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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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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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师父说,我学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欺负别人。”

    “那不是欺负人,而是自保。”

    “可与别人打架,我也会疼”

    “行走江湖,疼痛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曾善简单处理着怀远的伤口,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小时候不是最不怕痛的吗?脚踩在水杯上面都不哭呢。怎么越大越胆小了?整天黏在我身边,凡事都让我出头,这可不行。”

    “不行吗?”怀远怯生生地反问,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男童。

    “当然不行!在咱们云苍,十四五岁就该独当一面。你看你身边的人,全都长大了、懂事了。再这样下去,师姐也懒得理你了!”

    仿佛是想要强调这番话的认真性,曾善还在怀远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推得那瘦小身躯一个踉跄。

    好不容易找回平衡的怀远仓皇地抬起头来,小声抗议道:“师姐,真的很疼啊。”

    少女看着他肿胀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下不为例。走,师姐带你敷药去。”

    两个人影搀扶着逐渐远去,场景再度进入模糊。

    趁着还能看清楚彼此的时候,练朱弦轻声问道:“你猜怀远他会改吗?”

    凤章君只回答了一个字。

    “难。”

    接下来的一幕,发生在云苍峰上某座偏僻的宫观之内。

    这是一处狭小的天井,摆着许多大盆栽种的山茶。花枝掩映的角落,怀远孤零零地躲在那里。

    他还是在摆弄着木头,原本杯口粗细的圆木已经雕出了纤细的长柄,但最为关键的繁复花饰却仅仅初见雏形。

    正当他全神贯注时,一道人影急匆匆地穿过檐廊向他走来。

    “怀远!!”

    喝问声从天而降。怀远吓得一个哆嗦,刻刀从木头表面滑过,最终在掌心里拖出一道血色。

    他浑然不觉受了伤,只顾着回头,果然对上了曾善愠怒的眼神。

    “你小子还躲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吗?!”

    “”

    怀远偷偷看了一眼庭院中央的日晷——阴天,没有影子。

    见他惊恐,曾善也无意于火上浇油,伸手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今天轮到你守炉,时辰要到了,快点去,否则师父又要怪我没看好你了!”

    “守炉?”旁观的练朱弦咀嚼着这个不熟悉的字眼。

    “指的应该是鼎炉殿内的归真炉。”凤章君为他做出解答,“外出的云苍弟子们,会将那些作祟的鬼怪妖魔捉拿回来,丢入炉内熔融淬炼,经过多道净化工序,便可以获得增补修为的归真丹。”

    制作归真丹的工序复杂,但最重要的一步还是鼎炉练丹。一般情况之下,每次从填炉至出炉,都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期间随时有人留在鼎炉殿内值守。

    今天,恰好轮到怀远守炉。

    少年脚步匆匆,穿过了几进宫观,终于来到鼎炉殿。

    这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古朴大殿,四周围被高耸的岩墙所包围。墙上刻满了古老符咒,禁绝一切活物死物出入,就连守卫也只在墙外巡逻。

    石墙之内的庭院寸草不生,地面沟壑纵横,用朱砂填出法阵图案。甚至宫殿的檐上还垂着用巨幅璎珞符纸书写的符咒,紧紧锁住整座云苍峰上最为凶险的宝物。

    “若是换做现实里,外教之人是绝不允许进入鼎炉殿的。”凤章君实事求是道。

    练朱弦反问:“那需要我现在回避么?”

    正说着,怀远已经整备完毕,入了鼎炉殿。

    得益于特殊的建筑法式,整座鼎炉殿内没有半根立柱,自然看起来通透宽敞。大殿中央,立着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铜炉,通体鎏金,雕刻着复杂的咒文与装饰,看上去神秘而又华丽。往上看,炉鼎天花板上还垂挂着几十条碗口粗细的铰链,用以开启沉重异常的炉盖。

    怀远的等级尚低,参与不了填炉开炉这种大事。他所要做的,只是在接下去的六个时辰里,每隔一个时辰就查看炉膛内部的情况,并及时更换炉口等处贴着的符咒。

    简单地交代了一些情况之后,前一班负责守炉的少年离开了,顺便还带走了一叠书籍。六个时辰太过枯燥漫长,在无需查看的时候,少年们也被允许去做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

    比如怀远就带来了他的刻刀与木头。

    不过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怀远将东西丢在一边,首先去观察炉膛内的状况——这项工作需要他爬上一架铁梯,然后打开炉身上的一处观察孔。孔洞中间镶嵌着一层金丝咒言网,所以不用担心炉内的东西会乘机逃逸出来。

    反正这里是香窥世界,练朱弦也不问凤章君允不允许,只凭着满腔的好奇心跟着怀远上了铁梯。

    但他很快就懊悔了。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炉膛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像是融熔状态的铁水,随着三昧真火的热力上下翻涌。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铁水是“活着的”。

    练朱弦发誓自己看见了不止一张人脸,它们在滚烫的炉液里载沉载浮,做出各种狰狞扭曲的可怕表情。

    离开炉的日子还早,被投进鼎炉里的鬼怪们大多还有生机。它们有的正哭喊惨叫,但更多发出的则是诅咒谩骂的嘶吼。

    融融火光映红了怀远的脸庞,然而他的表情却冰冷异常——无论是面对其他少年时的胆小怯懦,还是面对曾善时的软弱无助,全都一干二净地消失了,回归于白纸一张。

    “他知道没必要在毫无价值的人面前做伪装。”

    凤章君的声音突然贴着耳边传过来。

    练朱弦吓了一跳,本能就要闪躲,却又猛然间发觉自己是站狭窄的铁梯上,一个趔趄就要往下摔。所幸凤章君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的细腰。

    练朱弦的指尖在洞壁上轻轻一抹,一层黑灰,说明有人频繁地打着火把经过这里。地上还有一些被折断的石钟乳碎片,断口雪白,应该是最近这几天才脱落的。

    机关的传说似乎是事实——沿途有好几处洞壁上留有暗器机括,头顶的石钟乳之间也藏着不易被发觉的冷箭;不过全都锈迹斑斑,像是古战场上的枯骨。

    保险起见,凤章君还是捣毁了所有的机关,这对于凤阙剑而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

    跟在后头的练朱弦闲来无事,目光逡巡几下,又落回到了那个宽厚的脊背上。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叫做阿华的少年,也是如此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过去与未来在这昏暗的洞穴里交叠,一切都似真而非真。练朱弦忽然很想伸手去抓住那片在自己眼前摇摆的月白色衣袖,抓住那个离他如此之近,又似乎很远的故人。

    却在这时,凤章君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缓缓相交,静默片刻。

    “听见没有。”凤章君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练朱弦这才开始留意,远处的确隐隐传来哗哗的水流之声。

    “是瀑布。我们沿着山体转到瀑布附近来了。”

    果不其然,沿着洞穴又走了四五十步,越来越潮湿。绕过一个弯,前方有了微光,只见一个半人来高的洞口,完全被瀑布覆盖住了。唯有一旁的洞壁上依稀刻有“琅嬛”二字。

    练朱弦虽是南诏人,却也知道中原的“琅嬛”有指代书库之意。想来这里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密室入口,只不过在数百年前被改道后的瀑布所掩盖了,终至无迹可寻。

    云苍乃是中原第一修真大派,被云苍郑重收藏的书卷,又该记述着什么样的内容?

    练朱弦不由得兴奋起来,暗自希望凤章君不会介意让他瞧上一二。

    洞穴还在曲折之中延展着,空间越来越宽敞。因为落后了四五步的距离,练朱弦只看见凤章君手中火折子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狭窄的甬道变成了宽敞的石室。

    石室里的情况暂时还不明朗,凤章君伸手拦住练朱弦不让他继续前进。然后又从乾坤囊里取出明珠,投向高处。

    石室之内瞬时明光大亮。稍作习惯之后,练朱弦从凤章君的身旁望出去,看见的却是与想象当中截然不同的场面。

    不像是书库,倒更像是储藏室。

    石室里没有类似书架的东西,只在四面洞壁上开凿着许多石龛。这些石龛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水盆、陶罐、铁箱、木质人偶和成捆的兽皮。不止如此,就连洞顶上也悬挂着各种风干的草药,甚至还有一串串的蝙蝠和蜥蜴的尸体。

    而更加诡异的是,所有这些杂物的摆放都是凌乱、甚至东倒西歪的,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但在这片杂乱的最中央,却保留着一片奇怪的空白。

    确认石室内部没有机关之后,凤章君终于迈开了脚步,练朱弦也紧随其后。他们很快发现那片空白区域其实是一张石灰岩质地的石台,灰白色的石板上留着大片大片黑褐色的污渍,大致能够辨认出是个人形。

    “你看。”

    练朱弦所指的是石台右侧的一口朱漆木箱,凄惨地歪斜着,没有上锁的箱盖吐出了藏匿在里面的物品。

    各式各样,颜色鲜艳、做工精美的衣裙。珍珠、碧玉以及各种金银首饰。还有成盒的胭脂水粉所有这些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美物,此刻却像是一堆无用的垃圾,在阴冷潮湿中逐渐晦暗蒙尘。

    看来这些都是怀远送给曾善的东西。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虽然不齿于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可练朱弦还是发自内心地好奇起来了。

    或许这口大木箱子里还隐藏着更多的线索。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弯腰想要将木箱扶正。

    凤章君却突然出声阻止:“别碰!”

    话音刚落,只见木箱旁边堆积如山的石灰和木炭突然滑塌下来,露出了掩盖着的东西。

    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动物白骨,交叠堆垒,数以千计。

    骨殖、药草以及各种古怪的器具——熟谙蛊与毒术的练朱弦若有所思。而凤章君则在白骨堆旁捡起了一卷已经残破不堪的书册,翻动几页,旋即皱眉。

    “邪术。”

    有关于怀远作恶的证据已经确凿无疑,可罪魁祸首依旧不知去向。

    石灰堆崩塌之后,整个石室里就开始弥漫着腐臭。赶在被熏倒之前,两个人沿原路退回到旧经楼。恰巧被派去其他各处搜查的云苍弟子们也已经汇拢在了院子里。

    无论仰天堂、橘井堂还是弟子们日常出入的各处宫观,全都没有怀远的踪影,守卫山门的弟子也肯定绝没有放他离开。

    可不止如此,就连曾善的尸首也跟着从橘井堂里消失了。

    一个断臂的残废,还带着一具尸首,就这样在数千人的眼皮子底下销声匿迹?这谈何容易。十有八九就是云苍派内部搞的鬼——练朱弦心里明镜似的,已然透彻了七八分。

    而此时此刻,他唯一拿捏不准的,是凤章君的态度。

    藏匿怀远这件事,凤章君是否知情?是不是他利用某种手段,将从五仙教得到的情报提前透露给了云苍的人。

    纯粹的猜测只会令人心烦意乱,练朱弦决定直接试探。

    “让我试试能不能找到曾善的尸体。”说着,他又从竹筒中召唤出了从曾善尸体上采到的那些黑色蛊虫。

    一见蛊虫重出江湖,周遭的弟子们顿时齐刷刷后退几步留出了安全距离。然而无论练朱弦如何驱使,蛊虫却始终停留在竹筒上,不作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凤章君主动发问。

    “感应不到了。”对于展现出来的结果,练朱弦也有一些困惑,“也许尸体已经远离了蛊虫能够感应得到的范围,又或者尸身已毁。”

    说到这里,他主动看向凤章君:“怀远将尸体偷偷保存了这许多年,为何偏偏选在现在销毁?莫不是殉情?”

    凤章君没有作答,因为练朱弦需要的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摇头。

    他抽出凤阙剑平举至眼前,轻弹了一下剑身。

    只听一声铮鸣,剑身上亮起几行符咒。

    凤章君默念法咒,持剑一挥,无数光点从剑身上四散飞逸。

    搜魂,是修真各派最为常用的一种法术。人死之后短则数日、长则经年,魂魄凝聚不散。通过搜魂之术,能够搜寻尚未离散的亡魂、与之交流,可以破解许多悬案。

    根据施法人的能力强弱,搜魂的范围也各有大小。强大如凤章君者,一盏茶的功夫搜遍整座云苍峰自当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男人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怀远还活着。”他十分肯定,“我搜不到他的魂魄。”

    怀远活着却下落不明,而曾善的尸体却极可能已经被毁——此间种种微妙,相信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感觉到。

    练朱弦陷入了沉思。

    ———

    怀远虽然不知去向,可尸鬼一案已经证实与五仙教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此刻的要紧事,就是去向春梧君禀明实情,然后广布陈情贴,为五仙教及练朱弦洗脱污名。

    留下几名亲信弟子对密室进行整理搜查,凤章君领着练朱弦离开了旧经楼,准备先回他的小院做些梳理。

    一路上,凤章君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入了小院、把门一关,方才转向练朱弦。

    “在去见春梧君之前,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莫非是关于怀远?”练朱弦说出了自己从刚才就开始思考的事,“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就算春梧君愿意发出陈情贴,洗清我与五仙教所受的污蔑,有关于尸鬼的真相也不会被昭告天下?”

    “没错。”凤章君对他的通透聪明并不意外:“怀远虽然神志不清,但毕竟是云苍中人。春梧君身为代掌门,想必会尽量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为一家之长,自然不希望家丑外扬——对此练朱弦表示能够理解,可他却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

    “这么说起来,眼下藏匿怀远、销毁曾善尸体的人多半就是春梧君了?他又是如何知道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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