上一通：“……若不是那废物无用，给筹儿生不出儿子来，我又何必费这般心机？”
少不了还要捎带沈箐几句：“……打量着我不知道她那点子心思呢！想要算计着我的人去三房跟前讨巧？我偏生不让她凑这一脚！”
而沈嬷嬷自然又少不得又要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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