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偏差？
克瑞斯一怔，他想起来好像医学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属于数据时代下新生的精神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会精力无法集中，碎片时间无限拉长，更接受浅阅读以及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最后一个症状，也是“幸存者偏差”最明显的特征。只要得了这种病，人类会轻易被某些不完全的信息误导，会无意识中忽略掉很多重要的事情和新闻，并且被某些无良的咨讯报告者误导，从而注意力集中在心理暗示的东西上面，最后产生厌世、悲伤等等心理反应。
这种疾病最开始被人类认为是患者自身的主观意识太差，容易受到客体的影响。可实际上，在上一次大灾变发生之后，尤其是内科医学和心理医学极速发展后，人类才发现这种疾病是受咨讯编辑者的影响，并在繁杂信息的冲击下形成的，和患者本身没有关系。无论他得意志力多强大，只要编辑者轻松改变某些信息片段，就会自然形成一种心理诱导或者说是心理暗示，让患者的症状出现加深。
“克瑞斯主人，由于你沉睡太久，所以精神不如正常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心理暗示，所以会无意中忽略这些东西。”二号点了点头，她解释清楚了一些看似表面的问题。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克瑞斯没来由得心底一松，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他想起来自己更喜欢阅读纸质报纸，因此他的电子设备里的信息推送只有两三个模块，每天推送的消息也只有那几个方向。而朵儿和克瑞斯的电子设备同步，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朵儿是根据那些东西给克瑞斯订阅报纸的。
可是——
真的如此吗？朵儿真的只是失误吗？
克瑞斯的思绪不可避免地深了下去，而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心中深处抱着怀疑的念头，朵儿能记得他喜欢喝咖啡，每次加一勺糖的分量都可以做到分毫不差，还有克瑞斯的茶叶，泡茶喝时四枚竹叶青的淡茶，朵儿都可以做得令克瑞斯无可挑剔。
所以——她真的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吗？
克瑞斯压下了这个疑惑，他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
“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转过去问向身后的女孩。
琳抬头想了想，她张嘴说着什么，而声音半响却没有出来。
女孩瞪了一眼二号，后者似乎此时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她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随即开启了模拟声音。
克瑞斯摇摇头，二号的性格和朵儿差别很大，朵儿虽然看起来娇小柔弱，实则严谨、一丝不苟，而二号看起来严肃，实则神经要大条了许多。
——两个机器人的性格和气质完全调换了过来。
“……大概是去年冬天吧，”先是响起尖锐的金属杂音，转接着恢复正常，“我记得是11月末尾，忽然出现的消息。”
“11月份？”
克瑞斯皱了皱眉，他想到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沉睡中，10月、11月，恰好是他睡梦中得时候。他直接从9月初睡到了12月初，中间整整两个月，他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这么看来时间是对上了，没有什么意外。
“后来呢？哪天消息传出来是什么情况？”克瑞斯又问了一句。
“后来大家肯定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愚人节得玩笑……不过后来见到真的外星人，时间长了也都没了新奇劲，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很快就忘了，大家还要做自己的事情。”
“哦？外星人还出现过？那蜥蜴人呢？”克瑞斯挑了挑眉，他很好奇外星人的容貌。
“他们说是路过而已，具体样子应该只有管理者们才知道……”
琳口中的管理者，也就是那些所谓的人类精英。
琳得话还没有说完，她继续说道：“不过……那些外星人自称是昴宿星人，他们是来帮助人类提升灵性，成为新一代银河光工……”
“这，”克瑞斯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鬼理由？”
“我也不知道……”琳耸了耸肩，她说：“那些家伙很快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指认出管理者中的一些家伙是蜥蜴人的后裔，并且在点出了蜥蜴人的老窝，这件事影响倒是挺大的。”
克瑞斯扶着额头。
他听说过蜥蜴人事件，说是人类的高层精英早已被异族所替换，整个人类群体被恐龙的后裔蜥蜴人所掌控。他们的瞳孔是竖瞳，并且会比人类多出一层白色的眼睑，偶尔会吃人类的大脑。
但这是坊间得传闻，克瑞斯以前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不过现在听起来，他怎么好像是被现实打脸了。
“具体是——？”
见琳停了下来，克瑞斯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琳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似乎克瑞斯这个问题令她感觉不太好受，“这些消息封锁得很厉害，除非我是记者才能了解吧……不过记者应该也不会有用。”
“为什么？”克瑞斯心里一动，他连忙问道。
“一开始曝出昴宿星人的，不是官方，而是一个叫住安利雅的女记者，不过她在消息扩散之后就消失了……”
74。错综复杂的信息（）
“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克瑞斯怀疑地盯着琳，一个大活人，尤其是出事前正大火出名的女记者怎么可能会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呢？
那些城市管理者？
克瑞斯眉头紧了起来，他越发觉得那些尸餐素位的家伙比以前更膨胀了，无论是欲望还是观念，似乎大部分家伙都因为暂时被赋予的权利所蒙蔽了双眼，忘记了临时得东西终究也会消失的道理。
战争才停息十年，后继者也从骨头里腐烂了吗？
克瑞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怒骂着那些家伙，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询问着琳，心中对那些脑满肥肠的家伙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机器人最后是怎么说的，他们有介入到这件事情里吗？”
“好像……”因为不怎么注意这方面的事情，琳的眼睛往上一抬，她仔细回想着当初具体得细节。
“哦，哦！我想起来了！”过了几秒，琳激动了起来，她一把拉住克瑞斯的袖口，说道：
“机器人协会给出来的裁定是人类内部的矛盾，而且安利雅实际上确实违反了守则，所以管理者们要抓她也是情理之中……”
“那些家伙！”克瑞斯恨得直咬牙。
“别急，别急，”琳脸上挂上了笑意，露出了一枚小虎牙，“那些家伙虽然可恶，但他们也算是保护了安利雅……”
“嗯？”克瑞斯一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那群只会坏事的家伙，竟然在琳口中的印象似乎还不错。
这——
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
克瑞斯眯起了眼睛，他盯着琳，等待女孩接下来得解释。
而琳得性格并不是梅那种坏性格，她点了点头，见克瑞斯看过来之后，继续解释了起来：
“当时的情况好像蛮混乱的……因为昴宿星人的事情，再加上安利雅的曝光，人类发现了混进来的那些蜥蜴人，那个时候好多管理者们表面上是迎合上面传下来的命令，打算把安利雅捉回去，但实际上他们故意把安利雅带去了城市外，交给可那群克隆人，让他们保护了起来……”
“等等，等等……”克瑞斯的惊讶一下接着一下，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管理者主动联系克隆人，而且克隆人不仅答应了，而且还接触了自然人，从他们手中接走了……那个女记者？？？”
“我猜是这样的。”琳点了点头，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显得十分可爱。
“你猜？”克瑞斯怀疑地打量了对方几眼，不是他不相信琳的话，而是他实在很难相信，克隆人竟然会和自然人合作，毕竟两个群体几十年来的战争积攒了太多的仇恨，没有个十多年是很难消除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抽动了嘴角，克瑞斯更愿意相信这是琳的一厢情愿。否则的话——
这世界变化得有些太快了。
“具体的情况你应该不了解吧？咨讯上写得大概是失踪了吧。”克瑞斯想了想，他摸透了城市管理者的那一套东西。
“嗯嗯。”琳接着克瑞斯的话，“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安利雅跑去了克隆区，所以自然人这边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克瑞斯无奈一耸肩。
“好像当时克隆人那边出现的人，是个叫鸢莺的姐姐吧……她真的好漂亮，所以我印象有些深刻。”
“哦，鸢莺吗！”克瑞斯心中一动，他不禁开始好奇起来，那个鸢莺到底是何许人也，身份绝对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简单！
“后来那些蜥蜴人怎么了？”克瑞斯好奇的是这个，这算是他第一次遇见坊间传说成真的事情。
本是反智主义的阴谋论学说，到头来竟然是真的，克瑞斯总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这个啊……”琳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她小心地望了眼克瑞斯，这才说道：“我不知道。”
“嗯？”克瑞斯挑了挑眉，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既然真如阴谋论里说的，蜥蜴人混进了人类社会，那肯定会造成社会波动吧……”
“不不不……”琳摇起头来，她打断了克瑞斯的话：“确实有蜥蜴人……只是，它们并不像传说里的那样。”
“嗯哼？那是什么样？”
“机器人给出的统计，那些蜥蜴人是生活在地幔深处的可怜种族，它们好不容易脱离了生存的挣扎，有时候就会一不小心出现在地下城市里……”
“到底怎么回事！”克瑞斯不得不提醒琳说重点。
这是女孩的通病，关键的东西总是要绕上两圈才会慢慢切入主题，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琳这么做。
这附近的危险还没排除呢！
“呃……就是那些蜥蜴人只是在人类社会的外围活动，并没影响到人类啦。”
琳的话却是戳醒了克瑞斯。
“倒也是，如果人类的精英阶层被蜥蜴人霸占了那肯定会被发现的，冷血动物和人类的差别太明显了。”克瑞斯点了点头，他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有个问题。
这时，他转而看向腕表里的二号，想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二号，那些昴宿星人……和感染者身上的病毒原体有关系吗？”
“没有！”
停顿不到两秒，二号立刻用清脆的声音回答了克瑞斯的疑问，随即开始解释道：“从和昴宿星人接触的管理者透露出来的消息里分析，昴宿星人的构成和科技方式与冥王星带回来的那颗陨石完全不同，因此排除了昴宿星人制造的可能。”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改变了病毒的构成，从而蒙骗我们？”克瑞斯皱着眉，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概率几近为零。”二号毫不犹豫地说了“No”。
“原因呢？”克瑞斯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怀疑论者，如果二号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相信对方的话的。
“如果就因为他们说的光工、灵性得东西，那未免也太苍白了吧。”克瑞斯话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讥讽。
大众心理总是不堪一击，和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一旦遇到解释不清的东西，最好是体验到神奇之处，那么他们便很容易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宗教。
克瑞斯想要追求的是现象背后的本质，而不是表面上的小把戏。这一点上，机器人正好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当然不是，”二号听出了克瑞斯话中得讥诮，她否认道：“昴宿星人绝对不会是背后操纵者，他们不会去做……更准确的说，他们不屑于这么做！”
最后几个字，字音愈重。
“为什么？”空口无凭的话，克瑞斯从来不会相信。
他觉得二号的好像有些问题，从对方的身上，他嗅到了到了机器人的不同寻常，她似乎对那些昴宿星人有丝细微恐惧感，以至于自己都没发现这个语气的改变，而任由语气泄露了自己得心里变化。
“这个……他们毕竟是高级文明，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请的吧……”二号犹豫了一下，她似乎不太想告诉克瑞斯真相。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克瑞斯断然不会相信这些的敷衍的话。
他紧盯着腕表中得二号，眼神愈来愈严厉，如果机器人没有办法给出来一个合理的答案，他可不会轻易罢休。
“好吧……”二号挣扎了一番，她发现瞒不过克瑞斯后，只好如实托出：
“他们的科技已经到了碾压级别……”
“碾压级别？”克瑞斯听着很是费解。
“嗯，昴宿星人得科技文明，已经能够主宰整个太阳系的生死，我们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皮肤表面上得虱子而已……”
“这是从哪来的定论？昴宿星人不是只待了几天就走了吗？”
“机器人协会勘测过昴宿星人的语言，那是一种高度文明化的语言，”二号虽然是机器人，但她的呼吸瞬间一窒：
“……人类所能想到的表达，无非是用苍白的语言来描述，包括机器人协会在内，现在的科技水平，只能够勉强用图像来传递信息，但是内部所蕴含的信息太少，而且会随着信息量的增加而变得复杂，容易出现偏差……相比之下，昴宿星人的语言就是——”
“是什么？”克瑞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二号斟酌了半天，终于给出了这个答案，但看到克瑞斯紧锁在一起，两道眉毛仿佛连在一起的表情后，她笑了笑，又开始解释起来：
“昴宿星人得语言更像是人类得数学语言。他们把数字叠加在一起，每3个连成一个函数，每个数字不仅传递了信息，也代表着书写者的态度，而要解出这种函数，解题的过程和方法，都会成为传递信息的一部分……人类一本800页的厚书，耗费将近千万字所想要表达的深层意思，甚至不如昴宿星人三个字表达得更准确、深度……”
克瑞斯早已长大了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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