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之约- 第29部分

　　　　到底谁说的对？

　　　　又或者，两个人都说错了？

　　　　克瑞斯回过头，他望向了屋子里另一边。那里，两人一球还待在原地——除了T4106可以滚一滚，他们也动弹不得，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不同看法产生的结果相差会很大，但敌人的目的绝对会很明确。

　　　　神父的脸色凝重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感化”这两个阴沟老鼠，让他们迷途知返。

48。第六代机器人（1）（）　
“你们还不打算说出来吗？”克瑞斯走近了几步，视线在墙角的两人一球身上移动着。

　　　　他淡淡地望着神态各异的两人，平静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然而，被绑在地上地两人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男人仰了仰头并没有答话，不屑与克瑞斯交谈。反倒是另一位，那个长发的女人呜呜了几声，最后像是害怕什么又闭上了嘴。

　　　　接着，T4106依旧滚来滚去，视克瑞斯如无物，反复转成一个圆圈。

　　　　克瑞斯也下意识地忽视了这台不老实的机器大脑，机器人一向以“嘴硬”著称，从他们嘴里撬出来有用的东西实在太难了，基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地信息。因此，他并不打算询问机器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两个人类身上。

　　　　“强撑着有什么意义，”克瑞斯顿了顿，他转头望向最外边的女人，对方瑟瑟发抖的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以陈述事实的口气继续说道：“到了新时代，你们也可能逃得出去。早点说出来，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而且——”

　　　　说话间，克瑞斯抬起手，放在女人的脸颊上，轻轻一拉，扯掉了缠在对方的胶带。

　　　　“女士，你真的想和那些重刑犯待在一起吗？”

　　　　他的目光中满是警告之意。

　　　　若这两个老鼠依旧选择执迷不悟，他不介意这两个人送给外面的那些狱警处理。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呼——”终于从封闭的环境中释放的女人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看到克瑞斯的目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观点。

　　　　开玩笑！堂堂机甲师，怎么可能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她可是从高等学府毕业的社会精英，要是被人知道和重刑犯关在一起，不仅其他同学会难以自信，而且人类的精英教育该有多丢脸呐。

　　　　都怪这个愚昧的莽夫！

　　　　名叫柯里亚的女人抬起头，高傲地抬起头，她自心底看不起眼前的克瑞斯，将一切责任推卸到了对方身上。

　　　　——但她似乎忘了刚刚自己操控机甲时的笨拙样，精英教育出身的她像个门外汉，犯了许多低级错误。以及被她所轻视的莽夫，克瑞斯，打倒的事实。

　　　　注意到对方不屑地扫了眼自己，甚至都用鼻孔看向自己时，克瑞斯不由得一笑。

　　　　他的脾气一向温和，很少会生气或是惩罚别人。之前的敌人，现在看来，倒也不是穷凶极恶。

　　　　他瞥了眼摇头晃脑的柯里亚，心底不禁发笑。对方的年纪看起来要有25岁上下，比克瑞斯等人都要大一些，但是行为举止上却多了一分幼稚。幼稚的动作和成熟的装扮搭配起来，他心中的怒火消逝了大半，倒是觉得这个胆小高傲的女人很可爱。

　　　　一时间，他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克瑞斯看着柯里亚的眼睛，语气跟着柔和了下来。

　　　　“……柯里亚”沉默了许久，女人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她身体向后靠了靠，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好，柯里亚……”克瑞斯没发现柯里亚的小动作，他蹲了下来，靠近了一些，眼睛打量着对方，黑色的瞳孔仿若黑曜石般此刻显得深邃起来，“既然不想，我觉得你应该会……”

　　　　“……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对吗？”说话间，他点了点头，语气更像是请求而非其他人的命令。

　　　　柯里亚再次向后推了推，但她只感觉背部一片冰凉，余光瞥去，薄薄的紧身服和冰冷的墙壁紧密接触，已再无退路。她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目光望向克瑞斯。

　　　　神父和煦的笑容像是感染到了她，刚刚还因害怕而发抖的柯里亚很快镇静了下来，她试探性地打量了对方几眼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克瑞斯实在不愿强人所难，他笑得更加灿烂：“我的问题只有三个，只要你肯回答，我绝不伤害你们……”

　　　　他倒也有些健忘，忘记了之前生死攸关的困境，眼前的柯里亚可是功不可没。

　　　　但，谁让这个家伙以温柔著称呢。

　　　　而另一边的男人则冷哼一声，对柯里亚的背叛行为嗤之以鼻。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安排这种笨手苯脚的新人做他的搭档。而且，现在这个新人打算出卖组织的信息，废物的评价在他心中又加深了几分。

　　　　至于T4106，它像是没听到一样，徘徊在墙角，不打算插嘴。

　　　　“第一个——”克瑞斯低着头，直视靠在墙上的柯里亚，声音严肃了起来：“你们’和平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很在意这一点。

　　　　一男一女的胸前戴着徽章，包括T4106身上都刻着和平鸽的图像，不难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但令人费解的事情是，和鸢莺所在的永夜结社一样，和平鸽出现在这里让人感到意外。永夜结社作为克隆人的利剑，出现在这或许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帮助落后的克隆人撤离。但和平鸽，这个人人都是大德鲁伊的地球环保组织出现在这里就很有意思了。

　　　　什么时候德鲁伊们需要靠杀人来保卫地球了？

　　　　克瑞斯想起来就有些哭笑不得，他很难相信这些人会是和平鸽组织的成员。

　　　　“这……”柯里亚有些迟疑，她的眼神闪烁，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个问题对她，过于尖锐了，触碰到了任务的核心，她很难张口说出来。

　　　　然而克瑞斯并没有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回答，他稍作停顿，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

　　　　“你们口中的感染者是谁？为什么季菲会是感染者？”

　　　　“……”柯里亚有点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一开始不答应对方的请求或许会好一点。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克瑞斯的眼神犀利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柯里亚，吐出了最后的问题。

　　　　“T4106，是什么型号的机器人？”

　　　　克瑞斯就这样看着女人，静静等待对方的回答。

　　　　然而这时，T4106终于开口了，他带着抱怨的口气：“这是第四个问题，你违反了契约精神。”

　　　　“是吗——”克瑞斯并不为所动，他直接选择了忽视T4106接下来的话。

　　　　过了几秒，圆球发现对方并没有在听自己的话，他绕着墙角滚动起来，似乎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柯里亚除了不停发出“嗯……啊……这个……”之类的词外，再无其他的回答。许久之后，等得克瑞斯皱起了眉。

　　　　正当他要开口时，柯里亚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我们组织……是为了保护人类而献身的……我们不是罪犯。”

　　　　听到这个结果，克瑞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一旁的男人听到柯里亚的话后，噗嗤一声，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而另一边的T4106则反复地绕着圈，他并没有说话，好像与这些事情毫无关联。

49。第六代机器人（2）（）　
“很好。”

　　　　克瑞斯的声音十分平静，他的视线从柯里亚身上转移到这名男子身上，脸色没有任何波动。

　　　　这名男子没有注意到克瑞斯看了过来，他仍旧靠在墙上，腹部抽动，肆无忌惮地发笑。

　　　　约瑟夫。

　　　　柯里亚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同伴的名字，随即不由得微微摇头。

　　　　这个约瑟夫还真是不看时宜。

　　　　她知道自己的搭档是个相当高傲自大的老前辈，虽然性格比较随心所欲，但实力确实是组织内一顶一的好手，有狂妄的资本。柯里亚的印象中，有才能的人就应该如此。

　　　　可现在看来——

　　　　柯里亚瞥了眼克瑞斯，对方面无表情，似乎相当生气与不满。她深深吸了口气，只好在心底给自己的搭档祈愿，希望这位天才前辈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她总是下意识将克瑞斯归类到莽夫的行列之中，却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高傲。

　　　　这一次，她又搞错了克瑞斯的意思。

　　　　克瑞斯的脸有些黑，但并非是因为约瑟夫的嘲弄，他只是单纯地不满柯里亚的回答。

　　　　他三两步走了过来，“唰”的一声，撕掉了男人嘴上的胶带。

　　　　“你叫什么名字？”克瑞斯盯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平静。

　　　　然而，约瑟夫回应的是一阵狂野的笑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几秒之后，大概是力竭，才在笑声的末尾添加了一句：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目光中充满了鄙视，挑衅之意甚浓。

　　　　“啊……”

　　　　柯里亚轻声惊呼，她不理解约瑟夫的做法。

　　　　在这种时候激怒对方，对他自己也没多少好处的。

　　　　柯里亚看到克瑞斯越来越黑的脸，她情急之下急忙喊了出去：“约瑟夫……他叫约瑟夫……”

　　　　“约瑟夫。”

　　　　克瑞斯重复了一句，接着在柯里亚恐惧的眼神中抬起手，又将胶带重新贴在约瑟夫的嘴上。

　　　　这个男人再次变成之前的样子，只能发出呜呜声。但依旧用眼睛瞪着克瑞斯，挑衅味十足。

　　　　“柯里亚。”

　　　　克瑞斯回过头，叫上发抖的女人。

　　　　“唉？”

　　　　柯里亚抬起头，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个莽夫没有伤害约瑟夫。

　　　　“还有两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下。”

　　　　克瑞斯靠着墙角，闭上了眼。

　　　　“声音不要太大，言叶还在那边睡觉。”

　　　　柯里亚一怔，她看了过去，凭借着微光望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披了一件大衣。

　　　　她回过头，克瑞斯单薄的身影映入眼帘。

　　　　“呃……”

　　　　她觉得心中有些怪异，这个莽夫倒也别有细腻的地方，她很少见到这种脾气不温不火的人。

　　　　倒也难怪，柯里亚出身在精英教育背景下，周围的人多是精于算计、恃才放旷的类型。克瑞斯这种平民出身的普通人，除了现在被俘外，以前只在任务中见过，但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柯里亚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她下意识地询问着自己，是否忽略了有血有肉的其他人，而能力也并非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

　　　　“呃……感染者吗……”

　　　　她微昂着头，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思考着克瑞斯的问题。

　　　　“如果是感染者的话……”她想到了组织对这个单词的定义，似乎没有严格的保密约定。

　　　　柯里亚偷偷瞄了眼约瑟夫，对方靠在墙上，根本不在意她会怎么回答。

　　　　“嗯……”她点了点头，决定告诉克瑞斯感染者的实情。

　　　　“其实，”她声音压得有些低，缓缓说出自己的使命：“感染者是个简称。”

　　　　“哦？”克瑞斯竖起了耳朵，他对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兴趣。

　　　　“和平鸽的职责是保护地球环境，是一个绿色保护组织。仿生区恶变之后，和平鸽就代替解散的地球防卫中心，成了……”

　　　　“一个军事组织。”克瑞斯插话补充道，他已经大致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和平鸽，前身只是一个保护环境的自然德鲁伊的和平组织。木卫二发现新型生命之后，这个组织接替了防卫中心监测的职责，提出“分立木卫二和地球本土环境”的口号，还只是一个绿色组织。

　　　　但现在，和平鸽不知何时已经掌握了地球防卫中心的军事力量。

　　　　克瑞斯虽然奇怪，但他没有在这一点上深究，他更在意的是感染者。

　　　　“嗯……”柯里亚对这点默认了，她望着克瑞斯，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她沉吟一声后，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口中的感染者……既不是伦琴生物，也不是冷人病毒的感染者。”

　　　　“原来如此。”克瑞斯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下子完全放心了。既然T4106定义的感染者不是前两者，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只是，为什么这些人非要清楚感染者？季菲到底感染了什么？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柯里亚，她明白克瑞斯已经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们说的感染者，是指感染了木卫二带来的病毒，这种外星病毒对人体危害极大，我们必须要清除感染者……”

　　　　“木卫二的病毒？”克瑞斯觉得脑袋有点疼，从隆开始，到言叶，再到柯里亚，三个人的说辞都有些许不同。

　　　　冷人病毒倒还好，之前没有撤离的时候，他从朵儿的口中听说过这个，那些可怕的、具有攻击性的感染者被五代机器人驱逐出了城市。而伦琴生物或是伦琴病毒，他是第一次听说，心中不免泛起些怀疑。

　　　　而现在这个闻所未闻的木卫二病毒，克瑞斯觉得脑袋涨得发疼。

　　　　木卫二发现地外新生命是在两年前，而木卫二的开发计划也因此而搁置，只是建立了观测区。但，什么时候外星球的病毒已经传到了地球上呢？

　　　　克瑞斯不认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会有机会去木卫二上转一圈。

　　　　所以——

　　　　他眯起了眼睛，在等待柯里亚接下来的解释。

　　　　而柯里亚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了她的解释：

　　　　“木卫二病毒不是人类携带回来的……”

　　　　她摇了摇头，打消了克瑞斯的疑虑。

　　　　“是那颗彗星标本……它不仅携带着从奥特幸运带来的伦琴病毒，而且在经过木卫二时染上了那颗星球的病毒。”

　　　　“所以，季菲是被仿生区逃出来的难民们感染了？”

　　　　克瑞斯看到柯里亚点头之后，心中不由得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彗星，所有的麻烦都是从它开始。

50。第六代机器人（3）（）　
“人类张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